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全世界星光
夏禾窘迫地低头：“只是前奏，没来得及说出口，不然早被你拒绝了，后来骨气勇气写了纸条，可……”
顾少司移开了视线。
顾少司低沉的声音从她的脑袋顶上响起：“Zachary说得没错，你果然是蠢出银河系了。”
外头大雨刚过，空气中还残留着泥土的气息。剧组驻扎的是一个小镇，处处是僻静的小巷。夏禾一路朝下榻的酒店步行回去，忽的，听到了身后急促的呼吸声。
恐怕他未来的一生都不会像这两个月这样勇敢。他用了毕生的勇气，等她踏出那一步。
“没关系。”
“太好了！我一定拍很多照片！”
夏禾拽住了他的衣角：“陶可最近人气很好，她的MV一发布肯定是新歌榜第一的！Zachary说后天开始入山拍露天戏，我也想去看看你拍摄啊！顾少司？”
这名字夏禾认识的。就是之前她带着顾少司去商谈过，最后狼狈退场的节目。
Zachary说：“我成为夏禾的父亲已经十几年，你是否愿意听听我对你们的建议呢？”
“……”
顾少司受伤，剧组的行程就此被耽搁，然而SE的离职报告却准时送到了夏禾手中。
顾少司的目光颤了颤，终于落回了合同上。良久，他低道：“我考虑。”
顾少司刚过戏份，身上还穿着厚重的铠甲，手里一把银枪，高冷地应了一声“嗯”。
“……嗯。”
那时候，他便上了心，想问一问她，你为什么不开花呢？
心跳与呼吸仿佛都被甩到了世界之外。
“为什么？”顾少司的嗓音带了一点点颤，透着说不出的小心。
“再说一遍你刚才最后一句话。”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我，没有听懂你之前说的，无法确定我们之间的对话是否结束。”寂静中，顾少司沙哑的声音响彻。他似乎是跑过来的，胸膛还在上下起伏，言语间带着一丝丝喘气声。
发丝被汗濡湿了，贴在耳际，凌乱的呼吸成了这巷子里唯一的声响。
顾少司在心底和-图-书默默叹了一口气，最终轻轻拥住了眼前这株智商负数情商黑洞的禾苗。他只是晚了几步路，却再也找寻不到她，他几乎快要把会所翻了个底朝天，甚至动用了门外的娱记。那时候，他是真的害怕。她永远不会知道不见面的这两月他是如何渡过，更加不会知道就在她刚刚离开的之后的那段时间，他心中的恐惧把他吞噬到了什么地步。
唇与齿的交缠，是从来没有过的贴近。
眼看着禾苗瞬间绽放的笑容，他终于露出一点点笑容。
“嗯。和好。”
“少司，你已经是个成年人，我知道你当初选择SE或多或少有赌气的成分，然而走到今天，你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一时之气么？”
顾少司沉默。
陆筝轻道：“你在片场意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生命真的就这样走到尽头，会不会后悔？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有立场去怨恨你的母亲并没有对你起到一个慈母的关爱，但是你没有立场去憎恶她。人生在世，并没有多少非黑即白的大是大非，她没有给你足够关爱却也没让你缺衣少食，你如今去参加这个节目也并不是为了她。少司，前程是你自己的。”
金牌经纪人陆筝一张张翻完照片，对面前顾少司比了一个鄙夷的手势。
夏禾觉得脸上发烧，闷闷地把他的行李放到了病房里。
虽然小禾苗能够做到一周一探班，可片场还有个李维安笑得一脸假惺惺！
合同上被风吹开了一页，上头“云端聆听”四个字清雅得很。
“你刚才说的，之前的话，你说你想追求我，是认真的么？”
夏禾用力探出了头，终于开了窍：“你的意思，是我们和好吗？”
顾少司又成了炙手可热的明星，之前的负面传闻随着八卦杂志的不断热炒成了一个完满的爱情故事，随之而来的是数不清的片约与访谈邀约。这其中，包括环球旗下的王牌节目《云端聆听》。《聆听云端》正是不久之前宁洛桑口中的“殿堂级音https://m.hetushu.com.com乐节目”，开播三个月，它的收视已经秒杀了所有同期甚至是近三年来的音乐节目，一举夺得半年度收视魁首，可谓是如日中天锐不可当之势。但凡受过它邀约的艺人无不红得发紫，它只用了三个月就完成了音乐圈许多年才能积聚的人气。
又一日，夏禾探班，为全组送来甜点，终于磨磨蹭蹭到了他身旁。
顾少司咬牙切齿：“站起来。”
顾少司目光闪了闪：“你不是已经想要回美国了么？你应该知道不论我答应还是不答应，都会给你带来累赘。”
高冷的顾将军沉静了片刻，把笨重的手搁到了禾苗的脑袋上，勉勉强强从鼻腔里挤出了一声“嗯”。
夏禾想了想，轻声答：“我就是想试试，沈星说我要表白，你才能知道我的心意，可是我不知道还要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惹你心烦。Zachary已经给我下了最后通牒，我也已经表白好多次了，可是，我还是想试最后一次，因为我不确定之前的几次有没有说清楚……”
顾少司在一室纷乱中安静地看着夏禾，轻轻地把手阖在了她的脑袋上。
这个地方的所有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她现在是一身轻松，可是却也高兴不起来。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他又变得这么刻薄了，是因为怕她又一次死缠烂打么？
他缓步到了她面前：“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和你好好沟通，你给我清清楚楚重复一遍刚才最后一句话。”
“你的手还好吗？”
Zachary笑了，声音和缓沉稳。岁月的年轮在他的脸上留下沧桑印记，却同时滋长了让人信赖的桎梏。
陆筝心满意足离开病房，临走路过夏禾身边，轻飘飘扫了一眼，满满的玩味。
“不是……不是累赘。”
陆筝倒并没有避嫌，只是看了夏禾一眼，把文件甩到了顾少司的膝盖上：“这是一个好机会，虽然短时间内你的人气回暖甚至风头更甚，然而一个艺人要在娱乐圈立足光靠绯闻和_图_书是不够的，这是一档能够让你站实的节目。”
顾少司？
她只是一株愚蠢的禾苗，深深地扎根在脚下的土壤，不论风霜雨打，阳光抑或雨露，她都摇曳着枝条乖巧地等待。
那帮工作人员常常把她围得水泄不通，一口一个小禾！
“夏禾！”顾少司咬牙，“陆筝常常笑话我情商低，他还是不够了解你，了解了你，他估计会知道什么叫做情商黑洞。”
夏禾嘿嘿笑起来。
“顾少司？”
“……”
他们之间好像从来没有一次好好的对话。如果最早的时候她能够彻底地说清，又或者一开始去他公寓的时候能够见上一面，早早死心，其实后面也许还能做一个普通的朋友，不至于狼狈到了最后，到回国之前才急匆匆解决了吧。
顾天王屡屡抢人未遂，日渐暴走。
顾天王视若无睹，朝他露了一个微笑。
“你想我怎么做？”
顾少司：……
《EAST》在半个月后杀青。
那时候，他心中的暴躁快要满溢出身体，可是只是夏禾两个字一瞬间冷却了所有的冲动。
夏禾叹息，把手中的行李箱放到了病房内侧，关上房门离开。
什么？
他在等。
陆筝淡道：“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前程都用来作为任性资本，那拿什么去给予身边人？你现在做的，是你母亲当年对你做的事。”
他沉默，心中的城墙却一些松动。
夏禾早就愣成了布偶，等这一切缓慢停止之后，她呆滞着目光直勾勾盯着顾少司的脸。然后，她发现这个大众男神的脸以目光可见的速度染上了红晕，神情从隐忍变成了狼狈心虚。
Zachary说：“通往爱情的城堡满是荆棘花，智者寻找捷径，勇士踏过荆棘，而真爱之人却采下沿途的花做成美丽的花环，带着对公主的祝福蜿蜒而上。鲜艳的花比骑士的剑更加惹人注目。顾先生如果是那个有心人，为什么不停下来看一看沿途的花呢？”
顾少司：……
是不是只是因为不会说话，才任由我的自私把你和-图-书圈在小小的花盆？
“啊？”
夏禾当然不是公主。
夏禾自下而上盯着那个暗影，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静静地看着面前头发斑白的导演，提起了十二万分警惕，却意外收获了他一抹和蔼的笑容。
夏禾更加疑惑，徐徐站直了身体。
“答应什么？”
那时，夏禾与顾少司正尴尬地坐在陆筝办公室的沙发上，身旁还有几个SE的工作人员。
“抬头。”
在他最彷徨的初期，那个知名的导演约他喝了一杯咖啡，在他的疑惑快要盖过不安之前开了口。他说：“我听MR.Lu说你想要退出角色的甄选，请问是因为夏禾的关系吗？”
整个世界停滞在了黏腻的空气中。
夏禾悄悄红了脸，只是心头的疑惑却像是黄昏时的雾霭，还来不及退散，就已经和暮色连接成了一体，这两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顾少司明明完全不想搭理她了呀。
他路过，把它移植到了自家的花盆里，它也不过是一抹鲜绿，并没有绽放出热烈的花朵。
夏禾抓耳挠腮：“陶可近期休假，她说给我一个月假期，条件是她下次的MV你参加……”
Zachary说：“我听说了你与夏禾的故事，对你很好奇，你了解夏禾吗？”
夏禾慢慢抬起头，对上顾少司略微闪烁的眼眸。
其实真走到这一步，倒没有想象中的郁闷。
“你……”她只来得及吐了一个字，就又被拥抱碾压。
他说：“等她走向你。”
又过一个月，顾少司出现在《聆听云端》的发布会上。一时间免不起又是不少争议，一个荧屏演员去做音乐节目，有那个能力与资历吗？不过，第一期节目中的一首开场曲让所有粉丝掉了下巴，顾少司居然有这样的嗓音？！
这是一个君子协定。
夏禾笑弯了眼，软软贴过去：“我帮你答应了。”
“我答应。”
夏禾呆呆站在原地，好久才挤出一句话来：“你放心，我不追你了。”没有必要这么如临大敌的样子，这样的模样实在是太让她难堪。
她的话还ｈttｐs://m•ｈetｕsｈu•coｍ•ｃom没说完，后脑勺就被一股柔软的力道碾压，然后，她的额头就磕在了他的肩膀上。
顾少司似乎还没回过情绪来，停滞了片刻，才开口：“你来，只是送这些？”
夏禾点头。
“我和Zachary有个约定……”
顾天王近日来可谓是春风得意，恋情圆满，绯闻澄清，拍摄顺利，唯一不顺利的是因为之前小小的失误导致——陶可不肯放人。那厮用惯了夏禾这个好性格，还随时保持着摄影师自觉的助理后，简直是恨不得黏在夏禾身上不撒手，不论陆筝开出多优渥的条件都死活不肯松口换助理。
这无疑是一个好机会，只可惜总导演是宁洛桑。
最后一句话……夏禾略微迟疑答：“没关系？”
夏禾已经彻底摸不透现在是什么局面了，她挣扎着抬起头来，结果唇上却遭遇了一抹温热。她诧异瞪大了眼睛，看着顾少司近在咫尺的眼睫，脸上是他纷乱不堪的呼吸，害得她的心跳也在一瞬间失去了节奏——可是、可是这好像不太对啊！
顾少司一愣，欲言又止：“夏禾……”
“你……之前的若干次都算在表白？”
归根结底，不过是想爱。
那个夜晚最终以完满的姿态落下帷幕，只是这忽如其来的发展却着实有些奇怪。等到第二天十点整，顾少司夜奔寻人的消息已经成了各家杂志的花边新闻。他被拍到一张照片，这张照片被许多网站转载，最终又以文件的形式送回了陆筝的电脑上。照片里的顾少司满脸慌张，脸上早已不见往日的沉稳。
夏禾把顾少司旅行箱送到医院时，他正与陆筝沟通新约。她忽然记起自己离职员工的身份，顿时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倒是顾粉悠哉悠哉灌水：哎呦，我家爱豆能用脸吃饭，干嘛要那么费力去卖唱呢？
顿时，顾少司的脸黑了大半。
只要她踏出了第一步，那之后的一万步，他都将走得无怨无悔。
“啊，我的狗眼！”陆经纪人捂眼捶桌，“太特么蠢了！啊啊啊！这表情啊啊啊！恋爱中的人都蠢成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