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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守护我

作者: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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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搞个大新闻

第八章 搞个大新闻

具霜敢打包票发誓,她当妖的这些年来都见过这么古怪的东西,似妖非妖,身上既无妖气,又无任何邪气,可光从它那骇人的形貌就能推断出,此物绝非善类。
于此同时身后一道劲风扫来,隐隐带着腥气。
一顿饭下来,她胃里早就翻江倒海,哪里还有工夫去斗这两尊大佛。
当然,要不是被具霜勒着脖子而导致它变成了公鸭嗓,或许会更具威胁性。
十岁之前,他都一直与亲生母亲一同生活,他所知的是,一场大火改变了他的命运,他的母亲就此葬身火海,他却在从医院醒来的一瞬间,就变成了名正言顺的方家二少爷。
那大概是方景轩这一生中最不想记起的一段回忆。
方景轩怔怔望着那个轮廓逐渐清晰的男子,沉寂片刻,终于喊了一声,“哥。”
许是这氛围过于凝重,一直呈透明状的方老爷子终于发话,“菜都上齐了,有话饭后再聊。”
具霜不卑不亢,只微微笑着接受方家主母的夸赞,她脸上笑意尚未完全舒展开,方家主母话锋便徒然一转,丝毫不给具霜留情面,“只是,漂亮归漂亮,这面相啊看着薄了点。”
她始终坚信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这种话语,也一直相信,每个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都有着不同的意义。
具霜此时没干别的,正用妖法变出了个舀汤的木质汤勺,一勺一勺地将水从河童头顶舀出。
他也曾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深夜里想象过,若是被具霜发现他所作所为,他又该怎么去面对。
“你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不要一边说话一边拽着我行不行!”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来面对这样的方景轩,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怎样的话语。
她无不颓废地想着,任凭汹涌而来的潮水将自己寸寸淹没。
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低,直至最后几乎可以用低如蚊呐来形容。
方景轩不问倒好,一问具霜就来气,“你还好意思问,也不想想我这是为了谁。”
原来具霜已经绕过去缠住了它的身体。
这群妖怪都不属于国产,身上并无国产妖怪所具有的妖邪之气,如此一来,方景轩身上的纯阳之气便无法对它们发挥作用,具霜虽仍有满腹疑问,却来不及去细想,只能把黑山道人究竟是从哪儿弄来这群奇形怪状的东西诸如此类的问题统统抛至脑后。
那团鲜血显然不够智能,也一点都不机智,具霜怎么跑,它就跟着怎么追,看具霜直接跃入水池里,它亦直接冲了进去,所导致的结果是,具霜牵着方景轩的手,在泳池中畅游,它却遇水则化,再无凝聚成一团血怪的力量。
具霜像是终于放弃挣扎,扯开嘴角自嘲一笑,“亏我还以为他是假的,一连骂了八句王八蛋。”
有在她爱恋已久,却在化形之初便消失了的前任山主。
平常大家都习惯了媒婆痣家这种一逮住机会就不松口的现象,具霜不说倒好,一说后面的记者便挤了上来,有所目的地将媒婆痣挤到了角落弯里,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对具霜提问。
其实这次并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具霜抱龙兰出去浪的时候被一些无良狗仔拍了些照PO在网上,闲着没事做的吃瓜群众们又继续捧着瓜磕牙八卦,纷纷猜测被具霜抱在怀中的孩子的身份。
只是这两货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好忽悠的角色,具霜才坐下,方家主母就拿一种“我倒要看是哪个狐狸精在勾引我方氏继承人”的眼神上下扫视具霜。
具霜抱得太紧,一手绕过它的乌龟壳子,一手环在它颈间,河童几乎觉得自己要窒息了,要命的是,自己好像还没这个女妖力气大。
英挺的鼻,柔和而富慈悲感的眉眼,以及那袭永远也不变的黛色法衣。
具霜这个澡洗了很久,并非她有洁癖,而是她在逃避这样的方景轩。
具霜的眼睛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渐渐睁大,然后猛地推开那人,“你是谁!为什么要假扮他?”
方家与具霜想象的不大一样,那是一栋藏匿在古镇中的欧式小洋房,看起来很有年代感,每一块砖每一块瓦都像历经风霜,无声与人诉说它们的渊源历史。
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山主,虽然事事皆由龙兰摆平,她自己从未亲自处理过任何事,装腔作势什么的,她倒是挺在行,只不过,这得建立在少让她说话的基础上。
话一说出口,具霜就开始后悔,果不其然,方景轩即刻弯了眼,“你这话说得倒是引人遐想。”
那人却像没听到具霜的话,仍在喃喃自语,“奈何,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具霜脸上笑顿时收敛,她的手仍控制住那只处于奔溃边沿的河童,眼睛直视龙兰,“要发现很简单,他从未喜欢过我,即便当初是因我而消失所导致生死不明,他也不曾喜欢过我,更别提会与我说,回来娶我。”
具霜第一反应便是撇过头去,望着方景轩。
这下不仅仅是方景轩,就连具霜的神色都变得十分古怪。
这一夜谁都没有睡意,却因对方睡在自己身边,而不敢轻易翻身。
鲜少有人知道他光鲜亮丽的身份之下掩藏着怎样肮脏的故事,他并非方家主母与方老头子所生的方家合法继承人,而是方老头子年轻时在外边一夜风流,一时不慎所留下的野种。
方景轩却是头也不回地牵着具霜离去,“这种事,我比方家任何一个人还要清楚。”
方景轩与具霜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拐角处,只余他冷和*图*书冽的声音徐徐回荡,“我从未说过,那是我与小霜的亲生骨肉,至于真孙,你们总有一日会看见!”
正所谓得到什么就注定会失去与之相对应的东西,具霜得到了普通人都没有的曝光率与超高人气,个人隐私自然就容易被有心之人发掘曝光,她虽是被方景轩逼着走上这条路,却一早就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更何况她还是个童颜的千年树妖,活得越久,皮就越厚,这种事她自然不会太过在意。
夜空之上仿佛同时劈下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并且道道准确无比地直劈具霜脑门,被劈得外焦内嫩的具霜一时间感叹万千,防来防去还是被自己人给挖坑埋了啊!
一想起龙兰,她便莫名感到不安,虽说他一直都保持着这种野生放养的状态,具霜却隐隐感觉到了,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改变。
在他即将触碰到具霜的时候,又有异象发生,原本还在骂骂咧咧的河童突然惊慌地瞪大了眼,原来具霜的手已不知不觉搭在了它头顶上。
具霜这一笑倒是起了些许作用,方家主母看她的眼神无端又多了几份深意,只是她眼神中所蕴含的东西太过复杂,才与她的视线撞上,具霜就莫名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说这话的时候,他嘴角不自觉弯出一道细若柳丝的笑,具霜觉得自己的眼睛仿佛要被灼伤。
要不是它突然开口说话,具霜几乎都要忘记自己好抱着这么个恶心玩意儿,抬手将那漂浮在水面的瓢捞起,具霜一口气舀干了它头顶圆盘中所有的水。
具霜双手捧着方景轩递来的水杯,咕噜咕噜喝掉大半杯才缓过气来。
同样心思澎湃的人还有岳上青。
众所皆知,河童的死穴便是它们头顶那个圆盘状的凹槽,里面常年四季都盛着清水,只要盘中清水不干涸,就能让它们生龙活虎力大无穷,可一旦盘中的水干了,它们也就离死不远。
他不曾想过,养育了他十余年的方家一直都在防备着他,若不是方家只剩方景行这根独苗,恐怕所有人都会想尽办法让他偿命。
具霜白眼翻翻,要死不脱气地把水杯搁在右侧的小几上,这才慢吞吞地说:“你要是被逼着吃人肉,大概也会跟我有着同样的反应。”
蒙蒙夜色下是死一般的寂,无论是具霜,还是龙兰,又或者事方景轩,谁都不曾开口说话。
岳上青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不知究竟是悲还是喜。
晚风自窗外飘来,带来几分沁人的凉意。
方景轩眸色突然变得很深,却出乎意料的无赖,居然径直走过去,堵住了门,“所以,睡吧。”
这大概是具霜近些年来吃得最痛苦的一顿饭,明明看到蔬菜就恶心想吐,还得顾及形象,不能留给方家人自己只吃肉食不吃蔬菜的坏印象,一口一口把方家人布在自己碗里的蔬菜咽了下去。
“具霜小姐,请问您如何看待这次的超市门事件?”媒婆痣虽竭力压制住自己不怀好意的笑容,始终弯成两道钩的眼睛仍出卖了他,然而他也并不在乎,反正他们公司就是靠不要脸和偷|拍发的家,即便是他们自家人也没把自己摆在个正面位置,更何况是那些恨不得全天下狗仔都哑巴的明星艺人们。
龙兰一时间慌了神,连忙自阴影中冲了出来,扎破结界,冲入泳池之中。
它就这样肖想着自己垂涎已久的纯阳之肉,苦逼地死去。
河童莫名觉得很生气,心想,这个女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明明那道幻影还在池子那头,她这么热情地抱着自己是要干什么!
不仅仅是方景轩,具霜也看到一道人影在朝自己靠近。
具霜眉头皱得很紧,“方景轩,你不要逼我跳窗!我不想弄得太难看!”
具霜感受着那拂面而来的微风,突然觉得自己不想再去抗争。
有时候她也会想,她以这些换他陪伴在自己身边八百年究竟公不公平,她只是害怕一个人渡过这漫长到仿佛没有尽头的生命,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只是害怕孤单也罢,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孤身走过这漫长的岁月。
“轰~”
值得称道的是,那栋建筑外部虽看起来十分欧派,内里却是完全的中式家装,一溜低调而奢华的海南黄花梨家具,墙上每一样挂件都是喊得出名号的古董。
如此一来,倒是给不苟言笑的方老爷子留下了个较好的印象。
“哦,多谢提醒,你还活着。”
他声线清朗,仿若山泉水般清洌,所说出的话却无端带着恶意,“倘若我告诉你,你刚刚所看见的,真是他的魂,你会作何感想。”
方景轩的神色在月光笼罩在那人身上的那一刻变得僵硬。
这一下,她又莫名觉得无奈,这种情况下明明该让她来安抚方景轩的,反倒让方景轩把她给安抚了一把。
藏匿在结界后的龙兰见事态发展成这样,也是一脸懵逼,却仍不愿意现身。
对于方景轩其人,方老爷子一直持放任自由的态度,既不会刻意去刁难也上不了心,没感情就是没感情,即便是方家亲生骨肉也一样。
具霜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尖酸刻薄的老婆子,这种话听上去,简直比骂自己还难受,刚准备替方景轩反嘴,便感到肩上一暖。
方景轩瞬间明白她这话所表达的含义,莫名其妙就觉着像是有什么堵在心口,他那薄凉的唇几度张开,又几度阖上,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既然恶心,又为何要吃。”hetushu.com.com
他嘴角掀了掀,扯出个苦涩的笑,“你是怎么发现的?”
不要以为这迷之微笑杀就是普普通通一笑,讲究的东西可复杂着呢,重点在于迷之一字上,既不能笑得太纯良,也不能笑得太邪恶,这个度得把握好,要让人看了就产生出一种,这人笑中必然蕴含着大量信息,并不是个好捏的软柿子的错觉。
“我不害怕!从来就不曾害怕!”她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显得有底气,却还是带了一丝颤音。
坐在泳池边沿朝下望过去,两人的视线同一时间触及到一只外貌奇特的怪物身上。
开口说话的是那只一直保持沉默的河童,不要问它,为毛一个日货能把中文说得这么溜,此时此刻,它只觉天底下再也没有比它更委屈的河童。
河童气得“哇啦哇啦”大叫,具霜仍紧抱它,不肯撒手,口中还不停轻念着,“山主,你终于回来找小霜了。”
方景轩的情况却不如具霜想得那般乐观,落水的一瞬间,那些纷杂的记忆犹如潮水一般纷纷涌上方景轩心头来,一些被深埋在意识深处的记忆,就像被破除封印的怪物一样在脑子里嘶吼咆哮。
他说:“已经很晚了,睡吧。”
他原本凌厉似剑的眼突然变得呆滞,悲戚的情绪赫然喷涌而出,蔓延他整个心房。
第一次她觉得好笑,第二次她觉得惶恐想去逃避,直到第三次听到,她方才觉得自己应该直面应对。
方景轩替具霜开脱的话语才落下,方主母便冷笑出声,“你虽是我方家继承人,却也要懂礼,晓得规矩,这种关乎家教的事你那早死的妈难道没跟你说?”
具霜如实摇头,“我怎么知道。”
只不过具霜是真闹不明白,方景轩把自己带回本家究竟是几个意思,既然无法揣测方景轩的心思,具霜也就没法做出相应的回击,使出可应变万物的迷之微笑杀。
具霜落水的一瞬间,河童即刻发动攻击,刚要将方景轩拽下水,它就觉身后一暖。
方景轩向来内敛,具霜却在这一瞬间轻易感受到他潮水般翻涌的情绪。
喜的是如此一来江映画似乎可以完全死心,悲的是,即便江映画对方景轩死心,也不可能移情到他身上,他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与江映画之间隔着怎样的距离。
方景轩也不曾继续发话,就这样远远站在那里,望着她。
饭后方家主母主动提出要与具霜去泳池边上散步,吃个饭就已经够呛,具霜哪还有胆子与那老狐狸一起出去散步,被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方景轩不知道具霜正在面临怎样的困境,他只知浴室里迟迟都未传出任何动静,就在他准备起身去敲门之际,浴室门赫然敞开,换上一身睡衣的具霜自水雾弥漫的浴室中缓步走出。
它完全能够想象出,那纯阳之身人类的内脏该有多美味。
这件事毕竟只有方景轩与具霜,以及方景轩那对神秘父母知道,所以,当方景轩上车直接与岳上青说 “今天不回城北,去本家。”的时候岳上青可谓是脸色突变。
虽是这么想着,可话一出口,就莫名其妙变成了“王八蛋”三个字,就连具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悲愤,明明曾经那么喜欢他……
具霜原本是想直接落在地面,察觉到那团鲜血正在逼近,瞬间就改变了主意,将妖力凝聚在足尖,与虚空中猛地一踩,就汇聚起了一股力量,带着方景轩一同“哗”地落入小洋房前的泳池里。
当天晚上,具霜就收到了来自方景轩父母的邀请。
具霜简直哭笑不得,不明白大家怎么总爱把她往已孕妇女方面联想,她年纪虽比整个组合里的成员加起来还大,却实在是少女感满满呐,真的是哪儿这么多喜闻乐见瞧她变大妈的人呐!
她教他修炼,教他识字,前任山主教会她的东西,她毫无保留地全部教给了他。
这次具霜依旧担任女主之重位,而男主则被替换成了幼年版的龙兰。
她与龙兰之间的关系既像主仆,又像姐弟,甚至……她有时还会觉得他们之间就像母子一样。
方家主母听闻此话面色僵了僵,不过须臾又舒缓开,继而转了话题,“景轩你年轻气盛,林姨也就不与你计较那么多,想必你也清楚,我与你父亲特意将具小姐邀请到家究竟是有何用意,你年纪不小,替家里添了人脉固然是好事,可你自己得掂量清楚,你在这个家究竟处于一种怎样的境地。”
他倒是睡得舒服,一直保持清醒的具霜莫名觉得很操蛋,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方景轩那对神秘莫测的父母,还有方景轩,也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莫名其妙就挖坑把人给埋了,真是岂有此理!
方景轩向来不是冲动急躁之人,具霜话音才落下,他便稳住了心神,却是依旧面色冷如寒玉。
媒婆痣要能轻易死心,他们家也不会这么臭名昭著,一个问题没能套到话,他倒是淡定,面上无一丝波澜地又换了个问题,刚打好腹稿准备开口,具霜就已经笑盈盈地望着他,“你们家总有很多问题哎,把机会多多让给别人嘛。”
一看方景轩又有继续念叨下去的趋势,具霜连忙摆手,“等等!等等!你先别说,我得去洗个澡。”
变故来得太突然,让人措不及防。
具霜被逼得恼羞成怒,愤然瞪着方景轩的眼睛,“我没有躲避,只是突然不想看见你,仅此而已。”
方景轩尚能克制住自和图书己的情绪,具霜比想象中沦陷得更快,幻影出现至今不过两息时间,她便“噗通”一声落了水。
眼看战火又要烧起,向来就不管家事的方老爷子又踱着步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任由方景轩与方家主母对掐。
她与龙兰相识是在八百年前,那时她修为浅薄化形才满两百年,又恰好失去了前任山主,一心只想找只可以年年岁岁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妖。
方景轩听到洗手间传来的动静,忙跑了进去,体贴地拍打着具霜的背。
换做平常,被具霜这么对待,方景轩定然二话不说就放冷气,今天晚上他可真是异常得很,非但没有使用冷气杀,反倒出乎意料地善解人意,“稍等,我去拿浴巾和睡衣。”
“当然不。”具霜摇头如拨浪鼓,少顷,又拢了拢发,难得正经地说,“被闹了,我知道你也很累。”
上次被强吻的事在前,又有N次告白作为助攻,具霜不想再与方景轩凑得太近,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再作答。
又是这句话,这是具霜第三次从方景轩口中听到同样的话语。
一直想保持低调的具霜又一次被迫上了大写加粗的头条,时刻关注此事的吃瓜群众们迎来新一轮的狂欢,乃至于方景轩那对从头至尾都未露过面的神秘父母们都被惊动。
具霜是真不明白,黑山道人究竟从哪儿弄来这么一群奇奇怪怪的生物,一开始她本不知道黑山道人花这么大手笔弄来一堆怪物究竟是要弄哪样,现在倒是突然有些明白了。
具霜两眼泪汪汪,直到确认胃被清空了,才顺着方景轩的胳膊从地上爬起来,浑身软绵地被方景轩搀扶到沙发上。
具霜终于松了一口气,却依旧不敢在两尊“大佛”眼皮子底下与方景轩“眉目传情”,只能默默低头吃菜。
河童显然猜出了龙兰的用意,它目光徒然一凛,连声音也无端变得阴冷可怕,“你再不现身,我就把这个女妖给杀了!”
半晌以后,方家主母才笑意盈盈地道:“百闻不如一见,具小姐倒是比电视上来得更漂亮。”
她像是早就认定龙兰永远不会离开她,他们将会一直这么折腾下去。
方景轩却挑了挑眉,“难道你不准备睡这里?”
具霜恢复原样后的第二天便出现在大众视线中,那些被传得天花乱坠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奈何娱乐圈里永远都不会平静,即便你再想低调,也总有那么几个搬起巨石往海里砸的好事者,非得在平静的海面制造出一些波浪。
沉寂许久的空气里,终于有人打破这死一般的寂。
龙兰美艳绝伦的脸笼上一层阴霾,“你或许可以问问这只河童,它可以证明我所说究竟是真是假。”
早在准备做出这样的事之前,龙兰就做好了被具霜发现的心里准备。
它鸟一般的喙因渴望鲜血而微微张启,长满濮的手悠哉悠哉划着水。
圈子里要是有所谓的最难采访人物排名,具霜怕是无论如何都能排进前十,与其余高情商会与娱记打太极的艺人不同,具霜最大特色便是“耿直。”
泳池里的水几乎都聚集在那漩涡之中,失去所有水的泳池突然变干涸,除却那个其貌不扬的河童,似乎还有个人影自池底缓缓爬了起来。
即便是潜在水中,具霜都能清楚地感受到方景轩的异样,才入水不久,他便如失去控制一般不停在水中抽搐。
是了,这出好戏又是龙兰一手策划的。
眼见方景轩就要牵着具霜走得不见人影,方家主母连忙跟了上去,又问,“你还没说清楚,那个孩子……”
龙兰知道再也隐瞒不住,索性坦然去面对。
尽管具霜对钱财之物没有什么概念,还是被这大写的壕字给冲瞎了眼,莫名生出一种随便在墙上扣块砖都能拿出去卖个好价钱的错觉。
他的眼神依旧那么温柔,被他望着的时候,具霜觉得自己仿佛在一瞬间就拥有了全世界。
方景轩在距离具霜半米位置的时候停了下来,声音出乎意料地柔软,“真是抱歉,我非常想看见你,日日夜夜,每分每秒,时时刻刻,我都想看见你。”
相比较妖身的具霜,方景轩于它而言,更具吸引力,更何况,它那个长得娘们兮兮的男妖达成了协议,绝不去碰那女妖。
方景轩与具霜二人看到的俱是幻像。
这样的月夜里,具霜无端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把整张绿脸憋得通红的它终于忍不住,一边拖着具霜往岸上游,一边大声嚷嚷着搬救兵。
他们跳楼的一瞬间,流淌在墙壁之上的鲜血,竟如墙纸般被掀了起来,并且一路尾随他们身后,一同翻滚着跃了下去。
具霜被他的异常反应所吓到,才准备拖着他的身体浮出水面,泳池中就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擦身而过,那又是一种具霜从未接触过的奇异生物,身体似蛇一般冰凉滑腻,与它身体触到到的一瞬间,具霜明显闻到一股扑鼻的腥臭味。

2、真是抱歉,我非常想看见你,日日夜夜,每分每秒,时时刻刻,我都想看见你。

也正因为除却他,方家再无任何男丁可做继承人,那些将他视作凶手的方家人纷纷选择性失明,就当从未怀疑过他是谋杀方景行的凶手一般,眼睁睁看着他拿走原本属于方景行的一切。
河童的内心是奔溃的,简直就要泪奔,哭着喊着求具霜住手,具霜眼皮子一掀,笑意盈盈望向一脸震惊的龙兰,“好弟弟,你果然是关心姐姐我的。”
她守了一株墨和*图*书兰近百年,终于等到他化形,再后来他便成了龙兰。
具霜当即拽住他的衣角,尽量用最简短的语言与他去解释,“别慌,这些血定然不会是你亲人的,黑山道人虽然作恶多端,却也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虐杀凡人,更何况,你的父母都是福泽深厚之人,他不敢轻易动手。”
具霜才不会把方家主母的话理解为说她红颜薄命呢,无非就是拐弯抹角说,你这丫头看着就长了副穷酸相,还妄图攀上我方家高枝?
那方泳池似乎也发生了异常,突然翻涌着卷出一道硕大的白色漩涡。
具霜脸色一僵,握在手中的长柄汤勺滚落在泳池里,“你说什么……我不信!”
她甚至想直接跃下泳池,抱住那个消失了近千年的人影,再冷声责问他,既然消失了为何又要突然回来?
“照片上的男孩是我与小霜的孩子。”
具霜也是没想到大家对八卦的热情如此之高,就在她被各路媒体逼问地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一直像尊冰雕般杵在台上的方景轩突然发话了,却是一言记起千层浪。
方景轩的瞳孔已经缩成了针尖大小,具霜踟蹰半晌,刚要开口说话,方景轩就已经翻身下床,想要冲出门外去。
躲在暗处的龙兰不仅眸色一暗。
此时的他早已恢复正常大小,即便藏在阴影里都有着令人不敢逼视的艳光,长身立在那里,就是黑暗中最夺目的一道景。
只见他微微勾起薄凉的唇,启唇说了句,“林姨既然知道景轩幼年丧母,又为何不好好教导景轩。”说到此处微微停顿,“子不教父母之过,林姨既然如此嫌弃景轩,怕是也该自我反省反省。”
他没有脸去求情,亦没有脸去与具霜解释。
方景轩已经弃门而来,朝她步步逼近,“既然不害怕,那么你又究竟在躲避什么?”
“竟然是这个原因。”龙兰苦涩一笑,低头熄灭那盏被他笼在广袖里的引魂香。
方景轩就知道具霜嘴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也不恼,仍是弯着眼,轻声把话说给她听,“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带你来这里?”
具霜既然能与方景轩定下契约合作,自然就会对他的背景有所了解,更何况他与方家本家不和,自立门户多年,在桐川市早就不是什么秘闻了,随便去网上搜都能看到各种所谓的豪门剖析。
她声音无端变得嘶哑,说话断断续续,开始哽咽,“你究竟去哪里了,知不知道隔壁山头的黑山道人总来找我麻烦?你知不知无量山上的妖怪真的很难管?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
亦有陪伴她整整八百年,她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从来就没看透过的龙兰。
相比较岳上青的悲喜交织,具霜心思简直复杂到可以织成一副水墨刺青画,此时此刻的她别无他想,只揪着方景轩的领子把他甩到沙特阿拉伯去。
面上仍是一派风轻云淡,心中早就炸开了毛,不但吐槽方家主母,方景轩也收到牵连被她放在心底翻来覆去地骂。
众所皆知河童是日本神话传说中的一种怪物,有鸟的喙、青蛙的四肢、猴子的身体及乌龟的壳,如同多种动物的综合体,喜食动物内脏。
具霜缩在一旁,还准备接着看龙兰与方景轩相亲相爱下去,岂知方景轩说变就边,才“宠爱”完龙兰,又恢复成讨债脸,竟是头也不回地直接将龙兰丢在地上,牵住具霜的手径直往屋外走,徒留龙兰一人楞在原地翻白眼。
他宽厚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在她精致的面容上寸寸游走,他的声音很低,也很轻,就像柔软的羽毛轻轻划过耳廓。
具霜并不善水战,莫名变得十分紧张,推送方景轩上岸的动作亦愈发剧烈,无端陷入梦魇之中的方景轩赫然惊醒,他猛地一回头,却见水面露出个乌龟壳子一样的东西。
方景轩今晚格外的聒噪,一改锯嘴葫芦的特性,莫名其妙就变身话唠了,一直絮絮叨叨不停在具霜耳旁念着。
两人各有所思,丝毫未察觉到房间内的异常之处,等到具霜有所察觉之时,整间房都已弥漫着扑鼻的血腥味。
从前的日子里,龙兰也曾与她闹过无数次别扭,他们大概早已习惯这种相处模式,龙兰习惯了出走,她亦已经习惯龙兰的无故消失,无故出现。
没有人相信那场大火是个意外,方家上下皆心知肚明,那场大火只是他亲生母亲与方家所订下的协议,她以死来换取他十岁以后的荣华富贵,他的身世就此背上这样一段肮脏而又悲壮的故事。
方家主母的话固然难听,方景轩的话也好听不到哪里去,这样的话固然伤人,却也伤了方景轩他自己,说是伤敌一千字损八百也不为过。
他说:“傻姑娘,我也想你。”顿了顿,“那时候我还在想,若能活着回来,我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娶你。”
方景轩狐疑地看了具霜许久,终于得出这么个结论,“因为你是花妖,所以就不能吃蔬菜?”
于是在这件事发生后的第四日,也就是GMF组合首次主演的大IP改编电影发布会上,突然有记者拿那张照片说事。
没有所谓的漩涡,亦没有自池底爬出的人影,有的只是在浮在水面等待二人上钩的河童。
不好直接开口拒绝的具霜把希望放在了方景轩身上,当她目光瞥过去的时候,方景轩瞬间了然,当即便以具霜身体不适为缘由,要带具霜离开。
他尚未做出任何举动,具霜就已推开窗,抓住他的手腕猛地https://www.hetushu.com.com跳到楼下去。
方景轩越是这样具霜越觉恐慌,拿到睡衣的那一刻,她明显瑟缩了一下,接着便逃也似地跑去浴室。
直至三年前,他都以为那场大火不过是一场意外,直到方景行的死,真相才渐渐浮出水面。
具霜心绪乱入杂草,方景轩的声音徒然传来,不可思议的柔软,就像裹着蜜一样的甜。
却一下子就看到了龙兰与具霜对峙的画面。
如果说前山主是成长和爱恋,龙兰是陪伴与温情,那么方景轩呢?他又代表着什么?
这个突然从干涸的泳池中爬出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被淹死在这汪池水里的方景行……
大抵是她近段日子过得太安逸了,老天爷看不过眼,总想暗搓搓给她安排些“有意思”的小插曲。
方景轩今天挑了个好时机,恰好挑中了七大姑八大姨都不在,只有自家老爹与当家主母在的时候。
才到方景轩从前居住过的房间,具霜就冲到洗手间,抱着马桶一阵狂吐,其声势之大,几乎要把肺都给吐出来了。
当媒婆痣甩出这么个问题时,具霜想都没想,便道:“一张偷|拍照片而已,还不是该怎么看就怎么看。”
具霜犹自疑惑着,方景轩却面色古怪地吐出两个字,具霜支楞起耳朵尖尖去听,隐约听到“河童”二字。
有人媒婆痣做出头鸟,除却几个正规大媒体按规矩问了具霜电影方面的问题,其余记者全都想着办法挖那张照片的料。

1、尽管具霜对钱财并无任何概念,还是被这大写的壕字给冲瞎了眼。

语罢,她又敛去流露在面上的所有笑意,神色不明望向龙兰,“从前我总觉得你只是个孩子,无论你做出多过分的事,我都能找借口替你圆回去,可现在,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于是他想,就这样吧。
既不能对其造成实质上的伤害,让其过得不痛快也是一个极好的报复方式,是以,当方家主母与方景轩对上了,向来以端庄大气而闻名于上流社会的方主母无端就变成了个,蛮不讲理的泼妇,还是见人就咬的那种。
这记者不是别人,又是当初那个一路逼问具霜的媒婆痣,相比较上次的咄咄逼人,这次,媒婆痣倒是委婉了不少,然而,即便是委婉了也并不代表媒婆痣就此改了性,他说话的语气与所提的问题看似不带攻击性,仔细分析分析,就会发觉,委婉个毛线,统统都是套路好嘛!
有一直躺在她身边,呼吸清浅,显然未睡着的方景轩。
相比较放老爷子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方家主母可谓是恨透了方景轩,一直以来都将其视作肉中刺眼中钉,却又碍于他是本家唯一的血脉,不能除之而后快。
具霜临危不惧,看上去要多自信就有多自信,任谁都不会想到她心里其实很虚,一直在纠结着,这老妖婆子究竟要盯着她看多久。
方景轩连忙打开灯,入眼之处又是一片鲜红,与上次的食阳虫不同,这次染红整间房的是货真价实的血,浓郁粘稠,甚至带着微微暖意。
具霜一时间还真有些不习惯,用一种惊恐的眼神望着方景轩,“你今天晚上究竟是怎么了?不会又吃错药了吧!”
他神色微紧,连忙借力将自己推上岸,并且顺势拽了具霜一把,将她一同扯了上来。
方景轩恍然松了口气,具霜神色与先前相比,多了一丝镇定,却依旧无法坦然面对,开口就问了句,“我的房间在哪里?”
沉默不语的具霜听了,也莫名觉得心中不是滋味。
引魂香甫一被熄灭,坐在岸上的方景轩徒然睁开了眼。
方景轩话音才落,便搭下了眼皮,呈浅眠状。
这大概是具霜心中,方景轩最帅的一次,她强行克制住自己准备拍手叫好的冲动,迈着优雅的小碎步,一点一点挪出方家二老的视线。
具霜睡在靠窗的那边,眼睛一直往向窗外,窗外夜色很深,弯弯的下弦月散发着柔软的光,薄云在空中飘移,点点寒星零零散散洒落在天际,略显稀疏。
方景轩,你知道吗?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彻底沦陷,然后,就这样死在你手里。
本着自己即便是土鳖也不能让人一眼看出本质的信念,具霜全程呈现出一种高深莫测的状态,神色淡漠,唇线紧抿,嘴角微微上扬,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解释的话语他想过无数遍,每一遍都有新的话语出现,他把那些话语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真正听到具霜说这话的时候,他依旧心痛如刀割。
岳上青从未想过方景轩会如此重视具霜,当年那件事几乎闹得桐川市人尽皆知,方景轩也因此和方家断了联系,一个人搬到与本家隔了半个城市之远的北城区,至今,几乎有三年都不曾回去,而今他既然刻意带具霜回去,是不是也就说明了一个问题,他是真认定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三年前,他与哥哥方景行一同跌入这个泳池之中,他完好无损地爬了出来,哥哥却一命归西。
相比较具霜的情绪外泄,方景轩简直云淡风轻波澜不惊,他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逼视着具霜,“我是真不知道,你究竟在害怕些什么。”
干脆就这样吧。
具霜一时间想不到,亦不敢太过深入地去想。
厚重的广玉兰花不其然飘下,落在泳池里,溅起一片水花。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去面对,去应付这样一个人类,若不是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动心,她也不会弄得这般狼狈,连面对他的勇气都即将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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