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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不止你和李跃两个人对吧。”我一直都很擅长说谎，尤其是现在，听到他呼吸瞬间收紧的紧张感，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快意的事情，“林一哲，有人给了我另外一段视频。主角是你。”

聪明有什么意义，阻止不了任何事情的发生，也预感不了危险和陷阱。我需要的只是温情和爱，老天爷却永远不把这部分还给我。无所谓地笑笑，我有些迟疑地看着他：“你自己动手？你那班小弟呢？”

“怎么毁？”

“没有那张脸和眼睛，他一定比死了更痛苦。”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

“你新男人吧？不接？”李卓嘴角的笑容，和李跃的那种冰冷，也不是不相似的。

可是没关系。现在最重要的是小惟。是要给林一哲的末日。

一听到我的声音，他立刻就想要挂电话。只是我的声音比他的动作更快，阻止了他。

韩家怡的声音撞击耳膜的力量真的太大了，真的很痛。所以眼泪终于还是，滑出了眼眶。

我曾经听过预言，1999年7月是世界末日。

小惟最后留给我的近乎透明的纯粹笑容，是反复倒带的电影，一遍又一遍在我脑海中回放。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狰狞的影子，和李跃的笑声太像诅咒了，它们困住我，旋转着旋转着无法逃脱。于是拿起离自己最近的玻璃碎片，毫无阻滞地在手腕上划下去。

“哪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几个人一起分享了她一下，顺便拍了几分钟的视频。这年头这种事情多普遍，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过许惟笙也算可怜了。”他一点也不打算掩饰他的毫不在意以及得意，“其实，本来是你。不过这种事情对于你程天爱来说，只是小Case吧，你和我哥的激|情视频应该都不知道拍了多少了，没意思，怎么样，知道自己的好朋友的遭遇，很happy吧？”

寒冷的天气里，阳光并不强烈，更别说是接近黄昏，光线却刺|激着泪腺，让视线总是模糊着。

来自谢昕涛。

伸出手拦下一辆的和图书士，我把它们和李卓对我的凝视抛在了身后，对司机说：“城南路，麦当劳。”

“因为李跃？”

我打开床头的灯，视野扩大，地板上散落的玻璃杯的碎片，带着锐利的角度，发出妖异的光芒。

用拇指用力抹去手机屏幕上的泪迹，略过短信，我调出了林一哲家的号码。

这曾经是我喜欢的表情和姿态，所以我也能很快就感觉出来，他现在身上带着的，不同于以往的冰冷和戾气。

压抑住心里的酸涩，我点点头，打开车门下车：“交给你了。还有，谢谢你。”

“不用。”我看着宽阔而笔直的江滨大道，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从这条路跳下江里，扔掉生命和眷恋，但它仍然永远干净整洁，像是一切如新。“帮不帮我，一句话。”

我忽然觉得，我应该是在一个恶意的梦境里。

我的手机震动起来，“谢昕涛”三个字直直地刺进瞳孔。

我伸长了手去够手机，失去平衡的瞬间，跌在地上，手掌下意识扶住地面的位置传达出玻璃碎片扎进肌肤的刺痛感，并没有比心里的痛更强烈。

韩家怡的声音挤进听觉：“小爱，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要去伤害小惟。

灰蒙蒙的远天处和江心连成一个整体，路灯在这个瞬间亮起来，闪了两闪，然后固定住光芒，发散出越来越明亮的线条。

林一哲关机。但李跃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仿佛他根本一直在等待着。

“可能不可能，你自己知道。我在江滨大道入口的长椅这里等你，半个小时，你不来我就去警察局提供证据。”

“不可能。”

手指异常沉重，也异常坚决地按下切断的按键，然后再按下关机键，屏幕闪烁出绚丽的光，再归于沉寂。

他没有回答。

“为什么？”我看着他。

他的声音和从前一样，带着轻微的低沉，可以用磁性来形容，但那些纯白的色彩底下，不过是漆黑一片，让我无法不厌恶。

曾经狠狠地嘲笑过预言家哗众和*图*书取宠，可是此刻我终于明白，我是真的愿意相信世界在1999年就已经灰飞烟灭，再也没有留下踪影在这个惨淡寂寞的宇宙，我愿意相信这样漫长而充满讽刺和恶意的岁月，还有现在的我，都不过只是神的幻觉。

“没有可是。有人得到好处的牺牲，才有意义。不要让我白帮了你。”

“李卓，你要什么？”这样的低气压和安全带的压迫让我透不过气，我干脆甩开了安全带，侧过身逼近他。

想要留下来陪小惟，可是我很想见谢昕涛，很想看见他。就算他什么话也不说都好，就算会破坏掉他生日的心情也好，这一刻，这个世界，他是我唯一的救赎，和相信。

“我知道。”他翻转手掌，把我的手握在他手里，完全不含情欲感，而像是互相依靠和支持，“但是，他是我弟弟。”

我相信我的脸，在她声音传达到的瞬间变得扭曲起来。

2月6日原本是我早早就画下粉红色心形的日子，曾经对这个日子无数次的描绘幻想，什么场景都想象过，我却从来没有想到，它会变得这么黑色。

但是……我伸出手，握住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李卓，你知道么？你爱李跃，他不一定一样爱你。你保护他，不代表他感激你。”

手机里早就设定的闹铃提示我，和谢昕涛约定的时间到了。

他看着我，很久都没有动静。

“程天爱，你有这魄力，为什么不自己下手？”

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但是它并没有应验，时间延续到了2010年。

“我不要什么。”他不带任何表情，没有正视我的视线，继续沉默地开车，“我和你一样，只想毁了他。”

“小惟自杀了。”牙龈一阵又一阵发麻，我无法控制自己一直的颤抖。

我的眼泪无法抑制地瞬间就滚落下来，砸在屏幕上，晕开一片模糊。

虽然语气里都是坚持，但是那空洞虚无的底气把他的害怕暴露无遗。

合上手机，砸东西的冲动让我忍不住把它床头柜上扔，然后碎裂的https://m.hetushu.com.com声音响起。

她的声音被抽泣切割得支离破碎，完全就像是一个充满恶意的玩笑。

他忽然笑了，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转身走向驾驶座：“上车。”

我咬紧下唇，右手攥紧拳头，把黏稠的血液都握进掌纹，凝固在所谓的命运里。

所以如果一开始我就死掉就好了，如果一开始我就死掉，小惟就能永远活在她的快乐和透明里，而不是被这样残忍的被自己最爱的人出卖，被侵害。我永远无法想象，也不能想象，那些她无法承受却无能为力的瞬间有多么恶心多么残忍，我不会知道那个时刻看着林一哲的那张脸，她心里的痛是怎样的形状，让她被逼得只能在绝望里逃离这个她原来一直很喜欢的世界。

我不想考虑他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走过去，我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能帮我毁了一个人么？”

“为什么不弄死他？”

小惟躺在堆满仪器的玻璃房间里，我不能进去看她，不能在她耳边说对不起，不能握着她的手让她知道，我在这里。

“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当然想自己下手，我一点也不怕自己会心软。但是我怕我一个人，又是女生，毕竟天生气力所限，下手不够狠，做不到最绝。

“程天爱，你为什么要帮我？”他不愧是聪明人，任何时候都能找到不符合一般逻辑的破绽。

他齿缝里透出来的恨意，是我能够理解也能够体会的，可以重叠的感受。

“哦，死了没？”他的语气里毫无震惊，意外，甚至没有一点点的怜悯，仿佛曾经因为林一哲而经常和他相处的小惟，根本就从来没有存在过。

他真的答应了，我倒觉得惊讶了。虽然李卓打架惹事往死里打人我也不是没见过，但这毕竟是一件即使他老爸出马，也不能太轻易解决的事情。

不管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不管要怎么样都可以，李跃，还有比李跃更可恨的林一哲，那些把小惟置于死地的人，他们必须偿还。

挂断电话，李卓的声音也响起来和_图_书：“程天爱，你真的很聪明。”

和谢昕涛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那个属于我们的老地方也已经在城市的另外一端，即使谢昕涛愿意等待，此刻大概也已经离开了吧。

韩家怡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漂浮着：“小惟在市一医院，你现在能过来么？”

车钥匙在他手里一直晃着，他问：“谁？”

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平时嚣张跋扈好像不可一世的样子的背后，面对真正的恶心真正的残忍，我根本完全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原来我什么都不是，我根本不堪一击。

“弄花他的那张脸，戳瞎他眼睛。”

动作迟缓抚摸着手腕上的包扎起来的伤口，再深深地凝视了一眼闭着眼无知无觉的小惟，我离开了那个地方。

李卓看着我，不言不语，也没有任何动作。

他话语里千真万确都是痛恨，让我明白了他的理由。

天还没有完全亮，我这几天真是和黎明有缘分，也不问问我想不想当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而且是谁这么白目啊也不看看才几点！

“得罪我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后果。对于怎么让人生不如死，我最擅长。”

而谢昕涛，他如果失望，我也只能任由他失望了。

“这是要进局子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帮你？”他冷淡地看着我，“你和我已经没有瓜葛了。”

“我不想帮你，我只想要你恨不得自己根本没有出生过。”这句话是完整的实话，夹杂在谎言里，显得谎言也分外真实起来，“如果不是小惟一开始就跟我说，要我无论如何放过你，你已经在警察局享受了。半个小时，对你，我没有太多耐心。”

殷红的血，浸染了白色的睡衣。

韩家怡说，小惟她自杀了，虽然医生说暂时救回来了，但是危险期还没有过，就算过了危险期，也可能是植物人。韩家怡说，小惟留下一封信，她要你不要难过，也不要怪她太软弱……

左手架在车窗上托着下巴，右手漫不经心状却又熟练地打着方向盘，眉宇间都是对一切的掌控有余和无所谓的散漫。

“真的不www.hetushu.com.com和你男人联系？”直到车子开到江边的大道，他才终于把车速减下来。

一边在心里飙着脏话一边拿起电话，一边在心里想着这几天真是心神恍惚行事飘忽，等小惟的情绪平稳一点，陪谢昕涛过个生日冲冲喜，再展开我被父母抛弃的新时代人生吧。

“可是……”

他说——爱爱，我在原地等你。

开机的时候，立刻到达的，是一条短信。

手机发出的声响在空气里震荡出声响，翻江倒海的响出尖锐的刺痛，拉锯般割裂着由于缺少睡眠而异常脆弱的神经。

“他们会过来。但是这件事，我一定会亲手做。”他看着我，“程天爱，如果有人问起这件事，一定要说，你不知情，和你无关。”

“我听不到！听不到！”扔掉电话，我捂住耳朵尖叫起来：“我什么都听不到！”

“你弟弟的好朋友，林一哲。”

李卓忽然用力踩下刹车，被我随意的绑在身上的安全带有点紧，我并没有心情去调整，刹车的冲力瞬间带给我猛烈的窒息感。

“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然后在下一刻李卓的话里呼吸进空气：“你把他约出来，剩下的交给我。”

“许惟笙家里报警了。那个姓林的把所有事情都推在李跃身上，视频是他拍的，镜头里没有他，只有李跃和另外一个男生，他用这个作为指控李跃来自保的证据。我去找你的半个小时之前，李跃被警察带走了。”李卓的声音不大，但在封闭的车厢里，有着绝对的重量，“我早就烂了，可是李跃不一样，他从小就是我爸妈最大的希望，是我们家的骄傲，他一直都很好，都是那个姓林的小子把他带坏了，他被那小子毁了。我要他十倍偿还。”

走出医院门口，即使精神有些恍惚，视线不太能集中焦点，也不难看见停在医院对面的车，和站在车旁的李卓。

她居然不像平常一般叫我程天爱，而和小惟一样叫我小爱，这太诡异了，这样能让我我、冷静么？

“你帮不帮我？”我不想去理会关于谢昕涛的话题，“出了事我来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