第十四章 余生，都不会再回到那座城市
第五节
难以想象，在心脏中刀之后，方卓昂忍着剧痛，坚持开车来到苏绿的面前，他走的时候对她说了，要乖乖地等他，他很快就过来。
“傻瓜，怎么这么傻，你真的甘心做我的老爸，把我嫁出去吗，差点就被你骗了……”她抽噎着，坐在路边，痴痴看着马路对面，等待他的车驶出来。
他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老爸，你真烦，我就是很想找到那个包，粉红色的，放到哪里去了呢。”她四下翻找，终于在一堆书籍报纸下面找到了那个包。她很爱惜地拍拍灰，抱在怀里。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刚想起你，你就倒在我的面前，我还有好多话要对你说……你起来……卓昂，你起来……你起来啊……”苏绿撕心裂肺的声音。
她在等他。
她刚想开口说方卓昂，我全记起来了，我爱的人是你！
他没有再睁开眼睛。
围观的人，报了警。
他让和-图-书她坐在路边一棵老银杏树的树荫下。
那把刀刺入心脏后，因为立刻拔出，伤口暂时合拢，随后，心脏的收缩，使鲜血迸出。
她说：你真的做我一辈子的老爸，看着我嫁给别人，还给我准备嫁妆吗？
他死去的那个晚上，苏绿整夜都坐在他身边，她整个人，瞬间垮了。
八宝山殡仪馆。
“方卓昂，你爱我对不对，不就是十二岁吗，为什么你没有勇气面对，你等我啊，等我一到法定结婚年龄，我就嫁给你！”
“苏绿，我爱你，我想你幸福，将来，就算你爱上比我年轻，比我更适合你的优秀男孩子，我也不会后悔我爱你。”
她沾满鲜血的手，颤抖着拨打120电话。
只是没等到她说出这句话，方卓昂就倒在了她面前。
“我要告诉他，我全部都记得了，我要嫁给他，不是程庆瞻，我要嫁给方卓昂。”她抱紧了婚纱。
在
和图书婚纱店，看她穿着量身定做的婚纱走出来，那样美，他看得眼眶湿润。
苏绿挽着方卓昂的手走出婚纱店。
最后抢救方卓昂的几位主治医生，都不敢相信，一个心脏被刺中成这样的人，是怎样的毅力支撑着，可以开车过马路，还走了一段路，要忍受怎样的痛楚。
他的遗体将要被推入火化炉，她的坚强彻底崩溃瓦解了，大哭着赶走了两名火化工，疯了一样抱着他的脸，冰凉的脸，他下巴上的胡须，是她给他刮干净的。
车停在对面的地下停车场，炎热的天气，他怕苏绿热到，就说：“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对面取车，开车过来接你，婚纱就放这儿，你不许动。”
里面的录音传了出来。
“你想找什么东西，告诉我，我帮你找。”他问。
她笑笑说：谢谢你，老爸。
十余分钟过去了，他的车才迟迟而来。
“我们出发吧！”她开心地说。
这支和图书录音笔，让过往种种的记忆，全部被打开了。
所以，他撑着到死，也要见到她。
“卓昂，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我全想起来了，我们相爱，我们不能失去对方……”她搂着他的头，看他脸色苍白，高大的身躯倒在地上，没有气力。
还有这一身西装，也是她挑选的。
她乖乖点头，看着他过马路，她觉得真幸福呀。
这是方卓昂最后的心愿，临终前，他听到她的恸哭，她的呼唤，他多想她没有记起来他。
她激动地站起来，拎着婚纱，看他朝她走来，只是脸色有些不对，手捂着胸口。
婚纱尺寸都正好，不需要再改了，她将婚纱装进自己带来的粉色大包里，很沉重，方卓昂帮她提着。
他笑起来，还真是个英俊好看的老男人啊。
直到，火化的那一刻。
凶手在行凶后四个小时就被捕了，是金波的儿子，那个因方卓昂的指证纵火www.hetushu.com.com罪致人死亡被判入狱的金波，是他的儿子，在停车场等候，伺机作案。用一把锋利的匕首，迎面直刺方卓昂的心脏部位，立刻拔出刀，逃离现场。
他说：如果你嫁给一个很爱很爱你的男人，我会考虑给我的女婿压岁钱，也包括你的嫁妆，我会发自内心无比真诚地祝福你，祝你幸福。
整个追悼会，苏绿都在镇定地主持大局，她念着亲自为他写的悼词，她称自己是他的未亡人，她以他妻子的身份为前来参加葬礼的人还鞠躬礼。
“我很快就回来，乖乖等我。”他不放心，补充着说，朝她眯眼微笑。
方母晕了过去，被抬去了医院。
“别找了，婚纱店会包装好的，不用自己带包。”他笑，看她找的满头大汗。
他捂着胸口的手，很快就被涌出的鲜血染透了，白衬衫上，迅速一大片鲜血。
她一边听一边哭。
“我记得我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包，是空的，我和-图-书拿着装婚纱。”
她按下了播放的按钮。
“老爸，舍不得你的宝贝女儿出嫁吧，放心，我会常回来看你的，我的生命里，老爸是排在第一的，庆瞻排第二。”她甜美的笑容，是世上最美的新娘。
她打开装婚纱的包，手在里面无意间摸了摸，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她一看，是包的内层一个小小的拉链胆，她打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支录音笔。
“我知道，我和你一起去吧，这样我还可以试一试，看哪里的尺寸不好，还能改一改呢。”苏绿继续找着什么。
苏绿把他抱在怀里，用手堵住出血的地方，哭着说：“不要再流血了……不要再流了……卓昂，我好怕，不要离开我。”
她没有掉一滴眼泪。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个世界，希望在最后一刻拥有一种魔法，把我从你的记忆中删除，让你忘记我曾经在你身边走过，忘记我的一切，因为我不要你的余生是在对我的思念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