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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多少爱

作者:虫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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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1 能遮盖住整片天空的一朵乌云(二)

Chapter 21 能遮盖住整片天空的一朵乌云(二)

沈云涛微笑着说:“后来你只要到这附近,就是绕道也要走这条路。”
她以惊人的忍耐力在床底下躺了足足十个小时,她又饿又渴,不禁埋怨起外面那个人比她更能忍饥挨饿。她知道李洪洲从来就没有信任过她,在她面前,他伪装得没有一丝破绽,然而同吃同住一起这么长时间,他总还是叫她察觉出了一些端倪。
他听到凌筱的声音抬起头,天已经染上了淡淡的暮色,他们走进了一个小巷子,巷口停着两辆黑色的旧自行车,石板铺就的凹凸不平的路狭窄曲折,两边的楼房被风雨剥蚀了有些年月,门上贴的对联和门神已经褪色。
“我有事要去趟邻县,两天后才回来,也许从我几个老朋友那里还能弄到点儿钱。”他低声在她耳边说,“哥就麻烦你照顾了。”
其中一栋楼的二楼窗外,竹竿上刚晾起了被子,林冬雪拍了几下被子,离开窗户回到厨房,把煮沸的粥端到水泥案板上,旁边还摆着几个冒出热气的馒头。
阴雨连绵了许多天,这天早上终于放晴了,阳光照射着新安区破旧的房屋和街道,那些在家里蜷缩了多天的人也走到了街上,熟识的人热情地搭讪着,不熟的人也扎到人堆儿里凑个热闹。
在光线幽暗的楼道口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那里等着她,林冬雪把她拉进楼道深处,见上上下下都没人了,她才把手伸出来。
她缩回头,把棍子立在对着厨房的那间屋子墙边,这才走到厨房,把放凉的粥端到李洪洲的卧室,细心地喂他吃完。
再一次惊醒是因为屋外的脚步声,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整个身体立刻紧张地戒备https://m.hetushu.com.com起来,那脚步声并没有往这屋里来,而是在外面屋里转了几圈,然后到这间屋的门边站了十几秒钟,并没有走进来。
“谢谢你,阿杏!”林冬雪把手机放进自己的手袋里,又说,“过两天就还给你。”
说完,她也不再看那痴呆的丈夫一眼,把厨房收拾干净后,拿着手提袋出门了。关门时,她用一张厚纸板隔在锁和锁孔之前,轻轻带紧。
林冬雪拿了一根棍子走到窗口,边拍打着被子边往街口看,李洪宇被几个人截住,光天化日之下将他架走了。
“无论如何,我等着。”沈云涛侧身按住她的双肩,眸子深情地凝视着她,“只要赵言诚敢放弃,他就不会再有任何机会来要回你。”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了解你,不了解言诚。”凌筱无奈地说,“我们都太自信了吧,认为谁都会陪伴自己一生,正是因为这种信任,所以才觉得不必去了解。”
两个人并肩往前走,仿佛时间又倒流回去,在这条路上发生的那些快乐的事情又浮现出来,变成一帧帧泛黄的旧照片,充满了忧伤的韵味。
林冬雪小心地又看了一次手机,凌晨两点,他终于饿得受不了了。
从墙边探出头,李洪洲已经找到了那盘咸蛋,他端到灶台上,拿起咸蛋便开始吃。
她忽然害怕起来,尤其她的目光聚集在屏幕上时,那种恐惧感便强烈地摄住她的心魂,令她的腿不自禁地哆嗦着。
李洪宇打着呵欠走进厨房,捞起一个馒头喂进瘀青还未完全消散的嘴里。
眼见李洪洲已经来到她身前,用那种可怕的眼神盯着她问:和*图*书“你干什么?”
“几天后,我答应了他。你以为我是怀着一个解救他的神圣目的才答应他的么?”凌筱转头问旁边的人。
李洪宇见她没有多问,松了一口气。他已经计划很久了,明天开庭,如果哥哥顺利拿到钱的话,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回来,称没有借到钱;如果拿不到钱,他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给他尝尽苦头的地方啦。
看着丈夫那僵然的脸,她失望又不无凄苦地说:“洪宇已经丢下我们走了,这样也好,少了个负担,同事给我介绍了一份兼职,今天去见工,我会尽早回来给你做饭。”
“我等了很久,他还是一点反应没有,眼睛呆板地盯着一处。我死心了,拎起包就往外走。那一刻我真的相信我们是彻底完了,也相信他是真的被毁了。
她哭着居然睡过去了,在那种极不舒服的环境里,她别想好好睡上一觉,神智刚迷糊又惊醒了。
“就在我走到门边时,他赶上来从后面抱住我,我闻到了浓浓的酒味,还听到了一个很低很弱的声音;‘答应嫁给我,我就改!’
从旁边吹来一阵风,凌筱的头发被吹乱了,发梢刺进眼睛,她眨了一下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滚了出来,滴落在罅开的石板缝里。
“你对他的感情有多深?”沈云涛问。
“可那毕竟发生了。”
“因为我们有那么多共同的经历,在那么多年的相处中,我们已经习惯了彼此的陪伴,也只习惯退让迁就,所以看似了解对方,实际上一点也不了解。”
幸好这屋里用的都是房东留下来的老家具,床也是八十年代的那种老床,下面有足够大的空间供她藏身,只是灰尘https://www.hetushu.com.com太厚重,呼吸不过来,尽管如此,她还是捂住嘴,没让自己咳出声来。
“这么客气干嘛!”阿杏爽快地说,“你就拿着用,我还有部破手机可以顶上几天用。”
她慢慢地撩开罩到地上的床单,缓缓挪动身体爬出床外,站在墙边。她紧张得快要屏住呼吸了,心跳声却越来越大,叫她直夸张地担心着会给厨房的那个人听见。
可是她还是帮不了赵言诚,不仅没有什么器械可以拍下他伪装的证据,家里还有另一个时时防着她的李洪宇。
沈云涛低头看路,他思索着一些话该不该说出口,然而,都在心里酝酿了数遍,临到嘴边还是打消了。
李洪洲迟钝地转过身来,目光呆滞地瞪着林冬雪,他的额角淌下一大片鲜血,然后直直地趴到了地上。
这些应该够了。她心想,然后将视频保存。
“可是再也没有捡到过什么东西。”凌筱沮丧地说。
一会儿她又流下了热热的泪水,她又开始在心里埋怨,如果李洪洲不是那种人,他们还有希望过着贫穷而平静的日子该有多好!
“还是跟原来一样啊,以前我们三个人常走这条近路回家,有次我还在石板缝里捡到过一百块钱,买了三张游乐场的门票。”
小心地推开门,她从门缝往里仔细看了一遍,外面屋里没人,李洪洲应该睡着了,平常这时都是他的午睡时间。
林冬雪照着阿杏教她的方法,先按下摄像的键,再拉近焦距,李洪洲的背影越来越清晰,仿佛就站在她面前。
黑暗的空间里,一开始她有些后悔昨天没有把床底下打扫干净,以致她现在不想挪动一下手或脚而摸到一把灰尘。时和_图_书间长了以后,她也忘了地板很脏,为了使自己舒服些,她索性躺平四肢,偶尔拿出已静了音的手机看看时间,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林冬雪感激地握紧她的手,送她到楼道口处,挥挥手跟她告别后,她又走回楼道里,两个小时后,她才又从里面走出来。
暮色越发深浓,站在暮色里的两道身影越发模糊,最终被淹没中初燃起的灯火之中。
果然如她所想,厨房传来柜门开关的声音。早上她把剩余的食物全倒了,只留了一盘切好的咸蛋放在柜子底层,他要找到可能还要费上一会儿功夫。
“咦?原来我们走到这里来了。”
她又打开手中这款漂亮的手机,尽管在黑暗中这点光亮很刺眼,却使她的心里坦然又痛快不已。
“没,没什么。”她往右边挪了一步,手死死地按在装着手机的那个兜,眼睛却害怕地瞪大了,盯着李洪洲的脸。
“和对你一样吧。”凌筱望着不远处的那条小巷子说,“我跟你在一起时有多爱你,后来就有多爱他。我们三个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奇妙,谁都不愿意去伤害当中任何一个人,谁都会宽容另外两个人给予的伤害,然而只要陷入感情中,深爱又相互伤害却是再所难免。”
就在他转过身时,林冬雪抄起上午立在墙角的那根棍子,朝他脑袋狠命地敲了一记,紧接着,她没有歇口气地又连续敲了几下。
沈云涛一点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然而他还是随口说了句:“我不知道!”
那女人从手袋里拿出一部手机放到她的手上,两个人的头凑到一起,专心地研究起这部手机的功能来。
他一步一步地向她逼近,林冬雪本能地往后看,几平米的空hetushu.com.com间,只有三面墙和一扇窗,她的脚像是被钉住了,一步也不能挪动。
“我们本来是不该分手的。”沈云涛终于还是把这些话说了出来,“如果能回到过去,我一定能够阻止那些错误。”
“事实上,答应他之前,婆婆找我谈过,她告诉我言诚并不是经受一次打击就会消沉逃避的人,只不过是他那天生自由散漫的性格令他不愿意再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中罢了。她还跟我说,虽然我可以束缚住言诚,婚姻和家庭的责任会令他放弃一部份自我,但是,如果我对他没有感情的话,也不必勉强跟他一起生活。”
林冬雪舀粥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未答他的话。
这时李洪洲向她扑过去,将她按到地上,伸手去抢那只手机。然而那是林冬雪使尽全身力气抓紧的东西,他抢得一点也不顺利,那五个指头像嵌在了一起,他许久也掰不开,便捏起他那缺了一指的拳头残忍地朝她的手臂砸下去,林冬雪痛叫一声,那手也松开了。
大概是看这屋里没人,那脚步又回到了外屋,然后离她越来越远。
他脚步轻快地往外走,到门口他转回身,又从盘子抓起一个馒头,啃着走到门边,这次他拉开门走了出去,没再回来。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屋里,把门关好,又极轻地脱掉鞋,悄无声息地走到另一间屋子里趴到床下面。
李洪洲抢走了手机,丢给她一个凶狠的眼神便站起身,他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对付这个女人,只顾着为这有惊无险的一幕松一口气。
当她把手机揣回口袋抬起头时,却见到李洪洲站在门口,惊讶地盯着她。这突然的发现让她捂嘴低叫了一声,再看向李洪洲时,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阴森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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