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波三折
“交出磁卡，举手之劳而已，既然你不想被耽误，相信我们也有共识。”
夏禾不好意思笑：“是我自己买的。”
“诶？宁总见过我？”
夏禾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迟疑着接过了报纸，慢慢打开，报纸上硕大的标题就跃入了眼帘：顾少司生辰探孤儿院，真心还是作秀？上面的配图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顾少司一脸冷淡，手里拿着一个变形金刚，面无表情递给小女孩。
夏禾咬牙，死死拽紧了相机，头也不回答应：“好，我知道了。”
夏禾。
这并不是夏禾第一次到SE，却是她第一次上SE的主楼。电梯上的数字渐渐变动着，她提着围巾的手有些紧张，在选礼物方面她并没有太多经验，围巾……围巾他们会喜欢吗？
宁洛桑像是被她忽然杨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很快地笑了，伸手指沙发：“你不用紧张，请坐，我们可以边喝茶边聊。”
与其说是采访，不如说是一次愉快的聊天。起初还是夏禾在问她在答，五分钟后，已经彻底变成了有来有往的聊天。从新人入行的糗事到异国他乡的奇遇，第一次站上国际舞台的慌张，还有多年来的人生感悟……宁洛桑见多识广，不知不觉，一小时悄然而逝。
不过，买什么好呢？
这是……
第二天，主编办公室里，老头儿笑眯眯地接过了她给的初稿，连连夸赞，然后丢了她一则策划复印件。
“你好，我是……”
说不上难过，只是昨夜在沈星身旁睡着的时候，她也徘徊了一晚上的梦魇。在梦里，顾少司依旧抱着吉他坐在窗台上，她想要快些跑到他的身旁，可是却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他，直到跑得气喘吁吁，一抬眼，却是他冷淡的眉眼。然后，她就像是彻头彻脑被人浇了一盆冷水，连呼吸都凝滞起来。
夏禾背着相机来到了环球影视大楼，抬头眯眼，望了一眼高耸的大楼。
“嗯，这样才比较好玩啊。”卫碧声音柔媚，“有我这恶毒女二号衬着，才有她陆雅安的雅典娜化身的康庄大道呀。”
卫碧笑了，美艳动人。
夏禾不说话，默默收拾了桌面。
夏禾一愣，踟蹰说：“世嘉，地下车库……”
“这是总公司投资的一档真人秀，与环球影视和SE都有合作，以视频与照片同步的形式进行追拍。视频将在电视与网媒投放，而照片将做成合集，由我们公司来负责发售。我推荐了你和安娜一起去，安娜为主，你辅助。”
“夏禾。”他说，“连夜叫你来，是想让你解释下一件事情。”
晚上10点……
顾少司……这就是他今晚唯一的话？
好，我收下。少司的那一份，我会派人在半个小时后送抵《娱论》前台。
“对了，上次对顾少司的采访，似乎还有需要补充的，你记得去联系下陆筝。”
小雅满脸鄙夷：“整啊整啊整，终于泡上了秦则宁，可惜马上被甩了。这些女明星，以后老了估计就只剩下一身皮和一副骨架了吧。”
她匆匆拨通沈星的电话，却只听到冰冷的“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夏禾，你什么时候有空，能否来SE一趟？”
“……是！您好！”夏禾浑身紧张，“我是《娱论》的记者夏禾，负责您这一次的访谈！”
夏禾回到公寓的时候太阳刚刚落山，她兴匆匆敲响沈星的房门，却在她的房门上发现一张纸条，大意是她去取回遗落在穆秋宅邸的手机，不要打电话给她……如果晚上10点还没回，请……请报警？
不过，喜欢归喜欢，她却从来没有想过会那么快又与她有交集。
那是卫碧，看轮廓其实可以看出来，不过妆容穿衣与现在的卫碧完全不同。照片里的卫碧脂粉未施，一头俏丽的短发，宽大的T恤，手中抱着比她要大好多的画夹，笑起来的时候露出牙齿，明媚得像小草。其实不难看，只是和现在那个烈焰红唇美艳动人的模样有一些距离。
随之响起的一声尖锐的声音：“你是谁！”
沈星在宿舍睡了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清晨依旧没有转醒。她似乎一直在做噩梦，晚上还曾经坐起身来，缩在床上哭得稀里哗啦，到黎明时分才终于沉沉睡去。
“是。”夏禾咬牙。
她导出了录音笔与磁卡里的资料，在电脑上备份完毕，想了想，又上传了一份到网盘里，才终于放心，关机准备回家。
“……啊？”
被人盗了信息这种说辞，说了又有谁会信？
“夏小姐，请。”郑特助俯身示意。
就在僵持的时候，忽然，嘈杂声在不远处响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涌出了许多人影，齐齐地聚集在环球影视的门口。过了没多久，一辆保姆车缓缓停在了玻璃门外，从车上下来一个凹凸有致的人影，顷刻间无数闪光灯闪烁起来，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纷乱的声音：
“我是不是见过你？”她说。
“今天吗？”
“……是。”
三天后。
“初恋街道，我知道你要参与，我不希望到时候发现你和我同组。”
“你确定？”
夏禾已经在电梯的角落里想哭了，这两个人是不是太不把她当回事了？这样谈这种爆炸性的新闻真的没有关系吗？她好歹是个娱记啊娱记啊和图书娱记啊！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沈星，下期的娱乐圈圈圈版面绝对被她承包了……
夏禾的眼眶刺痛得厉害，她使劲儿揉了揉，扯了扯自己脸皮逼自己露出个笑来。没关系！她暗暗告诫自己，没有关系，这一切原本就是因为顾少司而得来，就算有一天被打回原形，也不过从头再来。没有关系的。
何止是没有打扰，简直算是平步青云了呢。夏禾暗搓搓想，如果没有这突如其来的一则调度令，她可能还是在《娱乐圈圈圈》做一个挖花边的小狗仔，依旧因为抓拍不到满意的照片一不小心就半个月抓不到一则新闻，现在虽然工作环境要比以前复杂，不过只要还能拍照，就比什么都要好。
夏禾疑惑地了主编室，想了想，拨通了陆筝电话。
夏禾被吓了一跳，笨拙地放下相机站直了身体，这才看到不远处有几个人正往门口走——看到她拿着相机，他们的脸都快黑了。
郑特助皱眉：“卫碧，可你在秦氏环球工作，你这样处事，总归会有麻烦。”
夏禾悄悄看她：她是故意的么？故意让孟姐误解，故意拖着时间么？
宁洛桑的声音慢悠悠：“相较于《娱论》，环球的宣传部显然更加适合你。在《娱论》你还需要自己自己组稿，如果小禾你能来环球，就可以只拍照呢。如何，考虑下？”
宁洛桑被她这好笑的礼仪逗得笑弯了眼睛，过了好久，才轻声说：“其实，这一次叫小禾你过来，访谈是假，挖角是真。”
这一份失望，可能还夹杂着一点失落。
她转过身，对着夏禾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看着陆筝道：“不是我，不过我会承担责任。等我完成新任务，我会辞职。”
事实上，卫碧和那个郑特助也显然把她当成了一颗蘑菇，两个人的目光在她的眼前交汇，然后，郑特助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卫小姐，你应该知道，秦总监希望你与陆小姐和平相处。”
“小禾，还需要补充吗？”一小时交谈，宁洛桑已经连称呼也改了。
乔安娜走了，夏禾开了计算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登录邮箱，忽然发现了一个惊喜：姜子燃和宁洛桑的二次审核居然已经发到了邮箱！她连忙下载了文档，把两个采访中标红和批注的地方逐一仔细看过，并调度了整个文档的大致安排，等到下班前，终于险险地完成了整个文档的制作，发到了主编邮箱。
宁洛桑。
“我很喜欢夏小姐拍的照片。”宁洛桑轻声说，“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圈内看到这样用心拍的照片了，我很感激夏小姐。”
漫长的沉默。
她按下接听键，陆筝的声音稳稳地从电话那头响起：“小禾。”
夏禾抱紧了相机退后几步，轻声道：“我可以保证不会留下任何陆小姐的照片，也可以给你们看我相机的前几张照片，直到删除干净为止，但是磁卡中有别人的隐私，我不能交给你。”
宁洛桑轻轻地把一叠报纸与一本书籍放在了茶几上。
“没、没关系……”
“很漂亮。”夏禾想了想，“比卫碧还漂亮。”
“小姐，希望你能配合，相信我们的要求不过分吧？”女人的声音高傲而又不善。
“对不起……”
休憩室几乎是一个套房。顾少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像是刚刚从剧组回来卸妆完毕，头发有些潮湿，两鬓发丝贴在脸上，身上还穿着一套旧式的西装，脸上带着淡淡的疲乏。
“郑特助……？”孟姐愣了下，气焰稍稍收敛。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30分钟。环球影视门禁森严，夏禾在楼下的会客室中好一会儿，实在无聊，抱着相机四处闲逛。SE底楼简直快被做成专业的接待室了，而环球的BOSS显然要比SE有情调得多，底楼居然做了一个拟真的小桥流水人家模型，搭建了一系列的微型仿真村庄，村中有河，河里有一群细小的红珊瑚鱼在优哉游哉游动，好看得很。
“顾……先生……”她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否该跨出那一步。
夏禾眼睁睁看着火苗愈演愈烈，顿时有种挖坑把自己埋进去的欲望。虽然这两拨人不合早有传闻，虽然这里是环球影视的大楼内部，可是作为一个娱记，让她目睹这一切似乎……不太合适吧？
他最终还是半个字都没有开口。
奇怪，明明没有采访，哪来的补充呢？
夏禾振作起精神，打开资料，深吸一口气扬起笑脸：“你好，我是夏禾，现在开始对您的采访！”
夏禾不知道宿醉是什么感觉，她从来没有醉过，也不明白沈星哭成这样是因为遇上了什么事儿，还是只是在耍酒疯，她只能在日出的时候煮了粥，跟主编请了假，抱着相机抓拍外头蔚蓝的天空，路过的飞鸟，摇曳的树影……
“夏禾，你把照片卖了，是么？”陆筝轻轻说。
没想到小雅一脸呵呵模样。
宁洛桑的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温和的目光指引着夏禾在沙发上坐定，然后，她躬身为两个人沏了一壶茶，递给了夏禾一杯。
——陆大哥，我不和你多作解释，只说一次，不是我。但是我为我的失责负责。
“卫碧，我是为了你好，陆雅安风头正盛……”
“……是。”
“那就好，不然我就太冒昧了。”宁洛桑轻笑起来，眼角细细的纹路透https://www.hetushu.com.com着东方人特有的温婉。
夏禾挂掉电话，收拾了办公桌，难得踏着阳光下班。无论如何，采访完毕宁洛桑，已经是一件很完满的事情了。这一切，最应该感谢的是帮助她渡过难关的沈星还有给了她这个机会的顾少司。如今一切事了，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呢？
陆筝置若罔闻：“照片是不是你拍的？”
夏禾彻底愣了，可看宁洛桑的神情却不像在开玩笑。她想了想，收拾了相机，又像她鞠了一个躬：“宁总，谢谢你的欣赏。不过我在《娱论》挺好，我……只会拍照，而且并没有相关文凭，能到《娱论》已经是走运了，我很知足。”
21楼，S休憩室。
宁洛桑的眼神一直跟随着她的身影到门口，然后，在她出门之前，她出了声：“小禾，既然不辞，总归还有合作的方法。如果是名正言顺地和你的公司合作呢？”
保全被声音吸引匆匆跑来，严厉地扫视了一眼夏禾，才向那个人解释：“这个人手上有通行令，还有半小时就要到接洽时间了。”
这……夏禾囧脸看着她，又看了一眼显然不会善罢甘休的孟姐，权衡轻重，最终抱起相机跑向了卫碧。不管怎样，先要确保照片安然无事！
陆筝张了张口，却没有出声。夏禾抱着相机路过他，还没有到门口，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
时间在僵持中慢慢地溜走，距离和宁洛桑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5分钟。可是孟姐却丝毫没有放人的意思。
夏禾发现自己百口莫辩。几个小时前在商场选礼品的喜悦和现在的茫然对比，简直像是从云端跌落到了冰窖。
“删除？我怎么知道你拍了多少？”女人冷笑，“把磁卡拿出来，检查过后确定没有雅安的照片，我可以还给你。”
“晚上8点。”陆筝说。
夏禾吓得想要逃窜，却被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
陆雅安，新晋的国民女神。
如果这是他的要求。
“怎么，他姓秦的还真把这里当封建王朝了，要我和他新欢拉个小手喊一声妹妹，然后一起去逛御花园？那倒真真是极好的。”她拉长了声音，细声细气。
顾少司抬起头，目光淡薄。
“夏禾？”
夏禾一不留神看呆了，连手里的茶倾倒了都没有自觉，等她发现水渍已经染上了衣裳，顿时惭愧得红了脸，慌忙从包里翻出纸巾去擦拭沙发茶几上的水珠，一不小心，膝盖上的采访资料洋洋洒洒洒落了一地。
“好。”
那一枚“寿司”说，也许只有爱人才能拍出这样的照片吧。
夏禾轻轻叩响了门铃，门打开了，陆筝站在门口目光复杂，良久，他才让开了一条道，说：“请进。”
夏禾如获特赦，连忙冲出电梯，却发现郑特助和卫碧并没有跟上来。整个28楼自成一体，没有固定的办公室，她站在电梯口，一眼就能看到玻璃墙外的蓝天白云。
陆筝把一份报纸推到了她的面前。
现在是黄昏5点。
“陆大哥！”
他对她很失望。
一个刚入圈不到半年的供职于不太登大雅之堂的八卦周刊的小记者。
“我不是……”夏禾想要解释，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卫碧一声轻笑打断。
夏禾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9点半，沈星却依旧没有回来。又过了半小时，一身酒气的沈星才被穆秋送回公寓。
叮。
“卫小姐，听说您接了真人秀《初恋街道》的约？请问是真的吗？”
顾少司皱起了眉头。
“可是我姜子燃和宁洛桑的采访还没有进行二次核实……”
夏禾小心地绕开她，跟着西装男进了电梯。电梯门一阖上，卫碧就毫不顾忌地笑出了声来，笑声震得电梯都快要抖动起来：“哈哈，哈哈哈……”
“你、你是……《娱论》记者？不是《娱乐圈圈圈》的吗？你是来采访……”孟姐的眼珠子都快调出来。
夏禾的眼圈忍不住红了。很奇怪，陆筝逼问也只是让她无措，顾少司的一个眼神却让她觉得委屈。她咬牙说：“我并没有做那种事情，不过陆大哥说得对，照片的确是我拍的，责任在我。我愿意承担所有后果。你能不能相信我？”
夏禾，你送的礼物，少司并不愿意接受。我想丢了可惜，你不如收回？
“好。”
“小人得志……”孟姐低头小声念。
几个在远处保全听见了，急匆匆地跑过来。
窗台上，顾少司拨弄琴弦的手一顿，淡淡地向夏禾投去了目光。沙发上的那个人手里拿着报纸，从举止到眼神都是手足无措，就像这件事真的与她毫无干系一样……大概长得天真，就是指这样的人。这一期报刊刊断章取义，对他的其实并不算大，他指使陆筝打电话给她让她连夜过来解释，与其说是恼羞成怒，不如说是……失望。
“是你自己交出来，还是我叫保全？”
夏禾震惊得瞪大了眼睛：这是她拍的照片！
“孟姐，大家都只是工作……”
“雅安，你被狗仔害得还不够惨吗？你还想相信她？！”孟姐显然还没有善罢甘休。
“啊？”
“嗯。”
“初恋街道？”
夏禾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穿过人群上前：“您好，我是《娱论》的记者，夏禾。受邀前来完成宁洛桑宁小姐的专访
wｗw.hｅｔusｈｕ•com•ｃｏm。”陆筝的电话响了许多声，一直没有人接。
卫碧。
小雅趴到了她的座位上打开搜索引擎，不一会儿调出一张照片来。
夏禾用力点头，起身告辞。
他不想去细究着失落代表着什么。
夏禾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已经被挂断。
“等等！”孟姐厉声叫出声来，伸手拦住夏禾，目光却盯着卫碧，“你约的记者，在环球的地界对雅安私自进行拍摄，还不肯合作交出磁卡，卫碧，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件事的，对么？大家都是同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不是？”
陆雅安的眉眼渐渐松动，她上前了几步，却被中年女人一手拦下。
黄昏，夏禾回到《娱论》编辑部，办公室里的人已经只剩下零零星星几个人。
夏禾咬牙退后，目光落到陆雅安身上：“陆小姐，我见过你的，在《天下》的庆功宴上，您还记得吗？我当时其实拍了一组顾少司与你的照片，你递给他酒，他俯身在你耳边笑，然后你们一起走向礼台。”
忽然，一抹明艳的颜色入了镜框。
“你有没有兴趣到环球来？”
《率性》是一本写|真集，如今的写|真集能认出脸来已经是十分不容易了，精妙的PS和后期让所有人瑕疵都消失不见，身高、脸型、五官、衣着，没有什么是不能后期修改的，每个人都以完美的姿态和无暇的面容，做着几乎是精准的巧妙动作，而《率性》却不同，它甚至没有多少后期加工与摆拍，一举一动，顾少司的每一次举手投足，都像是一个爱慕者的眼睛在看仰慕的人，毫不加遮掩的拍摄手法，却让镜中人仿佛会发光。
“可是……”夏禾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从哪里解释起。她忽然想到了那个采访姜子燃完毕的黄昏，她的磁卡和录音笔资料在上传电脑的时候被删除得一干二净，那磁卡里……有还没有删除的顾少司去孤儿院的照片。那是相机唯一离开她的时候——那个人，不仅删除了她的照片，还备份了。
忽然被春风化雨笼盖了，夏禾僵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弹，眼睁睁看着陆雅安拦下了保全，又低头在中年女人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微笑着来到了她的身前。
“明天。”
夏禾犹豫一会儿，点了头。
“坐。”顾少司开了口，声音冷淡。
她站起身来，到了顾少司的身旁，轻声说：“顾先生，我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不过，我并没有出卖你的照片。”
手机久久没有动静。夏禾的心也在受煎熬，就在他以为她要被忽视的时候，终于，陆筝的短信姗姗来迟。
孟姐冷笑：“那要看她有没有做记者的职业素养了。”
夏禾好奇地伸手接过，却发现原来是不久之前的反驳顾少司整容论的那一期《娱乐圈圈圈》，还有顾少司的那一本写|真《率性》。报纸和写|真的角落里，夏禾两个字灰不溜秋，并不起眼。居然被宁洛桑这一尊大神给看到了吗？而且……她居然连买了三份《娱乐圈圈圈》？主编要是知道了，得笑裂嘴了吧……
在窗前，静静地站立着一个身影。是一个女人。
后来，她就坐在沈星的床边想，如果顾少司一直不肯相信照片不是她交出去的，那怎么办？
半个小时的采访眨眼就过去。
电梯门打开。电梯里头出来一个身着正式西装的男人，一看一楼的架势，他傻了眼，犹豫片刻才问：“请问，夏禾到了吗？”
“可……”
“原来是你啊，小兔子。”卫碧勾起嘴角，“来，跟我走。”
一句话出，在场的人神色各异。卫碧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甩甩长发，头也不回进了电梯，留下孟姐和陆雅安一行人目瞪口呆，愣愣看着夏禾。
她顿时差人打听，终于打听了拍摄者的名字。
“……是！”
夏禾的心跳加快了节奏。终于，终于见到这个娱乐圈的传奇神话了吗？
卫碧停下脚步，红唇勾起一抹笑：“孟姐，这只兔子还有采访任务呢，什么事，我们押后谈，好不好？”
就在她按下发送键的同时，手机的短信音响起，来自陆筝。
“没、没有……”
“比喻啦！”小雅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背上，“小禾，你居然去采访宁洛桑了，简直太长脸了啊啊啊！今天一下午所有人都在看乔安娜的笑话，她的脸黑得真是像从埃塞俄比亚回来的哈哈哈……她还集中所有的记者开了个会议，怎么说来着……嗯，咳咳，传媒行业是新兴产业，更是草根行业，要常怀梦想，艰苦耕耘，某些趋炎附势走捷径的风气并不是我们《娱论》之根本……”
她冷笑：“《娱乐圈圈圈》，贵刊的作风向来在圈内为人所瞩目，你是《娱乐圈圈圈》的记者，我更不能相信你的为人了。保全！”
“卫小姐，请问日前爆出的您与环球影视少东秦则宁相约世嘉是否是真事？”
夏禾轻声说：“你知道，这样的照片在特殊的角度上看是可以非常有新闻效果的。可是……我并没有用那组照片，第二天，刊登在《娱乐圈圈圈》上的照片你应该还有印象，是驳斥了顾少司整容论的那一版……”
夏禾，我们不谈失责与失信的区别，我只是想和你说说围巾，送还是少司的意见。
电梯里的尴尬气氛诡异地蔓hetushu.com.com延着。夏禾在她的笑声下连呼吸都放缓了，缩着脑袋尽量把自己想象成一颗不引人注意的蘑菇。
夏禾想了想，把肾6放进了沈星的房间，也学着她的模样留了一张纸条在桌上，然后背起相机，提着围巾袋出了门。难得心情好，她还打了个出租车，一路畅通到了SE，在门口拨通陆筝的电话：“陆大哥，我到啦。”
初恋街道，居然那么快就要开工了吗？
“所以，这一份信息，只能是通过你，或者你的相机泄露出去，是不是？”
夏禾瞄了一眼手里的肾6，犹豫片刻说：“晚上可以吗？我得先回一趟公寓。”
女人冷笑：“我怎么知道你没有耍花样？”
“好。”
“你上来吧，21楼，S休憩室。”
下班路上，她在ATM查了下卡上的余额，兴匆匆进了商场。顾少司给的5万大部分用来偿还相机了，不过还是剩下一点点的，再加上新发的工资，买几个小礼物应该问题不大！
——顾先生不想留着，那陆大哥你呢？你能不能留下？
西装男俯身道：“夏记者久等了，宁总已经在楼上等候，请。”
“孟姐，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做人要多留一寸余地，不要赶尽杀绝？”
囧。
“等等，孟姐，大家都是工作互利，还是相互体谅吧。”陆雅安轻柔地出声，看着夏禾说，“孟姐性子比较急躁，没有坏心的，请你不要在意。”
“？”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
酒品这东西……真是人人不同啊……
《率性》破除整容论后那一周，有一个“寿司粉”洋洋洒洒写了一篇评论，不巧被她点到。
她在前台MM惊异的目光中拆了标签，把围巾围在了自己的身上，转身离开办公室。其实收到围巾的一刹那，她有那么一刻想要屈从穷酸的内心去把它退给商店……不过，最终的最终，她还是围上了它。毕竟，这是她被甩回来的尊严。顾少司瞧不上的，她自己来珍惜。
陆筝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夏禾疑惑地盯着手机，却也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对来。陆筝今天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顿时，尴尬的氛围在楼下凝滞。
她还没有坐定，乔安娜就踩着她的恨天高来到了她办公桌旁，用鼻孔看着她，慢条斯理开口：“夏禾，我不知道主编有没有和你提过‘初恋街道’的项目，所以特地过来通知你一声，这个项目是由我们集团与SE、环球共同投资的，它将是我们今年最大的年度项目。我欣赏你的技能，所以向主编请求调配你来做我的助手，你有没有疑义？”
夏禾轻手轻脚来到他的对面沙发坐下了，把已经抱得皱巴巴的围巾袋子放到了沙发对面的桌上：“谢谢顾先生和陆大哥给我的机遇，这是……这是我买的……”
“没关系。”宁洛桑笑容不改，“夏小姐倒与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可是，她现在一穷二白，有什么东西是宁洛桑看中的呢？
“宁总。”西装男接话。
“小禾，你回来了！”小雅从门外回，看见了夏禾，兴奋地冲到她身旁，“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乔安娜都快把你的座位都盯出火来了！”
女人狠狠瞪了夏禾一眼：“既然是受邀采访的，难道就不知道什么该拍什么不该拍吗？”
沈星的好办，她的手机上次落在了她追踪了八百年的老板那儿，一直没敢去要，只留下一个可怜兮兮的诺基亚按键机在用，可以趁机送她一个肾6答谢。可是顾少司……夏禾抓耳挠腮，在商场里逛了好多圈，最终选了一款hetmes男士围巾，灰色和褐色两个色系各选了一个。卡上的钱正式清零，她提着两个包装单欢快出商场，电话铃声也适时地响了起来。
夏禾呆呆看着他，忽然感觉像是穿越了时空，她站在门口看那颓废年代的世家少爷，白衬衫，漂亮的袖口，笔挺的西装和黄包车的时代里渗透出来一点点慵懒而困乏的优雅。
环球影视市场部总监，持有公司股份的股东之一。岁月在这个女人身上似乎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她今年四十出头，容貌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减，反而平添了几分优雅，唯有眼角眉梢的一丝明艳还依稀看得出当年封后的风华。
“卫小姐，您是否与秦则宁在交往？”
可惜，《天下》的女主角是陆雅安。
“我们开始吧，夏小姐。”
夏禾关掉录音笔的时候，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发现访谈已经结束了。没有按照她预想了无数次的步骤，不过效果却好像比她准备的要好很多……
夏禾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份报纸上，那并不是《娱乐圈圈圈》，而是另一份销量不错的娱乐周刊，上面的照片的确是她那天拍的。照片上的顾少司与其说是冷淡地敷衍，不如说是笨拙的认真，只不过图像配以文字，就会有一种主观上的先入为主。顾少司显然是被那家周刊给黑了。
陆雅安朝卫碧露出个微笑，卫碧朝她勾了勾嘴角，径直绕了过去。
——谢谢。
她不懂，脑袋里塞满了疑惑，一直到出了环球影视大楼，她依旧没能想明白，宁洛桑这样的地位的人怎么会对她有这样的执念？她虽然对自己的照片也是十分自信，可却绝对没有到让环球影视的总监来挖角的地步啊……如果她真信了是因为一本《率性》让她飞黄腾达，
ｍ•ｈｅtusｈｕ•cｏm•ｃｏｍ那才是傻瓜吧！
其实，她也不开心。
“卫小姐什么时候给雅安留过一寸余地？听说《天下》选角之前，卫小姐可是与副导演进行了‘深入’的角色沟通，三天四夜塞班游，可惜了……”
夏禾还记得她，不久之前在世嘉撞见的女人。
“你见到宁洛桑了，她漂亮吗？传说她是完全没整的国宝级美女！”
她的目光落到写|真集上，细长的之间慢慢划过封面上的纹理：
夏禾只看到她快要及腰的长发，耳朵里是她柔和的声音，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她能在短期内那么快成为圈内圈外的女神。娱乐圈中不乏有各式各样的美人，可是这样真诚而美好，没有丝毫大牌架子，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舒心了。
陆筝说：“围巾我收下，作为谢礼，我就替你去查一查照片的来源。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第二次。”
她其实还是挺喜欢卫碧的，没有缘由，就是喜欢。
陆雅安明亮的眼眸闪了闪，大约是回忆起了那日的情形。
夏禾听得并不真切，正想趁乱逃跑，忽然看到卫碧又回过了头，目光直直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如今的国内影视产业，环球与SE作为两大巨头，几乎占了这一壁江山的三分之二。宁洛桑本人已经久不涉足影视圈，她早年积攒下的大部分资金注入了环球影视，成为环球影视的一大股东，实在是典型的人生赢家。
“你不想解释点什么么？”
“什么？”
雅安？
夏禾的手一抖，手机差点跌落下去。过了好久，她才咬着牙回复
夏禾心跳了跳，犹豫着打开短信箱：
她混迹娱乐圈半年，见过最漂亮的女星是卫碧，那种明艳的张扬的美，在灯光下好看得有些惊心动魄。
夏禾猛摇头，起身鞠了个躬：“不、不用了，谢谢您……”
“好！”
午后，《娱论》编辑部。
“卫碧？她身上恐怕没有一样东西是原装的了吧。”
夏禾愣了下，问：“什么时候？”
陆筝叹息：“夏禾，你让我和少司失望了。”
“……啊？”
“那又如何，被甩了就泪奔逃窜等狂酷拽总裁来追？郑敛，你以为拍偶像剧呢。”
“好。我自己来调配时间。”
她说：“请问我是不是能够看你前面的几张图呢？”
“卫碧……”
“……是。”
她和陆雅安都属一线，是环球旗下女星中的一对头牌，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陆雅安温雅细腻，卫碧热辣成熟，撞在一起，鲜明的对比仿佛要把一楼会客厅都烧起来。
“见过夏小姐的照片。”
夏禾照顾了她一整夜，天蒙蒙亮的时候趴在沈星的床头睡了过去，等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沈星还在沉眠，眼泪和汗水打湿了枕巾。她试图叫醒她，却发现沈星好像还没有从醉梦中醒来，不论她如何呼唤，她都只是稍稍动一动，睁开一点儿眼缝，然后继续沉睡。不一会儿，又继续哭起来。
顾少司却连眼角都没有抬一下，他站起了身，拎起了沙发上的吉他，漫步到了不远处的窗台边。然后，陆筝替代他坐到了夏禾的对面，神色复杂。
“保全！保全！”人群中有个中年女人厉声喊出声来，“为什么会有记者在这里？！”
“……火？”
“我没有卖照片……”夏禾无措摇了摇头。
夏禾终于发现刚才那个入镜的鲜亮人影是谁了，居然是不久前才见过的陆雅安，《天下》的女主，和顾少司传绯闻传得沸沸扬扬的陆雅安。在《娱乐圈圈圈》的时候，她曾经受沈星的命令跟过她一阵子，不过环球对艺人的保护措施做得滴水不漏，她屡屡失败，没想到今天居然撞上了。
夏禾眨了眨眼睛，把就快夺眶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慢慢夺步回了沙发边，拎起了相机。
“对。”
在场的保全相互看了一会儿，很快反应过来，冲到门口去支起了人墙，把所有的记者都拦在了玻璃门外。而那个从保姆车上下来的身影被几个身材壮硕的保镖围在中间，熟门熟路地穿梭在闪光灯中，进了门，随手摘下墨镜，贴着彩甲的指尖撩起黑色的大|波浪发丝，举手投足风韵十足。
“听说是因为我的点名采访，害得你从《娱乐圈圈圈》被临时调任到《娱论》，希望我没有给你带来麻烦才好。”
“明天早上7点，我们去录制地点进行场地拍摄，希望你不要迟到。”
叮。电梯抵达二十八楼。
夏禾一时心痒，举起相机对着那些亭台楼榭一阵猛拍。
夏禾被夸得脸上发烧，好久，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一句假惺惺的“谢谢”。
夏禾抱紧了相机。她不想再争辩了，对面的女人也不像是听得进去解释的人。她大概是陆雅安的经纪人，四十岁上下，圈中的尔虞我诈已经让她眼底的防备像雾霾一样隔绝了世界。
夏禾愣了会儿，匆匆解释：“抱歉，我并不是故意的，我可以删除你们入镜的相片。”
半个小时后，夏禾在公司前台收到了一份包裹，果然是那天她送给顾少司的围巾。前台MM看着她拆开包装，露出里面的褐色围巾后“哇”了一声，拽紧了她的胳膊问：“小禾！是土豪送你的吗？！”
“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乔安娜淡道，“主编还在办公室，你可以和他去商谈。”
“卫小姐……”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