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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诉暗香依依当初伤了她的人并非顾不迷。可他清楚地知道，一旦暗香依依知道真相，便会立刻回到顾不迷的身边。他不想让她回到顾不迷的身边。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如果有一天她知道真相，或许不只会离开他，更会因他的故意隐瞒而怪他甚至恨他。

姜言带着重伤昏迷的暗香依依到了附近城镇医治，说实话，这姜言也着实算不上什么君子。暗香依依伤在胸口，照理说，暗香依依处理伤口时他应该避嫌，可他偏偏没有避，还自称是暗香依依的夫君！

门外静默了一会儿，慕容逸额头轻靠在门板上，忽然笑了起来，那不是开怀的笑，而是悲伤无奈的笑。笑过之后，他眼中尽是悲戚，问道：“那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一个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傻瓜吗？”

这两年来，发生了很多事，先是父亲中蛊毒身亡，后是暗香依依坠崖生死不明，再到与姑姑慕容轻晓相认，在姑姑的帮助下暗中为各大帮派中蛊毒者解毒，直到最终揭露莫见笙的丑恶嘴脸，不过短短两年，却已物是人非。

慕容逸走到门外，知道她就在门的那一边，他靠在了门上，黯然道：“依依，你知道，思念一个人有多痛苦吗？”

月光下，她正弯腰一个一个地拾起被风吹落的海棠花瓣，满地的海棠花，不知要拾到何年何月。幸好她没有打算全部拾完，只是拾了一些抓在掌心，而后仰头望向夜空。

他心口微微抽痛起来，抬起手，轻轻地抚摸起了门板，好似在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道：“我怎么会恨你，就算你在我胸口上捅上一刀，我也无法真的恨你。”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暗香依依胸口的伤，顿时一怔……神色随之一黯，手指蜷缩在门板上，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原来……即便被心爱之人伤害，也无法真的恨，只会痛，很痛很痛。原来这就是暗香依依的心情，而他竟然可悲地有了同样的感受。

“放开她也是放开我自己。”慕容逸依旧云淡风轻地笑言道。

慕容逸也不吝啬，轻摇折扇如实回答：“她回到顾不迷身边，我便再也没有希望了。如此，也能断了我的念想，岂不两全其美？”

回到住处，他立在院子中，看着月色下朦胧的春日海棠，想起了叶落宫，想起了父亲、姑姑……还有很多很多个面孔。

他犹豫再三，终于决定去找慕容逸帮忙。

对慕容逸这人，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眼见他如此在乎暗香依依，而高烧中的暗香依依一声声唤着顾不迷的名字，他真觉得心累。他实在想不明白，世上人为何总喜欢情情爱爱，还爱得死去活来。

那日赶路乏了，他正在河边歇脚，去打水的随从便急急来报，说在河岸边发现了受了重伤的九幽教左护法暗香依依。姜言一听是她，急忙赶去确认，这才机缘巧合地救了暗香依依。

“依依，在你失踪的这两年里，我每一天都是这样过来的。”

听到这里慕容逸怅然一笑，反问道：“你尝试过回应我吗？”

祖母听后更是心疼，家里长辈也对她事事上心，姐姐更是一有时间就陪在她身边与她说话解闷，姜言更是遍寻名医为她医冶，可始终不见起色。

慕容逸听后只是一笑，并没有责怪他。

慕容逸尴尬地盯着姜家祖母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和-图-书自己的手，哭笑不得。

原本还在想怎么劝暗香依依和他回姜家认祖归宗。暗香依依毕竟是九幽教左护法，尤其当下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顾不迷因为暗香依依坠崖身死一事，孤身一人上红枫山庄为她报仇却被打成了重伤，至今生死不明。姜言一方面将此消息瞒住暗香依依，一方面苦思冥想如何才能让家里那些眼巴巴候着的老家伙们心愿以偿，甚至还想到了，如果暗香依依不和他回去，他就给她下迷|药。没想到，暗香依依在得知自己身世后，竟痛快地答应了随他回姜家的要求。

暗香依依就是姜言大伯父失踪了十多年的孩子，也正是他的堂妹——姜素。

她僵直着没有回头。

就在此时，忽见她扬手，在空中比画着什么，掌心的花瓣随着她指尖的滑动一瓣一瓣地射向空中，在空中留下道道痕迹，刹那间拼凑成了一个字——谜。

一旁伺候的丫鬟早已捂着嘴在旁轻笑起来。

“即便得到了，也是一颗欺骗来的心，有一天她知道真相还是会离我而去，到时候我岂不更加痛苦？与其让她恨我的欺瞒，还不如让她记得我的好。”慕容逸优哉游哉地扇着扇子，说着看似极有道理的话。

“唉……”慕容逸笑叹。

自此事后，姜言方才真正确信慕容逸与顾不迷对自家小妹暗香依依的感情非比寻常。本还有些犹豫说是不说，可待他归家没多久，暗香依依便又生了一场重病，病情来势汹汹，连日高烧不退，所有看过的大夫都说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有的说得更绝，直言让他们准备丧事。

而他也并未强求。

有一天，姜家祖母在丫鬟的搀扶下来看暗香依依，刚巧在门口遇到了慕容逸。

出于礼数，他上前拜见。祖母道：“我说姓顾的小子，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惹我们家小素如此伤心啊？”

自得知真相，暗香依依对自己的怯懦和对顾不迷的怀疑悔恨交加。她一日也不能等，当日便与祖母等人辞行，次日便离开了姜家。在姜家护卫的护送下，她急急赶往九幽教。

“你恨我了吗？”她轻声问。

一句话令慕容逸顿时想到了苏璇莹，不由得默然。

春日风大，将她的院门吹开了一角，立在门外的他幽幽地看着院中那抹熟悉的身影。

难道情到深处便会失去自我？变得不像自己，变得没有了自己的原则？哪怕明知是强求，哪怕明知即便得到的不纯粹也不在乎了。

为了不让九幽教的人找到她，他故意封锁了所有消息。自此，暗香依依便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回了姜家。

姜家祖母哼了一声道：“你不姓顾，那谁姓顾？”

姜家祖母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姓慕容，你不用总提醒奶奶！你还真当奶奶老糊涂了把你当成了姓傅那小子了啊！”

暗香依依的伤势已大有好转，只要再细心调理上一段时日，便会完全康复。

临行前，姜言还是没能忍住，拖住将要离去的他问道：“你明明就舍不得，为什么还要告诉她？”

“既然痛苦，为什么又要放开？”姜言越发不懂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慕容逸一直没有离开姜家。在他的照顾下，暗香依依身体渐渐好转，熬过了湿冷的冬天，迎来了春暖花开，早先伤势留下的痼疾也渐渐被慕容逸治愈。

“尤其是思念一和-图-书个再也见不到的人……”

慕容逸笑道：“姜言，你应该高兴才是，这样．我就又是从前那个你认识的慕容逸了。”

她眼中有丝狼狈，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一挥，空中若隐若现的那个“迷”字便被她打散，零落成了一朵朵花瓣。她甚至不敢再面对他的目光，正欲转身离去时，却听到他问：“既然这么想他，为何又不去见他？”

姜言似有所悟，“做不成夫妻，却能做红颜知己？”

得不到会心痛，得到了还是会心痛，既然如此，何不成全？同样会心痛，但至少，让她又一次记住了自己的好。

这一晚，姜言备好酒菜请来慕容逸，兄弟二人月下对饮，把酒言欢。

几杯酒下肚，姜言见慕容逸闷闷不乐，便先解释起当初为何隐瞒了暗香依依没死的消息。他自然知道慕容逸一直在寻找暗香依依的下落，可他隐而未告，作为朋友，这种做法着实不地道。但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一来暗香依依伤势反反复复又对武林颇为排斥；二来姜家人一向护短，暗香依依受了重创，当时发生的事姜言已大略得知，心有顾虑；三来暗香依依所练内功天下皆知，如果有人知道她还没死，姜家必定麻烦不断，暗香依依也性命堪忧。所以他只能对所有人隐瞒暗香依依没死的消息。

“不喝了不喝了，我还要赶路呢。”慕容逸作势要走，却被姜言拖住，横眉竖目道：“不喝光不许走！”

今夜，她在思念谁？或许根本不用细想他便知道答案，她思念的不是自己。

慕容逸当即解释道：“奶奶，在下不姓顾，在下姓慕容，单名一个逸字。”

姜菲和姜言眼见祖母失落的模样，二人面面相觑，摇头苦笑。

他不想让她恨自己，可他也不想让她离开自己。

那日暗香依依掉下悬崖，被水冲到了下游岸边，刚巧遇到途经此地的姜言。说来也巧，得知红枫山庄有好戏看，他本是要赶去瞧瞧热闹的，可没想到还是迟到了一步。

“不，你不相信，可你也不敢求证。你害怕，你胆怯，你害怕那是真的，你胆怯自己会承受不住残酷的真相。”

“我还是不明白，她虽然喜欢顾不迷，可是你明明喜欢她，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这个时候乘虚而入，得到她的心呢？”姜言不以为然，这也正是他为什么不主动告诉暗香依依顾不迷的事，也不告诉顾不迷暗香依依还活着的原因，他暗中还是偏心于好友慕容逸，希望他最终能抱得美人归。

照料暗香依依的是老大夫的女儿，那女子真以为暗香依依是姜言的内子，所以也没防他。为暗香依依上药时，姜言就站在边上看着，当看到暗香依依后腰上的兰花形胎记时，他猛地一震。

清晨的阳光，柔柔暖暖地照在身上，忽然想到百花谷峰顶时的诀别，也是这样的风，这样的光，也是这样的欺骗和隐瞒，为何当时可以决绝地放手，而今却不能？

进无路，退更无路。为何自己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他摇头耻笑自己，如此卑微，如此幽怨、胆怯、自艾，这样的他，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慕容逸怅然一笑，心底隐隐起了一丝厌弃。

原本五天的路程，慕容逸竟然两天半就到了。早上刚出房门就迎头撞上慕容逸的姜言大吃一惊的同时也肯定了一件事，慕容逸对暗香依依不但有情，https://m.hetushu.com.com情还很深。

“宫主？”祖母眼睛一亮，啧啧道：“难怪长得这么好看。唉，可惜一会儿姓慕容，一会儿又姓傅，偏偏不姓顾。可惜呀，可惜……”

慕容逸不避嫌地守在暗香依依身边三天三夜，就连姜家祖母都按捺不住好奇心，将姜言招到面前私下里问：“你从哪儿弄来一个这么好看的大夫，我看他看我们家小素的眼神，不一般哪，他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他为什么姓慕容而不姓顾啊？”

那是思念的目光，他再清楚不过。曾经自己也是这样，每当睡不着，便立在屋外看着无尽的夜色，回忆往昔自己与她的点点滴滴，有开心有失落。

暗香依依自回到姜家被一众人等如珍如宝地宠着护着，可她从未笑过，哪怕面对家中最慈祥最疼爱她的祖母，笑容也十分牵强。

姐姐姜菲闻言也在一旁火上浇油，“祖母，我告诉你，此人还有一个身份，叫鬼医傅月。不止如此，他还是叶落宫的宫主，来头可不小呢。”

他知道她在思念一个人，他也猜到了那个人是谁，可他多希望自己猜错了。

面对祖母孩子气的质问，姜言只得硬着头皮赔笑道：“祖母，他是我的故交好友，医术了得，故孙儿将他请来为小妹医治。祖母您就别瞎操心了，如今小妹脱离了危险，咱们应该多多感谢他才是。至于他对小妹有什么想法，他不想说，咱们也不方便问不是？”

慕容逸道：“我虽然不能得到她，可我还是可以陪她一起到老。”

说到此处，姜家祖母抓起了慕容逸的手，放在手心和蔼地拍了拍道：“我说小顾啊，奶奶看你是个通透的孩子，如果你真想走进我家小素的心，就把那姓慕容的小子找来，让她彻底死了这份心。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啊。”

“你错了，我懂，我懂的。因为我也同样思念着一个人，所以我懂，那种思念，刻骨铭心却又让人痛不欲生。”她靠在门边对他说，“只是我思念的那个人，不是你。慕容逸，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也感激在心，可我无法回应你同等的感情。”

不知不觉中，天渐渐大亮。

暗香依依道：“武林中有那么多对你痴情的少女，你可曾尝试过回应她们的感情？”

可由始至终她对慕容逸都不冷不淡，慕容逸除了每天为她把脉时能与她见面说会儿话，其余时间，她都避而不见。

她胸口的伤实在很重，当初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只是伤势一直反复，尤其阴天下雨便会咳嗽不止，即便喝了药也没什么起色。早先没人知道她胸口伤处时常疼痛，只知道她总是睡不安稳，常常半夜起来一人独坐到天明。如此日复一日，直到有一天突然晕倒，众人才从大夫口中得知她每日忍受着怎样的折磨。

自从来到姜家，暗香依依一直落落寡欢。姐姐姜菲不止一次试图和她谈心，可她都以沉默应对。她将自己封闭起来，没人能走进她的心，对武林中事更是排斥反感。几次姜言、姜菲当着她的面提起江湖，她立刻转身离去，只字不听。

慕容逸听得一怔，而后好脾气地又解释了一遍，“奶奶，我姓慕容。”

姜言闻言连连摇头，失笑道：“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他又道：“你真的相信是他将你推下山崖的？”

“不要说了！”她捂住耳朵狂奔进了屋子，https://www.hetushu.com.com重重地关上了门。

春风大力地吹开了院门，吱嘎一声轻响，猝不及防，她发现了他。

姜家祖母又道：“奶奶这么大把年纪了，看过的情爱啊，比你们见过的女人还要多。小素心里头有心结，这结我们都无能无力，可这结一日不解开，就算你费力治好了她身上的伤病，早晚也会再次抑郁成疾。心病只能心药医，凭你医术再高，也不得而治啊。”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微醉的慕容逸走错了方向，走着走着便来到了暗香依依所居的院落外。

如此过了半年有余，有一天，慕容逸飞鸽传书于他，让他帮忙一同对付莫见笙。得知莫见笙还没死的消息，他大吃一惊，这才明摆，为何最近武林蠢蠢欲动，事事针对九幽教。如此动身前去寻找当初莫见笙杀害莫十七的证据，直到各大帮派攻上君临山脉，他便偕同慕容逸与未默去帮九幽教解围。

慕容逸也向姜言辞行。

“我这生最狼狈的样子你几乎都见过，有时候你会笑我，有时候你也会心疼我，你每一分情绪我都瞧在眼里，记在心里。有时候感动，有时候畏惧，有时候想要得到更多，有时候又故意回避。我是个自私的女子，好想你这辈子都这么对我，可又无以回报。”说到后来，她已声有哽咽。

“哦？此话怎讲？”姜言明显在刨根问底。

自那次围攻九幽教之后，武林平静了半年有余，再未发生其他大事。

“每天只要一闭上眼，耳边就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可睁开时，她又消失不见了。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想起她，心口就会隐隐作痛，常常幻想她就在自己身边，哪怕明知这些都是虚幻，也沉沦其中不愿醒来。”

理智与情感的挣扎让他难以抉择，就这么一日日拖下去，奢望着有一天能走进她心里，取代那人的位置。可正如姜家祖母所说，暗香依依心里有个结，这个结一日不解开，他便一日走不进去。可他更知道，这个结一旦解开，自己再不会有机会。他就像徘徊在边缘的人，拼命想挤到中间占据最佳位置，可那里早已被人占据，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只是一厢情愿。

心底一点点累积起来的坚强，一如一点点明亮起来的晨光，哪怕不是她最爱的人，却也是她所说的那个一生难求、不可或缺的人。

谁知姜家祖母这次却叹了口气，颇为失望地说：“你若姓顾就好了。”

一生难求、不可或缺，够了，足够了。

那一天，慕容逸又一次来为她号脉。原本她不肯见他，他却在门外对她说，他是来向她辞行的，临行前，他为她把最后一次脉。

天，他在乎的，他很在乎！即便得到她，也会因为这份感情的不纯粹而痛苦依旧。

“你没有，是吗？不是对方对你好，你就一定会接受，哪怕对方为你付出很多很多，多到你无力偿还，你也只会心存感激或者还会因此感到愧疚。只是再怎样也回应不了对方的那份真情，即便会伤害对方，你也强迫不了自己去接受，因为你已经爱上了另一个人，即使明知道对方爱的不是你。”

原本姜言也曾犹豫是否去找慕容逸，可又怕他一旦得知暗香依依的下落，会给姜家带来麻烦。毕竟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暗香依依练的武功着实是世所难求的大补药，他知道，一旦武林有了暗香依依的消息，难保不会有第二个莫和图书见笙出现，如此便连慕容逸也瞒住了。

“你就糊弄我吧，你这贼小子肯定知道些什么，就是不愿意跟我说。”祖母有些不乐意地轻斥道。

慕容逸笑道：“因为我知道思念一个人有多苦啊。”

他一句一句缓缓说道，不想她能回应自己，只想告诉她，自己对她的思念和深情。

慕容逸顿时哭笑不得，又听姜家祖母道：“我说慕容啊，你认不认识小素心里想着的那个姓顾的小子？如果认识，就把他找来见见小素，奶奶重重有赏！”

而暗香依依的确还活着，不只活着，还认祖归宗，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慕容逸知道这个奶奶年事已高，记性不好，早先也见过自己，但显然已经忘了，便好脾气地回道：“在下真的姓慕容。”

距离暗香依依失踪已经一年有余，多数人都已不抱希望。

其实不是不明白，她粮本就忘不了他，她爱的始终是他，强求来的感情永远不会完整，也并非自己所想所盼，可就是不愿、不肯、不想放手……明知什么都抓不住，还是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哪怕是她的一个目光，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平复心里的苦。

姜言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知他为情所苦，却不知如何劝慰，便只说些别的事情岔开了慕容逸的心思。

姜言一扬眉，一挥手对身后随从道：“去拿两坛子酒来！”

姜言没有吭声，心中暗叹：你永远也回不到从前了。可终究他还是劝慰道：“慕容逸，喜欢你的姑娘那么多，挑几个好的留在身边伺候，时间久了，你总会忘了她的。”

慕容逸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你也是我的知己。”

慕容逸笑道：“我不想忘，不只不想忘，我还要经常去看她。”

姜言自然知道慕容逸就是傅月，他们两人自幼相识，多年来颇有交情。

她停住了脚步。

出门时，他随身都会带着信鸽。一看到暗香依依后腰上的胎记，他即刻飞鸽传书给姜家祖宅。当他拿着一张画纸与暗香依依后腰上的胎记比对过后，不由得轻声一叹：“费力找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竟然会是你。”

门外迟迟没有回应。

在慕容逸的照顾下，暗香依依终于渡过危险平安醒来。当她睁开眼看到守在床边的慕容逸时，恍惚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待怔怔地看着慕容逸良久，方听他道：“不认识我了吗？”这才回过神来，原来真的是他。

二人喝了会儿酒，便各自散了。

高烧中，她一遍遍唤着顾不迷的名字，眼见祖母老泪纵横，一会儿说这孩子命苦，一会儿让他去把那负心的顾不迷找来了却小妹的心愿。

姜言终于有些明白，却不被他的表象所骗，叹息道：“你的心不痛吗？”

把完脉后，不管她想不想听，慕容逸提到了顾不迷。他亲口告诉了她顾不迷为她所做的一切。不只讲了她被抓之后的全部事情，还告诉了她当初顾不迷中了蝴蝶情毒，曾经自点死穴，只为保她一命。

慕容逸暗敛眸光，但笑不语。

这时，他听到暗香依依说：“慕容逸，在我心里，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一生难求，不可或缺，所以，别恨我。”

原以为慕容逸也和自己一样，只谈风月不谈感情，可没想到，他竟真的为了一个女子动情如许。如果两情相悦倒也罢了，偏偏可悲地陷入了单相思。他旁观都觉得累，就更加对爱情这码事心生畏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