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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很忙

作者:薄慕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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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 两代姻缘

番外3 两代姻缘

宇文霓裳打了个哈欠,“啊,我先睡了啊。”
这一次,宇文霓裳跟小哥哥站在同一条战线,点头夸道:“没错,是很漂亮。”又缠着母亲撒娇,“等我成亲的时候,也给我做一套差不多的,不逾制就行。”
这次护送宇文霓裳远嫁的人,是东羌大皇子宇文无忧,他性子稳重,不同于两个活泼跳脱的兄弟,一路上布置的平安无事。
端木雍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过了片刻,才道:“老四,你要娶宇文霓裳不是小事,也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你是大秦皇子,她是东羌公主,你们两个成亲,就是两国联姻了。”
“你慢点儿!”宇文无俦飞快跟了上去。
“不行!”宇文极第一个反对女儿的亲事。
当即笑眯眯接了酒,饮了。
虽说比兄弟们大不了几岁,但却是长子,并且还和母亲在夜河郡呆过几年,有过一段孤冷清寂的时光。回到帝都以后,从小都想着要事事做到最好,最出色,成为弟弟妹妹们的楷模,成为父母心中最有但当的孩子。
慕容沅轻轻推他,“你歇着,让宫人们来就行。”
端木衍独自一人撑了一会儿,本来就又冷又饿,加上没人说话,后半夜的时候不由自主睡了过去。梦里面,迷迷糊糊觉得有人给自己盖了一床被子,唔,温暖了许多,只是那被子好生奇怪,居然自动往自己身上贴,越缠越紧……
继而摇摇头,罢了,往事终究还是不可追。
“听说……”宇文霓裳在一个凉亭里坐下,四处观望,小心翼翼问道:“听说你以前是东羌的臣子,我这么问你,你不会生气吧?”
端木雍容笑了笑,没有回答,“都是过去的事了。”
于是,两个尊贵无比的皇室子女,一个抱着另外一个,努力的揪着枯草,试图用枯草来抵御寒冷。宇文霓裳在上面揪草,还挺兴奋的,端木衍在下面抱着她,心里“扑通”乱跳不停,那个柔软的少女在自己怀里,不停扭动,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母后。”端木衍是小儿子,平时也是撒娇惯了的,上前拉住母亲的袖子,“那天我们一起跑远了,掉在了陷阱里,我们……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对方的。我、我问过霓裳她了,她说愿意留在大秦,和我一辈子在一起。”
宇文极脸色沉了下来,“他什么意思?要你每次看到我手上的伤,都想起他?”
宇文极是一个妻管严,妻子的话,在没有不听的。
再也没有了。
偏生皇帝宠她,几个哥哥也宠她,越发惯出个自由恣意的性子。
端木雍容收起心思,按照礼节,走了一些流程上仪式,然后看了东羌黄子带来的国书,再对东羌皇帝表示问候,然后道:“两位皇子不远千里而来,辛苦了,请下去稍作歇息,晚上会有接风宴席。”
“是吗?没有的东西。”端木雍容忽然觉得微微心痛,在这个世上,会武功和医术第一无二的沁水公主,是自己无法磨灭的记忆。她竟然……说那些是无用的东西,是不是后悔自己会医术和武功,若不然的话,就不会有亡国后的记忆了。
宇文无俦皱眉道:“你不要无理取闹。”
端木衍腿上有伤,用劲不方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拔掉了一小片的竹尖,总算腾出一小片地方,够两个人坐下来了。
不,不对。
青梅竹马?端木雍容的心口又是一痛,自己不就是输在这点上吗?若非她和宇文极从小认识,感情要好,当初在燕国高台之上,她就不会选择宇文极跟着走,也就不会成为东羌皇妃了。
她大大方方的坐在了端木衍身边,端木衍被她一靠,身体又有些异样,想拒绝,又找不出拒绝的理由,而且隐隐的,似乎挺喜欢她这样挨着自己的。
宇文无俦回道:“不与你相干,小丫头。”
“呸!”慕容沅有些羞赧,啐道:“这是皇帝该说的话吗?”
“是啊,我也觉得凉。”宇文霓裳试着挪了挪竹子,挪不动,喊道:“你来帮帮忙,把这一小片的尖竹子拔了,好歹给咱们挪个可以坐下的地儿。”
宇文霓裳跺脚道:“你别说了,讨人嫌。”不依不饶,只管拉着母亲撒娇,“大皇兄要坐镇帝都,走不开,是有原因的。我又没事,凭什么二皇兄和三皇兄都去,不让我去啊?母后,你可不能偏心啊。”
众人瞠目结舌之余,细想想,都慢慢回过味儿来了。
其实外人不知道,依照宇文极顾冷自我的性子,根本不会想起两位嫔妃,还是慕容沅看了觉得不忍,才让皇帝下了这个旨意。一则,别让她们独守空闺生出怨气,惹出是非;二则,也是重新给人家一条出路;三则,从此以后,偌大的皇宫只有自己和皇帝夫妻二人,再就是膝下亲生儿女,其乐融融,也算是皇宫里的一段佳话了。
端木雍容被她气乐了,还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妄为的宫女,藐视自己也罢了,还敢问话不答一跑了之?!他本身是自幼习武的人,动作利落,上前几步将小宫女给抓住,用力一扯,“让朕瞧瞧,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原来如此,看来是家传渊源。”
这话勾起了慕容沅的过往记忆,都是一些不愉快,她沉下脸来,“好了,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不许去。”
这场让双方父母都尴尬为难的婚事,最终输给时间,输给了固执的两个年轻人。
一个月后,宇文霓裳跟着哥哥们回了东羌,坦白了自己的恋情。
她扭过头,悄悄打量着丈夫的神色。
“没有。”慕容沅微笑,往他的怀里靠了靠,“有你陪着我就够了。”
端木雍容冷冷道:“你先别说话。”
“看着她。”宇文无忌也是大喊一声,赶忙去追弟弟妹妹,这两个小祖宗谁出点岔子都不行啊,自己这个哥哥得负责,“别乱跑。”
端木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抬头看到的,还是井盖一般的圆圆天空,自己还是在陷阱里,昨儿居然梦见有人给自己盖被子,真是好笑。他一低头,不由吓了一跳,宇文霓裳像是八爪鱼一样,紧紧的搂着自己。
“我怎么就是无理取闹了?你们都可以去,凭什么我就不能去。”宇文霓裳很不高兴,怕哥哥们不让自己去,又拉着两位哥哥撒娇道:“我保证乖乖的,跟在你们身边不惹事,再说不是还有好多护卫吗?多我一个也算多啊。”
正巧一曲结束,场地中间的五彩舞姬们纷纷退下,而下一个歌舞,正是宇文霓裳期盼已久的西洋人歌舞,不由翘首以待。宇文极继续和慕容沅细细说话,宇文无俦则悄悄的挪了位置,回了皇子们的坐席。
那些过往回忆,不想再勾起来纠结了。
宇文霓裳去外宫找哥哥,却被告知,“三皇子殿下去了中仪殿。”哥哥又跑去找母后了?哼,可恶的,居然比自己跑得还快,一大早就过去了。
到了大秦,见到大秦皇帝端木雍容以后,交给他一封书信。
“父皇。”端木衍单独见了自己的父皇和母后,低了头,神色却十分认真,“儿臣想娶东羌公主宇文霓裳为妻。”
宇文霓裳性子比较活泼,甚至有点任性,但并非没有眼色,见他不愿意说,也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改口道:“那你继续说说我的父皇和母后吧和*图*书?听说父皇小的时候去了燕国,还是你陪着一起去的,岂不是很早很早就认识母后了?”
宇文霓裳先是一怔,继而有所了悟,不吭声儿。
“阿沅?”宇文霓裳眨了眨眼睛,打量他,“你认识我母后?哦,我知道你,你就是大秦皇帝吧?”她娇俏的摇摇头,“看清楚,我可不是燕国公主阿沅,是东羌公主宇文霓裳。”
宇文无俦训斥妹妹,“你以为母后喜欢国破家亡,喜欢四处飘荡吗?你呀,真是嘴上越来越没有遮拦,什么话都说!要让父皇和大哥知道,也不饶你。”
可是心绪虽然起伏不定,面色却很平静,淡淡道:“立血蛊之誓,须断指,自己切右手不方便,所以都断在了左手。”
啧啧,三千宠爱在一身呐。
自己的努力、等待,全都化做了流水。
宇文极脸色铁青,喝斥道:“霓裳,你在胡说什么?!”
八月中秋,花好人团圆。
“你放肆!”冯皇后拢在袖子里的手,拽紧了,“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哪有自己两情相悦的?本宫说了,绝不可以!”
“呼……”宇文霓裳舒了一口气,笑道:“早就该这样了,咱们两个还傻乎乎的站了一下午,真是笨死了。”
“怎么不怕?”宇文霓裳哼哼道:“这不是还没死吗?亏得咱们两个运气好,福大命大,不然堂堂的皇子和公主死在这里,说出去多丢人啊。”
端木衍急切道:“父皇,霓裳人很好的。”
事实果然一如她预料的那样,此后日子和谐美满。
她姓慕容,是燕朝的安国大长公主,身上留着燕国慕容家的血,父皇为了立她为中宫皇后,费了老大的劲儿,和朝中大臣、祖制抗衡,才改变了东羌皇后必须姓端木的这个规矩。但是这些年以来,一直有人拿着这一点做文章,说母后不姓端木也罢了,还不是东羌人,隐隐的,有“不是族类其心必异”的谣传。
端木雍容淡淡道:“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纯粹是祝福宇文霓裳这个明媚的少女,并没有多想,而几天以后的一场意外风波,生出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慕容沅更不会让她再继续说下去,吩咐人,“将公主带下去,严密看护,没有我的命令,哪里都不许去。”不顾女儿愤怒的眼神,神色冷淡,“霓裳,我们做个约定,如果三年后你还忘不了端木衍,他也忘不了你,我就答应这门亲事。”
东羌大秦联姻,这门盛大的婚事轰动一时。
“我就想了!”宇文霓裳羞红了脸,伸手去捏哥哥的脸,“想了,想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忽地想起一事,“哼,我还只是想一想而已。有些人……哦,可是很快就要成亲了呢。”
“嗯?”宇文极从后面搂着她,摸着那绸缎一般光滑的肌肤,轻怜密爱,“有什么话想说吗?”在她的秀发上面吻了吻,“说呀。”
阿沅,这么多年过去,你可还记得我当年对你的恩?对你情?你心里对我的那份愧疚,是不是已经随着时光而慢慢变淡,再也不见了。
昨晚自动贴上来的被子,是她?
“嗯。”宇文霓裳又道:“我不是说你的出身不好,你想想啊,有的开国皇帝还是卖草鞋的,有的还是杀猪的呢。”咳了咳,“听说,你和我父皇母后都是认识的?是这样的吗?”
端木雍容有点上火, “快点转过头来,报上名字,别惹得朕生气。”
皇帝此举,说明他的心里只有皇后慕容沅一人,别的嫔妃绝不临幸,甚至嫌放在宫中碍眼碍事,干脆打发了事。
宇文霓裳瞪大了眼睛,“你们都不同意?”
“不不。”宇文霓裳连连摇头,“听说他们有绿眼睛、蓝眼睛、黄眼睛的,好看的就跟琉璃珠子一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端木雍容笑了,“这样啊,挺不错的。”
慕容沅一向宠爱这个小女儿,可是这件事,却不打算依着她。
他的声音略大,惹得大皇子宇文无忧看了过来,问道:“你们俩个,嘀嘀咕咕半晌说什么呢?”表情略微严厉,“好好坐着,东倒西歪的成什么样子。”
端木雍容想让宇文极的儿女平安,结果偏偏出事了。不知怎地,宇文霓裳和大秦的四皇子端木衍,居然在狩猎的过程中双双不见了,顿时掀起悍然大|波!东羌和大秦的护卫一个个紧张无比,奉命展开地毯式搜索,务必要把两位矜贵主子给找出来,结果找到天黑都不见人。
“还好。”宇文霓裳挪了挪身子,咝咝吸气,“好像就是把手臂擦破了,别的地方都还能动,应该没有问题。”她又问,“你呢?”
宇文无忌笑道:“那是,咱们玩咱们的……”
宇文无忌和宇文无俦都整理衣襟,抬首挺胸,端出一副皇子风范往里进,两人都是俊美无匹的少年,风华正茂、神采飞扬,一进大殿便引来一片唏嘘声。
宇文霓裳瞪了哥哥一眼,“我的头都快要低到胸口上去了。”
有时候,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
皇妃改嫁,这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事,当时闹得轰轰烈烈的。可是皇帝大人说了,这两位嫔妃是太后钦点,不是他所选,且从来没有临幸过,还是处|子,孤独终老未免不近人情,特旨重新择人改嫁。
那宫人一头雾水,宫女的行踪还用通报吗?可是不敢多问,赶忙去了。
端木衍被骂,也不生气,只是含笑听那个清脆的声音说话。
“东羌二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驾到。”宫人高声宣唱。
“我怎么胡闹了?皇室公主怎么就不能四处看看了?”宇文霓裳一心想出去玩儿,也没多琢磨,张口就道:“母后不也是皇室公主出身吗?当年还不是燕国、东羌,哪里都能去的。”
深蓝色夜幕,好似一块上好的天鹅绒缎子,晶莹璀璨的星子,皎洁明月,稀疏有致的嵌在上面,构成一幅完美画卷。在那苍穹之下,人间大地最最繁华的一处地方,皇宫中,灯火辉煌、流光明彩,丝竹声悠扬起伏的飘逸开来。
宇文霓裳担心问道:“是不是,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轮到狩猎的时候,宇文霓裳果然跟着上场了。
宇文无俦也是眉头紧皱,懊悔道:“就知道,不该带这麻烦丫头出来的!她什么时候不闯祸,什么时候消停过?”
宫人们慌忙将她拉了下去。
可是你能这么说,这么不见外,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那小宫女不答应,拔脚就跑。
宇文无俦接了母亲的话,笑道:“母后害羞了。”
不仅认识而且还渊源颇深,但不提也罢。
要知道,母后可不是东羌人。
端木雍容勾起嘴角,“这本来就是事实,为何要生气?”
“早就听说东羌皇室的血脉长得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其实算他们两个运气好,掉下来的时候,端木衍抓住了陷阱外面的枯草和树枝,两个人缓缓下落,这才避开了被尖竹子扎中。
“霓裳。”慕容沅伸手扯了小女儿一把,嗔道:“坐下,姑娘家家的,一直站着伸长脖子像什么话?”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好,替她扶了扶鬓角金钗,“你呀,今年也都十四岁了,明年就要及笄,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淘气。m•hetushu•com•com
宇文无俦十分畏惧父亲,低了头,不敢出声儿。
“宇文霓裳?”端木雍容一时失神之后,听她自报家门,也很快了悟过来,对方才得十四、五的年纪,的确不可能是她,而是……她的女儿。
“哦。”端木衍给自己找到了借口,是她让搂的,他忍住心中乱跳的甜蜜,手臂缓缓落了下去,一点点圈紧了,“这样……暖和点没有?”
“为什么不可以?”端木衍分辨道:“我是皇子,她是公主,我们彼此的身份门当户对,又是男未婚女未嫁。再说了,我们两情相悦……”
宇文无俦好笑道:“你都多大了?还是总玩小孩子告状的把戏?”
“哎。”宇文霓裳叹气道:“果然就像母后说的那样,西洋人没啥好看的,就是头发和眼珠子的颜色有点不一样。而且没有我想的那么绿、那么蓝,一点点颜色而已,根本就比不上琉璃珠子。”
“哈哈。”端木雍容看完笑了,他轻叹,“阿沅啊,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你不是用女儿来偿还恩情的,而是……打算继续欠着,今生今世都不会还了。”
不一会儿,慕容沅也开始微微娇喘起来。
“我不走!”宇文霓裳开始耍赖,往后一躺,“这么远了,你们让我自己回去,万一路上有个什么闪失……”她语调拖长,分明是在威胁两个哥哥,要是不让她跟着去大秦玩儿的话,就会注定有“闪失”,哼哼道:“到时候,父皇和母后饶不了你们。”
慕容沅轻轻点头,“好。”云鬓间的九转连珠赤金双鸾步摇轻轻晃动,折出一痕一痕的灿烂光芒,再配上朱色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宽大袖口,衬得她一派母仪天下的端庄风采,神光离合,无人能及。
“我也要去!”宇文无俦不高兴道。
“是的。”端木雍容在石桌的另外一头坐下,淡淡道:“都认识。”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的侍卫喝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只比妹妹大一岁,算起来在父母面前也是小儿子,也是一个爱撒娇的主儿,只不过毕竟是男子,不像妹妹那样整天粘着母亲,跺脚发痴的。眼下见妹妹威胁自己,不但不怕,反倒坐到母亲的另外一边,一脸挑衅的模样。
宇文无俦故作悠闲,端了酒,“好酒。”慢悠悠的喝了几口,又拍马屁,亲手给母亲倒了一杯,“母后,你尝尝这金桂玉酿春,比去年的味儿要醇。”
端木衍只是听她一直说,不插嘴,微微翘起嘴角。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之后,宇文霓裳抿了嘴,老实了一些。
宇文三兄妹冲出去的那会儿,东羌的护卫和大秦的护卫就跟了上去。
“又被父亲训了?”二皇子宇文无忌问道。
虽然我过得不快乐,但是阿沅你,终究还是拥有了甜蜜的幸福。只不过,那份幸福不是由我来为你书写,有点淡淡可惜罢了。
那小宫女见自己跑不掉了,一脸苦笑,“好了,好了,我不跑了。”
时隔近二十年,自己……终于收到了她的信。
因为被东羌的来人勾起昔年心事,略微烦躁,便挥退了宫人,自己一个人不用御辇往内宫走去。刚到内外宫的门口,就见一个小宫女鬼鬼祟祟的,四下张望不已,不由喝了一句,“你是那个宫的?!”
她坐在两个哥哥的身边,换了戎装,皇室子女基本都会骑马狩猎,这是他们平时娱乐的一个项目,公主也不例外。加上她本身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对狩猎这种事,更比一般公主要感兴趣,满脸的兴致勃勃。
继而心下一阵苦笑,自己真是,操的哪门子闲心啊!
可惜啊,再也没有机会当面问你。
“是难过。”这句话在端木雍容的后头盘旋着,过了良久,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微微苦笑起来,——要如何把自己对她的思念,告诉她的女儿?从她当初选择宇文极,放弃自己开始,就注定了,苦涩的那个人永远是自己。
宇文无俦勾了勾嘴角,不以为然,“难道我说得不对?”
端木雍容满眼的不可置信之色,“阿沅……”
因为东羌皇子出使大秦,是皇子级别的来访,除了一些国事上面的交接以外,大秦还安排了一场皇家狩猎,以及歌舞宴席表演。
“嗯,我求了她好久都不行。”宇文霓裳是个胆子大的,见对方穿着龙袍,又确认了身份是大秦皇帝,也不怕了,“反正这次我是偷偷溜出来的,二哥和三哥谁也不想护送我回去,没办法了,才肯带我一起过来。”
真像,太像了,简直和年轻时的她一模一样。
漫漫一夜过去,天亮了。
她眉眼弯弯的笑着,问道:“那我母后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
宇文无忌和宇文无俦一起欠身,“多谢大秦皇帝陛下款待。”
“这样啊。”宇文霓裳点了点头,“我也问过父皇的,他也说是血蛊之誓,说是当初为了带走母后,才对燕国皇帝立了誓言。”抬眸笑问,“那大秦皇帝你呢?又是为了什么要紧的事,立了誓言。”
最终演变出谁也不曾料到的故事。
宇文极转头吩咐,“都下去。”带了几分亲昵,凑在心上人的跟前,看了十几年还是看不够,低声密语,“我来……有些地方,别人不许摸。”
“可不,看来是真的。”
阿沅,我们终究还是错过了。
“你还有心思笑?”宇文霓裳捶了他一拳,“我都快急死了。”
端木雍容笑道:“走吧。”
当然了,对外没敢说公主跟着一起同行,而是让她扮作贴身宫女,稍微化了点妆,算是简单易容,然后一直跟在宇文无俦的身边,一步也不许离开。
本来准备见到哥哥,羞他一羞的,刚到内殿,却听到一个意外的消息。里面传来小哥哥的声音,带着兴奋,“这么说,母后答应让我出使大秦了?!太好了!”
说到这个,慕容沅不由自主看向小儿子,笑道:“你的亲事都已经订好了,黄道吉日选在明年三月,等成了家,有了媳妇儿,有人管着,你那不羁的性子也能收收,我也放心一些。”
宇文极暧昧笑道:“夫妻闺房之乐,有何不可?”说着,一只大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襟里,握着那熟悉的丰盈柔软,揉了揉,身体渐渐跟着有了反应。
宇文霓裳也没在意,笑道:“行,咱们两个省着点儿用。”
端木雍容听了,心痛更甚,“你母后不让你来大秦,坚决不同意。”
“行了,行了。”慕容沅在丈夫和儿子中间打圆场,柔声说道:“今儿是中秋团圆佳节,不兴训人的。”给丈夫亲手倒了一杯美酒,“你喝酒,消消火气,让孩子们也吃一顿好饭。”
“哇……”宇文霓裳眼中露出艳羡,“那照这么说,父皇和母后从小就是青梅竹马的缘分啊。”她点了点头,“难怪父皇和母后感情很好,这么多年,都一直是如胶似漆的分不开,母后说什么,父皇都肯千依百顺应承她呢。”
“可恶!”星光下,宇文霓裳在幽深的捕兽陷阱里抱怨,“谁这么讨厌,在皇家猎场附近挖一大坑,这不是坑我们吗?里面还放这么多的尖竹子,要不是你拉我一把,没准儿都给竹子戳穿了。”
“没有,不关你的事。”端木雍容微微和图书摇头,继而收起那些往事心思,不想再在这个年轻的少女面前,流露任何哀伤。他的嘴角浮起淡淡笑容,问道:“你的母后,这些年过得好吗?开心吗?”
“什么大秦?什么出使?”宇文霓裳是个最喜欢玩儿的,赶忙进去问道。
“那就带上她。”宇文无忌叹气,“咱们看紧一点儿,不许她离开咱们的视线,不惹事就行了。”又道:“还得赶紧写封信,给父皇和母后报一声平安。”
很好,这样很好。
慕容沅微笑道:“她是想去,但是我没有答应。”不想多说这个话题,转移道:“只不过小姑娘家家的,性子活泼,贪玩,整天呆在皇宫里难免闷得慌,你也别怪她。再说了,女人就是做姑娘有几年快活日子,等嫁了人,很快就该为丈夫儿女操心一辈子了。”
“嗐。”慕容沅有点不好意思,低声细语,“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些做什么?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母后。”宇文霓裳撒娇道:“女儿没有见过西洋人嘛。”
宇文霓裳笑眯眯的,背着手,偏着头打量对方,“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很像母后啊?见过我们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又嘟了嘟嘴,“要是我会武功和医术的话,就能和母后完全一样了。”
冯皇后脸色大变,急道:“皇上……”
宇文无俦赶忙跳下马车,上前一看,一个容貌绝色的年轻侍卫正在跺脚,大发脾气道:“放手!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他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喝斥道:“霓裳!你什么时候偷偷混进来的?!”
慕容沅淡淡道:“是,我不同意。”
“老实点儿,头放低一点儿。”宇文无俦趁人不注意,小声喝斥妹妹,“你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哪里像宫女?哪有你这般目中无人的宫女?”
宇文霓裳逆着阳光,勾勒出一圈淡金色的柔和光晕。哪怕只是穿着宫女的衣衫,但是因为本来就明眸善睐、容姿殊丽,遗传了母亲倾国倾城的容颜,看起来仍然有如画中的人物一般,容色清丽无双。
“别理她。”宇文无俦打断哥哥和妹妹的争吵,说道:“赶紧把这小丫头让人送回帝都,不然带着她,一路去大秦都是麻烦。”
虽然倒霉,但总算暂时保住了性命。
宇文霓裳还在碎碎念,“不是我说你们大秦啊,怎么皇室的马儿一点都不机灵,见主人摔了,也不过来找我们,居然跑得没影儿了。还有那些侍卫,眼睛都是长在脚底板的吗?天都黑了,还没有找到我们,笨死了。”
“谁敢?”宇文霓裳大声道。
“嗐,没啥。”宇文无俦离开了父亲跟前,说话立马随意起来,凑近了,在兄长耳边笑嘻嘻道:“父皇就是那样,喜欢在母后跟前护着她,连我们做儿子的也不放过,生怕错过在母后面前表现的机会。”他“嘿嘿”一笑,“骂就骂吧,全当咱们做儿女的彩衣娱亲好了。”
“还要等这个歌舞结束,下个才是呢。”慕容沅笑道:“再说了,也没啥稀奇的。就是头发和眼珠子的颜色跟我们不同,别的都一样,也是两只眼睛,两个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有胳膊有腿儿的。”
宇文无忌“哧”的一笑,“老三,你嘴这么欠,活该你被父皇骂的。”
如果她真的一点都不记得自己,就不会阻止女儿来大秦了吧?至少她是介意的,至少她还记得有自己这么一个人,这样也算不错吧。
穿了男装,假扮侍卫的宇文霓裳不以为然,“早就混进来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
“母后啊。”宇文霓裳笑了笑,“她当然过得好,过得开心啦。父皇对她千依百顺就不说了,我的三位哥哥是很孝顺的,对了,还有我,我也很孝顺又体贴,母后应该没有什么烦恼了吧?总之啊,我们全家都宠着她呢。”
“知道啦。”才被父亲教训,又被长兄喝斥,宇文无俦微微不耐烦,快速的与二哥嘀咕了一句,“你瞧大皇兄,板起脸来,活脱脱就是另外一个父皇。”
“我不问你。”宇文霓裳只拉着母亲撒娇,“母后,三皇兄为什么要去大秦?是去玩儿的吗?我也要去。”摇晃母亲的胳膊,“长这么大,女儿都只在帝都转过圈儿,从来没有去过外面呢。”
现如今,东羌皇帝宇文极只有皇后,没有后妃。以前有过一个贵妃,被赐死,另外还有两个低等妃嫔,因未被临幸,居然被圣旨重新改嫁了。
“你不高兴吗?”宇文霓裳是个聪明敏锐的姑娘,打量着他问道。
“你母后给朕的?”端木雍容意外道。
端木雍容退了朝。
绝不可以!自己的儿子,绝对不能娶那个女人的女儿!特别是,听说那宇文霓裳还长得和母亲一模一样。要是她成了大秦皇室的儿媳妇,以后丈夫天天看见儿媳的脸,岂不是要天天想起那个女人?
端木衍一怔,除了才得几岁的小皇妹们,从来没有女子和自己这样亲密,她那拳头软绵绵的,砸在自己胸口,刚才竟然掠过一瞬奇异的感觉。
端木雍容抬起左手,看着残缺了一截的手指,心下苦涩无比,——当初为了让她不要遗忘自己,就亲手断了这截手指,留下和宇文极一模一样的伤残。现在看来,任何伤残都抵不过时间消磨,她……早已经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哪里还会记得自己呢?
宇文无忌也下了车,看见妹妹,“你真是胡闹。”不想让妹妹一直站在外人面前,先将她拖到了马车里面,“你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怎么能扮作小子乱走?要是……要是给别人占了便宜怎么好?”
慕容沅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然后抬眸,看着他微微含笑,“说实话,这些年我看到你手上的伤残,的确会想起他。”
宽阔幽深的大殿正中,龙椅里,端坐着一位威严肃穆的中年帝王,正是当年灭了西羌,建立大秦王朝的端木雍容。他做帝王已经十几年了,积威日久,威仪也就越深,只是朝下扫了一眼,群臣便顿时停止了议论声。
端木雍容面色沉凝,没有说话。
宇文极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紧握了她的手。
“好了,好了。”宇文无忌在中间调和,打哈哈道:“你们两个别吵,等下人家看见皇子和宫女吵架,惹得询问起来就麻烦啦。”
甚至在宇文极强迫了她以后,也是因为那份相熟的感情,她原谅了他。
继而暗自失笑,即便长得像她又如何?终归是宇文极和她的孩子,与自己无关,再说已经隔了十几年,那些旧事不提也罢,都随着时间一起湮灭好了。
端木衍颔首道:“行,你先睡,等会儿你睡醒了,再替换我。”他笑了笑,抬头望向圆井盖一样的天空,“我得听着一点儿,万一有什么野兽呢。”侧首一看,那少女已经娇憨的睡着了。
儿子们可以去大秦,一则是出于皇子出使他国的礼仪,二则几个儿子都长得像宇文极,全不像自己,所以去了也无碍。女儿却不行,她的年岁不仅和当年的自己相仿,又是女儿身,偏偏长得还一模一样。
“阿沅……”宇文极脸色难看,“你别想他。”
帝后二人,居于整个宴席的正中央位置。
宇文霓裳拼命挣扎,大声道:“三年就三年,我是绝对不会忘和_图_书记的!”
一番仪式之后,赫赫攘攘的队伍离开帝都。
三年后,东羌公主宇文霓裳离开故土,远嫁大秦四皇子端木衍。
“我有那么坏吗?”宇文霓裳瞪了她一眼,气哼哼道:“都怪三皇兄,最喜欢没事捉弄我,坏我名声了。”
宇文无忌有些犹豫,迟疑道:“老三,不如带上霓裳一起吧?不然让谁送她回去都不放心的。”拉了弟弟,下了马车单独说道:“霓裳那个性子,谁管的住?要送她,就除非我们俩回去一个,你要是愿意回去,我没话说,反正我是一定要去大秦的。”
端木衍怔了半晌,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应对眼前的状况,想推开吧,怕惊醒她,而且又有一点点舍不得。他缓缓抬起手来,想要圈住她,可是却一直没敢落下去,心里在天人交战,——自己是在给她取暖啊,呸呸呸,分明是想占人家便宜!
下一瞬,他猛地怔住了。
端木衍看着那个殊色照人的少女,有点意外,居然不是想象中的娇滴滴,受了伤也没怎么叫唤。怔了怔,才回道:“我也还好,腿上受了一点伤,不要紧的。”
“是。”端木雍容颔首道:“那时候,他们才六、七岁吧。”
要好好珍惜现在打打闹闹的时光。
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了莫名其妙的反应。
端木雍容还是不放心,催促自己的几个儿子,“跟上!别让他们在大秦出事。”不好对东羌交待还是次要的,关键是这几个小家伙有事,她还不得伤心啊?更不用说,自己和她关系特殊,更容易产生误会,无论如何都让宇文极的儿女平平安安的。
“女儿家怎么了?”宇文霓裳越是不让去,就越想去,她振振有词,“我又不是一个人跑出去,是跟两位哥哥一起去,还有好多好多的侍卫保护着,有啥问题?母后,我保证乖乖的还不行吗?你就答应了我吧。”
端木衍听她一直说个不停,微笑道:“你别说了,省省力气。”有些担心,“眼下已经是秋凉的天气,这会儿都开始冷了,等下后半夜只会更冷,咱们两个冻一晚上,可别冻出毛病来。”
“是又怎样?”不远处,一个清俊挺拔的少年接了话,“霓裳,难道你还想把人家的眼珠子挖下来,当宝石一样装盒子里不成?”
“是。”宇文无忧和宇文极都看过那封信,知道里面的内容,平静回道:“母后说,霓裳性子跳脱、淘气,还有点任性,以后做了大秦皇室的儿媳妇,还请大秦皇帝多加照顾,不胜感激。”
现如今,你和宇文极的女儿都这般大了。你已经嫁给了他,成了他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早就……不记得我了。
端木雍容笑了,笃定道:“会的。”
所以,自己必须做好东羌储君。
“你有没有事?”端木衍担心问道。
端木衍觉得她的话有道理,应道:“好,我来。”
现如今,自己和宇文极除了第一个孩子无忧,后面又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儿。前头三个儿子都是少年有为、体贴稳重,独小女儿仗着年纪小,又是女儿,反倒颇为任性淘气,叫人头疼。
三年时间,足够女儿淡忘这一段少年情愫了。
慕容沅静静沉默了片刻,也道:“霓裳,大秦离东羌太远了,母后舍不得你。”她拉着女儿的手劝道:“你们少年情动是难免的,但一时之情,抵不过一生一世,过几年就会忘记的,你先冷静冷静。”
可是,气归气,妹妹到底去了哪儿?
他打量着下面的两位东羌皇子,唔……都长得很像宇文极,不像她。
一个小宫女紧张问道:“公主,你该不会,真打算把人眼珠子挖出来吧?”
端木雍容笑了,“你想看看大秦皇宫吗?”看着眼前明丽入春的少女,想起她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不知不觉,软了几分心肠,“没关系,朕带你去。”然后叫了宫人,“去跟东羌的两位皇子说一声,就说他们的侍女在朕身边,不用担心。”
她嘴里说着要找哥哥算账,其实也就是闹着玩儿,回头等哥哥成婚,搬出去可就不常见到了。好像长兄和二哥,现在封了王,娶了王妃,都是在王府里过小日子,虽说可以随意进宫,但也总是隔三差五才会见到,不像以前那般常见。
他不由低头一笑,这丫头,还真是心宽呐。
宇文霓裳高兴道:“啊呀,你真是个好人。”
慕容沅微笑道:“时间会改变一切的。”
宇文霓裳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怎么不动了?该不会是受伤瞒着我吧?”她顿时一脸担忧,又抱怨,“都怪母后,要是让我跟着她学习医术,现在就能爬上用场,不对不对,要是我也和母后一样会武功,没准儿就不会掉下来。嗯,就算掉下来了,我也可以飞上去的。”
“哼。”宇文霓裳一声冷笑,“母后你自己理智压过情感,凭什么觉得我也是?你能忘记的感情,我可不会忘!”她质问道:“母后,你可别说,你不知道大秦皇帝的手指是怎么断的?”
展开了,上面只有简简单单几行字,“见字如唔,昔年欠君恩情良多,今生无以偿还,今有小女为君儿媳,侍奉尽孝,吾以吾女还君恩,还望怜惜。”
诚如小兄弟说的那样,正襟端坐、神色严肃,加上长得最像父亲,板起来脸来的时候,简直活脱脱另外一个宇文极。
将来继承父皇的帝位,保护母后和弟弟妹妹们,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她们,特别是不能伤害母后!母后年轻的时候,受了很多很多的苦,经历过国破家亡的惨剧,还被亲哥哥囚禁了好几天,过着与世隔绝暗无天日的日子。
“阿兰若。”
“三皇兄!”宇文霓裳跺脚,“你尽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要挖人眼珠子了?”转身朝着母亲撒娇,“母后,你快说说三皇兄,他欺负我。”
“怎么办?”宇文无忌急了,“霓裳要是出了事,怎么回去跟父皇母后交待啊?”
端木衍则是本来就比较沉默,她不说话,自己更没有什么可说的。
阿沅,你又欠我一份情。
端木衍听她说得好笑,乐道:“你不怕死啊?”
“也不奇怪啊,皇室里面多的是俊男美女,再说了,东羌皇后不是有燕国第一美人之称,她可是这两位皇子殿下的生母啊。”
宇文霓裳本来都睡了过去,又一激灵,冷得醒了过来,她暴躁道:“不行,不行,这样下去非得冻死不可。”抬头看了看,“对了,咱们可以把边上的枯草弄下来,好歹能遮挡一下。”
“冷冷冷。”宇文霓裳也醒了,半梦半醒,她可不想端木衍想那么多,反而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嘟哝道:“喂!冷死了,你不会搂着我啊。”
端木衍听出了父亲的赞许之意,欢喜道:“父皇你是答应了?意思是,只要东羌皇帝和皇后同意这门亲事,儿臣就可以娶霓裳对吗?”
宇文霓裳的身份已经被公开,受到了公主待遇。
两个人饿着肚子呆坐,渐渐发困,特别是随着时间推移,空气里越来越冷了。
其实也不怪他少年老成。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出乎意料。
宇文无俦哈哈大笑,“小丫头不害臊,居然想到成亲上头去了。”
这下子,轮到宇文无俦不自然了,咳了咳,“小丫头,好好坐着。”
https://www.hetushu.com.com宇文无俦眉头一挑,“谁敢管我?”
整日皇宫里也没啥乐趣,今日难得,见到一个小小的“故人”,倒是勾起往昔许多美好的回忆。一边走,一边看着那个如花似玉的少女,甚至忍不住想,要是当初自己手段强硬一些,让她跟了自己,也差不多有这么大的一个女儿。
当即断然道:“不行。”
她和哥哥一起告辞出去。
宇文霓裳低了头,“我刚才一时着急说漏了。”
冯皇后气得发昏,“你娶谁都行!但就是不能娶她!”
最终宇文霓裳如愿以偿,去了大秦。
端木雍容震惊的看着儿子,冯皇后更是瞪大了眼睛,下一瞬,忽地站了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不行!这们亲事我不答应!”
烛光摇曳下,红绡帐暖、锦衾缎薄,华丽的衣衫一层层褪去,露出一片雪白柔软的迷人春色,彼此交叠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分离。
从今以后,自己一定要给母后一个安稳幸福。
一袭茜红色的箭袖窄腰胡服,脚蹬小皮靴,骑在高头大马上面,娇小的身躯显得英姿飒爽的,马鞭一挥,顿时宛若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宇文极在旁边看了,微笑道:“阿沅,你今夜这一身很美。”
然而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女儿和自己的理智性子完全不同,三年时光,还是没有改变她嫁给端木衍的心意。并且大秦那边,端木衍也一直不肯娶别人,宁愿和母亲顶撞生气,还是坚持要娶宇文霓裳。
“怎么跟你母后说话呢?”宇文极脸色一沉,他的好言好色都是只对皇后一人,别人则没有那么好的待遇,就算是亲生儿女也是一样。见儿子说话声音大了点,便斥道:“朕看你,的确是需要找个人好好管管了。”
经过十来天的行程,队伍越走越远,已经到了东羌领土的边境。宇文无俦躺在舒适的宽大马车里,姿态悠闲风流,一面拣了紫玉葡萄往嘴里送,灵巧的吐了籽,“这次母后没有答应霓裳那小丫头,真是轻省不少。”
端木雍容让人送他下去,静了静,方才打开那封书信。
“是啊。”宇文霓裳可算找到人发牢骚了,“我也想学的,母后不让,说是公主就该有个公主的样子,被学那些没用的东西。”
“你听朕说。”端木雍容沉声道:“你想过没有,这门亲事就算你愿意,宇文霓裳也同意了,甚至就算朕答应了,也还不够。”他道:“你有问过东羌皇帝和皇后的意思吗?要嫁女儿,须得他们同意才行。”
心里掠过淡淡的惋惜。
端木雍容收回自己的视线,“她啊。”回忆了下,“长得和你差不多,小的时候有点淘气、活泼,长大了,特别是国破家亡之后,就安静了许多。”不免又想起彼此一起相处的时光,她的那些小小任性和坚持,娇俏可爱,灵动如初,原来这么多年过去,自己还是一直没有忘记。
“你说得对。”端木雍容一贯沉毅冰冷的脸上,浮起真心笑容,“这样真的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宇文霓裳和端木衍都没有事,平安回来了,只是各自挂了一点点小伤。
宇文无忌撑不住又笑了,被长兄一瞪,赶忙收住笑容。
宇文霓裳很少被母亲拒绝,不甘心道:“母后,你就让我去吧。”
因为宇文两兄弟谁也不愿意护送妹妹回去,最终只好带上一起前行。
端木雍容慢慢冷静下来,问道:“哦,你不会武功和医术。”
宇文霓裳虽然话多,可是说了一阵,渐渐的口干舌燥没了力气,蔫蔫的坐在地上,像是晒蔫了的茄子一样,不吭声了。
宇文霓裳瞪大了一双翦水秋瞳,气鼓鼓道:“讨厌!”
好在西洋歌舞正表演的十分热闹,惹得宇文霓裳和宫人们阵阵喝彩声,将两兄弟的说笑声给压了下去。宇文无忧又侧首看了两眼,见弟弟们都坐好了,也就不再多说,继续端端正正的观看歌舞,不再多言。
宇文霓裳脆生道:“反正母后不让我学。”又叹气,“就连这次出门都不让,哼,以前什么都依着我的,可是一说要来大秦就死活不同意。”
“够了。”端木衍最终忍不住放了她下来,说道:“就这些,够咱们用了。”他为自己的慌张找了借口,“一直没吃饭,我没啥力气,有些抱不动你。”
端木衍点头道:“这倒是个办法。”
宇文极见她不想多提,也没再问,转而在她身边坐下,含笑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些年我让你累着了?”伸手在她肩膀上捏了捏,“哪里累,我帮你松解松解。”
晚间的时候,宇文极从前面上书房议完政事回来。在宫人嘴里听了几句,进殿向妻子问道:“霓裳是不是又胡闹了?说是要跟着去大秦玩儿。”
东羌公主和大秦皇子,在狩猎时走丢,所幸最后只是虚惊一场。次日清晨,侍卫们经过地毯式的搜索,终于在一个陷阱里找到了人。
宇文两兄弟一起出使大秦这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你说,我会像母后那样幸运吗?”宇文霓裳问道。
宇文无俦一脸得意之色,故意气妹妹,“那又如何?你一个小丫头,哪有乱跑的道理?说好了,这次是我和二皇兄一起去,就连大皇兄都不去,更没有你的份儿。”
慕容沅被她摇得快要散了,好笑道:“行了,你是女儿家啊。”
“我说不行。”慕容沅微微蹙眉,心里的那些理由又不方便说出来,只能拣了场面上的话说,“霓裳,你是娇滴滴的女儿家,金枝玉叶的皇室公主,怎么能四处乱跑?别胡闹了。”
“阿兰若。”良久,慕容沅先开了口,“刚才霓裳的话,你都听见了吧。”并不等他回答,又继续道:“当年我去夜河郡的时候,端木雍容临走前,不想让我忘记他,就把他的左手小指切断了。”抓起丈夫的手,“和你的伤一模一样。”
宇文霓裳仰望湛蓝的天空,带着少女的期望,“我常常想,要是将来我也能像母后那样,遇到一个我喜欢的人,他也喜欢我,然后我们就永远永远的在一起,生几个听话的孩子,孩子们也疼我,这样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了。”
端木衍觉得更好笑了,这丫头,思路怎么那么跳脱?不担心自己的命,反而担心死法不够光彩?原本沉闷难受的气氛,都被她给打乱了。
不管了,这样舒服温暖多了。
为了得到她,自己做了很多的努力,给她很多的时间等待,但是最后一步步走茬走错,最终让她被宇文极夺走了。
宇文霓裳没有意见,反倒觉得十分新鲜有趣。走在大秦的皇宫里面,不停左顾右盼,“你们瞧,你们瞧,这里的装饰风格完全和东羌不一样。不知道燕国那边是怎样,什么时候有机会也去一次就好了。”
“不,你听我说。”慕容沅轻轻摇头,“因为你的伤,我是会想起他,但只是想起而不是想念。毕竟这么多年,和我朝夕共处、日夜缠绵的人,和我生儿育女的人,和我一起欢笑、痛苦的人,都是你啊。”
寝阁内,只剩下宇文极和慕容沅静静相对。
寝阁内,一室如春,旖旎风光难描画。
“哎呀。”宇文霓裳忽地惊讶出声,指了指,“你的左手小指怎么也断了?和我父皇一样。”
那小宫女不但不回话,反而扭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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