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 龙门伊阙
二
一时间她有些贪恋这样的感觉，便将指尖轻轻地挪了挪，却忽然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到了。她“哎哟”了一声，忙缩回手。
“我也不知道。”穆棱踌躇了一下，“我只是很想看看她的脸，仅此而已。”
呃……薄薄的唇上石质光滑，真的没有刺。
安清夜不动声色地望定她，眉梢微扬：“你难道不好奇？”
“穆棱，你看石壁上，那是什么花？”
“哎？”弥川忽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匆忙在桌上找了支笔，在图片上画着，“你看！这是我被刺到的地方。”
安清夜微微颔首：“你觉得像什么？”
夜幕渐落，小淘仔捧着圆滚滚的肚皮在枕头上呼呼大睡，弥川两人悄悄下山。
弥川诧异地揉了揉眼睛，指着观音像的唇部说：“上边有刺。”
安清夜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观音像，怔怔地过了许久，才说：“你看她手中的净瓶。”
他们从景区往回走，一路上弥川不断回望着烟雨朦胧中的石窟，一次次和*图*书做着深呼吸，依旧是那种味道，像是夏日里冰过的蜜瓜，甘甜沁凉。
弥川下意识地侧头望向黑漆漆的石壁，尽管什么都看不到，可她还记得那朵轻轻摇曳的小花——
因为自小就有“读取”信息的天赋，此时她感受到一股奇妙的能量正在指尖流淌，像是水流，又像是生命力，温暖而柔和。
“我明白了。”安清夜端详良久，轻轻吁了口气，“这一定是当年那位工匠为了便于雕塑，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在观音像上标示出了五官的位置。如今虽然雕像的脸部被毁了，可是你还能感知到那些记号。”
“假如文物修复专家能够做到，穆棱也不会来找到我们了。”安清夜耸了耸肩，“你没发现吗？这尊观音像柔美纤瘦，和唐朝同时期雕像的丰腴之美大不相同，其整体风格和万佛洞的其他雕塑也并不相同。”
安清夜根据她手指的位置，在图片上画下一个墨水点。
安清夜忍不住问：“你很紧和图书张吗？老是这么用力呼吸。”
弥川重新凑过去，目光触及观音的脸颊，这雕刻的肌理线条那样流畅生动，她忍不住问：“我知道雕像很珍贵，可是……我能摸一下吗？或许会有线索。”
“大功告成！”弥川松了口气，喜笑颜开，“五五分成哦！”
是因为生长在佛的眼角唇畔吗？所以即便只是清秀的姿容，亦是灵气逼人。
“不可能啊！”弥川又一次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依旧是被针尖刺到的感觉，“不信你们自己摸。”
“那么，你的记忆和这尊观音像有什么关系呢？”安清夜插了一句。
就这样比划了大半夜，弥川终于触摸过了观音像的每一寸肌理，安清夜也完成了手中的“墨点图”。
安清夜与穆棱都伸手试了试，然后都摇着头看着林弥川。
穆棱困惑地看了安清夜一眼，后者轻轻点了点头，他便不说什么了。
弥川一路走来，发现嶙峋的山壁石隙中都零落地生长着这种小小的植和图书物。
一处、两处……她还记得被针扎过的感觉。
一句话戳中了林弥川的死穴，她只能说，为了心底那丝好奇心，被刺几下真的算不了什么。
……我真的不是疯子！弥川哭笑不得。
龙门夜景自有其壮美之处。此刻雨已经止歇了，弥川走在积水的小路上，偶尔踢踏溅起路上的水花。白日里一片喧闹的景区，此刻静谧难言，而空气中依然飘浮着香甜的味道。
“我本来并不在这里工作，只是有一次旅游来到这里，忽然就不想走了。”穆棱的声音很温和，“你们能理解吗？一个地方，明明从没来过，可是潜意识中却觉得这么熟悉……”
借助着手机的一点光亮，弥川看了许久，才不确定地问：“观音手中的净瓶一般插的不是柳枝吗？这个……”
唇上有三处，分别是两处唇角，以及唇珠上。再往上观音像的面部已经被毁，可是刺点却相对更为密集，隐约竟能看出那是鼻子、双目的形状。
“假如确定了五m.hetushu.com.com官，那我们岂不是就能复原出原貌了？”弥川拍手大喜，她笑的时候眼睛总是弯得像两枚月牙，安清夜忍不住跟着笑了笑。
客栈建在伊水旁的香山上，是一幢二层小楼，露台正对着龙门石窟最有名的三尊巨大立佛，伊水河在脚下静静流淌，远远望去，景致雄浑壮美。
“你是说我还要再去碰它？”弥川立刻垮下脸，“很痛哎。”
净瓶中插的，是地黄。
“只有很舒服的感觉，除了被刺了好几下。”弥川老实地回答，“我也不是万能的，想看到什么就能看到什么。”
“不是。”弥川四下张望，“你不觉得这里有一股很舒服的味道吗？走在景区，就像醉了一样……”
“我说，你碰到那尊观音像，什么都没看到吗？”安清夜打断了她，问道。
“你们都没感觉吗？”弥川大急，她的指尖从观音像的脸部摸索而过，一边说，“这里也有，哎哟，还有这里……”
指尖有粗粝的感觉，弥川微微皱起眉头。
“林小www.hetushu.com.com姐是不是有些累了？”穆棱彬彬有礼地对安清夜说，“我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几天，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哪有？”安清夜和穆棱异口同声。
弥川翻着手里的那叠资料：“我们不能通过对比同时期的雕刻来模拟它的面部吗？”
“所以我们需要将这些坐标定位得更加精确。”
她一转头，看见了石壁上悄无声息地生长着的不知名野花，其呈现出淡淡的粉色，花瓣上沾着雨露，细长的茎叶在微风中摇曳，一派宁静祥和。
“怎么了？”安清夜低声问。
弥川不由点了点头，重新望向手中的照片，指尖无意识地在佛像上点过。
像之前那样，弥川小心地伸出手指，去触摸观音像的面部。不过这次有了心理准备，疼痛感减弱了不少，她手指顿了顿，对身后的安清夜示意：“这里。”
“地黄。”穆棱耐心地解释道，“也叫怀生，是一味古老的中药。”
弥川闻言吓了一跳，连忙直起身子，愣愣地看着他，良久才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