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想要回到你身边，你却越行越远
第一节
“是，有个小组去四川，眼看就到西藏了。”
他回了一张木然的脸，“好吧”，仿佛一副故作无奈的表情。
夏小橘回想那副少年面庞，不觉用指尖蘸了水，写下一个大大的“土”字。
陆湜祎点头，二人长久默然。
“这么多年，你这根筋终于搭对路了。”
临行前楼上邻居忘了关水龙头，在厨房顶棚洇出一片水渍，夏小橘把备用钥匙留给陆湜祎，让检修的工人和他联系。
“哈，最赴汤蹈火了，哪次去老少边穷地区出差，我不是冲锋在前？”
他说：“好，你就一千个放心吧。”
“最近还要去调研？”
“你给他们创造机会见面？”
“不要学别人减肥，”陆湜祎给她夹菜，“健康第一，尤其是你这样走南闯北的，没人在身边，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
“就是，哪里是温柔。”有人窃笑，“分明是撒娇。”
夏小橘忍不住乐了：“你的语气真像我爸。”心中却有一丝甜蜜，哭过笑过之后，绷紧的神经能够全然放松，说两句闲话，拉拉家常，平淡的温暖感似乎可以细水长流。
夏小橘心中轻松，ｈｅtｕsｈｕ.cｏm•coｍ冲电脑做个鬼脸，忽然期待起明天的相逢来。虽然不过数日未见，但其间波折反复，林柚和程朗的出现，让她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重温此前经年累月细如发丝的微妙感情。恍然间似山中一日，世上千年，明明梦中还是依稀少年，醒来却面对现实世界，她难免偶尔彷徨，在时空交错的追想中迷茫起来。
“恰好，程朗也回来了。”
“他说这次时间紧……”夏小橘一滞，程朗曾说，这次回北京本不打算告诉别人，这样听起来有些亲昵的对白，实在不该转述给陆湜祎，于是改了口，“我也是打电话给他，才知道的。那本来，我是希望林柚和他也能打开心结的。”
“你怎么还在提公平不公平？”邱乐陶置疑，“如果真正喜欢，是不会考虑这么多的。”
他那时，是坦坦荡荡，心中没有任何隐秘的吧。
无论昨天，今天，还是明天，他不随时光的洪流而摆动。总有一份惦念，如同系在小舟船头的缆绳，指引一处停泊的方向。
随后几日夏小橘一直在补觉，睡得天昏地暗，日和*图*书夜颠倒。
“天地良心！”邱乐陶学她语气，“嘁，当初我没说过让你考虑大土？好嘛，每次我说一句，你都有十句话等着我。”
陆湜祎瞪眼看她：“是不是自从说了要来宰我，这两天就一直没吃？也不怕饿出胃穿孔。”
夏小橘转着水杯，点头：“我和她说了。”
夏小橘点头：“我是不是管得太宽？其实也挺好，总算没谁再背着包袱。”
她诧异：“什么密？红枣蜜柚子蜜？”
“是啊是啊，那又怎样？”
“事后诸葛亮，你怎么不早说？”夏小橘“嘁”了一声，“当初你为什么不拦着我？”
众人七嘴八舌。
“哪有，我只是想要试试看。”
在路边的餐馆吃饭，桌子上洒了些茶水，夏小橘忽然想起高中的全市运动会，她和陆湜祎搭伴打扑克牌，害他输牌，一起去小饭店买菜，便是蘸着水在桌上写他的名字。她让陆湜祎帮忙拿录音机，他瞪眼，说“我怎么那么爱你”。
“恭喜恭喜啊！”乐陶惊喜交加，“不会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吧！”
“嘁，试试看哟，小心把你的脸变成红与黑。”
ｈttps://m.ｈｅtｕsｈｕ•ｃｏm•ｃoｍ第一道家常凉菜端上来，夏小橘立时呆住：“你可没告诉我，这里的菜码这么大。”
“在哪里买的房，都没听你说过。”
返回驻地，她忍不住给邱乐陶打电话，开门见山：“如果，我现在说想和大土在一起，你觉得如何？”
“橘子蜜咯，甜甜蜜蜜。”
“其实，我还是有顾忌。”夏小橘将林柚回国后种种事情讲给乐陶，“我现在觉得云淡风轻，似乎所有的事情真的都过去了。但却不知道，放弃程朗，是真的不再喜欢他；还是因为无望，无可奈何，不得不放手。如果是后者，恐怕某天再见面，还是会有留恋，这样对大土并不公平。”
夏小橘连忙摇手：“哪里啊，宿舍被水淹了，朋友帮忙修缮粉刷一下。”
“那那那，工作时间，谢绝八卦，我去分析数据，不和你们贫嘴。”夏小橘抱着资料转身，却忍不住微笑。虽然翻越崇山峻岭来采集样本，偶尔风餐露宿，但想到在遥远的地方，总有人在等待自己的归来，心里便无比安然踏实。
在镇上住下不久，陆湜祎就打来电话，汇报整修进度，哪里ｗww.hetushu•coｍ.coｍ要做处理，哪里需要重新粉刷。夏小橘听不大明白，忍不住插嘴：“哎呀，统统交给你好了，反正装修方面你是专业人士，随便怎么弄都好。”
陆湜祎打了一个“哦”，跟着一长串省略号。
“真小气。”她撇嘴，“这次不定又去几个礼拜，下次你想请我吃饭，都不知道猴年马月。”
“哦。”
放下电话，同事凑上来挤眉弄眼：“小橘，保密工作不错么！”
陆湜祎在MSN上问：“最近在忙什么，怎么一到七八点钟手机就关机？”
“是啊是啊，都开始装修了，什么时候喝喜酒？”
“哦？这我还真不知道。”
夏小橘凝视手中那杯水。
因为要抽血验肝功，夏小橘没吃早餐，到了中午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菜单都没看，就一口气报了三五个菜名。
有人不信：“听你刚才那声‘哎呀’，温柔得不行。”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忙着梦会周公，便推说工作太忙，晚上关机，免得被老板抓差。
“好，刷成红与黑。”
乐陶尖叫：“我忍不住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我有预感，程某人已经不是你的那盘菜。”
“这是填鸭么？ｗｗｗ.ｈｅｔｕshｕ.coｍ•ｃｏｍ”忍不住愁眉苦脸，“难得到了夏天，以为可以瘦两斤的。”
“哪有？”她发窘。
“林柚已经走了？”陆湜祎问。
我不知道，自己的包袱还在不在。
“如果真的放开，你就回去倒追大土？”
“如果是别人，我可以不考虑。但对大土，我不想这段感情中有任何隐患，如果要和他在一起，我就向着一辈子努力，不要有一点点对不起他的想法。”夏小橘正色道，“我想去一趟广东，再见程朗一次。我想确定，自己是真的放下了。”
我是真的发觉了平淡是福的真谛，还是需要一个人填补此时的彷徨空虚？
夏小橘思忖片刻，写：“过两天去体检，恰好路过你那边，中午去宰你一顿，如何？”
而他，是真真切切，一直存在的。
她有太多的问题，羁绊脚步，纵然陆湜祎就在身边，也无法捉住他的手，用他的肩膀作依靠。
“我明白。”
你敢和我在一起试试看么？或者，我敢和你在一起试试看么？如果试过了，失败了，我是不是就永远失去你了呢？
他何时曾让她不放心？
“亏你也是领工资的，真够敷衍了。”
“反正已经点了，不许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