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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狱

作者:秦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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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江南行 第二十七章 白头落寞无人归

上卷 江南行

第二十七章 白头落寞无人归

他这辈子的心思,本来只在修涵身上,他对他寄予了极大的希望,倒不是为了光宗耀祖,而是指望他有朝一日在国势颓丧时,能成为国之栋梁。上次自从听说他自缢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心理状态,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二儿子修洛远在川中,至今杳无音讯,他们一家上下,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然而修洛既没有他兄长的资质,更没有修涵的魄力,太公只指望他能在地方上做好父母官。那修流又不争气,因为一只老虎,使得周家跟陈家闹翻了。他跟陈知耕好歹也有过数十年的交情了,没想到了晚年两家却反目成仇。
周原则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小布囊,递给太公。那布曩是用细麻线紧紧地绑扎在身上的。周原则道:“这是爹爹的遗书。”太公迟疑一下,将布曩把展开来看了,顿时大惊失色,手足无措。
太公更加吃惊了。因为周原则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忽然,太公想起了一事,便问周原则道:“则儿,你爹去世前作为文章起来,右手中指还颤抖吗?”周原则道:“爷爷,爹爹作文章从来只用左手。”
太公听了,颤声道:“则儿,爷爷老了,糊涂了。”说着泣不成声。
好在修涵留下了原则这道血脉,让他稍为宽心。但是凭他在仕途中几十年的直觉hetushu•com•com,他老是觉得原则身上有点不对劲的地方,不过就是说不上来。也许自己真的老了,太公想。
叶思任纳闷道:“小婿心下也是蹊跷,但我在路上问过他家中的一些事,他都能答得上来,他甚至还记得修落鼻尖上的那个大黑痣,因此小婿便不再有疑心。对了,小婿今天来周家庄时,路上受到陈家几个人的狙击,其中有两人是前七品宫中侍卫。他们似乎是冲着原则来的。”
太公笑道:“闲婿,你若将断桥许配给刘不取,那他的辈分不是低了一代了。”叶思任听了,抚掌大笑。
这时方氏和周菊也上得楼来。那方氏比叶思任还小上几岁,叶思任向她请了个安,方氏还了礼。叶思任又跟周菊见过了,看着她眉心的红痣,笑道:“小姨子都这么大了,还记得当初你吵着要把红痣点掉的事吗?”周菊一下子羞红了脸。
这时有人轻声上楼来了,太公撑起身子一看,却是周原则。太公道:“则儿,你还没睡?”
晚上,太公把叶思任叫上楼来。楼上窗页紧闭,烛光昏黄。太公问道:“贤婿,你是在何处碰上原则的?”
太公哦了一声,道:“此事恐怕非同小可。贤婿,咱们周家目下跟陈家有些过节,但愿再不要再节外生枝m•hetushu.com.com才好。”叶思任道:“却是为何?”太公道:“说起来还是我们理屈,都是修流不懂事给惹的祸。”接着说了一下委曲,说到修流被逐出家门一事,他眼中噙泪,长吁短叹。
太公道:“这些日子修流到外面求学去了。我怕你们操心他一个人在外,就让赵管家蒙你们说他去了嘉定。闲婿,则儿,你们先去用膳,饭后我们再好好聊聊。”
这时赵管家匆匆忙忙地上楼来道:“太公,不好了,庄外一片火把,大约有数十来人,叫嚷着要拿大姑爷。”太公匆促地将黄绸收起,道:“谁人如此大胆?”赵管家道:“象是知县陆大人跟县衙里的捕快,还有西村陈家的人。”
太公跟叶思任都呆住了,两人又互望了一眼。太公道:“则儿,你临摹过你爹的米颠体了吗。”周原则笑道:“爹爹一生为人谨慎,张旭,怀素,米芾的草书,始终不在眼里,说是飘洒有余,深切不足。他早年先摹过李斯小篆,后来又学字卫夫人,王右军,一手行书,凝重浑然。却从不曾用心临摹过草书。”
太公下得榻来,扶起周原则,两人忍不住抱头痛哭失声。随后周原则又从怀中拿出一方黄绸,一颗玉玺给了太公。太公展开来,抖抖索索地在烛火下看了,慌忙和图书便跪在地上,面向北方,叩头出血。
太公见了周原则,看到他胸口的蓝玉,愣怔一下,道:“你便是原则?”周原则跪了下来,泪如雨下,太公忙扶着他道:“孩子,快快请起。”太公仔细打量了他一会,禁不住老泪纵横了。他低吟道:
叶思任与太公都笑。
太公又问了些南京方面的情况,叶思任直摇头,道:“如今留都只有兵部尚书史可法一人担承着。我爹老昏愦了,办不成大事,只会在两头里做和事佬。听说凤阳总督马士英就要护送福王进京了。”太公道:“那福王既没有玉玺,如何定大统?”叶思任冷笑道:“人是实的,玉玺不过是虚的。”
“孤坟萧疏有鬼唱,白头落寞无人归。”
这时,周菊端了两碗银杏羹上来。叶思任笑道:“小姨子,刘不取目下在南京正在为朝廷忙些俗务,他人物风流倜傥,人材出色,正好般配于你。你稍安勿躁,他得闲时便来接你,车马花轿,笙箫鼓吹,热热闹闹地娶你上南京去完婚,做他的新娘。”周菊红了脸道:“大姑爷戏弄奴家。谁理他了,奴家早把他给忘了。他如今正在温柔乡中,哪还记得奴家这等粗陋村姑。”
叶思任道:“既然如此,总算周家有幸。岳父大人上次托刘不取带来的家书,小婿和娘子都看了。那刘不取www.hetushu.com.com人品文章武功相貌,都不同凡俗,我本想将断桥许配与他,后来阅信之后,才知道岳父已经将周菊许配给她了?”
太公怒冲冲地用竹杖敲着地板道:“赵管家,你给老夫多安排些火把,大开院门,老夫今日倒要看看,谁敢进入我周家一步!”他对周原则道:“则儿,不管外面出了什么事,你只管呆在这楼上,切不可移身一步。”
叶思任忙示意周原则下楼去。太公跟叶思任道:“修涵其实双手俱可写字,但右手只用于治印与题写篆碑,左手则用于写作文牍与诗文,这事原只有老夫一人知道内情,则儿他既然知晓,那定然是修涵血脉无疑。贤婿,看来真是老夫多疑了。老夫真是无地自容,愧为人父呀!”
夜深人静,太公独自躺在竹榻上,望着烛火,难以入眠。
叶思任带了周原则上楼来。太公问周原则道:“则儿,你爹的生辰你还记得吗?”周原则道:“是七月十五,因此爹的小名就叫望儿。”太公看了眼叶思任,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爹生前还喝酒吗?”周原则讶然道:“爷爷忘了,爹爹生前从不饮酒的。”
叶思任听了,登时拍案道:“岂有此理!真是欺人太甚。明日我便上山去找修流回来,看谁敢把他怎样。”太公道:“贤婿,此事且慢议,如今最重要的是和*图*书先弄清楚原则的真伪身份。你去把他找来,老夫有话问他。”
叶思任见到太公,纳头便拜。太公颤危危地扶起他来,问道:“莘儿可好?”叶思任道:“娘子跟断桥儿都好,就是想念你老人家。”太公高兴地连声道:“好,好。”
到得周家庄时,正是掌灯时候。门房的周拐子听说是大姑爷跟小公子回来了,慌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上“迎风楼”去报喜。周太公听了,精神顿时一爽,神气立时提了起来。他让周拐子扶着,跌跌爬爬地下了竹榻,问道:“我莘儿回来了没有?快快叫他们上楼来!”
叶思任简单说了一下经过。太公道:“老夫当年卸任离开京城时,原则已经有十三岁多,依稀记得他的相貌。如今他的长相,似乎浑不象当初模样。他额下的那颗小黑痣也没有了。莫非老夫真的是老眼昏花了?”
周原则一下子跪倒在地,泣不成声,道:“太公,周原则已替我而死,此后你老人家便是我的祖父!我还是你的孙儿周原则。”太公仰天悲笑道:“死得好,死得好!我大明复国有望矣!”
叶思任不见修流,便问太公道:“岳父,修流呢?周莘时常都在念叨着他。”众人都不说话。周菊奇道:“姐夫,他不是到你那里帮你贩茶去了吗?”叶思任明白修流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于是便不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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