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腥复仇
李家康付完钱后便立刻离开了停车场。
“啊？”
她愣了愣，随即便给李家康打了一通电话，可是手机关机，打不通。
“误会？”林少华笑了，他直起身体，逼视着谢衣的眼睛，“你的母亲是胡梅，对吗？”
或许这就是天意，或许老天爷是为了帮她，帮她完成了重生，帮她忘记了苦痛的种种。
“看来他的确没有对你说实话，”沈哲难过地叹了口气，“他叫顾全，他的姐姐叫顾海棠，爸爸叫顾友林。顾友林是渤海集团的原董事长，而林少华则是顾海棠的丈夫，也就是顾友林的女婿。顾友林去世后，顾海棠和顾全的母亲也相继去世，顾全也就是李家康被送去了孤儿院，而林少华则顺理成章地接管了渤海集团，成为了渤海集团新一任的董事长，后来，林少华娶了一个叫胡梅的女人，而胡梅则是谢衣的母亲，也就是说，谢衣根本就不是李家康同母异父的姐姐，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他们之所以会走到一起，不单单是为了抱团取暖，更是为了报复林少华。姜黎，你明白了吗？”
他没想到，谢衣居然用他的生日作密码。
李家康心里一慌，他急忙问道：“然后呢？”
穿衣服的时候，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李家康，莫名地，姜黎想起了李家康帮她暖脚的事情。
“身上还好，可能是走的时候太匆忙，忘记穿袜子了，”
“家康，你怎么这么说话。”
他点开手机的微信，然后便看到了她和林少华的聊天窗口。
此刻，她关心的只是李家康的安危，她担心他被抓到，却又希望他被抓到，这种矛盾与纠结让她痛不欲生。
“嗯，”李家康走过去，将包扔到沙发上，然后坐下，“姐，你怎么还不睡。”
“我当然可以在这里说，前提是你想让姜黎也知道。”
“对不起了，姜黎，”李家康喃喃自语，“我别无选择。”
“那你先答应我一件事情。”
李家康从公寓楼里出来，然后急匆匆地回到车里。
姜黎哽咽着说：“对不起。”
他一定要救谢衣，即使他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救她，但是现在不是时候，因为警察到处在找他，所以白天行动太容易暴露，他只能等到晚上才能行动。
“我的确一直都在努力忘记他，”姜黎甩掉李家康的手，“但是这和我的过去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想忘记我的过去，因为那是我童年里为数不多的美好的回忆，你懂吗？我不想忘记我的过去，我不想……”姜黎突然哭了。
胡梅大笑，她恨自己，但她更恨林少华，这么多年来，她对林少华一直都是唯唯诺诺，唯命是从，但她如今才发现，原来她始终都生活在林少华的谎言里，她就像个傻子一样被林少华任意地凌|辱。林少华在外面养女人，她装作不知道，甚至依然强迫自己像以前一样跟他恩爱。林少华做的那些违法的勾当，她依然装作不知道，因为她知道林少华对她还是有感情的，所以才会有所顾忌地偷偷摸摸地做这些事情，而且，没了林少华她真的会饿死，因而她可以忍，也必须忍。但是此刻，当她得知谢衣就是她的女儿的时候，当她得知林少华将谢衣送到了孤儿院的时候，尤其当她想到林少华亲手掐死了谢衣，而她却为此兴奋的时候，她就很不得杀了自己，更恨不得杀了林少华。
姜黎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么李家康的城府之深让她不得不有些后怕，可她明明能感觉到李家康在待她时是真诚的，否则她也不可能如此信任他。姜黎从地上爬起来，坐回到了沙发上，此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激动地以为是李家康，所以她连来电显示都没看便接起了电话。
李家康心里一坠，随后便看向了坐在车里同样也在看向他们的姜黎，他说：“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怎么会……”姜黎蓦然地想起胡静后脑勺上的血，“很严重吗？为什么一直都处在昏迷状态？”
他应该现在就向姜黎坦白吗？
“家康……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李家康再次冷笑，随后便转身上了楼。
“所以呢？”谢衣终于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你准备拿我怎样呢？”
“松开！”
李家康将姜黎的脚从他的衣服里拿出来，然后将拖鞋穿在她的脚上。
“怎么回事，家康和我姑姑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你……还好吗？”
李家康没有说话，只是兀自地上了楼，将卧室的门重重地关上。
她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一次李家康是打定主意不会回头，而她能做的只有尽快地结束所有事情，她不想也不能让李家康遇到任何危险。
姜黎当然知道李家康不会伤害她，可当她抬起头看到了李家康额头上的那几个小红点的时候便意识到，埋伏在不远处的狙击手很有可能会随时击毙李家康，她知道李家康犯了死罪，但她不希望李家康现在就死，她希望李家康能再多活一些时间，而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击毙。
谢衣笑而不语，脸上丝毫没有惊讶和恐慌，因为她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来的。
李家康刚准备进行反抗，但是胡梅此时握着棍子又朝他抡了过来。
“李家康，不许动！”沈哲举着枪对准李家康的头部，然后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你手里的刀，立刻投降！”
海市公安局。
“什么？”
沈哲听到了电话那端的笑声，一晚上的愁绪顿时烟消云散，他说：“吃过早饭了吗？”
姜黎默然地听着，眼泪只是越流越多。
沈哲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有想到李家康居然会挟持姜黎为人质，他歇斯底里地吼道：“李家康！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没过多久，门便被打开，但给他开门的不是林少华，而是胡梅。
忽然间，他看到了她的嘴唇在翕动，好像在说着什么。
“家康？真的是你？”
谢衣说了声“谢谢”后便将杯子接了过来，她抿了一口茶，环顾四周，她说：“看来林董事长很是喜欢古玩字画，朋友送了我一些，因为不懂，也不会欣赏，所以一直都放在储藏室里，改日我将它们借花献佛，送给林董事长，您看可以吗？”
“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没听懂，”谢衣笑道，“我就是我啊，还能是谁？”
“朋友病了，所以要去照看。”
“姜黎，”李家康捧着姜黎的脸，“你愿不愿意跟我离开这里。”
姜黎拉着李家康的胳膊就要往外面走，可是她的力气太小，李家康仍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故、故、故意杀人？”沈哲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你是说……他杀了……林安？”
“像姜黎这样的女人哪里都能找到，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如果你真的被抓进去了，那我们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胡静没有说话，她渐渐地合上了眼帘，再次睡了过去。
“我不希望这件事情节外生枝，何况，你又该怎么跟她解释，难道实话实说吗？如果你真的实话实说，她还会愿意接近你吗？再者说，你认为她会愿意跟着你去国外生活吗？”
李家康看着死去的林少华，心里没有任何的兴奋感，因为他总觉得好像少了一点什么，不对，不是少了一点什么，而是多了一点什么。
他将手机紧紧地攥在手里，最后还是忍不住地给姜黎发了最后一条微信：姜黎，对不起，我爱你。
“刚醒，”她说，“昨天……真的谢谢你了。”
他下了车，看到停车场的收费员正快步向他走来。收费员走过来问他要停多久，他直接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元的人民币递给收费员，然后对他说：“零钱不用找了，帮我看好车，后天我再来取，可以吗？”
“但是，他已经查清楚了我们的底细。”
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姜黎没有说话，只是对他微笑。她将脸凑到他的面前，然后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在去姜黎家的路上时，李家康一直都心事重重。
他没想到先动手的居然是胡梅。
“我理解，”姜黎顿了顿然后问他，“沈哲，我能去看看胡静吗？”
她一时有些心慌，环顾四周，到处寻到，但是没有找到。
他将她从椅子上扶起来，搀扶着她回到卧室，让她在床上坐下。
诀别。
“两幅面孔？”谢衣吃惊地捂着嘴笑道，“我真的有两幅面孔吗？我怎么不知道。”
他的呼吸就像是催眠曲，她听着听着便随着他一起睡了过去，因为她也太累了，甚至比他还要累，当紧绷了整整一天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时便会放松警惕，继而便会变得麻痹，就像此刻已经昏睡过去的她。
“嗯。”
“为什么。”
他没有想到警察的动作居然会这么快，一切在意料之中，但也在意料之外。
他害怕，但是她该死，不光是她，还有另一个凶手，他也一样该死。
林少华没有想到胡梅的力气竟如此之大，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几步，就在他稳住了身体再次扑向胡梅的时候，胡梅已经扒开了谢衣的衣服看到了那块红色的胎记。
那天，他给姜黎打了无数个电话，但是姜黎的手机一直都是关机状态。
他久久地吻着她，用力地吻着她。
李家康身体一抖，他还是来晚了，或许，当林少华给他发那条微信的时候谢衣就已经死了。
他急忙走出病房，然后接起了电话。
“我不会走的，”李家康站起身，“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李家康将姜黎抱起，然后将她放在了双人折叠床上。
“家康，你听我说，我现在就去报警，警察会去救你姐姐的，而你现在就和我去自首，可以吗？”
他将相框重新摆在桌角，然后从衣兜里摸出了那个小铁盒，接着再次打开。
“你和你的梦想工场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地算计我，现在一切都如你所愿。”
当李家康和医生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先是将医生让进了病房，然后便听到沈哲低声问他：“姜黎还好吗？醒了吗？”李家康没有说话，他只是用冷漠而又轻蔑的眼神瞥了沈哲一眼，然后故意撞了一下沈哲的肩膀，随后便一声不吭地进了病房。
“姜黎，”沈哲说，“其是李家康并不是他的真名。”
“顾全的姐姐叫顾海棠，父亲叫顾友林，而林少华则是顾全的姐夫。”
他一直在回想着刚才的事情，他在问自己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胡静会记得姜黎的名字，难道胡静仅有的记忆都与姜黎有关吗？
胡梅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此刻躺在地上的谢衣就是她的女儿。
“对不起，姜黎，我不会再让你生气，更不会再让你难过，”李家康用手擦掉了姜黎脸上的泪水，“我爱你，姜黎，我爱你。”
他们看向对方，在沉默了几秒后同时笑了起来，只是他们彼此的笑声中有着截然不同的含义。
……
血汩汩地从她的伤口里往外涌，但此刻的她仿佛失去了痛觉一般，她居然在笑，她的手在时隔二十五年之后终于摸到了她的女儿的脸，只不过，她女儿的脸此刻是冰凉的，毫无温度可言。但她依然抚摸着她，温柔地抚摸着她，仿佛想用这抚摸来弥补她这二十五年的罪过和遗憾，但这怎么可能。
李家康拉着姜黎来到了小屋子里，他将门关上，然后拉来了一把椅子让姜黎坐下。
从接到沈哲那通电话到现在，她不吃不喝，就这么一直坐着。
李家康再次沉默，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道：“我在‘渤海湾’等你。”
有的时候，谢衣对他的好甚至让他以为他和她是真正的姐弟，是那种血浓于水的姐弟，可是他知道，他和她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姐姐……”
“你不要乱动，”李家康仍紧紧地握着姜黎的手，“你的伤口还没愈合。”
她慌张地拿起手机，然后用手机叫了一辆车。
“这是什么。”李家康接过机票看了一眼。
姜黎醒来后发现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幸好今天是周末，否则早就迟到了。
“我其实应该恨她的，”姜黎转过头再次看向胡静，“毕竟她曾经想要杀了我。如果你没有告诉我隐情，我一定会恨她，可是当我知道了她的事情后，我就怎么也恨不起来了，因为她很可怜，真的，真的很可怜。”
“她死了，”林少华看着一脸惊恐的胡梅，脸上竟露出了笑容，“被我给掐死了，因为，她杀死了林安。”
“嗯？”
“我刚刚才知道胡静也在医院里，所以我想去看看她。”
路上的时候，姜黎和李家康都沉默不语。
“我们刚才在他的住处找到了林安的手机，手机上沾染了他和林安的血迹，你明白了吗？”
他将车开进姜黎家的小区，又在小区里找了个位置将车停下。
……
“我在病房里。”姜黎说。
他在车里冷静了一会，随即便意识到他现在必须要快点离开海市，而且必须要在警察赶到他的家之前先行回去。
“啊——！”林少华被谢衣的话激怒，他彻底失去了理智。他面目狰狞，头上青筋暴起，他的手突然开始用力，慢慢地用力，直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来到洗手间洗漱，在洗脸的时候无意中注意到了空空如也的台子。
就在此时，她突然听到了门铃声，紧接着便是急促的拍门声。
姜黎摇头。
此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拉开了抽屉，当他准备将小铁盒放进抽屉里时，他却突然迟疑了。
李家康将谢衣轻轻放到了地上，他的脸上到处都是伤痕，但他仍强迫自己挤出了一丝笑容，但那笑容太过残忍，它也让姜黎的心里更痛。
手机打开之前需要输入六位数的密码。
他来到街边，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好！我答应你，我发誓，我一定会照顾好姜黎！现在，你给我立刻放下武器，马上投降，狙击枪已经对准了你，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击毙你，你懂吗？”
“真的吗？”
姜黎急忙说：“你放心，我不会让警方知道，我只是想见见你，可以吗？家康，可以吗？”
她在卧室门口站了好久，却始终都没有敲门。
“自首，呵呵，自首，”李家康摇了摇头，“我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站起身，从大衣内兜里掏出了那个小铁盒，然后将它放在了她的身边。
胡静依然在沉睡着，她睡了好久，久到他都忘记了有多久。
她的吻长久地留在了他的额头上，这让李家康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可是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好像少了一点什么，仿佛心里的那块空缺是李家康无法弥补的。她知道自己太过矫情，对李家康也太过苛求，可是她始终无法说服自己。
“为什么。”
现在，谢衣终于要出手了，她作为最大的股东、渤海集团的董事，自然是要取代他的位置，然后将渤海集团收入囊中，再看着他和他的家庭一步步地走向毁灭。
他本以为，等胡静苏醒后他会和她重新开始，他会让她走进他的心里，他也会走进她的心里，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不可能了。
她将手机揣进衣兜里，然后上了楼，来到了李家康的卧室门口。
“嗯，现在。”李家康走过去再一次吻住了姜黎的嘴唇，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吻她，所以他吻得比刚才更加地用力。
“谢谢你给我机会让我照顾你，让我爱你。”
李家康将姜黎其中一只脚上的鞋子脱掉，当他握着姜黎的脚时，他发现姜黎的脚冰凉，他不安地看向姜黎说：“你的脚为什么这么凉，身上也凉吗？”
“你……”
“你觉得我会被判死刑吗？”
姜黎点头，可当李家康站起来的时候，姜黎却突然抓住了李家康的手。
“没时间了？什么意思。”
“都是我和我姐姐一手策划，”李家康顿了顿，“当然，其实谢衣也并不是我亲生姐姐。”
李家康在提到林少华时的那种凶狠的眼神是姜黎从未看到过的，她知道李家康的心里一定装了太多的恨，那种刻骨铭心的恨改变了李家康的一生。但其实，李家康心里的善多过恶，或者说他的恶仅仅是针对林少华一个人，他终归是个善良的人，可令她心痛的也正是如此，他心里那仅有的恶居然毁掉了他的一生。
“姐姐，你怎么了？”
她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她也没有多想，只是，当她洗完脸的时候便发现了问题所在。
“我有什么必要骗你呢？”女孩不耐烦地看着沈哲，“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关门了。”
谢衣来到林少华的面前，伸出了手，笑着说：“林董事长，打扰了。”
此时，李家康听到手机响了，但响的不是他的手机，而是谢衣的手机。
林少华往前走了一步，他将刀从她的腹部抽离，然后再一次用力地捅了进去，接着拔了出来。
……
他抬起头，眼皮的肿胀让他只能眯着眼睛，但是面前的这一对男女让他又回想起了二十五年前的事情，正是他们害死了他的姐姐和母亲，当然还有谢衣的父亲，对于这样的人来说，他们还有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干不出来。
她点头，泪水再次流了出来。
“姜黎，醒了吗？”
晚上十点十一分。
姜黎没有说话，只是默然地看着沈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和他开这样一种玩笑……
“姜黎，”沈哲激动地抱住了姜黎的肩膀，“你今天是不是见过李家康。”
十几秒后，别墅的大门自动打开。
这是一双如孩童般纯真的眼睛，这双眼睛中已经没有了凶恶和愤恨，有的只是单纯和天真。
他在客厅里转了一圈，但没有看到谢衣，然后他便上了楼，来到谢衣的卧室门前。
“可是……”
“姜黎，你真的想让我自首吗？”
下班之后，他来到姜黎家门口，然后按下了门铃。
“另外，查一下这辆无牌照轿车的去向，争取找到这辆无牌照轿车的车主。”
“什么？”谢衣心里一惊，她蓦然想起她在早上接到的林少华的电话，他约她明天去他的家里谈一下公司的事情，没想到，原来林少华是在给她摆鸿门宴，不过好在，她暂时还没有回复他。
龙景花园。
姜黎看着他说：“可以。”
“顾全！”
“林安，我怀疑他和林安的死有关。”
“姜黎，回答我，”李家康吻了一下姜黎的耳朵，“即使不爱我也不要告诉我实话，跟我说‘我爱你’，好吗？”
“嗯。”
虽然在他眼里，胡静一直都是他的妻子，但在胡静眼里，他现在已然是一个陌生人了。
“为什么……李家康……为什么……”姜黎在李家康的眼前站住，她看了一眼李家康怀里的谢衣，然后又看向了李家康，“你不是答应过我你会去自首吗？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三天后。
沈哲站在门口，没有回头。
姜黎在沙发上一直愣愣地坐到晚上七点半。
“姜黎？”
“你说。”
“现在吗？”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沈哲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一边问：“这辆黑色轿车的车主是谁。”
李家康激动地跑过去，将姜黎抱在了怀里。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因为他不知道林少华会对谢衣做些什么。
没有慌乱，没有愤怒，没有吼叫，当这一刻终于来临时，李家康却出奇的平静，他冷笑着对胡梅说：“你知道谢衣是谁吗？她是你的女儿！你的亲生女儿！你杀了你的亲生女儿！否则她又为什么会那么恨你们，为什么会那么想置你们于死地！如果你不信，你可以看看她肩膀上的那处红色的胎记，你可以亲自确认一下她到底是不是www.hetushu.com.com你的女儿！”
……
沈哲知道自己是问不出来什么了，即使姜黎真的知道什么，她也不会说的，因为他了解她。
“好的。”
“什么？”
姜黎闭上了眼睛，她试图感受着他的吻，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莫名地一阵难受，泪水竟在不经意间滑落眼角。
林少华一脚踹向了李家康的脸，然后狠狠地踩住了家康的手，他像是在地上踩灭烟头一样蹂躏着李家康的手。
其实她骗不了自己，她压根就不想当他的姐姐，更不愿意让他叫她姐姐。他们年龄相差八岁，但在她的心里，她从来都没有把他当作是她的弟弟。
“对，没错。”
“公安局我也去过了，口供我也录过了，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谢衣即使死了以后也是在用凶狠的眼神瞪着他，嘴角依然挂着若有似无的轻蔑的笑。
但是姜黎知道沈哲知道李家康自己也知道，这把刀是不可能伤害姜黎分毫的，可这一切狙击手并不知道，沈哲身后举着枪的警察也不知道，在他们的眼里，李家康只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手上的那把刀随时都可能伤害人质，所以他们几乎同时扣动了扳机，十几颗子弹瞬间击穿了李家康的身体。
“这几天你都在忙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谢衣点了点头，随后便走进了屋里。
她在看到沈哲后便本能地想要保护自己，她怕他，或者说，她对于任何一个异性都会感到恐惧。只要异性一碰她，她就会歇斯底里地疯狂地吼叫。
……
沈哲等电梯里的人都走光了以后才扶着姜黎往电梯外面挪。
“我……比较忙，所以时间上，可能有些安排不开。”但其实沈哲想说的是，他其实趁她睡着的时候看过她，而且他几乎每天都想要去看她，可是他不能去，也不敢去。
她走进去，将门关上，然后便看到了站在门口迎接她的林少华。
“呵，你可真是不怕死啊，沈警官。”
姜黎激动地喊了一声：“家康！”
他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姐姐的秘书小刘。
“顾全，”谢衣在电话那边笑道，“林少华这次是真的要滚出渤海集团了，在刚刚结束的董事会里，我被推举为渤海集团的新任董事长。”
他说：“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他不相信谢衣会死，所以他忍着剧痛想要用手指试试谢衣的鼻息，但是林少华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
他不明白胡静为什么会记得姜黎的名字，她不是应该恨姜黎的吗？她恨姜黎恨得差一点撞死她，她怎么可能还会记得她的名字。
可是他至今都无法联系上谢衣，他不清楚警察是仅仅盯上了他还是连谢衣也盯上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刘克。
“当然并不仅仅于此，”沈哲欲言又止，“跟你说这件事情是为了提醒你，李家康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他可能和你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正在李家康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中时，他看到了从医院里走出来的姜黎，而跟在姜黎身后的则是沈哲。
他笑了笑，摸了摸胡静的脸，就在此时，他突然看到胡静的手指动了一下，他以为是错觉，当他再看时，那根手指竟又动了一下。
李家康再一次吻了她，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姜黎的家。
她不再恨他，因为她没有资格恨他，他为了她做了那么多，她怎么能够恨他。她其实只是需要一个人的陪伴，甚至爱与不爱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只要能陪着她，用心待她，哪怕是立刻向她求婚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因为她真的好孤独，这种孤独因沈哲而起，所以这种孤独让她分外的痛苦。正是李家康的出现才减轻了她的痛苦，让她得到了温暖，让她得到了慰藉。
林少华跟在谢衣后面进了屋，然后将大门关上，随后又将大门反锁。
“好。”
沈哲被震惊得说不出话。
“我当然不会骗你。”
而他也不去打扰她，只是这么看着她。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她仿佛真的成了一个小孩子，只是不同的是，她的内心世界被封闭住了，所以她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流，包括她已经很熟悉的他。
医生说，胡静这种情况的出现与头部遭受重击有关，但更直接的原因在于她的精神分裂症。
当然有，但是姜黎不希望沈哲知道。虽然她不确定李家康是否杀了人，可是从李家康刚才的言行中似乎能窥见些许端倪，那一瞬间，姜黎的潜意识里几乎已经承认了李家康杀人的事实。
她用拇指摩挲了一会胡静的手背，随后便从椅子上站起身，准备离开。
此刻的李家康心里想的也同样是沈哲，只是他和姜黎不一样的是，他知道沈哲的难言之隐究竟是什么。他不清楚沈哲究竟知道了些什么，至少上次他去警局的时候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出来，那个时候的沈哲只是对他有所怀疑而已，但是现在不同了，沈哲刚才看他的那种眼神已经很明显地在提醒他，他不仅已经确定了他的犯罪事实，而且手中还握有他的某些罪证。
她没有动，因为她看到父亲正朝她这边缓缓地走来。
他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嘴唇，他望着她，深情地望着她，他说：“姜黎，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姜黎走到病床边，然后在病床边坐下。她看着胡静，心疼地摸了摸胡静的脸。她知道胡静是恨她的，她对胡静其实也并没有太多的好感，但胡静也是可怜的。胡静从一生下来就带着这种随时都可能爆发的可怕的基因，这是她无法选择的，如果能够选择，谁又愿意痛不欲生地活着。
李家康握住了姜黎那只抚摸着他的脸的手，他将那只手紧紧地贴在他的脸上，他看着她，用无比温柔的目光看着她，他说：“姜黎，你有爱过我吗？或者说，你有对我动过情吗？”
李家康回过身看着沈哲逐渐消失的背影，脊背上突然冒出了冷汗。
“嗯？”
“我也同样警告你，李家康，”沈哲逼视着李家康的眼睛。
他抬起胳膊，看着自己那只掐死谢衣的手，那只手在抖，不停地抖。
姜黎微笑，她伸出手抚摸着李家康的脸。
“那又怎样，他已经失势了，根本就不可能对我们构成任何的威胁，下一步，我们要将他在渤海集团的嫡系全部清除掉，最后便是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地活着，像狗一样地活着。”
胡梅没有说话，她让出了道，看着李家康走进了屋。
只见李家康脱掉了外套，然后撩起上衣将姜黎冰凉的脚放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家康，告诉我你在哪里，可以吗？”
沈哲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李家康一眼。此时沈哲眼里的李家康不再是对他怀有恶意的普通人，而是一个犯罪嫌疑人。
姜黎只是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她现在仍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你说什么抱歉啊，”沈哲苦笑，“如果不是你，胡静现在或许已经……”沈哲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唾沫，最后还是没有往下说下去，“总之，姜黎，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当然。”
李家康在走的时候故意撞了一下沈哲的肩膀，他在沈哲的耳边说：“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
姜黎蠕动着嘴唇吐出了两个字：“家……康……”
林少华突然向谢衣扑了过去，谢衣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林少华揪住了头发。
李家康突然决定，他要帮助姜黎忘记过去，忘记沈哲，所以这根红色的手链他不能再让姜黎看到，他要替她暂时保管，或许有一天，他会亲手让它消失。
“姐姐，看来我们真的遇到麻烦了。”
他一脚踹向了胡梅，胡梅顺势往后一退，刀也从他的肩膀里抽了出来，浓郁的红色的血瞬间洇湿了他的衣服。
这辆车他是不可能再用了，如果警察要找他的话，凭着这辆车很快就能找到他，他刚才之所以跟收费员说他后天来取车是为了不让他起疑心。
门很快被打开，但是给他开门的人不是姜黎，而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孩。
想到这里，李家康不由地笑出了声。
谢衣对他的好让他觉得无以为报，所以他对谢衣自始至终都是百依百顺，几乎从来都不会违逆她的意志，但是这一次，他真的无法答应谢衣的要求，因为他知道，一旦离开，他很有可能永远都无法回来了。如果没有遇到姜黎，他当然可以立刻离开，但正是因为姜黎的存在才让他有了太多的不舍。
她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清了门外的人。
“你不愿意吗？”
……
虽然他已经老了，但是他现在拥有的是比二十五年前还要无上的权力，还要冷酷的心。
姜黎来到了李家康的墓前，弯下腰，将怀里的花放下。
时间紧迫，他没有时间想太多，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脱身，不能被警察抓到，只要离开了海市，那么一切就都还可以重来。
“怎么会……怎么可能……”
“告诉我，”林少华凶狠地说，“林安是不是你们杀的。”面对愤怒的林少华，谢衣并没有害怕，她只是微笑着看着他，没有说话。
……
她至今都有些不相信李家康居然死了，他怎么可以死，她明明刚刚还见到过他，他和她躺在那个小屋子的折叠床上，紧紧地抱着彼此。
“姜黎！”沈哲吼道，“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晚上十一点。
“我想换个环境生活，你愿意吗？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我绝不会干涉，可以吗？”
她将车在李家康的面前停下，随后便急忙从车里出来。
“姜黎，是我，我是李家康。”
这是姜黎潜意识里一闪而过的词语。
“没什么，只是事情有些棘手，必须要赶回去处理。”
李家康站住。
李家康默然。
可是姜黎呢？他以后还能再看到她吗？这难道真的是永别吗？
“啊？”
沈哲扶着墙，没有再说话，当大门被重重地关上时他才回过神来。
但没成想，李家康的生活里居然出现了一个叫姜黎的女人，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威胁，而这种威胁居然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带给她的，她无法想象，像她这种如此富有的女人居然会输给一个一无所有的女孩，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姜黎回过身看向他。
当姜黎的手机铃声响起时，这窒闷的沉默才终于被打破。
在姜黎的一再坚持下，医生最终还是同意了姜黎出院，虽然李家康仍在试图劝说姜黎在医院里多住些时日，但最终还是没有再勉强。
他捂着伤口，不停地往后退，当他痛苦地靠在墙上时，胡梅握着那把锋利的水果刀再次刺向了他，这一次他虽然躲了过去，但是林少华同时而来的拳头他没有躲过去，他的脸向后一仰，鼻子里鲜血直流。
林少华像是怕谢衣还会活过来一样迟迟不肯松手，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只手上，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耳朵里回响着她刚才对他说的所有的话。
“没有什么可是，你继续待在这里对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好处，另外，那个叫姜黎的女人不要再联系了。”
没错，是他们，一定是他们，是他们两个杀死了林安。
……
“是，沈哲的确来找过我，但是我什么也没有说，当然，”姜黎苦笑，“我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姜黎，有一件事情我其实一直都没跟你说。”
他在卧室里穿好衣服，下楼的时候看到客厅里没人便喊了一声“姐”，但没有人回应。
“所以你一直都潜伏在渤海集团里，伺机报复？”
“我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了，”胡梅摇了摇头，“谢衣就是我的女儿，你居然把我的女儿送到了孤儿院，让她受尽凄苦！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
那个人在她身边停下，她说：“沈哲，你来了。”
“那你告诉我，放在卫生间里的小铁盒是不是你拿走的。”
林少华回复他：李佳康，你们杀了我儿子，又将我赶出了渤海集团，我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不信，你可以试试。
他走进胡静所在的病房，站在床尾看着仍在昏迷中的胡静。
“还没。”
刘克走后，沈哲再次看向电脑屏幕，他在想，坐在那辆无牌照的车里的人会是谁。假定那辆坐在黑色轿车里的人是李家康的话，那么……
“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出卖我，但是我怕我会拖累你。”
“姜黎？姜黎？你还在听吗？”
姜黎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会让李家康这么着迷。
沈哲默然地看着姜黎，他们久久地沉默着，然后，在不经意间，沈哲突然发现姜黎手腕上的那根红色的手链没了，虽然他不知道姜黎是不想再戴或是忘记戴，总之，在那一刻，他的心里一阵纠痛，痛得让他有些难以忍受。
就在刚刚，他收到了消息，三天后召开的董事会将会重新选举渤海集团新一任的董事长，如果换在往常，他或许会考虑让贤，但是，当他得知这一切后便明白，一切并不是巧合，而是早有预谋。
照片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被绳子绑住了双手双脚，嘴里被塞进了毛巾，她低着头，可李家康马上便认出了照片里的女人就是谢衣。
“刚才一个叫沈哲的警察过来找你，他说你们认识，而且还说你们是朋友，但是我觉得他在说谎，你们一定是认识的，但你们一定不是朋友。”
“来，听话，”李家康拉过来一把椅子让姜黎坐下，“先坐下。”
林少华眼看自己的谎言就要被戳穿，连忙上去制止，但却被胡梅像是疯了一样推开。
“姜黎，我不想死，不想，真的不想，”李家康哭着说，“我舍不得你，姜黎，我舍不得你。”
“沈哲，真的抱歉，我……我赶到的时候……”
回答他的依然是静默。
“你怎么了？”李家康小心地问她，他以为他自己刚才的那个吻让姜黎不高兴了。
“林安和刘健的死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她在酒店里见到谢衣的一刹那便已经有了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因为谢衣的年龄、外形以及过去的经历都与和她失散的女儿谢衣如此之像，即使后来她在秘密调查谢衣后发现事实与她的猜想不符，但那种感觉久久都挥之不去，她的潜意识里依然将谢衣和她的女儿谢衣联系到了一起。
“怎么了？”电话那端的李家康突然警惕了起来。
她气得瘫坐在了沙发上，然后闭上了眼睛，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
他坐在车里，望向亮着灯的别墅，他不知道他即将面对的会是什么，他只知道，这一刻他等了好久，虽然在此之前他只是想让林少华身败名裂，并没有想过要要了他的性命，但是现在，他已经被逼到了绝境，林少华只能拿命来偿还了。
“家康，”姜黎哭着说，“放下刀吧，我不想让你死，好吗？算我求你，不要死，活下去，好吗？活下去……”
姜黎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接起了电话。
“算了，我不管了，”李家康恶狠狠地看了沈哲一眼，“我在外面等你，快点出来。”
几乎在同时，沈哲和姜黎都将目光投向了对面桌子上的手机，那是姜黎的手机，只要打开手机便能看到李家康刚才给她发来的微信。
她在看到他来了以后只是害羞地抿着嘴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便低着头忙自己的事情。
李家康关切地问：“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什么事。”姜黎看着沈哲一脸的严肃，心里竟有些紧张。
“爸爸！爸爸！你别走！你不是来接我的吗？爸爸——！”
“家康，”姜黎看着李家康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她慌张地下了床，拔腿就奔出了门外。
好美，真的好美，可是这美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可那一瞬间，她的心里竟莫名的有些失落。
他在她床边坐下，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
当他将谢衣抱在怀里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叫喊：“不！我的天！家康，你都做了些什么！”
李家康在看到胡梅的反应后便知道胡梅正处于崩溃的边缘，他忍着剧痛，然后在胡梅的心里插上了致命的一刀，他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说：“你的女儿被林少华送去了孤儿院，她在孤儿院里受尽侮辱和歧视，而你呢，锦衣玉食，从没有关心过你女儿的死活，所以你女儿才会恨你，所以你女儿……”
李家康突然向她提出离开海市或许就是因为杀了人而要畏罪潜逃，当她拒绝他之后，他才会给她发了那条微信：姜黎，对不起，我爱你。
……
当李家康将刀从林少华的身体里拔|出|来时，林少华已经倒在了地上。
“能不能陪我再待一会。”
李家康心里一惊。
在分手之前，姜黎问沈哲：“胡静醒了吗？”
李家康松开了手，临走时他威胁道：“以前不动你是看在你是姜黎的朋友的份上，但是现在，我改变了主意。”
电梯在五楼停下。
但就在刚才，当李家康用自己的身体暖给她暖脚时，她再一次告诉自己，给李家康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她告诉自己，不要再纠结于过去，沈哲于她而言已经是不同世界的人了，他有他自己的生活和家庭，她不想涉足他和他妻子的感情，她知道，在胡静的眼里，沈哲就是她的命，所以她既不想伤害胡静，也不想伤害沈哲，更不想伤害自己。
“你怎么回答的。”
“他和你姑姑的死没有关系，但他和另一起命案有关系。”
“看来我没猜错，”林少华说，“你和顾全因为恨我，所以才会联起手来对付我，对吗？”
李家康痛苦地吼了一声，随即便挥起了右拳打在了林少华的面部。
“姜黎。”
他愣了愣，然后走进了屋子，来到床头柜前拿起手机。
李家康来到客厅，看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低着头的谢衣，他心头一紧，随后便听到了林少华的声音：“等了你好久，你终于来了。”
这重重的一击让李家康瞬时吐出了血，几颗牙齿也混在血液里掉在了地上。
李家康在床边看着她，在朦胧的月光的照射下，她的脸美得动人心魄，他忍不住俯下了身，将他的吻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脸上，他说：“我爱你。”
“是啊，我的确是杀了人，但这些人都该死！他们害死了我的亲人，所以他们都该死！”
“沈哲，你这是什么意思。”姜黎紧张地抓住了沈哲的胳膊。
“我不会伤害她！再说一遍，我不会伤害她！你不准动！不准再往前走！”李家康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所以他手中的那把刀在不经意间已经割破了姜黎脖子上的皮肤，但是姜黎没有喊疼，因为此刻的疼痛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她只是想让李家康活下去。
他一愣，然后看到姜黎直接就转身进了屋。
他走到屋外，轻轻地关上了门。
李家康目光缱绻，他将姜黎一把拉进了怀里，他说：“好，我答应你。”
沈哲转身便朝门口走去，当他拉开门准备离开时，姜黎却突然叫住了他：“沈哲！”
“把手链还给我。”
她觉得李家康有些奇怪，而且她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姜黎气得咬破了嘴唇，她不顾身体的伤痛冲出了卫生间，然后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了个遍，结果当然是没有找到。此时的李家康当然不会知道姜黎心里对他的愤恨，他沉浸在爱情的幸福里，同样地，他心里的那种不安的焦虑也在如影随形。
“嗯？”
他终于松开了手，然后站起身，看着躺在沙发上的这个女人，她面色惨白，四肢僵硬，没了呼吸，她死了，她居然死了。
司机问她去哪，她说：“龙景花园。”
姜黎笑了。
李家康看着姜黎的眼睛，嘴唇慢慢地凑了过去。
他拿起听筒，将听筒贴在
heｔusｈｕ•cｏm.ｃoｍ耳朵上，盯着拨号盘看了好久，仿佛是在思考着要将这一通电话打给谁一样，但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在看到这部公用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不知道当姜黎看到他给她发的最后一条微信的时候会怎么想他，更不知道当电话拨通后他该说些什么。
他吻住了她的嘴唇，这一次，姜黎没有挣扎，她闭着眼睛，虽然内心仍有所抗拒，但还是强迫自己应和着他。
他走到门口，拉开门，最后一次回头望着熟睡的她。
姜黎点头，然后看着李家康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了阳台那边。
姜黎其实自己也不确定。
有的时候是在画画，有的时候是在读书，有的时候是在盯着墙壁发呆。
但他对天发誓，如果不是林安将他逼到了绝境，如果不是林少华绑架了谢衣，那他是不会杀人的，可是从杀死林安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他的人生将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走向毁灭的深渊里。
“是姜黎吗？”
“董事长？董事长？”小刘急切地喊道，“你还在听吗？董事长？”
“重度脑震荡，但好在颅内没有出血，只是医生也不太确定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挂掉电话后，姜黎穿好衣服，站起身，走出卧室。
“他在这里坐了一会，问了我一些你的事情，包括你杀林安那天晚上究竟去了哪里。”
他先是输入了谢衣的生日，不对，然后便将自己的生日输了进去，手机居然解开了。
“林夫人，好久不见。”李家康微笑道。
她回到屋里，幸好发现她的手机还在床上。
当大门在姜黎的面前重重地关上时，她的双腿一软，随之便瘫坐在地上。
他哆嗦着手拉开抽屉，从抽屉中取出药瓶，艰难地从药瓶里倒出了几片药。
他从疗养院里走出来，回到了车里。
林少华一用力，那锋利的刀刃往前推了几毫米。
“爸爸！”
在她眼里，林少华就是个恶魔，是一个丑陋无比的恶魔，他将她拖入一个又一个深渊，直至如今的万劫不复的地步。
他踩下油门，开着车疾驰而去。
她知道，明天或许会是她这一生中最为关键的节点，但无论如何，她都要保证李家康的安全，不管她将会为此付出何种代价，她都必须要保护他，因为，她爱他。
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爱一个人就会死心塌地地爱，恨一个人也会歇斯底里地恨。
“李家康！”沈哲厉声说道，“立刻放下武器！你听到没有！立刻放下武器！”
沈哲仍然能记得，当姜黎看到李家康躺在血泊里时的那种歇斯底里疯狂般的痛哭，她在哭，他其实也在哭，她是因为李家康的死而哭，但他却是因为她的哭而哭。
那根坚硬无比的棍子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在了李家康的面部，李家康顿时觉得耳朵一阵嗡鸣，甚至连嘴里的牙齿都有些松动。
“虽然目前的证据还不是很充分，”沈哲说，“但是，我想很快……”
走进病房后，姜黎便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熟睡中的胡静，此时的胡静完全没有了往昔歇斯底里时的模样，此刻的她是安静的，也是温柔的。
“姜黎，对不起。”
“是又怎样？”李家康看着谢衣，“因为我爱她。”
她将车开进‘渤海湾’，在黑暗中朦朦胧胧地看到了一个人影。
当姜黎那温热的肌肤触碰到李家康的脸的一瞬间，李家康心里的坚冰彻底融化掉，他的血液在温情中沸腾着，燃烧着。
胡静的嘴唇翕动着，她在沈哲的叫喊声中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放声大笑，那笑声让他自己都觉得恐怖，但那种杀人后的绝望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姜黎，姜黎，”李家康激动地看着姜黎，“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吗？”
李家康看了一会闭着眼睛仿佛仍在昏睡的姜黎，随后便强迫自己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姜黎，你真好，我真的很爱你，”电话那端的李家康也突然哽咽，“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想告诉你，我并不叫李家康，我叫顾全，顾全才是我的真名。”
她想起了和李家康经历的种种，他的每一个吻，每一句体己的话，他每一次的关心，每一次的问候，每一次的呵护，她都记在心里，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永远不会忘，死都不会忘。
姜黎眼含热泪地说：“爸爸，你还好吗？我很想你。”
“家康……”姜黎哭着说道，“不要这样，求你，求你不要这样……”
……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姜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一边摇着头一边不停地往后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家康居然杀人了？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李家康这么善良的人居然会杀人？
姜黎哭着哀求道：“家康，放下刀吧，投降吧，求你了，家康，求你了。”
他知道林少华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他一定会反扑，但是那又怎样，此时的林少华早已不是过去的林少华了，他现在只不过是一只蝼蚁，一只连流浪狗都不如的蝼蚁。
“是李家康吗？”沈哲明知故问。
两个心事重重的人就这么默契地沉默着，直到李家康将车停在了姜黎家楼下时他才开口：“到家了。”
想到这里，林少华一阵头晕目眩。
后来，沈哲将胡静送去了海市最好的一家疗养院里。
“没错，李家康真名叫顾全。”
“好。”李家康下意识地便要从大衣内兜里将小铁盒掏出来，但他突然犹豫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它此刻就在他大衣的内兜里，但他依然不想物归原主，因为他不想再让她看到它。
姜黎说：“我在听。”
“就像林安一样吗？”
姜黎第一次看到李家康的脸上挂着如此阴冷的笑容，这笑容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甚至是恐惧，而姜黎身后的沈哲则并没有太惊讶，在他眼中，李家康是一个有着双重面具和双重人格的人。
李家康默然地看了沈哲一眼，然后他推开沈哲，朝车那边走去。
谢衣闭着眼睛，脸上毫无血色，仿佛死了一般。
她心里时时刻刻地记挂着李家康，此刻她才真正明白，她对李家康的感情太过复杂，里面占据的大部分其实是感动和感激。
姜黎和沈哲在看到对方后先是一愣，随后便异口同声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姜黎，终于见到你了，”李家康将姜黎紧紧地搂在怀里，“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真的好想你。”
“你想怎么处理，你还能怎么办，难道杀了那个叫沈哲的警察吗？难道你还想再背上一条人命吗？”
沈哲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嗯？”
李家康在离‘渤海湾’还有一百米的地方下了车，一直等到出租车开走后他才动身朝‘渤海湾’走去。
“爱我？爱我？”胡梅突然朝林少华扑了过去，她一下子掐住了林少华的脖子，她要用林少华杀死她女儿的方式杀死他，“难道杀了我女儿也是为了爱我吗？你这个恶魔，你杀死了我的女儿，我要你偿命！我要你死！林少华，我要你死！”
……
相顾无言的此刻却传递着暧昧的气息。
这一次不仅仅是救出谢衣这么简单了，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他今天必须要林少华偿命。
“小静？小静？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是能听到我说话的，对吗？小静？”
姜黎从梦中惊醒。
沈哲走出病房的时候看到李家康正和一个医生朝他这边走来。
她看着他，他也在看着她。
姜黎看着沈哲急切的眼神，她不想骗沈哲，可她又不想将实情告诉沈哲。她知道她这是在包庇李家康，可是李家康为她做了太多，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了她一命，她想要为他做些什么，所以她只能说谎，必须说谎，因为这是她现在能为李家康做的唯一一件事情，或许也是最后一件。
“什么？”沈哲有些发蒙，一时没明白过来刘克的意思。
他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姜黎恍惚了一会，随即便想起来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可是已经没时间了。”
三天后。
李家康心虚般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随后便从车里下来。他走到姜黎身边，推开站在姜黎身后的沈哲。他拉开车门，扶着姜黎上了车，然后关上车门。
他来到厕所的单间，将门反锁。
接起电话后，电话那端的人许久都没有说话，她试探着问了一声：“你是谁？”
他突然意识到，这根红色的手链原本是应该戴在姜黎的手腕上的，这么些年它一直都戴在她的手腕上，可如今它却被冷落了，它孤零零躺在这个小铁盒里，这是不是说明姜黎在试图忘记过去，忘记和沈哲过去的种种，甚至说，姜黎正在试图忘记沈哲。
在离开前，他去了一趟卫生间，然后，他再次注意到了放在台子上的一个银白色的小铁盒。
“放心，”谢衣冷笑着拍了拍李家康的手背，“我那天开的是一辆无牌照的车，车子和凶器都被我销毁了，没有人会将这起命案和我联系在一起。”
可是这一切在李家康的眼里并不是尴尬，而是某种他无法忍受的暧昧，他冷下了脸对姜黎说：“你身体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不能站太久，我们走吧。”
他将车停在了海市人流密集的商业区。
他站在大门前，按响了门铃。
十分钟后，她跳上了一辆车租车。
胡梅一愣，棍子随即便掉到了地上。她不相信，但是她的潜意识已经相信，因为谢衣的肩膀上的确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胡静第二次醒来时是在两天之后，这一次她没有像上一次那样迅速地昏睡过去，她清醒了很长时间，只是在她清醒的这段时间里沈哲却发现她似乎是忘记了他是谁，此刻的他对于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一个人，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谁。
“胡静呢？她……还好吗？”
或许，这一切都是他的命。
姜黎醒来的时候意识有些朦胧，她睁开眼睛，一时有些恍惚，她竟忘记了自己究竟是在哪里。
还没等李家康说完，林少华的膝盖便狠狠地撞向了李家康的腹部，他想要堵住李家康的嘴，但是一切都晚了，因为此时的胡梅已经明白了，原来谢衣并没有出国，原来林少华一直都在骗她，原来林少华才是罪魁祸首。
他捧着她的脸，凝望着她那动人的双眸，然后，他将脸凑近，慢慢地慢慢地凑近，接着，他们的嘴唇便贴合在了一起。
姜黎随着李家康下了车，然后在李家康的搀扶下进了楼，回了家。
“昨天，渤海集团的董事长秘书亲口告诉我，李家康在渤海集团的所有资料都是假的，后来经过调查，我们发现渤海集团那边的消息的确属实。”
李家康看着眼前的姜黎，他能从姜黎的眼睛中看到属于一个温柔女子的柔情，那一刻，他想要坦白，想要向姜黎坦白一切，坦白他的过去，他的现在，还有他的未来。
沈哲点了点头，随后便离开了。
“你不要多想，什么事情都没有。”
是谁杀了她，是他吗？真的是他吗？
“警察来找过你了吧。”
林少华最后一次劝阻道：“胡、胡梅，松、松、松手。”
……
姜黎这才恍然，原来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日，明天就是二零一五年了，时间过得太快了。
他敲了敲门，喊了声“姐姐”，见门里没有人响应便推开了门。
“警察？”李家康心里一紧。
他在她身边躺下，紧紧地抱着她，让他们的身体连成一体。
“你的儿子？”谢衣大笑，“对于你儿子的死我很遗憾，但是，我想这也是你罪有应得。”
“为什么？”林少华冷笑，“因为你是我的女人，我为了你差一点就身败名裂，所以我不允许你对过去再有任何一丝的眷恋，明白吗？我这是在爱你！”
李家康看着他怀中的姜黎，又看了看眼前的沈哲。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痛不欲生，因为他此刻就是痛不欲生。他怨恨老天爷为什么待他如此的不公，为什么要给他这么一副烂命。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如果他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那他也不会变成这般模样。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他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他知道，他面临的将会是死亡，即使他现在不死，那么不久之后他也将会死掉。与其在煎熬中等死，为什么不现在了结自己，给自己的人生画一个句号。何况，他能死在他心爱的女人的面前，能死在他姐姐的身边，对他来说已经足够美好。
“好多了，没想到能在医院碰到你。”
“你……”
她突然说：“其实他根本就没想过要伤害我。”
“嗯。你也是。”
“回来了。”谢衣看向李家康。
“放在家里了，”李家康用苦笑来掩盖自己心虚，“我显然忘记了你有超强的记忆力了，明天我再还给你，好吗？”
她盖上盖子，将小铁盒紧紧地攥在手里。
从现在开始，试着忘掉他吧。
她恨他，但同时又在可怜他。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很有可能也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不，不光是他，林少华或许也已经全都知道了。”
渐渐地，她开始对他熟悉了，她也并不像开始那样对他那么抵触，但是她仍然不允许他碰她，所以每次沈哲来看她的时候，他都会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现在在哪，你知道吗？”
可是胡梅依然没有松手的意思，因为她打定主意一定要杀了林少华为她的女儿报仇，为她自己赎罪，所以她将自己的愤怒和力气全都集聚她的这双手里。她要林少华死，林少华必须死。
姜黎没有坐，她只是拉着李家康的手对他说：“家康，自首吧，求你了，自首吧，好吗？”
她将微信点开，看到的却是：姜黎，对不起，我爱你。
沈哲彻底蒙了。
他将手链从小铁盒里取出，放在手心里看着它。
李家康站了起来，他刚要开口说话，但却看到林少华正握着一把水果刀朝他刺了过来，他发应及时，在刀锋即将刺入他的身体时，他用左手将刀刃握住，他手上的血顿时染红了刀刃。
“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害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李家康挂断了电话，他深吸一口气，极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回过头，朝姜黎笑了笑，他说：“姜黎，姐姐公司里出了点事情，我现在需要马上就走。”
林少华用惊惧的眼神看着死在他面前的妻子，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但事实就这么血淋淋地发生在他眼前，他亲手杀死了他的妻子，但这把刀明明是要用来杀死李家康的，可它怎么会变成杀死他妻子的凶器。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但只是无力地说：“因为他们杀死了谢衣。”
他等待这一刻等待了太久，但谢天谢地，它终于还是来了。
“因为你现在已经和我在一起了。”
“那等我，我现在就去找你，好吗？”
她无语凝噎，潸然泪下。
谢衣将车停在了林少华别墅的门口，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复内心不安的情绪。为了以防万一，她故意将手机放在了家里，因为她要让李家康知道她的行踪，如果她真的出了意外，李家康一定会知道的。
姜黎点头。
她看着他，嘴角竟挂着阴冷的笑，她仿佛是在说，杀了我又能怎样，你的儿子已经死了，下一个就是你，这就是你的报应。
李家康在等姜黎的时候接到了谢衣的电话。
被子弹击穿的那一刻，李家康想起了他和姜黎在街角酒吧邂逅的那一晚，他跳上舞台，为姜黎唱了一首《我爱你，与你无关》，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其实从那一刻就已经爱上了她。
“这处监控点距离‘渤海湾’有五百米远，但也是离‘渤海湾’最近的一处监控点。沈队，你看。”刘克点击了监控录像的暂停键，视频定格在了一辆黑色的汽车上。
“不用谢我，反倒是应该我来谢你。”
他以为女孩是姜黎新招来的合租的室友，但女孩却告诉他，这间房子是她和她男朋友住，而姜黎很早之前就搬走了。
他有些莫名其妙，但随即便想起了大衣内兜里的那个小铁盒，难道姜黎已经知道了？
“对、对啊，怎么了？”
姜黎并没有怀疑，她点了点头，然后问：“现在该你说了。”
他将手链重新放回到小盒子里，然后将盖子盖上。
“瞧您这话说的，”谢衣笑道，“渤海集团没有谁都行，但就是不能没有您。”
“姜黎，”李家康在姜黎耳边轻声说道，“你有爱过我吗？你有哪怕一点点地爱我吗？”
“只要你放开姜黎，不再抵抗，我们不会伤害你，来，李家康，把姜黎放了，”沈哲缓步朝李家康走过去，“听话，放了姜黎，好吗？你不是爱她吗？如果你真的爱她，那你舍得伤害她吗？”
“你……”李家康咬牙切齿地看着沈哲。
爸爸依然没有说话。
他们沉默地站立在墓前，很久都没有说话，这种沉默不是从现在才开始出现的，三天前，当子弹击穿李家康身体的那一刻，这种沉默就已经存了。
他走向自己的车前，拉开车门，上了车。
他又躲在她的怀里温存了一会，随后他便轻轻地将他的胳膊从她的脖子底下抽离。
“家康，你真傻。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待我的好，我又怎么会不感动。我是喜欢你的，真的，家康，我真的是喜欢你的，一个为了救我而奋不顾身的男人当然值得我喜欢，也当然值得我付出真心。”
“沈哲，你终于还是来了。”李家康冷笑一声，然后他突然用小臂勒住了姜黎的脖子，将刀抵在了姜黎的脖子上。
他，林少华是不会输的，既然他能让别人拥有这一切，也同样可以让别人失去一切。
他在口袋里不停地摸索，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那张被他撕成两半又被他拼接好的机票，他深感庆幸，庆幸刚才姜黎没有答应他跟他一起离开海市，否则，他不但无法离开，反而会拖累姜黎。
她摸了摸衣兜，发现她的车钥匙不见了，一定是被李家康拿走了。
只是，当爸爸走到离姜黎还有几步远的地方时突然停下，他看着她，脸上依然挂着笑，只是他不再往前走了，而是转身往回走。
沈哲弯下腰将花放下，然后“嗯”了一声。
“姜黎，今天我可以陪你一起跨年吗？”
她没想到李家康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而违逆她，她这是为了他好，可他居然毫不领情，他是疯了吗？他能有什么办法？难道真的还要杀人？杀一个警察？
李家康看着林少华一边呻|吟着一边痛苦地在地上抽搐，就像是被扔在地上挣扎着的金鱼，渐渐地，林少华安静了下来，因为，他死了。
“沈队，”刘克说，“从案发当天的凌晨零点到凌晨三点这段时间里，经过这条道路的车一共有二十六辆，但只有这辆车在凌晨一点三十五分的时候开进了这条路，又在凌晨两点四十五分的时候离开了这条路，同样，”刘克再次快进，屏幕定格在了一辆无牌照的白色的车上，“这辆车也是如此，它在凌晨两点十九分的时候开进了这条路，又在凌晨两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和那辆黑色的轿车同时离开。”
李家康叹了口气，他说：“那你慢慢想，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李家康，你冷静点！你先放开姜黎，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可以吗？”
“嗯。”
“家康，算我求你，我从来都没有求过你，就答应我一次，可以吗？”
“这不是偷。”
李家康那天晚上一直都陪着姜黎，那是他这么些年里最为幸福的一个晚上。
“我们正在查。”
沈哲一愣，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他将相框拿过来，用衣袖拂去相框上的灰尘。
“家康……”
姜黎远远地便能感受得到李家康和沈哲的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她将头探出
和*图*书车窗外喊道：“家康，我们走吧。”“那你为什么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要把我踢走呢？”
他将小铁盒拿起，打开，接着便看到了躺在里面的东西——一根红色的手链。
他将耳朵凑到她唇边，听不大清，但是突然间，从她的嘴里蹦出来了一个人的名字——姜黎。
“你不自首又能去哪里，你连海市都走不出去，你又能逃到哪里！”
他很好奇，胡静在梦里都梦到了什么，梦里究竟有什么东西竟让她迷恋了这么久，迟迟不愿意醒来。
“姜黎，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但这是事实，他骗了你，你明白吗？如果他真心待你，又为何不将这些事情告诉你。姜黎，李家康除了自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我知道他联系过你，而且，他今天一定还会再次联系你，我只希望你能劝他自首，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你明白吗？”
李家康将小铁盒放进衣兜里，然后离开了卫生间。
“姜黎……”
他继续往前走去，然后来到了那个小屋门前。
她知道他真的太累了，就让他睡一会吧。
此时，大门被打开，胡梅拎着东西从外面走进来。
他不会让他们得逞，更不会坐以待毙，他是林少华，是曾经逼死他岳父岳母和妻子的林少华，此时，那个在林少华体内隐藏多年的恶魔再次复活，他又变成了二十五年前的林少华了。
他从她的嘴唇上离开，然后将她的泪水吮吸进了自己的嘴里。
姜黎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李家康离开，当大门被重重地关上后，她才回过神来。
“当然，”姜黎笑道，“我们一直都是朋友，”姜黎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她这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戴手链，那根手链一直都放在那个小铁盒里，“再见，沈哲。”姜黎朝沈哲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去。
“姜黎，”李家康在姜黎的身边坐下，“你怎么了？”
“我不是很清楚。”李家康骗她，其实他知道胡静的情况，而且还知道胡静也在这家医院住院，但是他不愿意告诉姜黎，他不想姜黎再掺和沈哲的任何事情。
李家康先是去了银行取了一些钱，随后便走进了公共厕所。
谢衣一开始并没有挣扎，但随着林少华手部的力道越来越大，她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林少华仿佛真的是要杀了她，所以她开始挣扎，反抗，可她越是挣扎，越是反抗，林少华就越是愤怒，越是用力。
谢衣冷下一张脸说：“在等你。”
“你不要拦我！”胡梅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杀了我儿子，我要他偿命！”
“啊？”
他一直都不敢再联系姜黎，所以他此刻突然有些隐隐地担心，生怕姜黎会出什么事情。
他喜欢看她睡觉，睡觉时的她是很美的，像是一件艺术品。
她的父亲站在她的对面，他在朝她笑，那笑容是温柔的、温暖的，和父亲生前时的笑容一模一样。
“还没有。”
“告诉我，你真的杀了人吗？林安真的是你杀的吗？”
“他有没有给你发过微信。”
“我妈早就死了，在我眼里，她是你的老婆，所以她也该死！”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关上了抽屉，将小铁盒放进了大衣的内兜里。
那一瞬间，沈哲突然想起了一个女人的名字——谢衣。
“李家康涉嫌故意杀人，我们正在找他。”
他再次看向了躺在沙发上的女人，不，应该叫女尸，因为她已经死了，被他亲手给杀死了。
“好，我不动，你不要激动，”沈哲停住脚步，“李家康，投降吧，法律会给你公正的审判，相信我，好吗？”
“可是你那天开车来接的我，万一监控拍到了怎么办。”
她将手机从地上捡起来，然后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而且还是座机。
“真的，我真的只是想换个环境生活而已。”
“杀人的又不是我。”
沈哲跟上来对李家康说：“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
“这件事情有些太突然，可不可以让我考虑一下。”
“沈队，”刘克说，“李家康的资料是假的。”
他走出医院，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拿出了手机，拨通了谢衣的电话。
“是我，我是沈哲。”
李家康弯下腰跪在地上，当他转过头时看到胡梅正握着棍子朝他怒目而视。
胡梅彻底蒙了，谢衣果然就是她的女儿。
“嗯？”姜黎看向沈哲。
李家康突然松开了小臂，然后推了姜黎一把，接着他便将刀高高举起，作势要刺向姜黎。
“他盯上我了，”李家康眯着眼睛看向挂在墙上的表，“他在怀疑是我杀了林安。”
他看着姜黎那张绝望的脸，他知道姜黎是在替他感到绝望，因为她曾想让他自首，想让他重新开始，但是他辜负了她。
他对姜黎说：“我接一个电话。”
她脸上的笑容再一次激怒了林少华，林少华再一次用力，彻底让谢衣断了气。
“姜黎，你在哪？”
他叹了口气，走进了屋里，带上了门。
或许真的如谢衣所说，他只有跑了，但是姜黎愿意和他一起离开吗？或许他可以试一试，万一姜黎真的同意了呢？
“快点出来吧，我送你回家，医生不是说了嘛，让你静养，不能走太多的路。。”
她看着面如死灰的林少华以为他身体不舒服，所以她将东西放到地上后便走了过来。
“那么渤海集团最近发生的事情……”
门很快便被打开，但出现在他面前的姜黎和昨天完全不一样，她一脸怒气，仿佛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他幸福地将姜黎抱在怀里，将脸埋在姜黎的颈窝里，他兴奋地说：“我会让你幸福的，相信我。”
“希望她快点醒过来。”
“姜黎，你相信我吗？”
“你怎么会知道，”但李家康随即便恍然，“是沈哲告诉你的，对吗？”李家康不禁笑了起来，“我还是太低估沈哲的能力了，没有想到他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找到了证据，甚至摸清了我的真实身份，这真的是个可怕的对手，我还是太轻敌了。”
“真的，”李家康微笑，“谁让我如此爱你。”
他说：“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照顾你、爱你吗？”
李家康微笑，他说：“你不用谢我，我也不需要你谢我，姜黎，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为你做这些事情。”
“他迟早会死，但在他死之前，我必须要弄清楚一些事情，”林少华将刀扔到了地上，蹲下身看着满脸痛苦的李家康，“李家康，不对，应该叫你顾全，”林少华冷笑，“没想到吧，你本想报复我，置我于死地，但到头来你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就像你的姐姐、你的妈妈和你的爸爸一样，你们都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中。”
李家康的反应沈哲全都看在了眼里，看来，李家康的确在身份上做了假，他的确叫顾全。
她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进屋的时候看到客厅里亮着灯便知道谢衣在等他。
“她还好吗？”
“沈哲，”她说，“去龙景花园，李家康就在那里。”
“是。”
可当他张开口的时候却又将所有的话全都憋了回去，因为他不能也不敢。他终会告知姜黎真相，但是事实吐露得太早往往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你也保重。”
沈哲只是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她，一边流着泪一边看着她。
姜黎挂断电话后便对沈哲说：“我们走吧。”
海市某陵园。
他急匆匆地走到医院门口。
这样也好，至少他会永远活在她的记忆里。
沈哲站在原地看着姜黎朝她自己的车那边走去时，他突然叫住了她：“姜黎！”
“该死，”李家康气冲冲地走到沈哲面前，然后揪住了沈哲的衣领，“我不是警告过你吗？不要再在姜黎的生活中出现，你难道听不懂吗？”
“你能不能……对我说一次‘我爱你’。”
她将谢衣的尸体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她在哭泣，她在忏悔，她在赎罪，她知道她很快将会去另一个世界陪谢衣，她只是希望谢衣不要走得太远，她想要追上谢衣，然后跪在地上向谢衣道歉，不，不仅仅是谢衣，还有谢衣的父亲，她会向他们道歉，乞求他们的原谅，她会哀求他们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重新做一次母亲，重新做一次妻子，她会好好地爱他们。
李家康说：“你等一下，我去叫医生。”
“我是说……我是说，我其实已经给你买好了机票，我以为你会答应我。”
温热的暖意从姜黎的脚底传至她的心里。
“姜黎，累吗？”李家康弯下腰轻声问她。
“我只是不想再让你想起他，”李家康抱住姜黎的肩，“既然你已经决定忘记他，那何不做得干脆一点，彻底忘记，我可以帮你，我可以帮你抹去有关他的一切痕迹。”
“嗯，是我。”
“你费心了，”林少华扯动嘴角笑了笑，“现在想来，真是可怕。”
李家康没有说话，他只是愣愣地擎着手机，脸色惨白。
姜黎走进家门，身后的李家康将门关上。
……
“头部受到重击，至今昏迷不醒。”
李家康将姜黎的头掰过来，然后吻住了她的嘴唇。
他不禁嘲笑自己，他居然在怀疑姜黎的记忆力，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一个过目不忘的女人怎么可能忘记自己的东西放在哪里。
她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渐渐地有些出了神。
想到这里，李家康不禁苦笑，或许这就是他的命，是他从出生开始便已经注定的结局。
姜黎点头，然后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他推开门，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
李家康此时心里的不安丝毫不亚于谢衣。
“她搬走了？怎么可能。”沈哲愣住。
“嗯，”姜黎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尖，随后便又抬起了头，“我以为你会来看我。”姜黎苦笑。
“没事，”姜黎笑着摇了摇头，“我很好。”
沈哲心疼地看着她，他知道这件事情对于姜黎来说太过残忍，虽然他不确定姜黎对于李家康到底怀有怎样的感情，但他知道，李家康对姜黎来说是重要的。
“顾全，你……”谢衣愤愤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怎么这么愚蠢，你到底在留恋什么？难道是因为姜黎？那个女人？”
李家康的内心无比的忐忑纠结，他不知道沈哲这个王八蛋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但他认为，沈哲手里的证据对他来说一定还不足够致命，否则以沈哲的性格，他早就对他采取行动了。可接下来怎么办，他不能坐以待毙，等着沈哲将他拖入无尽的深渊，他必须要做点什么，一定要做点什么，他不能让沈哲触碰到他的秘密，一旦那个秘密被揭开，那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盒子，他和谢衣就都完了。
门外的人居然是沈哲。
突然，胡梅身体一抖，像是被电过了一样，她的手也松开了林少华的脖子，她往后退了几步，低下头，看到了那把插在她腹部的刀子。她抬起头，最后一次看向了生活了二十五年的丈夫。她的眼中没有不解与愤怒，有的只是解脱后的释然。她没有杀死林少华，可她自己却要死了，但她没有怨言，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个理想的结果。
“先答应我，照顾好姜黎！答应我！”
与此同时，胡梅抓住机会将刀捅进了李家康的腿里。
他一直都很想过来，但是他不想和李家康在病房里起冲突，所以一直都在忍着这种冲动，何况，他有些害怕面对姜黎，因为他实在欠姜黎太多。李家康说得对，姜黎跟他走得越近就越不会幸福。
“姜黎，姜黎，”沈哲摇晃着姜黎的身体激动地喊道，“回答我，回答我啊！”
“不用看了，”胡梅冷笑道，“她已经死了。”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让我睡会，好吗？我好累。”
“松手，顾全。”
难道姐姐出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突然接到了别墅区物业的电话，他犹豫了一下，接起了电话。
谢衣依然笑而不语。
他又坐了一会，随后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是谢衣和顾全杀了林安，他们居然杀死了他惟一的儿子，他们可以报复他，可以以任何一种手段报复他，但为什么，为什么要殃及一个无辜的人，为什么要杀了林安！
她就这么看着爸爸一点一点地被黑暗吞没。
“这件事情由不得你了，”谢衣又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省着点花，卡里的钱足够你用很长时间。”
屋子里没有人，看来谢衣真的是出去了。
但这对李家康来说已经足够了。
姜黎从李家康的怀里离开然后看向了门口，而李家康趁姜黎不注意，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刀。
“好。”
他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先是感到恐惧，随后便是无尽的愤怒，那怒火在他身体里的各个角落里蔓延，无边无尽，唯有人的血才能将其浇灭。
“对不起，姜黎，我……”李家康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向姜黎解释。
路上的时候，姜黎纠结万分，她不知道应不应该报警。
他不后悔，因为这不能怪他，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他一定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如若他不杀了他们，他就会被他们杀死，可如果真的能重来，那么他一定不会来这里，如果他没有来这里，那么也许他就不会杀死那两个人，如果那两个人没有死，那么他也不会像如今这么被动，更不会离姜黎而去。但问题是，林安和林少华会放过他吗？
“胡静？她也在这里？”
疯了，李家康真的是疯了，她从一开始就提醒李家康不要陷得太深，她原以为李家康和以前一样只是想和姜黎玩玩，分手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没想到，李家康居然真的陷了进去。
“还叫董事长呢，”林少华笑着握住了谢衣的手，“我已经退休啦，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挂断电话后，他回到病房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走，在离开病房之前，他再一次看向了睡梦中的胡静，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没有多想，以为姜黎是因为伤口太疼所以心情才会不好，可是，当他想要抱住姜黎的时候，姜黎却闪身突然躲开。
“是。”
“不——！”沈哲跪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李家康被子弹打穿。
“我信，我信。”姜黎流下了泪水。
“松手！你给我松手！”林少华以为胡梅只是激动过度，所以他用力地推了一下胡梅，但是眼前的胡梅显然已经不是和他生活了二十五年的胡梅了，此刻的她目露凶光，而且她的手越来越用力，现在已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他的脸通红，这让他想起了他刚才掐死谢衣时的情形，但是他此时不能死，因为他必须要杀了李家康为他的儿子报仇。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姜黎气恼地推开李家康，“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晚上十点半，姜黎躺在床上逐渐地睡过去。
姜黎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梦到了父亲。
这三天的时间，姜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她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仿佛自己死里逃生一样。她精神萎靡，时常做噩梦，而所有噩梦的主题都与李家康的死有关。
虽然沈哲的心里一直都没有怪过她，但他仍是有些失望，他从来没有想过姜黎会骗他，正因如此，他才会拦下准备和他一起来姜黎家的同事，自己一个人跑了过来，因为他相信姜黎一定会配合他调查，但现在看来，他显然是太过自信了。
在这一瞬间，林少华突然想到了林安的死，他在此刻不得不将林安的死和谢衣以及顾全联系在一起。
她坐起身的时候，腹部的刺痛让她一下子又躺回到了床上。
他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离开了胡静的房间。
“姜黎，那个女人是个疯子，她害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你说什么？”林少华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可是你妈！”
晚上八点二十六分，姜黎开车来到了‘渤海湾’。
“顾全，松开。”
不，不，不，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
沈哲看着一脸狰狞的李家康，他此刻心里想的并不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而是刚才刘克告诉他的惊天消息。
“不，我不走。”
他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之后还是忍不住给姜黎打了一个电话，但是姜黎的手机关机。
他将手链放在手心里，在台灯下仔细地看了一会，随后又重新放进去，盖上了盖子。
李家康走后，姜黎艰难地往前走了几步，沈哲看到后连忙上去扶住了她，他说：“姜黎，你不要乱动，小心伤口裂开。”“哪有那么容易裂开，没关系的。”
“我是说，希望你能从痛苦中快点醒过来。”沈哲下意识地看向了姜黎的手腕，那根红色的手链依然没有出现。
二十分钟后，沈哲开车来到了医院，他将车在医院的停车场内停下，随后便下了车，走进医院，来到了胡静的病房。
这也难怪，他们是一对毫无血缘的“姐弟”，她当初之所以愿意收留他，培养他，正是因为爱他。
李家康苦笑着说：“如果我放下了武器，你们会让我活下去吗？”
在医院门口的时候他和李家康不期而遇。
“家康，”姜黎看着李家康，“你曾经对我说你永远都不会骗我，对吗？”
她将小铁盒拿起来，打开，然后便看到了那根红色的手链以及一张纸条。
“谢我？”
李家康接着说：“林少华其实是我的姐夫，但他却又是害死我姐姐和母亲的凶手。”
失而复得并没有带给她太多的喜悦，因为李家康迟早是会还给她的，但是李家康在这个时候将这个东西还给她，难道是在暗示着什么吗？
李家康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地开动。
就在此时，屋外警铃声大作。
“我怕我会拖累你，何况，告诉你又能怎样呢？”李家康苦笑，“我以为我做得万无一失，但没想到还是被找到了破绽。当沈哲找到我的时候我便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了，但我以为我还能拖一段时间，等到你想好了之后我便带着你离开海市，但是一切来得太快了，快到我根本来不及准备。”
他不敢打电话，所以他只能给林少华回了一条微信：林少华，如果你敢动我姐姐一根汗毛，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家康，你混蛋！混蛋！混蛋！”姜黎一边哭着一边用拳头不停地砸着李家康的胸口，“为什么……为什么不去自首……为什么不去自首……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我……混蛋……李家康……混蛋……”
他离开了姜黎的嘴唇，然后看向了仍举着枪对着他的沈哲，随后，他释然般地笑着对沈哲说：“沈哲，答应我，照顾好姜黎。”
他换好拖鞋后走到了客厅，看到姜黎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杯子。
胡梅面无表情地将谢衣的尸体拖到李家康面前，映入李家康眼帘的是一张惨白的脸。
“保重。”
她那副可怜的模样让沈哲看到后心如刀割，所以他不敢再碰她，每次看她时都会保持足够的距离。
胡梅的脸上像是死了一样地失去了血色，她从地上站起来，指着林少华恶狠狠地说：“林少华，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说话啊！你平常不是挺能的吗？啊？”李家康揪着沈哲的衣领晃了晃他的身体。
沈哲没有再说什么，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便朝医院外面走去。
他闻着她的发香，感受着她的体温。
他们在沙发上坐下，林少华倒了一杯茶递给谢衣。
“当然知道，”李家康低下头在姜黎耳边小声说道，“姜黎，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想清楚一些事情。”
“查到了立刻通知我。”
李家康说：“来，我帮你换上。”
他吻了她许久，他那颗干涸许久的心终于得到了滋润，他知道，这一刻，他不是在做梦，他终于拥有了姜黎。
但这能www.hetushu.com.com怪谢衣吗？不，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是她罪有应得，她当初背着谢衣的爸爸和林少华偷情，被发现之后本想改过自新，但是林少华却诱惑她说，他会娶她，他会给她荣华富贵，所以她动心了，所以她才会抛夫弃女。实际上，虽然她背叛了她的丈夫，但她的心里始终都还装着她的女儿谢衣，可当她回过头再去找谢衣的时候，林少华却对她说，谢衣的叔叔带着谢衣去了外地生活，具体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我是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年轻人的势头真是无可阻挡，比如说你，谢衣。”
她再次看向了台子，终于想起来那里少了什么东西——那里原本放着一个小铁盒，小铁盒里放着沈哲送给她的那条红色的手链。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进去。
“我……”姜黎一时有些错愕。
林少华是死是活与她无关，她只是不希望将来当李家康面临审判的时候会因为这条人命而陷入无法摆脱的泥淖。
她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
沈哲从姜黎的眼神中看到了犹疑，他显然并不相信姜黎的回答，他继续逼问着：“真的吗，姜黎？你没有骗我吗？”“真的，你不相信我吗？”姜黎反问。
他知道，胡静不是在逃避过去，她是真的已经忘记了一切，她现在甚至都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
“李家康，你混蛋！”姜黎的拳头狠狠地捶在了李家康的胸口，她流着泪说，“如果你早告诉我真相，我是不会让你做这些事情的，家康，可能林少华的确是恶贯满盈，但你为什么要为了那种人而要搭上自己的一生，这值得吗？”
他知道自己已经到时间了，不能再耽搁了，否则，谢衣将会有危险。
“没什么。”谢衣咬了咬嘴唇，随后便冷笑起来，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机票递给李家康。
“当然说你和我在一起，可是，”谢衣笑着摇了摇头，“我认为他根本就不相信，而且，这个警察有些奇怪，我总感觉他来这里的目的好像并不是来找你的，也并不是为了了解你那天晚上的行踪的。”
林少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玻璃窗前，看向远处林立的楼群。
“哦。”
他想要爬起来，但是林少华走上来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上，他的胸口一顿，瞬间的窒闷让他一时有些喘不过气。
李家康看向了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茶的林少华，突然，他的后背被狠狠地一击，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随后便又是第二次攻击。
李家康原来有两幅面孔，原来他一直都戴着面具示人，她感觉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她又怎么可能了解他，她连他的真实姓名都不清楚，连他的家庭背景都不知道，她又凭什么了解他。
“我要去一趟龙景花园，因为我的姐姐现在在林少华的手里，而且林少华现在已经知道我是杀死林安的凶手，所以我必须要救她。”
“顾全！”谢衣朝李家康怒吼，“我这是为了你好，你难道不懂吗？”
他看着睡梦中的她。
他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嘴唇，他看着她，仿佛是在跟她诀别，他说：“姜黎，等着我回来。”
“爱她？”谢衣大笑，“你靠什么爱她？你连自己的身份都是假的？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她知道你不叫李家康而叫顾全吗？她不知道，对吧，因为你什么都没有跟她说。”
“小静！你终于醒了！”沈哲激动地握住了胡静的手，“我是沈哲啊，你看看我，我是沈哲啊。”
她跑过去，抱起谢衣就要扒她的衣服。
他用手抚摸着她的脸，仿佛是想让他的手记住她的模样，他再次吻住了她的嘴唇。
“睡会吧，”李家康伸出手摸了摸姜黎的头发，“做好晚餐后我会叫醒你，好吗？”
正在李家康准备关上门的时候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是谢衣的手机，她居然忘带了。
他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她睁开了眼睛看着他，无声地看着他，随后，她终于听到了她想要听到的回答。
沈哲下意识地上前扶住了姜黎，姜黎也没有挣脱，她在沈哲的搀扶下向电梯走去。
“如果我没有线索是不可能跟你说这些话的。”
姜黎那无助的眼神和绝望的表情让沈哲仿佛回到了十四年前，那个时候的姜黎是不是有着和此刻同样的情绪。
“明白。”
“再见。”沈哲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姜黎上了车，又默默地看着姜黎开着车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沈哲，你怎么了？”
他在下车之前再次摸了摸大衣内兜里的水果刀，然后便拉开车门，下了车。
李家康将电话挂掉，心里的兴奋溢于言表。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痛快过了，他能想象得到在林少华目睹了一切之后的那悲痛欲绝的心情，一个欲望如此强烈的人，一旦卸掉他的权力和铠甲，他会生不如死，活得像一个废物一样。
“我怕你是误会我了。”
“姜黎，”他捧着她的脸看着她，“你愿意相信我吗？”
姜黎看向沈哲，她的意识清醒了许多，但是她的身体在止不住地哆嗦。
“你不恨她吗？”
“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林少华突然掐住了谢衣的脖子，“你们可以报复我，可以用尽一切手段地报复我，你们甚至可以夺走我所拥有的一切，但是林安是我的独生子，他是我唯一的孩子。”
李家康的脸上浮现出了和刚才在车里一样阴冷的笑容，他说：“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惨，我保证。”
只是这种爱让她觉得有些见不得光，甚至是肮脏，所以她一直都将它藏在心里，不让任何人看到。
胡梅目光凛冽，寒气逼人。她恶狠狠地看着李家康，仿佛她想让那目光将李家康千刀万剐一般。
他苦笑，俯下身再次亲吻了她的嘴唇，然后从她的衣兜里掏出了车钥匙。
姜黎从衣兜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李家康，然后她接起了电话。
李家康愣住，他的手也渐渐地松开了。他看着沈哲，一时有些愣神，以为自己刚才听错了。
“连李家康这个名字都是假的吗？”
“走吧，家康，求你了，再不走，警察就会找到你的。”
李家康也哭了，他将姜黎抱在了怀里，他第一次感到了害怕，因为他突然发现姜黎是多么地在乎他，所以他舍不得她，更对不起她。但事已至此，他没有后路了，即使现在自首也难逃一死，因为他知道他犯了死罪。
“姜黎，姜黎，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李家康激动地握住了姜黎的手。
“嗯，我是来看胡静的。”
李家康抓住姜黎的手便要往医院外面走，可是姜黎却将手从李家康的手心里抽出来，她说：“家康，等一等，我有话要对沈哲说。”
“知道了，我现在就下去。”
林少华真的是想要杀了她吗？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此刻的他只是觉得愤怒，这种愤怒变成了魔鬼，它让他失去了理智，让他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不会的，不会的，谢衣一直都隐藏得很好，林少华不可能知道她是谁，但如果林少华已经知道了呢？
“顾全，你必须快点离开，那个警察走后我便立刻买了两天以后的机票，剩下的时间留给你处理一下自己的私事。”
“够了！”
上车以后，司机问他去哪，他回答说：“去‘渤海湾’。”
如今的局面对他和谢衣来说很不利，林少华还好说，但是沈哲对于他们来说真的太危险，那天沈哲的话明显不是在威胁他，而是在警告他，或许沈哲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
“没关系的，我和家康说一下就好，”姜黎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家康的电话，“家康，你能不能多等我一会。”
她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紧接着便是一张男人的脸。
“你难道没有想跟我说的吗？”
“怎么会是……这样……”
“沈哲，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是林安先动手，我不得不反击。”
如果说，李家康当初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杀死了林安，那么警方一定会根据他的口供而进行调查，他可能也因此会减轻一些罪责，而法院最终审判的时候也会酌情减刑。可如果李家康今天真的杀死了林少华的话，那么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自己的罪责了，因为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杀人的事实已经确定，说再多做再多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李家康冷笑，随后便转过身看向谢衣，他威胁道：“姐姐，你可以对她做任何事情，但是我不敢保证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
姜黎没有再说什么，但她心里隐隐地有些不安。
“哈哈哈——！”林少华大笑，“我能拿你们怎样呢？说实在的，当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是很惊讶，但是现在想想，也很正常，只是有些出乎意料，我把你们两个人送到那种地方去就是想让你们永远都沉沦下去，没有想到，你们居然能走到今天。不就是想报复我嘛，可以，你们可以尽情地报复我，但是，”林少华话锋一转，眼神突然变得锋利无比，“你们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儿子。”
“你为什么自作主张，你为什么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
他“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但随即便意识到刚才的那个电话一定是警察让物业打的，因为他前天才刚刚交过物业费，物业怎么可能傻到连这种事情都记错，而且刚刚物业说话时的那种紧张的语气更让他起了疑心。
李家康吻住了姜黎的嘴唇，他在她的嘴唇上停留了许久，他看着她，看着闭上眼睛的她，她是那么的美丽动人，可是她的美丽可能很快将不会属于他了。
“怎么那么不小心，”他将姜黎的脚轻轻地放下，随后便将另一只脚上的鞋子脱掉，“我帮你暖暖吧。”他看着姜黎。
他点击发送键，在微信发送出去之后他便收到了林少华给他发来的微信，他点开微信，然后看到了一张照片。
“有什么话快点说。”李家康没好气地催促着，但实际上他心里在此刻是忐忑不安的。
“这个畜生的话也能信？”林少华吼道，“他是在离间我们。”
他在床边坐下，握住了胡静的手，他像往常一样开口第一句便是：“小静，我是沈哲，我来看你了。”
此时，沈哲在看到李家康走出病房后便悄悄地溜了进去，他扒着墙边，探出头，心疼地看向了躺在病床上的姜黎。
半个小时后，他们一起走出了陵园。
姜黎将手垂下，看着李家康帮她解安全带，心里一阵感动。
但是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动，而是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对方。沈哲松开了姜黎，他苦涩地笑了笑，他说：“我们根据李家康手机的定位系统发现了他的行踪，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商业区里的一处公共厕所，我想，他应该是将手机扔进了马桶里。”
“可以吗？”
沈哲仔细地盯着电脑屏幕，然后用鼠标将视频中的图像放大。他看了一眼车牌号，没有印象，但是他对于这辆车还是很熟悉的，因为李家康也有一辆同样的车，难不成……
姜黎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看到李家康在五分钟前给她发来了一条微信。
“你是说……”
她眼神呆滞，想不明白李家康究竟为什么要杀人，那一刹那，她仿佛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她在想，难不成渤海集团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都与李家康有关？她忽然想起李家康曾半开玩笑地问她他像不像渤海集团里的内鬼，她当时只当他是在开玩笑，难不成……
眼前的一切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姜黎想要弯下腰找双拖鞋换上，李家康再次抢先一步将鞋柜里的一双拖鞋拿出来。
姜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打开了门，但沈哲连一声招呼都没打就冲进了屋里。
“姐姐，我在心里一直都很感激你，所以我一直都对你百依百顺，但是这一次，抱歉，我不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至于后面的事情，我会亲自去处理，你不要再管了。”
姜黎听话地坐在了椅子上。
她一时有些纳闷，不知道李家康是什么意思，是他做错了什么事情不好意思向她承认错误，还是……要和她分手……
“谢谢你。”
姜黎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知道她来晚了，一切都结束了，李家康已经断了他自己的后路，他已经没有机会重新开始了。
“小静，我是沈哲啊！”
门外什么都没有，连她开过来的车都没了。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我爱你。”
他不希望谢衣死，也从来没有想过谢衣会死，他怎么会想到林少华居然敢杀人，他居然杀死了谢衣。
但是，他昨天想要除掉沈哲的念头立刻被他否决，因为他知道，即使除掉了沈哲又能怎样，现在已经不单单是沈哲的问题了，而是他或许已经被海市的所有警察给盯上了。
想到这里，谢衣突然无奈地笑了。
“李家康，你杀了人，触犯了法律，所以只能接受法律的审判。”
他走进她的房间，看到她已经睡着。
说完后，他们再次愣住，随后便是尴尬的沉默。
……
“李家康？”
姜黎摇头。
李家康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他摇了摇头，让自己回过神来，但就在他处于恍惚的意识中时，一道寒光突然朝他刺了过来。
他当然知道他的目的并不仅仅于此，眼前的一切本就是属于他的，现在他要得到的是真正属于林少华的东西，他要亲眼看到林少华坠落到谷底，一贫如洗，他要等着林少华像一条狗一样跪在地上向他摇尾乞怜。
“没什么，就是警察来过了。”
“我不知道……”姜黎摇着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哲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在看到护士手忙脚乱地往病房这边走来时，他识趣地让开了道，然后便离开了。
“我……”姜黎犹豫，她说不出“我愿意”这三个字，最后只能用点头表示同意。
“那这是什么？”
李家康回过头看着姜黎，他问：“怎么了？”
姜黎闭上了眼睛，只要李家康愿意跟她去自首，她会答应李家康任何事情。
“因为你们杀死了我的儿子！”胡梅歇斯底里，像是疯了一般，“所以你必须死，必须给我儿子陪葬！”
当他准备将小铁盒重新放回到台子上时，他犹豫了。
如果报警，那么李家康将失去自首的机会，可如若不报警，那么李家康的手上将会多出一条人命。
姜黎想要跑过去抱住他，可是她的双脚却被固定在原地，动弹不了。
出院那天，姜黎第一次在医院里碰到了沈哲。
李家康的车在林少华的别墅门口停下。
“家康！”她自知徒劳，但却还是在这空空荡荡的小屋子里喊了出来。
林少华终于明白，原来谢衣真的就是谢衣，原来他一直都在被算计。
“姜黎，姜黎，”沈哲一边拍门一边喊道，“我知道你在家，快开门，拜托，快开门。”
“我知道。”他说。
“嗯。”
“现在？”沈哲下意识地望向了医院门外，“方便吗？”
她依然怕他，当他想要碰碰她的时候，她就会吓得将自己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思考太久了，因为就在他处于惊慌之中时，他突然觉得身后一阵刺痛，他转过头，然后看到了李家康那阴鸷的眼神。他刚要开口，第二刀已经捅了进去，然后是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
“她是林少华夫人的女儿，对吗？”
这真的是在做梦吗？
“家康，”姜黎用哀求的眼神望着他，“自首吧，我陪你一起自首，好吗？”
此刻的谢衣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在她眼里，林少华是不敢杀她的，她冷笑着说：“你的孩子只是餐前甜点，下一个人就是胡梅。”
便利店老板将找好的钱递给他，他伸手接过来，然后对老板说：“我要打一个电话。”
李家康刚一接起电话便听到小刘焦急地说道：“董事长，不好了，警察来了，他们好像已经知道了你和李家康的关系，而且还说李家康和一起杀人案有关，董事长，现在该怎么办。”
最后，她还是拨通了沈哲的电话。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呼吸，没过多久，他便睡了过去。
“我懂，我懂，”李家康将姜黎一把抱在了怀里，“姜黎，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承认我小心眼，我承认我嫉妒他，因为他参与了你的过去，而我们没有，所以我害怕，姜黎，我真的害怕，害怕你会因为他而离开我。”
“姜黎。”
林少华说：“先不要杀他。”
沈哲看着握着胡静的手的姜黎，他没有想到姜黎和胡静之间的亲近来得居然如此自然而然，他以为姜黎在见到胡静后会有些尴尬或者有些抵触，但是什么都没有，如果在外人看来，或许还会以为她们是朋友，可谁又能想到，在病床上安安静静地入睡的女人居然曾经想要杀了姜黎。
她眯着眼睛，模糊的视线渐渐地清晰起来。
沈哲几乎每天都会来看她。
如果林少华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话，他可能没有什么顾虑，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林少华已经知道他是顾全了，他害怕林少华顺着他的这条线索查到谢衣的身上。
泪水离开了他的眼眶，在他的脸颊上缓缓地流淌。
但其实，睡着的仅仅是她自己而已，他并没有睡，他一直都在装睡，当他发觉她已经睡着的时候便睁开了眼睛。
当李家康看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沈哲时，脑子里嗡的一声，他恨不得立刻就冲过去给沈哲一拳。
“沈哲！”李家康突然揪住了沈哲的衣领，他咬牙切齿地说，“不要触碰我的底线，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惨。”
“姜黎是无辜的，将来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伤害姜黎。”
她想起了沈哲，可每当她想起他时，她心里总是会很痛。
“姜黎，”李家康在姜黎的手背上吻了又吻，“你真的吓死我了。”
姜黎兴奋地喊了一声：“爸爸！”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会去自首，”但他随即话锋一转，“但是，现在不可以。”
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她真的听到李家康那斩钉截铁的回答时，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甚至是震惊，她说：“为什么，家康，这到底是为什么。”
“李家康，你个大傻瓜！”姜黎破涕为笑。
“我……知道了……”
李家康转过头去，然后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姜黎。
姜黎想把脚收回，但却被李家康紧紧地箍在怀里，李家康甚至就想这么一直抱着，将她的脚暖化，将她的心融化。他是多么爱眼前的这个女人啊，当他知道她出事的消息时，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乞求老天爷保佑姜黎，他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寿命来换回姜黎的平安。
此时，胡梅解开了绑着谢衣的尸体的绳子，然后拖着谢衣的尸体走了过来，那一瞬间，李家康心里一凉，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但又不愿意那么想，因为那被胡梅拖着往前走的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没有知觉没有生命的物体。
两个人相顾无言地看着对方，终于，是李家康先开了口：“你今天是不是去姜黎的病房了。”
他当然记得它，也当然知道它对于姜黎的重要性。
她明明一直都将它放在台子上，从来都没动过，怎么今天突然就不见了？难道她把它放在了别的地方？不可能，她对自己的记忆力十分的自信，只要是她认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就一定没有做，那么那个小铁盒现在又在哪里？
“最后一次警告，”李家康用手指戳了戳沈哲的胸口，“不要再在姜黎的生活中出现，也不要再触碰我的底线。”
他来到了姜黎家的门口，按响了门铃。
他吻她的头发，然后是额头，鼻梁，脸颊，下巴，最后是嘴唇。
此时，沈哲的手机响了起和图书来。
“或者说，是沈哲来找你的，对吧。”
她由着他吻他，由着他用力地吻她，她也在回吻着他，投入地回吻着他。
“可以，当然可以，我在家里等你。”
李家康不想让姜黎对自己有意见，更不想让沈哲和胡静这样的人破坏他和姜黎的关系，所以他最后只能妥协道：“好，那你快去快回，我在外面等你。”
“真的？”
他从车里出来，抬起头看了一眼姜黎所在的楼层，然后关上车门，走进了楼里。
李家康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她终于明白了谢衣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因为谢衣要报复她，报复林少华，所以谢衣永远都不会和她相认，在谢衣的心里，她早已不再是她的母亲。
谢衣在挣扎中撕扯着他的衣服，甚至划破了他的脸，他的脸上瞬时便布满了道道血痕，可他就像是失去了痛觉一般，只是恶狠狠地看着她，他的那双手，那双即将了结一个女人性命的手在此刻变成了一把坚硬无比的铁钳，它死死地钳住了她的脖子。她的脸因为缺氧而变得通红，身体也渐渐地失去了力气，再也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她看着他，她知道他是不会松开手的，她知道她即将死在他的手里，可是她不后悔，一直都不后悔，因为她知道，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么李家康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他会替她报仇，他会让林少华死无葬身之地。
李家康啊李家康，你为什么这么自作聪明，你难道不知道那条手链依然对我很重要吗？你怎么能这么做！即使我和沈哲已经不可能了，但那根手链是我童年里最为珍贵的回忆，你以为没了那条手链我就会将过去所有的一切都忘记吗？李家康，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愣住，随即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爸爸，你是来接我的吗？”
李家康皱了皱眉，然后恶狠狠地看向沈哲，他攥了攥拳头，随后便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沈哲很快便跟上。
姜黎的沉默是因为刚才在医院里时沈哲对她说的那句“不要轻易相信他，永远不要”，她不明白沈哲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沈哲害怕她和李家康在一起后会被李家康抛弃，还是说沈哲认为李家康是个满嘴谎言的渣男。可当她回想起沈哲刚才看她的眼神时，却又不像，仿佛沈哲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想要告诉她，却又不能告诉。
“胡静，”姜黎握住了胡静的手，“我是姜黎，我来看你了。”
“是吗？”李家康冷笑，“那这真的是一个好消息。”
她的脑子一时有些乱，李家康的不配合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谢衣，顾全，”林少华的嘴角挂着冷笑，“是你们先动的手，所以我只能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少华，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当胡梅看向了躺在沙发上面色惨白的谢衣时，她的脑子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她的潜意识告诉她，眼前的女人已经死了。
“既然警察已经盯上了你，那说明他们手里已经有了证据，你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你必须快点离开。”
她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便想到了李家康，随后便立刻接起了电话。
“你是因为心虚而在威胁我吗？”
“啊——！”李家康低下头，看到刚才的那把水果刀已经刺进了他的肩膀里，他抬头一看，刺他的人不是林少华，而是胡梅。
“没想到啊，”林少华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两个可真够厉害的。”
“值得，我等了好久，为的就是有一天看到林少华家破人亡，为的就是让林少华血债血偿。”
沈哲叹了口气，他说：“姜黎，他要逃又能逃到哪里，他现在连海市都走不出去，何不自首，将实情交代清楚，或许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糟糕。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他再次来到胡静面前，试图唤醒她的记忆时，胡静像是疯了一样将枕头扔向他，然后便是花瓶，杯子，毛巾，鞋子甚至是凳子。
……
就是在这里，他亲手杀死了两个人，也就是在这里，他的人生偏离了轨道，驶向了另外一个结局。
终于，她笑着闭上了眼睛，她眼眶中最后一滴眼泪随着她眼帘的闭合而离开了她的眼眶。
“笨蛋，李家康，你这个大笨蛋，”姜黎一边捶着李家康的胸口一边哭着说，“你以为我是傻瓜吗？你以为我真的会傻到破坏沈哲的生活和婚姻吗？可我是个人，我有心，有感情，也有记忆，我和沈哲的过去是我为数不多的值得我存留的记忆，你根本无法理解那根手链对我的意义，它对我真的很重要，但它根本就没有你所想的那种含义，你懂吗？你懂吗？”
李家康握着手机的手在抖。
此刻的李家康心里清楚，在姜黎的心里一定仍留有沈哲的位置，他无法做到让姜黎忘记沈哲，因为他知道他没有参与过姜黎的过去，所以可能无法理解沈哲对于姜黎的重要性，但是，他可以让自己在姜黎的心里占据更多的位置，他相信姜黎会爱上他的，只要他真心待她，姜黎一定会接受他的。可是，当他想到沈哲的时候，他心里便开始不安，因为沈哲明显是盯上了他，如果有一天他为了逃命而不得不离开海市甚至中国的时候，姜黎到时候会愿意跟他亡命天涯吗？甚至说，当姜黎知道了真相后，她还会愿意靠近他吗？
突然间，她看到了身旁的那个小铁盒。
是李家康。
“是关于李家康的。”
李家康走后，姜黎重新闭上了眼睛，她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了她和歹徒搏斗的场景，以及……那声“小虎牙”。
“真的？”
“你在哪？你现在到底在哪？”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他的人生就要完了。
她有过吗？
她一下子便想到了李家康，对，没错，小铁盒的消失一定和李家康有关，或者说，是李家康偷走的。但也不能用“偷”这个字，这种对于李家康毫无意义的东西根本没必要偷，这根本不是偷，而是李家康故意将小铁盒拿走，他要拿走的也不是小铁盒，而是小铁盒里面的手链，因为她清楚地记得她曾经对李家康讲过这条手链的来历以及对于她自己的意义，所以李家康是为了让她彻底忘记沈哲，所以才会将那个小铁盒拿走。
他很想要她，想要她的身体，想要她所有的一切，而且他也知道她一定不会拒绝，她会答应他的一切要求，哪怕是无理的要求。可是他不能这么做，更不能那么自私，他只想把她留给真正爱她的人，留给她真正爱的人。
是李家康。
“家康……”
胡静睡得很香甜，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歇斯底里和狰狞扭曲。他希望胡静能快点醒来，可如果胡静的苏醒带给她的依然是永无止境的痛苦，那他宁愿她继续睡下去，而他也愿意一辈子陪在她身边。
“我也爱你，姜黎。”
这个王八蛋怎么到现在都不肯放过姜黎，他到底要纠缠姜黎纠缠到什么时候。
他换上拖鞋，来到了客厅。
“他为什么会怀疑上你。”
他和姜黎才刚刚开始，他不想就这么迅速地结束，他不忍心，也舍不得。
不，这一切都是真的，姜黎吻了他，第一次吻了他。
当她看到李家康换了一个又一个女友时，她没有嫉妒过，因为她知道，这些女人都是李家康生命中的过客，只有她才能永远地住在他的心里。
“否则呢？”
死？谢衣死了？他的姐姐死了？
很快，林少华又给他发来了一条微信，微信上说：李家康，你姐姐现在在我手里，今天晚上零点之前，如果你不过来救她，她只能死了。
胡梅，你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逼我杀死你！
“离开？”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姜黎刚刚接受了他，如果她现在知道了他的事情，那么她还会接受他吗？
难道胡静对姜黎的恨就这么刻骨铭心吗？
他离开‘渤海湾’，然后沿着小道走了半个小时左右，接着便看到了一个住宅区。
他走过去，再次抱住了姜黎的肩，他安慰她说：“姜黎，你不要这样，事情还没有定性，或许会有转机，但是你必须告诉我，李家康他到底去了哪里，好吗？我们只有找到他才能将整件事情调查清楚，你说对吗？”
“姜黎，”他呢喃道，“我爱你。”他的泪水决堤。
他将药放进嘴里，然后喝了一口水咽了下去。
晚上九点半，他坐上了姜黎的车，踩下油门，开往了龙景花园。
他哭着将谢衣和胡梅分开，在他眼里，胡梅根本就不配做谢衣的母亲。
谢衣抬起手准备敲门，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是，他的确是我杀的，是我和顾全一起杀的，”谢衣冷笑，“你可能不知道你儿子死得有多惨，”谢衣看着林少华那张痛苦而又狰狞的脸，心里泛起了兴奋的快|感，她知道林少华此刻是痛苦的，但是这还不够，她要让这痛苦更加剧烈一些，最好让林少华彻底疯掉，“杀他的时候，我捅了他无数刀，然后顾全又捅了他无数刀，我们将对你的愤怒全都发泄到你儿子的身体上，我们将他的身体毁得体无完肤，就是为了报复你，为了让你痛苦，”谢衣看到林少华的脸由愤怒变得扭曲，“其实最该死的人是你，但是我们不会杀死你，死对你来说太过仁慈，我们就是要折磨你，让你痛不欲生，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像狗一样活着！”
“对，离开海市，去哪里都行。”
“为什么。”
“所以姜黎，告诉我，告诉我李家康现在在哪里！”
“家康？”
“家康，你到底怎么了，你脸色好难看。”
“为什么！”
他坐在写字台前，愣愣地盯着摆在写字台桌角的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是他和谢衣的合照。
忽然，他看到泪珠从她那紧闭着的眼睛里溢了出来，它们缓缓地往下流淌。
李家康看了老板一眼，随后便在拨号盘上按下了姜黎的电话。
“怎么了？”
他的拳头愤怒地捶向了对面的瓷砖墙。
“哦。”姜黎松开手，看着李家康朝门口走去。
胡梅跌倒在了地上，躺在了她的女儿谢衣的尸体旁。
当李家康准备上车时，沈哲在身后突然叫住了他：“李家康，等等。”
“说到底你还是怕我拖累你，对吗？”
住宅区的外面散落着几家便利店和小饭馆。
可这世上最不公平的便是男女之爱，你用尽全力地想要博得她的芳心，但到头来你收获的可能只是她的冷言冷语。
他心里一阵难受，莫名的难受。
沈哲默然地点头。
李家康哀嚎一声，然后便跪在了地上。
忽然间，她清醒了过来，因为她什么都想起来了，因为她发现刚才还将她搂在怀里的李家康不见了。
“为什么，”他那锐利的目光看向了身体有些瑟瑟发抖的胡梅，“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李家康对她真的是无微不至，甚至让她都觉得受之有愧，可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好像缺了一点什么，她是不是有些太过完美主义，是不是对李家康有些太苛求，是不是有些太过分。
沈哲？他怎么会来。
他多希望她醒来后认为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她会忘记他，忘记与他有关的所有的一切，可这是不可能，她的记忆力如此之好，可能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忘记。
胡梅将刀拔|出|来，当她准备给李家康致命一击的时候，林少华却拦住了她。
他走进‘渤海湾’的建筑工地，蓦然地想起了不久之前发生在这里的事情。
她想了一会，终于睁开了眼睛，然后她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回复林少华：林董事长，明天早上十点以前我准时到。
沈哲将视频快进，果然在凌晨两点四十五分的时候看到这两辆车一同离开。
“顾全？”
胡静转过头看向了沈哲，没有激动，也没有兴奋，更没有喜悦，她只是这么看着，一直看着，就好像她们是陌生人，就好像她们是第一次见面一样。
“那么你呢？”
便利店的老板不耐烦地问他：“你到底打不打啊。”
“你这个恶魔，居然杀死了我的儿子，”胡梅拿着棍子的手在抖，“我要你偿命，我要你们给我儿子偿命！”
林少华到底是已经老了，这一拳让他往后趔趄了几步，手中的刀也掉到了地上，血从鼻子里歪歪扭扭地流了出来。就在林少华将拳头挥出去的一刹那，胡梅手中的棍子已经朝李家康抡了过来。
他离开了她的嘴唇，再一次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
李家康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因为他隐隐地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痛苦地想：姜黎，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为什么？仅仅是因为一通电话？”
晚上七点的时候，他从小屋里走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里对他涌出了某种莫名的爱意，当这种爱意第一次浮出水面时，她不肯承认，只是当它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后，她才明白，原来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
“是吗？您可真会夸我。”
姜黎愣住。
姜黎正欲解开安全带，但却被李家康抢先一步，他说：“别动，我来。”
警察和武警从车里鱼贯而出，但最先冲进屋子里的还是沈哲。
“嗯？”
“我信，我当然相信。”沈哲苦笑，因为他知道姜黎没有对他说实话，她在骗他。
第二天的早上，他再次给姜黎打了电话，手机依然关机。
他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心里想着到底该怎么办。
“你姑姑出事那天，李家康来过局里，而且我亲自审问过他。”
姜黎依然不语。
“李家康，你可以隐瞒一时，但不可能隐瞒一世，百密总有一疏，你总是会露出破绽的，倒不如现在坦白交代，我保证，我会尽力帮你。”
渤海集团。
只是有一天，大概是她住进疗养院的一个月后，沈哲下了班，本准本回家，但最后还是将车开到了疗养院。
“不，我不会上你们的当，一旦我放开姜黎，你们就会打死我！”
“说！”林少华吼道，“到底是不是你们杀的！”
“少、少华，这、这是怎么回事。”胡梅希望林少华立刻否定自己刚才的念头，他会告诉她，谢衣只是身体不舒服睡了过去，她没有死，她会醒过来的。
“他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常，”姜黎看着沈哲，“离开之后也没有再联系过我。”
“怎么了？”
他想起了沈哲刚才的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要剖开他的内心挖掘出他所有的秘密，刚才的沈哲并不是对姜黎心有眷恋的沈哲，而是一个为了真相而不顾一切的沈哲。
“顾全，你给我站住！”谢衣怒不可遏地叫住了他，“我警告你，如果你不走的话，我不知道我会对那个叫姜黎的女孩做出什么事情。”
“李家康，”沈哲吼道，“如果你爱姜黎，那就努力地活下去，你听明白了吗？”
“这可不是夸你，而是事实，”林少华靠在沙发背上看着谢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谢衣，你到底是谁。”
她一步一步地朝李家康走过去，脑子里满是茫然。
他知道，其实他已经输给了沈哲，因为在她的心里，沈哲一直都未曾离去，沈哲一直都住在那里。
他坐了起来，再次不舍地看着她。
“姜黎，告诉我，李家康走之前跟你说了什么。”
他知道沈哲的那双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他无法让沈哲放弃，更不可能和沈哲和解，因为沈哲是一个警察，而他则是一个手上沾有人血的杀人犯。
“家康……”
李家康，你到底在哪……你到底在哪……
姜黎扯动嘴角，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她的腹部突然一阵刺痛，她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姜黎挂断电话，再次握住了胡静的手，她轻声说：“胡静，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好吗？”
李家康一看到姜黎哭便慌了神，他连忙安慰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做错了，我不该拿你的东西。”
他走过去，先是在一家小面馆里吃了两碗面，随后便来到了便利店，买了一把水果刀，在结账的时候，他看到了一部公用电话。
他会坦白的，一定会坦白的，但并不是现在。
他可以肯定的是，警察已经找到了他的家，而且他的手机一定已经被监听。
想到这里，李家康心里不禁一惊，冷汗瞬间便冒了出来。
“所以呢？所以你就要把它偷走，对吗？”
他望了望漆黑的天空，随后便缓步走出了‘渤海湾’。
“这件事情你不要再管了。”李家康弯下腰将桌子上的机票拿起来，然后当着谢衣的面将它撕成两半。
站在梦想工场身后的谢衣便是这一切的指使者，而在渤海集团潜伏了多年的顾全则是执行者，他没想到，这些年来，他其实一直都活在刀口上。
谢衣尖叫一声，随后便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地摔碎在地上。
李家康对她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她感动着，幸福着，这世上能有李家康这样的男人守护着她，她应该感到知足。
他按了一下马桶的冲水键，随后便将门打开，离开了公共厕所。
李家康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林少华，他现在其实可以立刻就杀了他，但是他告诉自己一定要等，等一个最好的时机，然后杀了这对老不死的狗男女。
“是，怎么了？”
“沈哲，不懂的人是你，”李家康苦笑着摇了摇头，“姜黎一直都很爱你。”
如果李家康没有告诉她林少华已经知道了真相的话，她是不会如此警惕的，但此时她不得不让自己的神经紧绷起来，因为林少华在她的眼里一直都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所以，此刻林少华脸上的笑容在她的眼里有了太多的不怀好意。
李家康说完便朝楼上走去。
他先是将谢衣的手机扔进马桶里，随后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在他准备将手机扔下去的时候，他突然犹豫了。
“我也不清楚，”姜黎的心里突然一沉，刚才的那种不详的预感再次袭来，她结结巴巴地问，“他、他怎么了？你为什么要找他？”
她从车里下来，按响了别墅的门铃。
“姜黎，我暂时不能向你透露太多，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轻易相信他，永远不要。”
姜黎挂断电话，她的手一松，手机径直跌落到地板上。
他很清楚，这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手链里有太多属于姜黎和沈哲的故事，在这根手链面前他是个毫不相干的人，里面的所有种种只有沈哲和姜黎知道，而他只是个局外人，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林少华说：“谢董事长，里面请。”
谢衣……顾全……
又是沉默。
她叹了一口气，回到了卧室。
电话那端的物业问他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他问他们找他有什么事，物业支支吾吾，最后终于憋出了一句：“物业费快要交了，我就是提醒你一下。”
“沈警官，你的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李家康冷笑道，“知道你抓不到凶手所以心里很着急，但你也不能随便就冤枉一个好人吧。”
她摇了摇头，再次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
他冷笑一声，随即便松开手，看着手机坠进马桶里。
此时，她听到了脚步声，是朝她这边来的，但是她没有转过头去看，因为她知道来的人是谁。
李家康来到车门前，拉开车门，在上车之前再次看向了沈哲，他攥了攥拳头，随后便上了车，关上了车门。
李家康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但是他知道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发作。
这短暂的吻让李家康感到了满足，他已经了无牵挂了，接下来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李家康。”
“不，”林少华摇了摇头，“你其实有两幅面孔。”
他愣愣地看着照片，想起过去和谢衣相依为命的时光。
当这两个名字连在一起时，它对于林少华内心的冲击是巨大的，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