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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君

作者:行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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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二十一章

第一部

第二十一章

“这天真冷。”华服男子搁下火钳,转过身来,“叶将军自河南归京,可还适应毕止这天气?”
叶增眉目微微一凛。
可他非但不自察,更不知他此次入京诣阙的每一言每一行之后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看;若是他叶增今次也转而亲附孟守正,怕是边军诸将亦会闻风而动。
叶增微微皱眉,绝没料到会有人在此处拦他去路。
“怎的?”孟守正微微笑开来,“叶将军莫非觉得还不够?”他用手指摩挲了两下杯口,“将军若还有什么想要的,不如一并说出来。”
孟守正眯起眼觑了他一阵儿,见他竟是当真不解,不由挑了挑眉,眼底略透出些不可置信之色,口中却语气平淡道:“将军当初受三弟军前擢拔,鹰冲将军之名晌震淳国上下,至今犹见将军不忘其恩。我与将军相识虽晚,可对将军的激赏之心却绝不亚于三弟。三弟能给将军的封擢赏赠,我一样全都能给;不仅如此,我还会比三弟给得更多——只要将军开口,我必能尽数满足将军。”
她开门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没回头,亦没回答。
使女轻声答:“大殿下来看您了。”
叶增坐着,半晌才开口:“大殿下大费周章地派兵将我挟持至,.有话还请直说便是。”
孟守正眉间一暗,旋即淡淡问:“先生可是已经打听了价钱?”
火钳入盆,丢进去几块木炭,青色的火苗“嘭”地一下爆开来。小团火焰张牙舞爪了片刻,又蓦然缩回火盆中。铜色映着火光,五彩斑斕。
她低眼,声音亦冷:“既如此,我便也没什么可多说的了。”
落雪深深,裙下足迹轻浅,他看着她一路走至门边,忽然攥拳,复又道:“你当真不会后悔?”
“大殿下。”秦一走到他身前,轻声道,动作矜持地行礼。
孟守正一字一句:“既想要秦家的拥戴,亦想要你。”
孟守正冰着脸,“至于叶增,我倒从没想过要将他杀了——我淳国难得一见如此将才,杀了倒甚可惜,亦是白白便宜了那些对我淳国边疆时刻虎视眈眈的伪廷贼子们。须知对付叶增这种人,有一种法子远比要他的命而更能令他痛苦。”
火烟袅娜,他的面孔在后若隐若现,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大殿下久居毕止、衣锦卧安,不曾见过疆场之上的血肉残躯,亦不曾亲手杀过一敌一马,自然不知边军之苦。”叶增抬起左手按住腰间刀鞘,其上冷硬的金属纹路中有拭不去的血色残痕,“边军男儿大多出身穷苦,常有十三、四岁便来营中效力而只求谋一口饭吃的人。他们大多不怎么识字,亦不懂什么治国治世的大道理,可就是这九万名被大殿下视为棋子的边军男儿,日夜枕戈、时刻守卫着淳国的疆土山河,才叫像大殿下这样的王室贵胄们得以安枕无忧一而大殿下竟视这九万名将士之命为手中棋子?”
“昨日闻你被诏令禁足,今夜得空,便来看你一看。”孟守正端详着她,“可看你的模样,竟似对我毫无一丝愧疚之意。”
但今日再想起这话时,他竟是完完全全地懂了。
门板一开一合,寒风卷雪呼啸而入。
叶增却猛地站起身来,刀鞘触甲和*图*书之声分外惊耳。
他斟了杯茶,亲自端至叶增面前,“将军今次既肯来我府上,想必是个明白人。”他作态谦恭,语气却清冷:“父王如今病况如何,将军在宫中定是看得很清楚,不须我再多言。”
孟守正脊背冷了一冷,默立半晌,才俯身拾起火钳,又往盆中加了几块木炭。
院内亮着灯,有少许嘈杂人声。
此话分明是意有所指,可孟守正闻言只是略微一顿,并未动怒,反而笑道:“叶将军果如传闻中所说一般,性情峻毅无羁,出言更是直白。”他敛去一点笑意,又道:“边军苦战护国,本是分所应当之事。可三弟身为淳王之子,岂不知自己身在毕止会比身在边军更有作为?须知这治国之道,并非是仅靠那热血与雄心便可尽善的。”
他未曾想到孟守正今次竟是想要拉拢自己,更不曾想过自己会有为孟守正所拉拢的价值。
孟守正轻笑,眼神微蔑,“构陷之罪,何患无辞?”说着,他伸指去蘸杯中早已凉透了的茶水,然后在案上慢慢写了几个字,口中低低道:“那谢崇骨的首级,不是未见叶增带回来么?”
秦一脸色却异常平静:“大殿下以为我是神仙么?殿下在府中见了谁,又说了什么,我从何得知?”
孟守正轻扯嘴角,“叶将军何出此言?我因盼结交将军,才设宴于毕止南城,却为将军所拒。因不得已,才派人于将军今日谒见父王之时在宫外候着将军。料将军见我一片诚心,必不忍再度推拒。”
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两年前在河北大营中被拜将的那一日,孟守文对他说的话——
说着,他的目光直扫过来,犹如长剑冷锋,“王者御兵如棋,战如对弈落子,总不至于须得搭上自己的性命罢?我当初虽是抱病,却并非是畏战。”
秦一微微侧身,避开他的手,“要我嫁与大殿下这般心思阴损之人么?怕就怕纵是我嫁与了大殿下,大殿下却仍会对叶增暗下毒手——面对这大位之争,大殿下又怎会愿给三殿下留下丁点余地?”
“可我,只想要你。”
孟守正不以为怪,微微一笑,转而搁下手中这一只上好的青瓷茶杯,撩袍落座,慢慢道:“自大贲朝立天下之号至今已逾九百年,淳国向以王室多子孙枝叶而为东陆诸国所侧目;然而到了如今这一朝,孟氏所出多为女儿,父王膝下亦不过只有五子而已。二弟生来体弱,已于八岁那年早殁;四弟、五弟皆为贱妾所出,不提二人年岁如今尚不及十六,单是这出身便没什么好多说的;三弟与我虽是一母同胞,然自幼性格刚强倨傲,与我竟不甚亲近,如今外人虽多有揣度我手足二人罅隙丛生者,却不知这国中上下最懂他的人,从来都是我。”
秦一直视他,两束目光在风雪中交汇,而他意态笃定,话语铿锵。她便又垂眼,忽而淡淡冷笑:“可若是用我能换取更大的好处,想必大殿下也是情愿的罢。”
孟永光病入膏肓,眼下能够调动控鹤军在毕止內城中来去自如的,除了身为控鹤军指挥使的孟守正,还能有谁?
赤绝昂首长嘶,蹄下止步。
和_图_书孟守正侧身,大氅肩头的雪簌簌而落。他借着昏蒙的光线低眼看她,半晌笑笑,道了声:“一儿。”
诺大的屋子中一片沉默,屋外风雪轻嚣,夜色如海,横亘在二人之间。
当下却又一愣。
却不料这一众甲士们动作飞快地自石阶两侧向路中间聚拢,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将他这一人一马围在当中,令他进退不得。
孟守正依旧没回身,“将军此刻定是在心中揣测,我是如何知道的?”他低低地笑,“毕止城虽阔大,可却没有我探触不到的地方。将军今晨入宫前曾在秦府后墙之外滞留了两个对时有余,将军莫非当真以为没有人知道么?”
他搁下茶杯,负手转身,走了几步后又停下,低声道:“我知叶将军脾性耿直,然当此大事之际,还是再多考虑一下为好。”
孟守正又道:“叶增以为他凭着战功就能一路顺遂、拜将领禄直上云天,殊不知自己却是在做梦。今日他不肯向我低头,来日却有他后悔的一刻。”他扬眉,“他自诩统军刚正、一心向国,然而一朝身负通敌之罪名,你猜他又将如何?”
孟守正闻言,嘴角顿时勾出丝冷笑,“不曾想他叶增的命竟是如此金贵。然而便是集我所有身家,却也拿不出这十万金铢来。更何况……”他微微摇头,“对于那些成天隐藏在暗处、永远不肯将身份面目暴露于世人眼前的杀手们,我确是打心眼里的不信任。”
孟守正站了会儿,突然悠悠地道:“或是叶将军不爱军权,却爱佳人?”
说着,孟守正忽而低声笑一笑,“到那时他若肯向我低头,我倒也愿意放他一马。只不过这进退攻守之势,却亦会大不相同了。”
男子恍悟,随即却皱眉,“叶增身拥收复河南十三重镇之赫赫功勋,若说他里通敌军,恐不能令朝中信服。”
她起身,拢起长发披上衣物,探手捧过床头一只轻彩琉璃杯,垂首饮了几口水。
叶增僵了僵,未料到他会知晓此事,但亦不否认,只是盯着他,不发一辞。
秦一脸色一震,蓦然抬眼。
“大殿下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这军权与佳人,我叶增自会去挣、去要、去夺——靠的是战功和真心,而非旁人施让。”他收手,“大殿下说这治国之事并非是仅靠热血与雄心便可尽善的,我却以为这治国之事偏须得三殿下这般身怀热血与雄心的人才可尽善。我叶增今日意如此刀,大殿下不必再多劝言。”
孟守正低眼,饮了一口茶,再抬眼时目光中已无先前冷意,嘴角略略一动,竟笑道:“将军言过了。像我之人如何去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像将军之人如何去想——若我淳国十一座边军大营帅将都如叶将军一般,则我王室众人才可真正安枕无忧矣。”
背着身,叶增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他停顿片刻,又开口,语气中带染了些许喟意:“叶将军对秦太傅女孙有意,此事若是早点叫我知晓,我必能成全将军,又如何会落得如今这等局面?”
褐衣男子上前,说话间躬下了身子,语气恭敬万分。
秦一摇头,“叶将军为人磊落坦荡,一心向国、戮力御敌,而殿下却为一己私念而欲https://m.hetushu.com.com置叶将军于不忠不臣之地,又岂是君子所为?须知这构陷之举,是顶顶下作的人才会做的事。”
微雪打着旋儿自天空中缓缓落下,他的眉发上皆有浓霜之色,显见已在此处等候多时了。
叶增抬眼直视孟守正,终于开口:“三殿下当初便是战死沙场,总也好过畏战而抱病。”
孟守正轻轻摇了摇头,口中却仍继续方才的话:“叶将军既是如此在乎边军将士们的性命,不如便由将军总掌淳国十一边军大营之兵务,如何?”
孟守正的语气满是嘲意:“旁人或许只知那个叫做云蔻的羽族女人精通蛮、羽二族书文礼仪,入秦府亦只是为了教你这些;可却不知云蔻本不是她真名,而她的飞风流音术早在二十年前便已闻名于北陆宁州了。”
褐衣男子抬手,横掌在空中虛划了一下,低声道:“趁其如今尚未身踞要位,宜早除之。”
孟守正听清,脸色瞬时一淡。
“大殿下。”褐衣男子从屋中角落的屏风后缓步走出,“叶增此人粗鄙,且又如此不识好歹,殿下何须对他客气?”
“可你知不知道,有时候那些在毕止的人若能说对一句话、做对一件事,边军或许就能少死数千人,又或许根本就不必去这般拼命?”
孟守正黑着脸,盯着案上那柄长刀,轻道:“这军权与佳人,他以为仅凭着战功与真心……便可挣得么?”
他触上孟守正那冰冰冷的目光,不知怎的,心底竟陡然窜出一点火,脸色虽平静如初,可语气却已透出不善:“边军力战护国,虽是分所应当之事,可淳国四境凡十一营共计九万兵马,却条条都是命。”
他慢慢地道,目光不移地注视着她。“你是当真对我无意?可若是当真无意,却又为何等到父王下诏六个月后才上表抗诏?便在昨日之前,我都一直以为你是愿意同我一生相守的。”
冷风卷起孟守正的外氅毳绒边缘,遮住了他逐渐变沉的小半边脸。他眉间深暗,嘴角却带起一抹笑,“你果然是全都听见了。”
秦一一边系裙带一边问道:“是谁来了?”
“但我却万万没有想到,”孟守正眼中忽又有寒意渗出,“你竟会对叶增如此倾心。可他一个不识礼数、仅知带兵打仗的粗鄙蛮武之人,究竟有什么好?!”
出宫直行干余步,方转过一个街口,便见一众锦衣束甲的侍卫们静立在青砖石阶两侧,路中间站着一名褐衣中年男子,恰好挡住叶增的去路。
半晌,叶增才一抿嘴唇,摇了摇头,慢慢道:“大殿下之言,还请恕我听不大懂。”
褐衣男子立刻缄口。
秦一动作顿了下,缓缓将衣裙穿妥,然后起身走出外间。一推门,寒风扫面,雪花沾湿眼睫,就见一人长身淡影立在院中,脚下莲灯光线昏嗳,将满地雪色映得格外剔透。
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桌沿,眼眸半合,像是在回忆:“三弟少有英雄之志,常愿能继孟氏祖上遗风,而效武成帝之文治武功。我们兄弟几人当中,从小便是他的剑练得最好,亦是他的兵书读得最好,只可惜数十年来淳国四境承平、了无战事,竟无可以让他施展抱负的机会——直到两年和图书前的那次河南大败。”
“构陷。”
他转头,冲男子道:“先生在我府上多年,见过的文臣武将亦不在少数,以为应如何对付这叶增?”
她却眼底一凉,“大殿下是想要秦家的拥戴,还是想要我?”
他说完此话,亦是无言。
叶增开口,声色沉稳,一字一句道:“军中男儿何人不盼能够肩扛军功、手攥军权,只不过这军中重权,由旁人施予倒没甚么意思,非得是自己拼力杀敌、率军得胜,一步一步挣出来的才有劲。”他眉眼犀利,慢慢地抽刀出鞘,“男儿在世何人不盼能够坐拥佳人,只不过这心上之人,由旁人让来亦没甚么意思,非得靠自己一心一念打动她,非得要她亦一心一念爱着我,这样才算好。”
秦一撇眼,不答,回身往屋内走去,口中道:“王上虽是病重,可却并未昏聩。大殿下还是三思而后行。”
秦一轻动眉头,“夜已深,殿下顶风冒雪而来,是为何事?”
叶增却沉默,神似不愿再多一言。
叶增却不曾伸手接这杯茶,只是静坐着,待他继续往下说。
叶增驰进中看清,猛地一拽缰绳。
他只当以孟守正如今在京之势,孟守文除了他这个远在数千里之外镇守疆线的边军旧部外,便再无任何可以与其相争的筹码;却不知他麾下虽然只领一万八千名河南边军将士,可手中这彪炳战勋却足以傲视四境边军——正如孟永光病榻前所言,如今淳国边军之中地位最重之人,无疑便是他叶增。
力气之大,竟似将那一抹铁色攥出了淡淡血气。
“十万金铢。”
孟守正的手滞停在她脸侧,“你当真不会后悔?”
少顷即有使女前来叩门。
果不其然,褐衣男子等不到他开口相应,便又道:“小人乃是奉了大殿下之令,特来迎请叶将军过府一叙的。”
叶增蓦地抬眼,皱眉道:“大殿下何意?”
褐衣男子依旧低着头,“将军归京之日曾拒大殿下之犒军宴邀,殿下明白将军是因顾忌当日在场之文武朝臣,故不曾怪罪将军这无礼之举。今日殿下特遣小人在此等候,绝不会再有旁人得知将军私见大殿下一事,还请将军挪步,过府一叙。”
叶增这才隐约明白过来。
这些虽然都是实话,可由他这般轻浅道来,却是分外刺耳。
他笑了笑,“別问我是如何知道的——我孟守正想知道的事情,便是费劲心力也会打探得到。”他见她的表情逐渐变得僵硬,又道:“我虽不懂秘术之道,可却能想到这六年来在她的教导之下,你的‘耳力’定是精进了不少,在这毕止内城之中凝神探听旁人所言,对你来说怕不是什么难事。”
她握紧衣襟,反手合上门,冒雪走了出去。
叶增立身马上,脸色不辨喜怒,眼底凝黑。
“小人明白了。”男子垂首。
夜来惊梦。
几个使女见状,皆识趣地无声退下。
叶增的手缓缓松开刀鞘,面孔仍旧微僵,“大殿下今日请我来此,必不只是为了怀叙旧事、虚论兵事罢。”
当时他听不懂,是因为他太年轻。
仿若只是一瞬间,他眼中浓深的情意便已了无痕迹,取而代之的是如这寒风夜雪一般的凛冽冷意,“我原只是想试你和-图-书一试,却不想你竟当真对叶增如此倾心——若非心念着他,又怎听得到我在府上同他说的话?”
他手腕轻翻,转瞬却又重重落下,掌中长刀利刃便已没入木案三寸。
“下作?”孟守正冷冷一笑,“若是不想让我如此下作,倒也容易。”他突然伸手,拂去她发梢上的落雪,声音低下去:“上表向父王谢罪,只要你仍愿嫁与我,我便不去为难叶增。”
说到这里,他突然淡淡一笑,睁眼望向叶增,“但三弟他绝没想到,当日若无你叶增奋身相救,只怕他这淳国三殿下之王胄英名便该毀于那一役了。兵书读得再好又如何?终不过是些纸上之物罢了,到头来却也比不过你一个出身永沛山区猎户之家的边军斥候。”
叶增放眼四下里打量,就见周围甲士们腰间的佩剑皆已出鞘,剑锋横映轻雪,一片生冷。
孟守正口中轻道二字,然后抬眼盯住他,“便以里通敌军之罪。”
褐衣男子凑近道:“若想取其之命,并不是非得调兵围杀不可。”他停一停,抬眼打量孟守正的脸色,然后又压低了声音,吐出二字:“天罗。”
片刻后他突然一松马缰,微微垂眼,语气轻淡道:“难得大殿下盛情,那便有劳先生替我带路了。”
许久,他才再度开口:“倘是我有法子能让将军得娶秦太傅女孙,将军是否就会改变心意了?”
半晌后重重合上门板,将他与半夜风雪尽数关在外面。
不必多言,他便已明白了这些人的来处。
孟守正下意识回头,就见他面色沉毅,左手紧紧地握着腰间刀柄。
叶增抿唇不言,右手卷着马缰,双脚一夹马腹,不紧不慢地催赤绝向前行了几步。
而这些甲士们的披挂更是分外眼熟一由上等精钢锻打而成的兽腾细叶甲,轻便灵活却又箭矢不透,正是卫戍淳国京畿的控鹤军士兵们才能享有的上等军备。
她抿了抿唇,“自然愧疚。可如今事已成此,愧疚又有何用?大殿下仪表堂堂,兼又气度不凡,在王室诸位殿下中当属翘楚,将来必能找到一位称心美眷。”
秦一汗湿两鬓,睁眼定了定心神,才幽幽地喘出一口长气。
战马不耐烦地在原地兜了个圈儿,冲那一行腰间佩剑的甲士们暴躁地刨了几下前蹄,又狠狠地甩了一把长鬃。
褐衣男子转动眼珠.“大殿下的意思是?”
“杀了他?”孟守正沉吟,眼中泛寒,“若在京畿地界上由控鹤军潜装动手,万一稍有不慎,便会露出马脚;若待他出京南下,便只能调控鹤军于途中设伏,可这调兵之事又如何能瞒得过人?而他一旦南回军前,以其河南大营之壁垒严森,想要杀了他又是谈何容易。”
屋外的雪逐渐转大,天色也暗了些,像沾染了灰尘的绸布,透着雾蒙蒙的光。
叶增眉头皱得更紧,脸色微有茫然。
话毕,他留刀在案,眼不抬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屋外。
赤绝重重地喷出一口浓热的鼻息,后蹄踩退半步,浑身蓄势紧绷。
孟守正一下子寒笑出声,“在我面前还要装么?”他转头去看她的闺房,里面灯烛尽灭一片漆黑,“若非是因使用秘术而过于疲惫,你又怎会这么早便歇息了。”
“叶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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