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重返校园
正午的阳光笼罩着“鸳声湖”，浅金色的光芒星星点点地落在水面上，映照着天光云影，波光粼粼。
人要是想逆天，就要有成魔的觉悟。
然后他径直走掉了……就那么走了，头也不回。
人生好像被压缩了，时间的密度陡然增加……忽如一夜春风来，她也一夜长大。
……瓶子里还剩着一些奶茶，黏腻的液体沿着紫陌的头发往下流淌。
他喜欢别人叫他宗主。听起来像武侠小说里的大魔头。
其实，她也不是一点都没有想起过他。只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并且她内心深处是相信郑俊成的。
在未知而无尽的时光里，重复着命定的轨迹。
李寅夕冷眼望着这一切，黑镜般的瞳仁中瞬间闪过一丝什么，拳头忽然紧紧攥住，白玉似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可他终究没有做什么，只是任那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
所有人都愣住了。
也许在时间的荒原中，我们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小尘埃。
“什么！李寅夕？”
“爸爸是个贼，女儿能好到哪儿去！我要是你，就找个地洞躲起来，怎么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我爸爸也是普通人，我不能保证他完美无缺，但是我知道，他每一天都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因为热爱，所以再苦再累都毫无怨言。也因为这份热爱，他绝不会为了钱而出卖陨石，同时出卖自己的终身事业！”
……最美好的时光往往是最平凡的，可是很多人都没有珍惜过。
“骗子，你当然这么说！”
“我男朋友只在前三天帮我打过饭，然后就都是我帮他打饭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和，却让他的手下莫名感受到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每个人身上都有他独特的气息，每一个时刻也是一样。
“解铃还需系铃人，叶博士有他自己的一套行事规则，无论威逼还是利诱，他都不会跟我们合作的。所以，我们必须找到他的弱点。”
“听说他已经转学到咱们学校了，但是跟他一起转来的还有一个女生！”
气氛忽然尴尬起来。
一个捧着书本的女生，小跑着追上自己的同伴，“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小礼堂有辩论赛，电视直播的哟，再不去就占不到位置了！”
当然，宗主也有他的过人之处，他有着伟大的信仰和目标，杜飞和他的朋友们都是宗主的信徒，甚至可以说是子民。
“你知道培养一个科学家要花多少钱么？姓叶的竟然监守自盗，这才真正的让其他科学家寒心！”
“我满月那天的照片还摆在书房里，十几年前的我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爸爸头发乌黑，又瘦又帅气……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长的跟照片上越来越不像了，他开始发福，鬓角染了白霜，一笑起来，眼角的纹理越来越深。”
他的眼角缓缓弯起，瞳仁里映出她的影子，荡漾起涟漪般的笑意。
他见识过宗主的手段，知道这张狐狸笑脸的背后，藏着一个喜怒无常，高深莫测的灵魂。
他三番几次救她，处处为她着想……也许是他对她的好积累到一定程度，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从小就为父亲而骄傲……因为我知道他是一个科学家。从幼儿园时起，很多小朋友的梦想就是长大以后当个科学家。起初我觉得他很了不起，不会老，不和*图*书会死，甚至像超人一样无所不能……”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有人同情地看着紫陌，有人不屑地移开目光。
“郑俊成……”
郑俊成缓缓抬起头，仿佛若无其事，清了清嗓子：
李寅夕的声音轻描淡写，他低着头，把自己餐盘里的鸡翅夹给紫陌。
也正是因为这窝心的“好”，紫陌觉得她不可以再那么自私，只为自己考虑，明知道无法回报，还肆意消耗郑俊成的人生。
学校食堂里熙熙攘攘。
狐狸男没有说话，慢悠悠放下茶壶，拿起遥控关掉电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垂下头，望着脚下自己的影子，修长而孤单。
“杜飞啊，我不是教过你吗，要尊师重道？”宗主把茶杯咯噔一声放下，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却让那个名叫杜飞的手下，双腿轻轻抖了起来。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忽然有个白色的影子从人群中冲出来，像一堵单薄的墙，毫不犹豫地挡在紫陌身前。
李寅夕远远看她，并没有走过去打扰。
沉默时常拥有很多种含义，有些话永远只会深藏心底。
紫陌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这一刻的心绪。以往她面对郑俊成的时候，心中总是坦荡而平静的，可是现在，他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郑俊成在她心中已经不一样了。
“为什么没把你的计划告诉郑俊成？”
伸手不打笑脸人……方才还满脸愤怒的激进分子，扭曲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原本就有些同情紫陌的女学生们，此刻更是不忍再看。
郑俊成猛地抬起头看她，琉璃眸子上有冰面碎裂的花纹。
可是，就算微小，就算短暂……只要有过想要真心对待的人，为那个人认真地闪耀过……就足够了吧。
这里是大学，想象中可以自由谈恋爱，努力追求理想的地方。如果陨石没有失窃，父亲没有被绑架，紫陌原本应该跟其他大学生一样，过着这样平凡而又充满小幸福的生活。
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图形，可是三个人的关系注定微妙。
“叶博士那边有动静吗？”
三个女生都愣住了，望着彼此，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阵尖叫。
紫陌缓缓抬起头来，尽管极力克制，眼眶却还是红了一圈。
好想察觉到了他的失落，紫陌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再帮我买杯热豆浆好吗？”
那些本来会让人狼狈的油彩，到了他脸上，成了一道宽厚的彩虹，落在他英俊的脸上却如锦上添花。
……站在他的位置上，可以将郑俊成脸上一瞬间涌出的痛楚，和紫陌脸上的茫然一览无余。
“怎么能叫人姓叶的呢？人家是读书人，还是个博士，放在古代是要考状元的。”狐狸男抬头看着杜飞，“更过分的是，你竟然敢让人家饿着！”
“因为我不想再拖累他了。”紫陌咬一口他夹来的鸡翅，娇俏一笑，“拖你一个人下水还不够吗？”
2
两方争得面红耳赤，底下的观众也群情激越。
他身上的气息好熟悉，……淡香，微热，刹那间却恍惚如前世今生。
李寅夕坐在嘉宾席上，低下了头不忍再看。他的手在桌子下紧紧地握成拳头，强忍着没有站起来。
郑俊成拉着紫陌走出小礼堂，沿着校园小路一直往前走，校园里的桐ｈｔtps://ｍ•hetｕshｕ•coｍ•coｍ花开了，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幽香，与他白衬衫上的油彩味混合在一起，形成独特的气息。
只有孤注一掷，抛弃一切的人，才能开天辟地，改变世界。
“那都是八卦杂志炒出来的绯闻啦，我们寅夕欧巴才跟她们不熟呢！——他身边的女生，就是陨石失窃案的女主角，叶紫陌！”
李寅夕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小礼堂里忽然安静下来。
“叶紫陌现在就在台上！对她来说，我们所说的话恐怕都很刺耳，但我们是对事不对人的，辨明真相也是探讨这个话题的意义之一！叶同学，你来说几句吧。”
紫陌走进食堂，由于身高限制，视野不开阔，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正要跟着别的学生排队打饭，忽然有一只大手把她拎出人群。
大片的桐花随风轻舞，雪片般盘旋在半空，轻盈地落在紫陌身上，暗香浮动。
她咽了咽口水，觉得喉头发紧。
紫陌心头无端一酸，虽然她依然相信，她这么做是对的。
杜飞受宠若惊，忙不迭地双手捧过茶杯，“遵命！宗主！”
“叶紫陌这个女娃娃，到底是风光惯了，这么快就藏不住了。”宗主慢悠悠地倒了杯茶，递给杜飞，“阿飞，你去把她请来，好不好啊？”
紫陌不自觉地往后躲了一下，郑俊成的手在半空中顿住，片刻之后，不露痕迹地插到口袋里。
这个世界，是没有绝对的对与错的。很多时候，对错是非，站在不同的立场，会得到不同的答案。紫陌扁了扁嘴巴，刚想说什么，这时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对她真的太好了。
3
辩论的紧张气氛还没有完全消退……前排有些激进的同学看到紫陌，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
然而这些还远远不够。
……那女生手里还握着空的颜料桶，整个人都傻掉了，在郑俊成的注视下缓缓红了脸颊，后退两步，双手忽然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一瞬间竟没来由地无地自容。
这一刻，时光仿佛被拉长了，他希望这就是他们的日常生活，他希望每天都可以帮紫陌买热豆浆，看着她像小猫一样喝下去。
身后站着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女孩，是紫陌的同班同学，只是见过几面，从来没有说过话。
多年以后，纵使时光已旧，逝者如斯，只要你回忆起那一刻的气息，就能感触到那段记忆，使它鲜活，温暖，在心里铭记成永恒。
这一刻安逸的小时光，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就像雪峰极顶的空气，稀薄而美丽。
烟火红尘，这种平凡的小幸福，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紫陌放下筷子，站起身，“寅夕，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郑俊成回过头去，静静望向那个做坏事的女生，表情里还有未来得及褪去的温柔。
紫陌瞄他一眼，没有说话。
四下一阵沉默，十余个手下没有一个敢在此刻抬头。
……在看到他眼睛那一瞬，那女生脸上的狰狞表情忽然凝固住了，躲闪不及似的，在他明亮的眼眸中无所遁形。
……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少年，只是这样站在你面前，就会有温馨的回忆顺着他的每一个毛孔，每一个呼吸，轻描淡写地散发出来，温柔地将你包裹在其中。
……李寅夕回到你和*图*书身边了，所以你不再需要我了是吗？
李寅夕唇边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慢点吃，又没有人跟你抢。”
可是这一丝丝疏离，却让忧伤如流星一般划过郑俊成的眼眸。
郑俊成扬了扬唇角，若无其事的样子，笑容如二三月里半暖半寒的江水。
电视上正在直播小礼堂的辩论，紫陌和寅夕的脸轮番在屏幕上闪过。
“可是后来我渐渐发现，在科学家这个职业的光环背后……爸爸首先是个普通人。他跟所有人一样，会哭，会笑，会闹乌龙……他会像小孩子一样跟我妈妈赌气，遇到不擅长的事情，也会垂头丧气地手足无措……他工作很忙，经常没日没夜地呆在实验室，一回到家连当天是星期几都不知道，头发上全是油，也从未记得过妈妈和我的生日……”
紫陌觉得自己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拿起筷子，闷头吃起来。
“可是，像这种辩论节目，李寅夕这种大明星怎么会参加？”
……一滴一滴，奶茶的甜香，此刻却变得如此令人难堪。
“这次不一样！真的超特别的！今天是直播辩论，话题是关于前阵子轰动全国的陨石失窃案！而且，最重要的是——李寅夕来了，李寅夕来了，李寅夕来了！重要的事要说三遍！”
很多时候，语言也是一种暴力，人类每天都在用这种方式伤害彼此。
“青藤大学”连续几年被评为亚洲最美校园，“鸳声湖”也成了远近闻名的一处美景，成群的白鸽徘徊在湖泊上空，不时有学生三三两两地走来，充满朝气的笑声犹如银铃绕梁，然后缓缓升空，与湖面的水汽融合，形成独特的学院气息。
李寅夕把餐具放到紫陌面前，附近的女生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你想说什么？”
学生们三五成群地进来，逐个排队，有节奏地刷饭卡，端餐盘，递给食堂阿姨盛菜，然后鱼贯走回各自的座位。
郑俊成双手插袋，望向别处，不再说话。
“我的寅夕欧巴！”
忽然，愤怒的人群中，有人把手中的饮料瓶扔向紫陌。
“她男朋友好帅啊！对她又这么好！”
他抬起手臂，用力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傻瓜。”
“哦，谢谢你。”
“就是，你又不是学霸，那种活动平时也不参加的。”另一个女生不由打趣。
紫陌用袖子擦掉了流淌到脸上的奶茶，忽然朝着观众席，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刻的情景，李寅夕莫名觉得似曾相识，好想曾在梦里经历过，抑或是前世。
她喜欢吃这个。最近她太瘦了。
“郑俊成，我不想再因为我的事拖累你，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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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啊？也是明星吗？他的老搭档文依静，还是新晋女配安鸣雅？”
会场里忽然变得异常安静。
郑俊成帮她把鬓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像初冬的雪花。
她望着他的脸，百感交集，有太多的问题想问，有太多的话想说……愧疚感悄无声息地灌满了胸口。
李寅夕望着她的背影，露出落寞的表情。他觉得这一刹那的安逸时光被破坏掉了。
郑俊成拉起紫陌的手，在众人含义纷繁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郑俊成扬了扬唇角，回手抹了把背上的颜料，胡乱擦在自己脸上。
“对不起ｈtｔps://ｗww•hｅｔｕshｕ.ｃｏm•coｍ……你舍命救我，可是我却不顾你的死活，这么多天都没有联系你，连一句报平安的话也没有……”
他们说好的……紫陌想要独自面对这一切。况且，这个时候倘若李寅夕站出来，只会激怒更多人。
小礼堂中人头攒动，这份罕见的热闹与台上的激烈辩论比起来，似乎热度还远远不够。
紫陌安静地听着这一切。虽然她早就告诉自己，这些冷嘲热讽的话在所难免，但是当这些刀剑一样的字字句句……经过耳朵，落到心上，她还是觉得有些刺痛。
宗主环视一周，“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动动脑子，主动为我分忧？”
“对不起。”
一个女声骤然在寂静中响起，“你爸爸做了见不得光的事，你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听说校长是你爸爸的朋友，所以才会破例允许你转到我们学校来，最讨厌你们这种特权阶级了！想洗白自己，没那么容易！”
李寅夕远远看着她，一瞬间竟有些恍惚。她长大了，不再是无忧无虑，得天独厚的公主……她也开始有悲伤的往事，开始意识到幸福不是永恒的，父母正在日渐老去。
“也许你说的对，我不需要你了。”紫陌咬紧牙关，大步后退。
紫陌试图打破这片令人伤感的沉默。
“好，那我走咯。”
茶台上摆着一套质朴古拙的瓷器，各个截面都是不规则图形，看起来有些古怪。
方才观众席上还有人交头接耳，可是此刻，整个礼堂都安静下来。
“对方辩手，我觉得你跑题了，我们不是法官，更不是全知视角可以知晓一切！我们并不了解的事情的真相，你这些话很可能是在污蔑一个为科研事业牺牲的人！你这样说，岂不令其他科学家齿寒？”
“我想问你为什么这么冒失，竟然就这样出现在公众视野，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我想问你离开我之后发生了什么，李寅夕有没有好好照顾你……可是这些话，也许你不想听。”
“你很饿吗？小心噎到。”
紫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也许潜意识中，她想保持距离，不希望郑俊成在为她牺牲什么了。
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她身上，像一只乖巧的猫。
话音未落，少女们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往小礼堂跑去。
紫陌睁大了眼睛，一瞬间百感交集。
“回到你自己的生活里去吧，你还有学业要完成，你也有你自己的梦想要追逐……而我，除了这样那样的麻烦，还能给你什么呢？”
紫陌有些孤伶伶地站在那里。
5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这样暴露在众人的目光里也令她十分难受，可是她必须要坚持，因为守护爸爸的战争，现在才刚刚开始。
小礼堂再一次鸦雀无声。
“电视直播？”戴眼镜的女生似乎不是很有兴趣，戳了戳鼻梁上的镜框，“这种活动我们学校有很多啊，有什么特别的？”
“校长让你去校长室找他，说有急事要找你谈。”
“我们都知道，研究所对陨石的研究一向是很机密的，知道陨石下落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能有机会在严密的监控下拿走陨石的人更是屈指可数！叶博士与陨石一起失踪，这个结果已经说明一切，足以倒推出整件事情的经过！叶博士根本就是监守自盗！”
他https://m.hetushu.com.com为她付出的已经够多了，接下来，她自己的事她要自己承担。
摄像机无声地转动着，记录着紫陌的每一个表情。
与此同时，那半空中的颜料尽数落在郑俊成身上，将他的白衬衫染成混乱的颜色。
说完，郑俊成朝那女生笑了一下，希望可以化解掉她的敌意。
他的语气非常礼貌，没有一丝讽刺的含义，“我能体谅你的愤怒，但请发泄到我身上。……以后所有的一切，我都愿意代替紫陌承受。”
“禀宗主，姓叶的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一边亲手泡茶，一边看电视。电视很小，很旧，是方形的，又厚又不清晰，像是古董一样。
“郑俊成，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个叫梁小静的女生虽然不善言辞，人气却很高，不但是班长，还是校学生会成员。
书上说，苦难让人成长。对于这种话，紫陌几乎从没有放在心上。可是这些日子，当她经历了这么多事……
“我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这一刻，我却又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小的办事不力，请宗主责罚！”杜飞弯腰九十度，此时此刻惶恐极了。
紫陌点了点头，“你好，我记得你。”
听说，能够笑着说道别的人，很快就可以再相见。紫陌望着他曦光般的笑容，心头涌出一股说不出的苦涩……像是浓郁的咖啡豆，苦而回甘，涩而微醺。
“你为什么不问问郑俊成是怎么想的？好吧，你跟郑俊成的事情我没立场多说什么，可是，以后关于我的，我不许你这么自以为是。”
4
郑俊成抬起手，轻轻拂落她发丝上的桐花。
李寅夕个子高，在众人之间穿行无碍，把紫陌一路拎到窗户边的座位上，桌上已经摆好两个铁制餐盘，饭菜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叶紫陌？我是你的同班同学梁小静。”她有些羞涩的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色眼镜。
紫陌还保持着鞠躬的姿势。
“那部《风中的故事》是我的青春回忆！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见到他！哪怕只有一眼，我也觉得人生会拥有不同的意义！”
“但是我坚信，我的父亲绝对不会做出监守自盗的事。”
果然，紫陌拿起豆浆杯，一口气喝个精光。
相信他是一个很有能量的人。这种能量只有一小部分来自于他的家世，更多的是来自于他的内心。
“现在你满意了吗？”
郑俊成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似笑非笑……也许他心里是有些气恼的，可是目光中依然充满温柔。
紫陌身材娇小，站在后面的同学看不到她，纷纷踮起脚尖。
“失望吗？都泼在我背上了。”
少女甜美一笑。
紫陌被李寅夕按到食堂的塑料座位上，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都是家常的菜式，让她想起小时候在幼儿园吃过的午餐。
那手下有些惶恐，嗓子吊起来，声线不易察觉地在微微颤抖。
说着，她拿出早已经调配好的颜料，用尽浑身力气朝叶紫陌身上泼去。
李寅夕把桌上的温豆浆往前推了推。她像小猫似的闷头吃饭，他想她一定很快就会口渴了。
他会陪着你，照顾你，保护你，所以我是个多余的人，你不希望我再为你担心了，是吗？
不远处，李寅夕沉默地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