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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时候才能追到你

作者:楠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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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我们不可能一直同路 我曾爱过一个男孩

03 我们不可能一直同路

我曾爱过一个男孩

随意投递了几家简历,竟然很快被一家大型跨国食品贸易公司录取,即星存目前服务的这家“福田商事”。初入职场的新鲜节奏自然是闲散快意的校园生活所不能比拟的。新人研习、业务培训、岗位实习……她全情投入,奋力前行。
柴星存曾经这样以为。
在那个春光终于有起色的下午,阳光滤掉薄寒,将身体熨烫温暖。他们驱车前往位于京都西郊的岚山。
不,她并没有哭,是那些经年累积的想念,终于发酵成水汽,如暴雨倾泻。
程又佳这样的男人,内心是极爱孩子的。
心海再无波,一别已经年。
沉溺爱情的人,或许不再渴求风风火火,却大都向往细水长流。星存曾笃定,她和程又佳的爱情,就如脉脉浣月河水,或许会有抵达永恒的运气。
她叹一口气,将他解禁,然后愣愣地盯住手机,以为会接二连三地跳出一连串信息。然而并没有,手机安静得就好像已经欠费停机。星存总算松了一口气:钟颢这孩子,执拗劲儿可算是过去了……
星存当然明白这是多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能被选派去公司总部进修,意味着整个管理层全都认可了你的能力和人品。不能说从此一定平步青云,但至少要比同期生拥有更多发展资源和晋升途径。只是……
后来星存才知晓,就在那一夜,程又佳的女友决定出国留学,对他提出分手。程又佳神智混沌,伤心欲绝,把自己当成救命稻草,胡乱投医。然而被爱神叩开心扉的少女,又怎会忍心将告白拒之门外?即便这样的开始敷衍潦草、漫不经心。
星存将双手轻轻抽出:“为什么非得这么着急呢?现在你的事业正要起飞,我的工作也刚走上正轨,你觉得这个时间结婚,合适吗?”
见她满目惊异,身体也在止不住地轻颤,藤崎先生以为星存是被这日式古早口味深深地震撼到了。
“出来陪我喝酒吧!”那头是程又佳嘶哑压抑的声音,“我难受。”
你知道吗?
星存难以置信,反反复复地狠狠擦了好几回眼睛。

她以为他,总会等在原地

凭借多年来苦追《海贼王》积累下的“深厚”功底,柴星存终于在他眼神的试探下,怯生生地吐出了一句:“哈衣。”
终于和程又佳在餐厅碰面,已经比他们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他的脾气就是好,并未有任何不快,还点了星存最爱的那道熏鱼子意面。

先放手的人,更懂得放过自己

意料之中的,是浓重的醉意:“柴……柴星存,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答应……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后来的她也问过自己:“和程又佳在一起的这些年,你快乐吗?”答案是想都不用去想的肯定句。
那时候刚开始流行微信,有天工作间隙星存拿起手机,不经意瞟到朋友圈的更新提醒,是他的头像。

他是她,萦系心头的漫长想念

她曾亏欠他,一段岁月静好

夜已深宵,前路迢迢,鸭川仿似一条深不见底的漫长隧道,引领星存走向记忆深处的泥淖。
离开京都的前夜,星存在鸭川畔独自溜达,久久不舍得离去。
他总是摆出一副单纯无辜的嘴脸,反问星存:“是她说喜欢我哎,我又没做什么。”
程又佳先柴星存两年毕业,在市里一家外贸公司谋得一份工作,待遇还算不错。
“你干吗?”她赶紧抽回来,偷偷在牛仔裤上抹了抹刚刚不小心沾上的酱油。
回程那天,星存和同事准备在京都站先解决掉午餐再出发。
谈不上失望,她沿着鸭川的流向,漫无目的,溜溜达达。
柴星存是多么了解程又佳啊,他是那么不容易习惯寂寞,却又那么容易……习惯陪伴、习惯被爱。
他悠长的睫毛眨呀眨,眼眶里的清浅水汽,好像下一秒就会幻化成水滴。
“我来都来了。你说吧,你要怎么补偿我?”钟颢斜斜地挑起他的眉眼,挑衅般地盯住星存,“比如……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星存在他的腰上狠掐一把:“不要胡说八道,如果和图书你有事,我怎么办!”
也好,她没来得及给他的那些,他都已在别处得到。
柴星存和程又佳,分手三年,相识相恋已五年。
她记得苏东坡曾说:“江山风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人。”是啊,春光乍泄的煦暖下午,捧着一杯煎茶,慢慢吃一盘时令和果子,在桂川边吟风咏月,便是人间好时节。
眼前的高大男孩,笑出了一脸诡计得逞的得意。星存突然发现,钟颢长得极像某一种动物。不,不是那温柔驯良的鹿,而是……狡黠聪慧的狐狸!

别在醉酒时,轻易说爱情

或许时间真的能将心碎黏合治愈。
“哦,那……那你先忙。晚上一起吃饭吧,七点钟,蓝枪鱼。”他挂断电话。
程又佳的电话开始变少,邮件也越写越短。有时候星存主动与他联络,他在电话那头也只是“嗯嗯啊啊”,潦草敷衍。
晚餐和客户约在先斗町,一家忝列米其林一星的日式烤肉专门店。
不是没有别人的叨扰,他们也曾为此吵过架。
那一夜,春宵忽暖,星辰漫天,四下寂寂,灯火晦暗。忽闻野犬争吠,完全猝不及防,一头雄鹿于浓墨深处闯入眼帘。那鹿身形健硕,犄角巍峨,怒睁一双眼眸,和她对视片刻。星存还来不及惊呼出声,他便嗒嗒扬蹄,毫不留恋地奔赴进黑夜里。
星存竟一时怔忡,不知今夕何夕。
后来有一天,星存翻墙去外网查资料,就顺便去逛了他的Facebook和Ins。她终于看到他此刻生龙活虎的新生活:春天里,阳光下,他和她,甜蜜依偎。那个女孩,有着娇弱的身形和好看的眉眼。她轻轻靠在他的身畔,那样般配妥帖,就好像那里从来都不是她的位置。
“你是说……”星存终于将眼神从电脑屏幕抽离,“是要把你派遣到京都工作?”
藤崎先生带她们前去探访的这家和果子老店,位于曲折巷弄的尽头,是一处历史悠久的独栋建筑。檐廊上并没有悬挂招牌,据说是只有当地人才知其玄妙的“隐身老店”。
在星存看来,什么注销社交账号啊,清空发布内容啊,拖进黑名单啊,这些做法全都幼稚至极。真正的相忘于江湖,是哪怕有一天重新四目相对,也能风过无痕,心湖里再也掀不起半寸波澜。
然而,下一秒——
几乎所有异地恋都无法略过的俗套桥段终于出现。
星存仔细打量碟盘里的几枚和果子:绿色的叫作草饼,粉色的则是春日里的樱花限定,而黄绿交织的那个更为特别,那是模拟阳春三月的油菜花,是用豆泥调制而成的“菜种金团”。
向来衣冠楚楚,踌躇满志的程学长,何以会如此失魂落魄,如坠尘埃。作为不甚熟悉的同系学妹,星存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多加过问。只能默默陪坐在旁,用一罐又一罐的雪花纯生,将五脏六腑冻成死灰。
他爱她,她爱他,还有一个小娃娃,他们有个幸福的家。
答应我,醉酒时不要随便给人打电话,好吗?
“短的话两年,也有可能……三到五年。”
然而拈起一枚咬下去,触感饱满,弹性丰沛,再尝一尝味道,甜度适宜,香气四溢。作为从事国际食品贸易多年的业内人士,星存立刻拜托藤崎先生帮忙联络店主,试试看有没有展开合作的可能。
“又佳……”心里汹涌起不可名状的复杂情绪,不知究竟是惊喜还是……无措。
我曾爱过的男孩啊,他有着小鹿一般,温柔明亮的眼睛。
“搭讪?那算是搭讪吗?作为活动的主办方策划者,我不过是尽地主之谊,过来打个招呼而已……”
星存从手包里掏出一枚制作精美的御守,那是从伏见稻荷大社虔心求来的守护神。
从大阪坐特急列车抵达京都,去酒店放下行李,星存便立刻搭地铁去往鸭川。
甩下一屋子瞠目结舌的食客,她在店铺门口和一个抱着幼童的女子擦身而过。
第一站就来这里,是因为程又佳到京都工作后,给她回的第一封电子邮件里,便这样兴冲冲地形容:“星存,你知道吗?京都有条河叫鸭川和_图_书,它跟我们学校里的那条浣月河,看起来真的是一模一样哦。”
就算对方应答,也不要轻易说“在一起”,好吗?
“不,不必了,谢谢你,藤崎先生。”星存忙不迭地伸手捂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想要尽快离开这家弥散着清甜香味的食肆。
她将它一把塞进他的手里:“来,收好了!送你一个天造地设的女朋友。”
节奏如此密集,让她想起大学刚毕业的那段日子。
她的内心却是坚实笃定的。她始终相信,每一个精疲力竭的当下,其实都是在累积着长相厮守的未来。
感情的事星存从未担心过多。有时候伏案研究商业案例到凌晨,程又佳就乖巧黏人地陪在她身畔,从不打扰,睡得安心。
还好现实冷血,留给伤春悲秋的回忆,永远只是转瞬即逝的喘息。
在天龙寺兜转一圈,见天光还早,藤崎先生说要带她们去尝尝当地最地道的百年老店。
他们约定,等星存一毕业就先结婚。找得到工作的话,她就去上两年班。如果就业形势不太景气,就索性先要个宝宝吧。
而钟颢双眼通红,面目狰狞:“这几天联系不上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他的眼睛好像是在看着自己。可她在他失焦的眼神中,找不到半寸影子。
后来的星存曾问程又佳:“你爱过我吗?”她记得当时,他盯着自己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讷讷说道:“我只知道,如果现在让我离开你,我真的会很伤心很伤心……”
而她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白皙圆满,俊美清朗,脸上生着一双漆黑晶亮的眼眸,就像小鹿一般,就像程又佳一般。
抬起头来,河面起了薄雾,水流却越发湍急。春寒料峭,月色明朗,将鸭川两岸轻笼在哑光质感的乳白光晕里。
钟颢其实足够优秀帅气,一直以来对她也算热烈殷勤。只可惜,太过年少任性的男孩儿,她实在只能在心里把他当成弟弟。
遥远时空里的虚空陪伴,究竟还是敌不过现实安好,温柔怀抱。星存轻叹一声,关掉网页,站起身的时候,却发现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于是当程又佳用电子邮件这种极不正式的方式跟她说“分手”的时候,柴星存竟然什么都没有追问。或许在他心里,自己也早已变了心肠,就等着他的一声再见,然后各自重获新生。
就让他走吧,又怎么会责怪。是她自己先没遵守,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约定。
可是啊……等待的人仍在原地,离开的人却早已不见踪影。
赶紧点进去,却什么动态都没有看见。跟着打开他的页面,很是干净的白茫茫一片。
计算着日子,他漂泊在外,已近两年。只是好像,他再也没跟自己提过,打算何时回到她身边。
因为要等一批样品到货,终于偷得浮生半日闲。日方负责接待的藤崎先生,说要带着星存她们四处转转。
星存深得其苦,久不能愈。
而有心的人,会字字句句,听得认真欣喜。
“要去几年?”
星存曾以为,对有心人而言,就算相距遥远,仍然彼此惦念。时间和空间能阻隔的,绝不应该是彼此的真心。
隔着色迹斑驳的层叠木架,她看见此刻正在后厨里忙碌着的,正是那个消失许多年,面目都模糊的男人,程又佳。
接下来那几天,星存日日都和几位同事马不停蹄,辗转于京都各地。拜访客户、参观商铺、市场调研、新品推介……别说能好好领略古都风物,就连车窗外的迷离风景,都似走马花灯,看不真切。
她兀自琢磨半天:“时间不对啊……老松的夏柑糖还没到季节,广川的鳗鱼饭肯定早已排起了长队……”突然她猛地一拍额头:“哎,我怎么就忘记了这家店呀!”
见她一脸蒙圈,他苦笑着摇头:“刚才我那句话是问你,我们一起沿着河边走走吧?你不是回答我说‘好’嘛?”
他对她很好,他对她很重要。至今星存仍怀念,象牙塔里那两年的无忧岁月。
岚山下,桂川旁,那里住着柴星存曾经的爱人,程又佳。
电话响起,是程又佳兴冲冲的声音:“星存,现在有空吗?我有www.hetushu.com.com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意料之中地石沉大海,没有回音。他一定是早已更换了邮箱地址吧?否则又何必如此决绝无情。就像三年之前,他消失得那么干净彻底。
程又佳被派驻京都之后,最初面临的,是一段极不适应的艰难时光。他几乎每夜都会给她打电话,絮叨着文化间的差异,生活里的隔阂,工作上的烦忧。然而白日里的繁重工作,几乎已经将星存所有的精力消耗殆尽。有时候听他说着说着,她会不知不觉地进入深眠,连一句“晚安”都来不及留给他。真是抱歉啊。
星存瞪他一眼:“要不是你没完没了地招惹她,人家姑娘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嘛?”
善狐,满载着温润美好的祈福。
她曾爱过的男孩呀,他有着小鹿一样单纯善良的眼睛。他的悠长睫毛扇呀扇呀扇,有一粒星子就倏忽坠落,深埋进想念他的四季风景里。

忘记小鹿的眼睛,遇见等爱的小狐狸

尚值早春,樱枝还没有返青,沿途一派寂寥。从地铁站钻出来,她收紧大衣领口,跟着Google Map,只几步便已听见流水潺潺。
她打开手机看电子地图,却被连续不断跳出来的短信铃声震得手都麻掉。全是钟颢。先把他的号码拖进黑名单,才好过几天消停日子。
突然蹿入耳膜的声音,让她的整粒心脏都悬吊起来,呼吸也跟着颤抖起伏。
不知是不是酒精放大了人的五感。
她极不死心,起身踱向后厨,想寻找机会洽谈合作。
后来,星存学了二外才知道,他那句话前头,其实还有另外一句:“你的胃口可真是好呀!”
“星存,我看见你在我Facebook上的点赞了,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一切。以后别再来看我了,我也不会再更新。对不起,忘了我。”
程又佳很好看地歪了歪嘴巴。然后,他走上前来,牵起她的手。
就像他一样。
星存蓦然想起,在数天之前,因为不堪钟颢的骚扰,她曾一时烦躁把他拉黑。打开手机通讯录,他的名号荣登黑名单里独一无二的榜首位置,安安稳稳,可怜兮兮。
他似乎胖了一些,皮肤是正好的小麦色,眉目里却多了一道少年时欠缺的沉静坚毅。
懂得放过自己的人,未必是幸福的人,但一定是聪明的人,他至少……心里可以稍微好过一点儿。
她将还未完成的工作铺展在餐桌上,头也不抬地问道:“下午你说有好消息要和我分享,是什么?”
对于感情,程又佳有一种随遇而安的惯性,属于日久生情的典型。在一起的那两年里,他把她照顾得妥帖美满,无忧无虑。星存过得风生水起、万事满足,但她却忘记问他:“和我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你过得快乐吗?”
逼仄店堂里零落摆放了几张餐桌,仅能容纳数名食客局促落座,桌椅周遭堆满了闲杂物件,光线混沌毫无风景可言。在这样的环境里就餐,当然只能寄望于食材本身。
“又佳,放心去吧……”这次换星存轻轻握住他的手,认真看着他小鹿般漂亮的眼睛,“不管你走多远,不管你去多久,我都会等在这里,等你回家。”
步出餐馆,和客户礼貌道别。星存跟另外两个同事打了招呼,独自再去鸭川边走走,顺便醒醒酒。选了与白天相反的方向,她回溯逆流,往上游走。
这饱蘸酒精,无比含混的一句:“我们在一起。”
除了一口口吞咽啤酒,程又佳全程无言。毫无征兆地,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星存,做我的女朋友吧?”
星存记得那个女子的容颜,形容纯美,目色柔和,是照片里那个依偎在程又佳身边,笑得一脸满足的女子。
你既已知晓实情,又何必苦苦相逼?
不觉间已沿河道行走许久。
“所以你就跑来了京都?”星存真心觉得这孩子简直疯了,“你不会换个号码给我打吗?你不知道iPhone有个功能叫黑名单吗?”
不过是一餐中规中矩的商务宴请,即便牛舌鲜嫩、牛肉肥美、牛油丰厚,也吃得含蓄拘谨,哪能畅快淋漓。
他走上前来,轻拍她https://m.hetushu.com.com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道:“对了,柴小姐,我听说这家店里新继任的掌柜好像是个中国小哥,要不然我请他出来,你们试着聊聊看?”
星存以为他是全身心投入当下的工作生活,于是除了偶尔鼓励,并不多做打扰。

让她心疼和牵挂的那个人,早已失散在茫茫人海

“哦。”
就在她落荒而逃的时候,她听见她们正亲昵地呼唤着店堂里的那个男子,高高低低的声调里,全是和果子一般新鲜甜美的依恋。
她知道每当自己回过头,他总会守在原地,不离不弃。
“星存,公司准备派我去总公司研习。”他的声音里似乎藏着小心翼翼,“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程又佳兴奋地猛点头:“是的。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对吧?”
没有课的下午,他们在图书馆或者自习室看书,没一会儿他就伏在桌上沉沉睡去,鼾声轻起,睫毛微颤。天气好的时候她去看他打球,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黄,属于她的男孩带球、跳跃、投篮,赢得赞叹喝彩。周末她就在宿舍里用电磁炉炖一锅汤,装在保温杯里带给他,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一口一口喝完,然后打一个响亮的饱嗝。

浣月河畔的初次遇见

哪里一样啊!明明宽了许多,河边也没什么人,两岸不见葱郁的树荫,更闻不到混杂着青草、野花和泥土气味的潮湿空气。
他幸福就好。
还有情侣并肩坐在河边坡道上,或许在促膝谈心,也有可能只是依偎取暖。从他们身后经过,星存在心底低吟:“要幸福哦,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因为啊,爱情、快乐、幸福……它们从来都不是对等的命题。
“招惹?”他倒不乐意了,“苍天做证,我程又佳如果有任何逾矩行为,那就,那就……哎哟!”
“忙得要疯掉了,有什么事情你快说。”她知道自己的语气急躁冷淡。
鸭川会让你忆起浣月河,是因为彼时,在你的双目脑海中,充盈着思念。
手机响,是钟颢,星存想了想,按下键接听。
她不在乎他是否真的爱过,她只在乎他是否真心快乐。
人生中最青春最可贵的八年光阴匆匆流逝,如今他藏身于千年都城一隅,即便她近在咫尺,他也选择避而不见。那么她想,现在的他,应该过得幸福满足。不需要任何人打扰,也容不下半点儿事分心。那么,见或不见,都不重要。
她的眼泪就这样四散纷扬,打湿这迷梦一般的春夜。
于是她听见自己说:“好……好啊。”
她和程又佳之间虽然从未轰轰烈烈,但他们的爱情踏实又安稳。
清澈明亮的保津川,横跨山间的渡月桥,苍翠遒劲的小竹林,蜿蜒游弋山野间的嵯峨野小火车……都说岚山的四时风物优美迷人:春的樱花、夏天的绿、秋天的红枫、冬的雪……样样都是千金不换的绝佳风景。而此时此刻的岚山,或许是一年四季中最为萧索,乏人问津的季节,倒也还原了它安宁悠闲,恬静温存的本来模样。
而他们,终于成为彼此生命里,无从辨别的路人。
身旁的两位同事捂嘴偷笑:“星存姐,看在钟公子那么有诚意的分上,你就从了他吧!”
他还是没有回答她啊。真的爱过吗?然而这个问题,似乎也已经不再重要。
各有天地,再无粘连。
不过是条清浅寡淡的河道,漫漫穿行在这座经年都城。任雨打风吹,也从未更改过枯荣汛期。
并没有菜单可供挑选,这儿仅贩售“当日限定”。年逾半百的阿嬷端上一只形容朴素的青瓷盘子,陈列其间的几枚和果子看起来中规中矩,远不似其他名店里那般精致可人。
即便那丝丝缕缕的柔软,并非因我而起。
星存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们出卖我……”
是夜,浣月河畔,天空中星斗璀璨,草坪上人头熙攘。初退生涩模样的精英青年,衣衫鲜亮,言笑晏晏。
“钟颢,我们不合适。”星存轻叹一口气,长按关机键。
和其他院系大张旗鼓操办晚会不同,国际贸易系确实别出心裁。学长们张罗了一场“草坪双语冷餐派对https://www.hetushu.com.com”,好让这些经贸新鲜人尽快与“国际风情”熟络接轨。
让人惊喜的是那款梅渍烧酒,浸润冰块,酸甜清冽。星存在暖风炉火旁被烤得口干舌燥,一口冰甜下肚,从食管到胃袋,全都如获新生。她小心克制,慢慢地饮,两小时就餐时间结束,已然面色绯红,心情微醺。
星存以为自己已经够醉,可曾想千里之外,却有人比自己更不清醒。
“我……我只是想离开得安心一点儿。”
程又佳在给柴星存的最后一封邮件里这样写道:“星存,对不起,我们分手吧。请不要再联系我。”然后,从那一天开始,他的朋友圈、微博、Facebook和Ins相册,全都停止更新,再无音讯。
接到程又佳的电话,是在一个忙到飞起的黄昏时分。业务主管林姐催星存快点儿修改营销企划,要在她明天上飞机之前,制作完成宣讲时需要用到的PPT。
“所以,所以我想……”他捉住她的手,就像三年前初识时那般唐突,“我走之前,我们……先把婚给结了吧?”
“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星存想,他们的孩子一定长得很好看,会有一双小鹿般的眼睛,狡黠又天真。
幸而工作够繁忙,主管够变态,生活够奔波。那些林林总总的艰难与挫折,反倒成了冲淡思念的良药,成了麻醉悲伤的利器。让星存在忆起程又佳的那些满月深夜,还来不及伤感,便已经沉沉疲倦。
“刺啦”一声,是一串暖光将漆黑的夜划破一道口子。星存吓了一跳,才发现黑暗中有少年少女,在河岸边玩耍嬉戏,燃放线香花火。见她拿手机拍照,少年招呼身边伙伴,对着镜头比起手势,笑成暗夜里的明亮花朵。
在伊势丹商场的拉面小路,她和钟颢竟然狭路相逢。
和今晚一样,那是个快开春的末冬夜晚。星存睡得昏沉,突然被大作的电话铃声惊醒。
她深吸一口气,拼命按捺汹涌翻滚的酒气:“钟颢,我现在在国外出差,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好不好?”
思忖片刻,藤崎先生为难地摇了摇头:“应当不太可能吧。据我所知,这家店是非常典型的京都町家。也就是说,这家店里的所有员工,就只有老板和他的家人,生产量应该远远无法满足商业合作的需求……”
柴星存和程又佳,相识在大学一年级的迎新活动上。
就跟大多数学府情侣一样,他们白天约会,深夜电话,起风时拥抱,下雨时亲吻。

至今她仍怀念,那段纯白岁月

对你来说,是酒后戏言。
这话她倒是信他的。这个程又佳啊,习惯对所有人热情体贴,风度翩翩。就像是一枚恒定释放光和热的小小太阳,温暖迷人却不自知。
得知有机会来京都公干,星存第一时间给程又佳发了邮件。没什么其他目的,不是有首歌里这样唱道:“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啊,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
作为活动策划者之一,大三学长程又佳风度翩翩,踱到正往嘴里塞酱瓜寿司的柴星存面前,流畅优雅地抛出了好长一串外语。她只听懂了极其有限的几个单词,思忖了整整三十秒钟,也不知到底该回他Yes,Byebye,还是Thanks。可能是瞥见了她手里的寿司卷,程又佳轻笑一声,自信满满地吐出了语音语调全然不同,但她同样无法理解的又一串句子。

不知今夕是何年

想了想,又追问他:“你说你不会撩人,那当年你来跟我搭讪……”
虽然和她分手之前,程又佳在自己生活中占据的分量已经逐日萎缩,但要甘愿承认心尖上有一块肉已经腐朽坏死,还要亲手割除,剜剃干净,这样的痛楚,世间再无他事能及。
“可是,可是当初我们不是说好……”
那一刻,星存终于明白,什么叫作岁月静好,什么叫作夫复何求。
“不好!”那头响起的,是趁着酒兴的放肆,“拒绝我,你永远都有理由!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应酬!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就是……如果你真正喜欢一个人的话,对他是永远都不会没有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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