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南柯一梦
如果能过一辈子这样安宁平静就好了。
姬夫人高兴道：“这可是咱们姬家二房的头一个男丁啊。”当即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是一块家传的平安金锁，“暮年小的时候还戴过呢。”
到了年底，永乐生了一对龙凤双胞胎。
“爹。”永平在旁边站着，指着琴，“你的琴可弹得真好。什么时候得空，也教教儿子，学一手，好在朋友们面前露露脸啊。”
满月那天，姬夫人悄悄找了儿子说话，“永乐怎么会是七月生产的？”她有点吞吞吐吐的，迟疑道：“孩子怎么会早产了？而且说是七月早产，实际上算算日子，连七个月都不到呢。”
慕容沅手里的帕子扭成一团儿，低声道：“刚才姬夫人是不是找你了？是不是，因为永乐早产的事，让你为难了。”心里闪过一阵愧疚。
慕容沅却是明朗的性子，加上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留了梁景钰，一叠声的问长问短，“永乐自小有些拧脾气的，她若是犯拧，景钰你都担待一些，受了委屈，自管来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妻子和儿子就不必说了，是自己一生的挚爱。而永乐，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为人乖巧、听话，长得又像极了妻子，自己也是很喜爱的。
“暮年，谢谢你。”慕容沅抬起眼眸，闪着感动的光芒，认真说道：“从前你说不愿意看到我受伤害，会让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的，其实我还有点不相信，直到今天总算是相信了。”声音温柔，“暮年，我欠你的，会用一生来偿还你。”
姬暮年的脑子隐隐作痛，仿佛要想起什么来，但是脑子里却有一道屏障，不允许自己去深想，想得深了，便开始针扎一般的剧烈疼痛。
她，病倒了，终于要走在前头了。
仕途顺利，夫妻恩爱，儿孙孝顺成器，人生没有任何遗憾。
一年后，慕容沅为姬暮年生下一个儿子，取名永宁。
就算是自欺欺人，把在现实中不能实现的期望，在梦中过一遍，也不错。
“走，那边的茶该煮好了。”慕容沅招呼儿子儿媳过去，顺便拉着丈夫，然后一面喝茶，一面问道：“你们俩怎么想着过来梅园了？天怪冷的。”
卫氏头一胎便生了儿子，隔了一年，又生下了第二个儿子，第五年上头，再添了一对双胞胎的女儿。公主府里一下子多了四个小孩儿，每天早上过来给祖父祖母请安的时候，热热闹闹的，永远都是欢声笑语一片。
难道这只是自己的一个迷梦吗？如果是……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那边有一支红梅特别漂亮。”慕容沅玉手纤纤，遥指一处，然后拉着丈夫的袖子走了过去，她踮起脚尖还是够不着，回头嫣然一笑，“暮年，你替我折下来罢。”
“是不是穿得少了一些？”慕容沅没问儿子，反倒先问起儿媳卫氏，在她的胳膊上捏了捏，微笑道：“不算少，是你太瘦了。”
一进门，就嘴甜的“岳父、岳母”喊个不停。
乍暖还寒，到了三月里天气暖和的时候，卫氏有喜了。
梁景钰在旁边笑道：“岳母放心，永乐性子温婉又贤淑，说话也客气，我们俩连脸都没有红过，断然不会吵架的。”又道：“再说了，便是https://m.hetushu.com.com真的有什么口角之争，我一个大男人，岂能跟妻子认真计较？自然是要多体贴她的。”
南柯一梦。
姬暮年在旁边看着，妻子和儿媳商讨过年的事儿，自己是公爹，不便久留，听了几句闲话之后，便招呼儿子去了旁边。但却没有跟儿子家常里短，因为……说了，也是无益，说了也是自言自语。
姬暮年笑了笑，亲自去给她拿了一个大红羽纱的披风，连兜帽一起带上，再让丫头捧了一个手炉，裹得严严实实的方才出门。
这只不过是一个……
姬暮年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感受一点点消失的体温，心痛难当。
慕容沅接了金锁，笑吟吟放在儿子的襁褓旁边，笑道：“我替永宁谢谢祖母，有了这块金锁保佑，必定长得和他爹一样体贴懂事。”
永乐穿了一身茜红色的新妇装束，挽了妇人头，已经从亭亭玉女的少女，变成了温婉妩媚的小少妇。新姑爷姓梁景钰，是当今吏部尚书的家的长房长孙，今年十九岁，生得温文尔雅、一表人才，礼数也是十分周到。
哪怕这只是一个梦呢？也是好的。
姬暮年微笑不语，静静看着。
这原本是十分美好的，可是姬暮年的心里却涌起淡淡伤感，他勾起嘴角，感受着怀里不真实的柔软和温暖，在头疼欲裂中，隐隐想起猜到了一点什么。
姬暮年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走出门外。
“是啊。”姬暮年停止了弹琴，走到妻子身边，扶着她，一起走到一簇红艳艳的梅花前面，看着纷纷扬扬的落雪，赏着红梅。
“暮年……”慕容沅抬手指向白茫茫的天空，“你看，又下雪了。”
因为慕容沅说了，女儿在家做姑娘的时候轻松自在，不想让永乐早嫁，所以一直拖到女儿十七岁，才把她给嫁出去。也不让嫁远，怕远了娘家人看不见，女儿受了委屈没地方诉苦，因而就嫁在了京城。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周遭自己房间熟悉的画面，——不在公主府，还是在姬家二房的院子里，在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没有她，没有永乐，没有永宁，也没有那些虚构的儿孙们，自己还是孤身一人。
姬夫人忙道：“是是是，我也只是担心……既然你肯定没事，那就没事。”
别了，阿沅、永乐、永宁……
“母亲！”姬暮年沉下脸来，做出一副被冒犯的神色，“成亲以后阿沅一直呆在公主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清清白白的，这种猜疑的话莫要再说了。儿子不是说过了，她是清清白白的，儿子亲自为她诊出喜脉，早产只是意外，断然没有别的意外之事。”
“你们都要好好儿的，别挂念我。”慕容沅怜爱的看向儿孙们，光彩从她脸上一分分的褪去，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最后喊了一声，“暮年，珍重……”
永乐抿嘴一笑，“谅你也不敢。”
慕容沅爱怜的看着女儿，笑道：“你还小，哪里穿得了那么复杂的裙子？不够高呢。”又哄她道：“等你再长高一点，母亲给你做好看的鞋子好不好？”
姬暮年微笑坐在旁边，安抚她道：“阿沅，你永远是我的妻子。”
永乐听了不依，扯着母亲的袖子撒娇https://m.hetushu.com.com道：“娘，哪有你这样埋汰自己女儿的？”
隐隐的，心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
永乐小声抱怨，“还是没有弟弟的滑。”
这一生开始的莫名其妙，周围的人也带着某种不真实，特别是一切都朝着自己的期望发展，美好的近乎虚假。
“娘，我要穿和你一样的湘水裙。”花蝴蝶一样的小姑娘扑了进来，在母亲身边撒娇，“要桃红色的，上面要绣樱桃花样子，还要有小绿叶子，对了，对了，还要用金线串上珍珠，全都绣在上面。”
“阿沅。”姬暮年在心中轻声叹息，“我和你终究是有缘无分，也只能在梦中和你做一世夫妻，在梦中和你生儿育女、恩爱白头，只是一个梦而已。”
惹得屋里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一天，是永乐三朝回门的大喜日子。
因为……这一切都不属于自己啊。
“好，我不难过。”姬暮年坐在床边安抚她，微笑着，在心里轻声道：“阿沅，你还活着，按理说我不应该感到难过的，可是……我的心却好像更痛了。”
永宁也瞧见了，抚掌笑道：“爹，娘，你们两个可真会找乐子呀。”转身跑去红梅深处掐了两朵红梅，给自己戴了一朵，又执意给卫氏也戴了一朵，闹得卫氏这个年轻的新媳妇害羞不已，脸都红了。
——哪怕是在梦里，也很好。
到了下午，慕容沅送走了女儿女婿，与姬暮年一起回了房，私下说道：“看着新姑爷和气体贴，对永乐好，我的心里总算踏实下来，现在就等永乐的好消息了。”
慕容沅十分喜欢这个儿媳妇，不管是人前,还是仁厚，都时常夸道：“嫁了永乐以后，我这心里整天空荡荡的，现在添了卫氏，就好像女儿又回来了一样。”
姬暮年看着女儿，仿佛看到了当年只得六岁的小妻子，简直一模一样。
到了后院，果然一片冰雪红梅的迷人景象。
罢了，不去想了。
也就是说，做梦的人期望什么就会梦到什么。
永宁嗷嗷叫，“娘，你有了儿媳，就心疼儿子了。”
慕容沅嫣然一笑，“夫君有命，焉敢不从？”
“怎么了？”姬暮年敏锐的发现了她的迟疑。
今日天气晴好、阳光明媚，湛蓝的天空，几乎看不到一丝云彩，好似一面巨大的蓝色镜子，倒映着人世苍生。往东面看去，在那边蓝天之下是东羌的领土，她……已经是东羌皇后了。
下一瞬，画面破碎，姬暮年猛地从梦境之中醒了过来！
卫氏温柔笑道：“多谢娘关心，儿媳回去多吃一点。”
姬暮年低了一点头，由得她，夫妻两人亲密无限。
姬暮年满心说不出的苦涩和难过，缓缓下了床，他走到香炉前面，将那支偶然得来的“南柯香”给掐灭了。当时那个道士是怎么说的？说是，“此香可入梦，但凡人生种种不平事，梦中皆会变得一切顺遂，梦随主愿。”
慕容沅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你长大了呀，再说了，永乐又乖巧又懂事，娘亲不管什么时候，都喜欢的。”
卫氏是儿媳，不敢跟公公婆婆和丈夫一起坐，被慕容沅劝了好几次，才在小杌子上斜坐了。听得婆婆文化，歉意了笑了一句，“忘了说https://www.hetushu.com.com正事儿。”她道：“原是我们过来给娘请安，顺便问一下，今年过年到底该怎么安排。”
“没事。”姬暮年知道她冰雪聪明瞒不过，大概说了一下，然后道：“只要你和我都不松口，别人猜疑也没用，母亲那边我已经劝解过了，也没有问题。”温声安慰，“你不要胡思乱想的，好好养身子就行。”
“没问题。”姬暮年微笑答应了，心中苦笑更甚，如果自己真的有一个儿子的话，又怎么会疏忽他的琴棋书画？十几年的相处，又如何会感觉这般陌生？一切不攻自破，但是自己却宁愿自欺欺人，不愿意再想下去了。
自己和妻子、儿女们一起生活，平安喜乐。
为什么，自己只记得一些要紧的片段？其他都是一晃而过。
所以和她成亲，和她生儿育女，陪她走完人生的旅程，就是自己的期望吧？此刻醒了细细回想，心里除了伤感之外，竟然有一种淡淡的满足。
宁愿永远都不要醒来。
姬暮年回了院子，见慕容沅静静站在门口眺望，不由急步上前，“你才出月子，还是要当心一些才是，快回去，别在外面招了风。”
新人一到，鞭炮顿时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燕国一直太平无事，在武帝驾崩后，靖惠太子登基成为了新帝，慕容沅被加封沁水长公主，——没有国破家亡，没有那些痛心的爱恨情仇。
这样的话，东羌和西羌就不会一起围攻燕国。
慕容沅好笑道：“是呀，当然是一样了。”伸手捏捏她的小脸颊，粉嘟嘟的，“现在也和水豆腐一样，又嫩又滑。”
罢了，不要去想了。
自此以后，小夫妻恩爱更胜从前时光。
一转眼，永乐都已经六岁了。
到了年根儿，卫氏操持庶务十分妥当，里里外外都安排好了，公主府内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新年，一切顺顺当当。
因为之前的一系列变故，傅如晦已经死去，不会再投靠西羌作乱，睿王没有领兵打仗，也没有分封雍州。但是外省还有长沙王这个隐患，京城有慕容钰，以及将来端木雍容会投靠燕国，这些亡国的因素都要统统解决掉。
慕容沅由着他牵了手，往里走，然后一直欲言又止。
在一片哭声之中，姬暮年深深的看了心爱之人最后一眼，他站了起来，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手掌，朝着自己的额头狠狠击打过去！耳畔响起众人的惊呼声，以及永乐和永宁的尖叫声，“爹！你在做什么啊……”
白雪皑皑，红梅初绽，慕容沅坐在梅花树前人比花娇，丫头们在跟前煮雪，姬暮年看着这一副贵妇赏梅图，轻轻的抚起了琴。“叮……”的一声，琴音切切嘈嘈，宛若珠玉落盘一般清脆，缓缓萦绕在冰雪红梅中间，令人心神愉悦。
慕容沅莞尔一笑，“你呀，最真甜。”像是一时调皮性起，又掐了一朵，嘴里笑盈盈说道：“别动，名花配名士别样风流，我给你也戴一朵。”
像是预言一般，隔了三个月，梁家那边便传来一个大好消息，永乐怀孕了。
永乐伸出白白|嫩嫩的小胳膊，戳了戳弟弟的脸蛋儿，惊讶道：“啊呀，好|嫩好滑就跟水豆腐一样。”她嘟着嘴，缠着母亲问道：“我小的时候和弟弟一样吗？”
姬暮https://www.hetushu.com.com年心里十分愧疚，自己对母亲撒了谎，还喝斥了她，可是不这样做的话，母亲心里就会有疑惑，继而生出别的麻烦，只能如此了。
“是啊。”姬暮年将她搂在怀里，爱怜的抚摸着她那乌云一般的青丝，嗅着她发间的馨香，心下再次生出疑惑，——时间似乎过得太快了一些。
姬暮年微笑着，将红梅簪在了她的云鬓之间，赞道：“很好看。”
“不嘛。”永乐梳着双丫圆髻，一左一右，用粉色缎带束住，好似顶了两个胖胖的小包子，下面散发分开，左右两路软软的服帖垂下。青丝乌黑如墨，衬得一张小脸宛若甜白瓷一般，说不尽的玉雪可人。
“高兴，我很高兴。”姬暮年搂紧了她，不愿去戳破那轻薄的一层纸，而是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柔声道：“阿沅，只要你能在我的身边，……就好。”
“你退后，别让雪花打在你的身上。”姬暮年自然而然的说出这一句，心头却是忽地一紧，她……应该不会生病，自己这份担心其实是多余的。心里想着，嘴上却没有说出来，而是折了梅花，抖了雪，然后才放到妻子手里，“喜欢吗？”
在这种似梦非梦、似真非真的感觉中,姬暮年感受着妻儿相伴的温馨,弥补着那些从前的遗憾,除了时间过得特别快,记忆不清楚意外,一切都很好。
永宁今年十岁了，插嘴道：“姐姐不老成，姐夫才说你贤淑呢。”
慕容沅得到了这个消息以后，高兴道：“这可是咱们家的大喜事，回头让人给婆婆那边送个消息，她知道了，肯定欢喜的不得了。”一面说着，抬眸看向自己的丈夫，“暮年你不高兴吗？怎地闷闷的。”
姬暮年看着襁褓里的儿子，小粉团儿似的，心中是说不出的欣喜和激动，这是自己和她的共同孕育的孩子，属于彼此的。
“爹，娘。”一个年轻的女子声音传来。
永宁娶了一个姓卫的姑娘。卫氏是京城勋贵忠勇伯家的小姐,十六岁,因为是长房长孙女，性子被教导的十分端庄大方,对公婆孝敬周到。
岁月静好无声。
——阿沅，珍重。
此后的日子，果然一如姬暮年期望的那样。
卫氏又道：“儿媳给娘做一顶兔毛风帽，快收针了，回头拿去让娘试试。”说着，瞅见了公婆头上的梅花，不由讶然，“这是……”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永宁急了，跳脚道：“我不要凶巴巴的媳妇儿！”
姬暮年在朝堂上的官职，也从四品太常寺少卿，一直做到了正二品的中书令，还被皇帝加封了正一品的太傅之衔，真可谓是平步青云。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只要燕国不乱，端木雍容就不会和慕容沅有交集，她更不会去往东羌，和宇文极的缘分也就断了。
但愿永乐以后长得像她，不像那个人。
再后来，小辈们也都渐渐长大了。
姬暮年好几个月里里外外的周旋，没日没夜的操劳，但却值得，毕竟一切皆大欢喜。
弥留之际，慕容沅虚弱的躺在大床上，拉着姬暮年的手，轻声细语，“暮年，我这一辈子和你恩爱非常，生了一双好儿女，得了几个乖巧孙子孙女，儿媳孙媳们也是孝顺体贴，便是走了，也是欢欢喜喜的。”她的泪缓缓划下，“你
和-图-书不要为我感到难过。”姬暮年在旁边看着妻子、儿子和女儿，感到一片温馨安宁。
而在慕容沅出了月子之后，姬暮年就开始忙碌起来，因为……距离当初国破家亡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就这样，姬暮年从青年走到了中年，从中年来到了晚年，两个孙子都娶了媳妇，两个孙女也都嫁了出去，自己和慕容沅也靡靡老矣。
慕容沅让人准备了贺礼送过去，忙了一天，拉着姬暮年诉苦道：“时间过得真是快啊，一转眼，女儿都要做娘了。”
此后的姬暮年的人生一切顺利，顺利的不像话。
十月怀胎，慕容沅却在怀胎七月上头不慎摔倒，导致“早产”，然后生下一个可爱女儿。姬暮年给女儿起了名字，叫做“永乐”，希望一切平安顺利，自己和妻女永远快快乐乐。
果然，一切只是个梦。
“不用问。”慕容沅摆了摆手，微笑道：“我一向懒得操心这些，你来了，正好有个人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既然说了让你做主，家里的事你自己看着安排就是，或者不清楚的，问一下几个老成的管事妈妈。”
“喜欢的。”慕容沅掐了上面小小的一朵，递给他，“你给我戴在鬓角上，左边一点儿，陪着那只珍珠长簪一起，衬起来才好看。”
只有这样，才能让永乐一辈子平平安安的。
她在梁家一直过得很好，孩子也很好,时常带着孩子们来到公主府做客，让整个家都热闹起来。一天天的,孩子们慢慢的长大了，而他们的小舅舅永宁,也慢慢长成一个翩翩美少年,过了几年,便很快到了说亲的年纪。
“行啦。”永乐伸手去拧弟弟的脸，“还敢当着人说你姐姐的不是，几天不见，胆子肥了啊。”笑着恐吓他道：“回头让母亲给你找一个凶巴巴的媳妇，有你受的。”
永乐和梁景钰是金童玉女一般的人物，嘴又甜，一直在慕容沅跟前凑趣，再加上永宁这个活宝，除了吃饭的功夫，一直都是欢声笑语不断。
姬暮年性子偏于冷淡，见小辈热络，只是微微一笑。
姬暮年和慕容沅一起回头，看见永宁和卫氏小夫妻两个，并肩一起，正朝着这边缓缓走来，一副颇为恩爱缠绵的模样。皑皑白雪里，永宁穿了一身宝蓝色的锦缎长袍，卫氏杏黄色的上衣，月白色的袄裙，因为身量纤细，看起来仍是弱柳扶风的模样。
“行了，少装样儿。”慕容沅拍了儿子一下，“你一个大小伙子，身体壮的跟头牛犊子似的，担心你做什么？”嘴里这么说着，到底还是严严实实打量了一番，确认儿子穿戴整齐，方才撂下。
姬暮年听了笑道：“再没有比你们更和睦的婆媳了。”然后又道：“孩子们都大了，让他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咱们也该轻省一些，过点自己日子。方才我回来的时候，瞧着后院的梅花开得很好，雪也晴，不如咱们一起去赏梅煮雪，喝点儿茶。”
公主府早就已经张灯挂彩的准备，迎接姑奶奶和新姑爷，下人们都得了红包，中午晚上还有好菜好饭等着，一个个喜气盈腮的。
光阴一晃，又是十年过去。
永乐和永宁伏在床前流泪，喊着母亲，卫氏在周围忙碌的招呼着，两个孙子和年轻孙媳妇也围在床前，就连孙女和孙女婿都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