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望着他落荒而逃之后没有关紧的房门，她轻轻说：“我没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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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少年清浅一笑。
远处传来几声汽车急促的鸣笛，蜷坐在飘窗上的陆晚嫦一动不动。
陆晚嫦接到过许多次父亲歇斯底里的电话，她也以为这次自己可以同样满不在乎，左耳进右耳出，但是这六个字伴随着从电话里流淌出来的声波，把对面的愤怒也传进了她的心里。
黎明的第一抹阳光点亮黑暗，不论昨天夜里多么不堪，她还是那个高傲的、无坚不摧的陆晚嫦。
“你家也在这边？”时杳杳说完就后悔了，真是个傻问题！
电话那头的父亲还在不停说什么，陆晚嫦根本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心思，挂断了电话，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捞起倒扣在床头柜上的相框。
可是他这个人，就像是时刻蓄满了电一般，无论在哪里都格外耀眼，就算此刻他站在灯下的阴影里，也让人不容忽视。
“哎！哎！等等我呀！”张衍觉得心里更加堵得慌了。
“谁是你妈呀！我也没你这么丑的儿子呀！”丁若莹没好气地回道，哼了一声甩下他自顾自往前走。
和图书寂静漆黑的夜里，她愣愣地盯着张牙舞爪的树影，汽车一晃而过的车灯光束透过相框的玻璃折射，那一瞬间照亮了她脸上的失落、委屈、不甘、愤恨……
说完一关门，扬长而去。
在听到那边的第一句话的时候，陆晚嫦就后悔了。
张衍回过神，丁若莹放大数倍的脸就在眼前，他连忙往后躲：“妈呀，吓死我了！”
陆晚嫦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您想多了，我这个人吧，口味比较重，小清新配不上我。”
萧、时两人沉默地踩着月色慢慢向前挪动，时杳杳在心里纠结着要不要说点什么，这时候萧林疏先开口了。
……
“啪嗒——”
“一起走吗？”他问道。
张衍帮骆驼将音箱装车送走他后，和时杳杳、丁若莹两人并排走在被泡桐树冠笼罩的马路上，昏黄的路灯在柏油路面下投射出一圈圈橙黄色的光圈。
“你知道得到France认可等同于获得一张高级芭蕾舞者的认证证书吗？能够给我的芭蕾舞团带来多大的经济和图书效应，你明白吗？你说你不跳芭蕾舞，我就当你小孩子不懂事；你一声不吭回国跑去秋澜，我也当你是去透透气；你去参加那些不入流的舞团，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竟然也不觉得尴尬，落在身后的张衍和丁若莹之间却有种莫名其妙的尴尬。
“刚才的动员挺不错呀，越来越有队长的样子了。”萧林疏难得开起玩笑。
不入流的舞团……
“那个……是不是萧林疏？”丁若莹忽然推了推时杳杳。
时杳杳但笑不语，她很早就看出来丁若莹心里那些小秘密，只是不揭穿而已。
电话那头的人喋喋不休，陆晚嫦从头到尾不发一言。
到家的时候，舅舅的房间已经熄灯，陆晚嫦蹑手蹑脚地准备回自己房间，不料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来不及看是谁，连忙接起。
时杳杳魔怔了一般失神地点头，反应过来红着脸再点了一下。
“妈妈的梦想从来就不是芭蕾舞，你根本不懂她。”陆晚嫦忽然有些心酸。
大约m.hetushu.com.com两盏路灯的距离，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被笼在光晕中看不见表情。他穿着白T恤、黑色齐膝运动裤、经典的白色耐克运动鞋，深色的双肩背包挂在宽厚的肩上，简单清爽又活力无限。
“我告诉你，你不要太天真了，你真以为那种没有水准的东西能够上得了台面吗？国际舞台高雅艺术，是他们一辈子爬到死都爬不到的位置，你是我的女儿就注定走这条路，芭蕾舞也是你妈妈的梦想，是你妈妈未完成的事业！你继承了她的芭蕾天赋，是天生的芭蕾舞者！”
另一边，陆晚嫦下车的时候，司机大叔还在感慨：“小姑娘啊，这年头这么实在的男孩不多见啦，好好珍惜吧！快上去吧上去吧！”
时杳杳脚步一顿：“啊，一回生二回熟……”说完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说的什么鬼？
他在等着她走近。
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化成下巴上汇聚滴落的水珠悄无声息地落在柔软的丝织物上，过后再没痕迹。
丁若莹对张衍的交际圈很好和_图_书奇，故作随意地问起，红着脸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试探着。
陆远山口中所提及的France，曾担任意大利几大知名剧场的负责人及编舞，是意大利芭蕾舞界的标杆性人物，而在她的心中，France只有一个身份——她死去的母亲Swan的芭蕾舞导师。
“哎……”丁若莹看着前面和萧林疏并肩的时杳杳，有点羡慕，转头就看到失魂了一般的张衍，她皱着眉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回神了！少年！”
萧林疏转身的时候瞥见她身后的张衍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和她并肩往前走。
陆晚嫦皱眉，捂着手机挡住电话那边父亲兴致盎然地叙述他对自己未来的构建，轻手轻脚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
大约是路灯把温柔的微光送进了他的眸里，时杳杳只觉得呼吸有点不受控制，胸膛里就像被放了一个拨浪鼓，鼓面摇晃间刮起的飓风搅乱了呼吸。
这一夜，陆晚嫦没有睡好，反反复复地梦到自己回到那个hetushu.com.com四面镜墙的空旷芭蕾舞室，阳光充盈，镜子和镜子之间的倒影里有很多个她自己，好像很热闹，但是除了她自己，空无一人……
萧林疏这个名字就像是时杳杳脑海里一个奇特的开关，现在这个开关被打开，她瞬间浑身上下都进入戒备状态。
“晚嫦，我现在在米兰出差，现在和斯卡拉歌剧院芭蕾舞团的编舞France一起，他对你很感兴趣，他还告诉我明年在中国的巡演……”
陆晚嫦开门的手一顿，已经懒得再解释，这个司机俨然一个戏精，在陆晚嫦看过来的时候，义正词严地摆手：“不要感谢我！快上去，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末了还不忘替他看好的小伙子刷一波好感。
照片上的年轻女人在一身芭蕾舞裙的衬托下更显四肢修长，以第四阿拉贝斯克动作定格在照片上，半侧的脸掩饰不住精致的五官，更藏不住满脸的忧愁。
她靠在门板上，言语凌厉：“陆远山，我说过我不跳芭蕾了，不论你和France谈了什么，我告诉你统统不可能！No w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