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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女心理师的情感救赎

作者:刘小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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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场灾难

第十一章 一场灾难

我很茫然。这种茫然和不真实感以及一会有一会无的恨意结合在一起,使我的心像被火烧一样的恐惧。
最后我在法官宣判完毕之后抬了下头,然后我看见了林沐轻蔑的微笑,她的微笑里还是带着恨意。她大概是对法官判我的十年监禁很不满意,她应该是希望我被关一辈子的,或者说,被枪决,马上执行。
“25号,这是74号,以后就住在你们这里,大家要互相帮助,好好改造!”送我来的女教官大声对宿舍里的人说着。
我还是死死地拉着周杨的手,听周杨这么一说,把头瘫在桌子上放声哭起来。
我开始排斥进入耳朵的声音,不去想他们都说了什么,这样就听不见律师们争论的话和一些明显的谴责我的话语。我什么都不想听了,我现在只想赶紧结束,然后回到牢笼里面去,安安静静地生活。
群殴最后在我又开始的无休止的呕吐里结束,并且,她们也都累了。
那个味道离我越来越近了,我简直不能呼吸。
于是所有的人都停住了,我动了动脖子,说:“没死,还能再打会。”
那一刻,我忽然很感激,原来这个地方也是美的,因为这里有这样美的晚霞,这个地方给我的光亮是通红的霞光,而不是我先前所想的高而刺眼的探照灯。
那天的晚霞较之我刚来的时候更加美丽,天蓝得透骨,一抬头,就会忘记自己身处的世界。
也许是被打怕了,25号那帮人对我的“教育”多少起到了一点作用。
我当时一听又是喝“水”立即就有了反胃的感觉,便没有再问,转身就走。
李律师在一旁叹了口气,说:“你被打了吧?这里唯一的自保的方式就是一定要软弱,不要太强硬,找个团抱上去,你就不会被欺负了。坚持段时间吧,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来找你,就是说上诉的事。我们去看了曹客,问了好多次,他终于想起来林沐曾经去过诊所的事,现在看来,很像是林沐设的圈套,我们正在努力和林沐沟通,放心吧,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的。”
其实那不过是一杯尿,我不知道此时我怎么会产生这么大的反感,并且有股巨大的恶心从胃里翻滚着上来,在25号还没把东西倒进我嘴里的时候,我便开始了剧烈的呕吐。
我的反抗还是收到了一定的成效的,至少,她们没有再把我的被褥搬到厕所门口去。
其实我动作的范围很小,我被她们团团围着,我只是在拼死挣扎,能打到一下是一下。
“不喝?”25号阴冷地笑着,说,“那可就不客气了!姐妹们!灌!”
但是她们群殴的所有感觉我都感觉不到了,因为25号的那一脚,我蹲在地上疼的大汗淋漓。我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疼,那是种拿把刀在身体里一点一点划过的疼,不,比那还要疼上百倍千倍。那种疼抵过了所有人的拳打脚踢,甚至此时如果有人给我一刀,我也一定感觉不到。
25号看起来大概有三四十岁的样子,我判断不清,因为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的日子让她看起来显得苍老。我在想,她30年后出去的话还能做什么?倒不如在这里待一辈子,一辈子做她的小头目,总算还有点事干。
她真的恨我入骨了,我看的出来,我想跟她说,如果这样你会舒服的话,那就当是我还给你的吧!
然后我听见这声音靠近我,问我怎么了,再然后,我觉得我被人抱了起来,再然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直到曹格,不,是曹客,直到曹客进来,人群才有了一阵骚动。我听见很多声音都在骂曹客丧尽天良,说曹客是畜生。他们应该都还不认识我。
曹客的话听得我毛骨悚然,他身上竟然带着如此深的罪孽,这罪孽让所有的人都不能原谅他,那么,所有的人也就不会想要原谅我。
我的头脑随着林沐的话开始嗡嗡作响,最后林沐用满是恨意的目光看向我并且指着我说我是个毒蝎心肠的女人的时候,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为什么?你杀了谁?”我继续问。
就在我再次进入迷糊状态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被什么蒙了起来,然后身上很重很重,我挣脱不开,接着就是清楚的疼痛感。那种很重的棍子打在身上的疼痛叫我彻底清醒了。
她的眼睛很大,这样扑闪扑闪地望着你的时候,真叫你心软。
她点点头。然后又笑了,说:“是误杀,我只要二十年就可以出去了,我还年轻,我出去的时候也还年轻,没什么的。”
负责教育我的张教官找我谈了一次话,在这个可以做我母亲的张教官面前我一直没张口说什么话,只是低着头不断地点头不断地认错。
晚上我睡在那个混浊着尿味的床上,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虽然之前我已经在警局里待过,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的床上睡过,但是我还是觉得不真实。
我接过纸条,看了看,问道:“这样的纸条你给过别人吗?”
我摇头,说不知道。
开庭的那天我忽然又看见这么多人了,这段在警局的日子好像很长,长得我忘记了如何应对这么多人的眼睛。我觉得他们都像是看耍猴一样地看着我,等待着我将要给他们一个怎样的笑料。
其余的人都回到床上躺着了,大口喘着气。
在这里的日子乏味而冷清,我发现大多数人跟我一样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发呆或者思考,思考什么呢?也许和我一样,一个问题能从早上想到晚上,然后想到睡着,如果第二天还能想到那个问题是什么的话,还会接着想,如果忘记了那个问题,那就想个新的来想。
“才刚进来就有人来探监!”25号阴阳怪气的语气里满是嫉妒。
今天依然是晴天,今天依然会有像昨天我刚到时候一样的晚霞,可是这样美好的天空是个假象,这里不但不美,而且丑恶到我想自杀。我真的想自杀,想结束这一切,我不知道今晚或者明晚,或者更多个晚上她和-图-书们会怎么对我,她们也许还有更恶毒的招数,然后叫我生不如死。
他的声音微小而低沉,而在迷糊状态的我却听的异常清晰。
我走的时候还听见她在我身后说:“跟25号的不一样,只是我吐了唾沫的。你别不识抬举……”
对于监狱,我像是一个刚刚进入社会的孩子,充满正义的幻想。
晚上,我想,我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假如我可以一直拥有单独的宿舍的话,那么十年也不是那么难捱。
我觉得我要死了。
冰冷的和肮脏的混合着的感觉叫我心里的恨意一浪一浪地袭来,可是我不知道我是在恨谁。恨林沐还是曹客或者恨25号?恨这个监狱?恨这世上的所有的一切?
25号看了走过来的那个女人一眼,说:“别打岔,我的问题她还没回答呢。”
曹客被判了终身监禁,这个结果仍叫一些人唏嘘不已,他们像林沐希望我死一样希望曹客立刻死。我觉得我跟曹客至少在这一点上是相同的,我们都被人恨着,并且是希望我们死一样地恨着。曹客是有目的性地杀害别人的孩子,而我是无意识地杀害了别人的孩子。我们都是罪人。
我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晚霞通红的光忽然照进我眼里,让我迷离着睁不开眼,并且刺|激地流出了眼泪。
“不怕,她们不会知道的,我平时很听25号的话的,如果她们知道了,我就服个软就没事了。我之所以来告诉你,是有原因的。”她扑闪着眼睛看着我。
我几乎不能动弹,稍一动弹就会有巨大的疼痛传遍全身。
我看着她纯净的面庞,一点不能跟犯人联系到一起,加上她看起来又那么年轻。
谁会信呢?
我还看到了周杨,我对周杨笑了笑,意思是叫他放宽心,不要又把五官皱到了一起,不过十年而已,十年后,谁又能说我保不准又是一条好汉?
这下又乱了,所有的人蜂拥而上,我一个人在中间,一只手死死地揪着25号的头发不放,另外一只手逮到哪里就打哪里,两只脚也一样是逮到哪里就踹哪里。
25号想了想,说:“那就放厕所门口吧!”
没过多久,渐渐有人发出鼾声了,我惊讶于她们打完人后的心安理得,这也许是她们司空见惯的事吧!
我无奈地点着头,附和着说:“嗯,还年轻,没什么的。”
这个女孩叫我在感慨的同时有些释然,然而这释然只存在了一夜,也就是说,只有那一夜我没有为自己的冤屈觉得恨和无助。到了第二天睁开眼睛,我更加恨,恨这世上为什么有那么多不应该存在的事实,恨真相为什么可以被堂而皇之地掩盖,恨善良为什么这么脆弱。
种种的想法在我见到周杨的那一刻全部崩塌,我很丢人地在看见周杨的时候流了泪,然后边哭边说:“求求你,救我出去!救我出去!我不要死在这里,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家里的床上,救我出去吧!”
这时候所有人又都开始做自己的事了,用一副冷漠的背影对着我。
林沐忽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好像心也僵了,我开始颤抖着心祈祷,祈祷这跟林沐无关。
也有些人是不发呆也不思考的,这些人是以25号为代表的一帮人。她们每时每刻都在关注着周围的一切动静,看看自己的人和自己的领地有没有面临威胁,她们时刻准备出击,也时刻准备防护。她们的乐趣在于群殴和扩张。
我的喊声一过,是一阵可怕的寂静,然而这寂静只维持了几秒钟,接着就是新一轮的混乱,我在混乱里再次被殴打了一顿。
然而寂静是暂时的,我的床铺刚一铺好,忽然脑后就挨了一拳,接着我就跌倒在床上,感觉有无数的手脚在对我进行拳打脚踢的训练。
“没打死吧,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这是25号质疑的声音,“可不能第一天就被打死了。”
据那个一直帮助我的小姑娘说,这两帮人以前所未有的团结的姿态站在了我的对立面上,她们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伤害,这口气已经到了不得不出的地步了。
我站了起来,转身看着她们,像是没有被打一样地说:“还打不打?不打了?真不打了?”
按着我两只胳膊的人也松了手,有人听话里帮我搬床铺,可是在进入厕所的时候她们犹豫了,有一个说:“万一她夜里吐个不停吵我们睡不着怎么办?”
我惊讶地看着她,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怎么会有杀人的勇气?
我搬宿舍的时候是有教官跟着的,所以宿舍里包括25号都没有说一句话。我昂着头面对她们嫉妒的目光,心里真是爽快。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们争什么。”我快速地解释。
不过我不能要求过高,给我换了宿舍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我刚刚一抬头,忽然感觉无数的刺眼的光线朝我射过来,我用手挡了挡,然后眯着眼睛去看,才发现来了很多的记者。
我自己也没有过多在意,因为我并没有因此食欲减退,相反的,我的食欲越来越好,总是觉得饿,总是吃不饱。
大概过了小打小闹的两周,她们终于要进行一次大行动了,并且决定对我这个疑难杂症彻底地根治。
我不再躲了,因为我发现她们能做的不过是些小把戏,她们也都是可怜的,假如没有我,她们的生活该少了多少乐趣啊!我的反叛成了她们目前最大的兴趣所在,她们每天都在讨论如何把我收服了,每天都在绞尽脑汁地想该用什么办法恐吓我,每天都在和我过招。
我心跳的厉害,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什么,有种恐慌的感觉,我觉得她们是真的会把我打死的。
我安静了两天之后,那个给我她弟弟和男朋友地址的小姑娘雁子就开始偷偷地给我递情报,她的情报真准。比如她说,你今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小心,结果那天必然会有人把我的饭碰在地上,或者一不小心把口水吐到我饭里https://www•hetushu.com.com,再或者我还会被迎面走过来的人猛地打了一拳。她不断地给我递消息,可是没有一次我能躲的过。
“那我要是就不喝呢?”我冷笑着回应她。我想我冷艳这辈子最不怕的事大概就是被人要挟,更不怕被一群女人要挟,而且是在监狱里,上面管事的多的很,我就一定要屈服于她们吗?
另外除了25号那帮人以外,还有一帮人找过我,她们明确表示她们会帮我对付25号,只要我能够加入她们。
李律师的话虽然有股官方腔,但终究还是给了我一线希望,我知道他们在努力。可是,也给了我绝望。我想在林沐出庭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这是林沐的圈套,既然是林沐,那就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了。
我想她大概还在想着自己从这里出去以后再嫁给她为之顶罪的男朋友好好地过日子,她所有美好的梦停留在她的十五岁。二十年后,她会不会失望?她会为镜子里自己根本不年轻的容颜失望,还是会为那个兑现不了的爱情失望?
从见到周杨开始到现在,我的眼泪一刻没停,我从来没在周杨面前流过这么多眼泪,这眼泪大概看得周杨无所适从了。
法官问我有没有事,我摇摇头说没事。
周杨坐在我对面,我们之间隔着很宽的桌子,他抬起手,摸不到我的脸。
我用沉默对抗着她们对我所做的一切,但是到了晚上,我一声不响地把自己的被褥拿回到了床上,那被褥上虽然有尿味,但是为了不被冻死,我还是要盖的。
我进宿舍的时候,宿舍里其他的女犯人都在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没有一个人理睬我。
25号非常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根本没跟我搭话。
从一进那个宿舍到今天早上我都没有哭,我被她们打的浑身是伤我也没有哭,我对这里充满绝望想要自杀的时候我也没有哭,可是现在我看见周杨,我摸到他的手,我仿佛看见希望和出路,我抑制不住地哭了。
我疼的几乎昏迷,但是最后还是将眼睛睁开了。但是我已经完全不能支撑着自己蹲着了,我瘫在地上,手捂着小腹,想叫喊,可是我疼的连一丝力气都没有。
我仗着自己住在单独的宿舍又不识了一回抬举。
但是我又醒了,并且好好地站在那里。
她红了脸,低着头,说:“我十八了,进来已经三年了。三年前,我杀了人。”
发呆和“思考”是我们必须要学会的本领,否则,你很难在这种无聊的长天白日里度过你生命里随便拿来挥霍的时光。
呕吐稍稍消停了,我颤抖着坐在床上,对25号说:“有种别一起上,一个一个来!”
张教官很满意我的表现,最后她还用手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好好改造,争取减刑,出去后,你还是可以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的!”
我被押上车送往我可预知的目的地的时候,我听见周杨在对我喊着:“一定要上诉!一定要上诉!”
就在我浑身疼痛的时候,我还在想着这些根本不沾边的事。
我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然后下床,在床底找到我的鞋子,然后一声不吭地出去了。
周杨在那一刻成了我的救命稻草,我拉着周杨的手,激动地说:“快!快一点,我怕晚了就来不及了,我会死在这里的,我一定会死在这里的。”
“我继父。他打我妈妈,打我弟弟,还……还对我动手动脚,我受不了了,那时候我有男朋友了,我男朋友为了替我出气,打了他一顿。其实我没有想要杀他,我想,只要给他点教训就行了。我们打完他,看他躺在地上,我最后又给了他一巴掌就逃跑了。结果他死了。”
这件事这么轰动了吗?整个法庭里记者和站着的坐着的民众挤在一起,但是却不发出声音。
周杨是和李律师一起来的,他们是来找我说上诉的事。
“74号,这里就是你的宿舍。”
幸亏我之前是做过训练的,和那个烂女人。不过现在我一样当成是训练,只不过较之以前升级了,原来是单挑,现在是群殴。
她说着就递给了我一张纸条:“这上面是他们的姓名和地址,他们是住在一起的,你要是出去了,替我去看看他们,如果可以,帮问照看一下,我一定会感激你的。以后她们要是有什么行动,我会告诉你的!”
最后我在恐惧里颤抖着睡去。
“我告诉你,有种别告诉教官,咱们看谁厉害!不过,其实就算告诉了也没什么,他们巴不得我替他们收拾你这些社会渣子!”25号这么对我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呕吐,我觉得我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这种恶心的感觉来得汹涌而持久,并且像是要吞噬我一般,我觉得能打倒我的不是25号以及她手下的姐妹,而是这恶心和这呕吐。
25号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她身后就是她平时呼来喝去的姐妹,现在我还是一样在她面前硬着,她瞪着眼睛,嘴巴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然后狠狠地对着我的小腹就是一脚。
当然,我们每天都有任务做,那些机械的劳作也是发呆的一部分,我常常不知道自己在做的是什么,抬的是石头还是木头?手里拿的是铁锨还是锄头?谁知道呢?反正就这么用着力,就这么一下一下地打下去。
这晚霞叫我安心。
“是啊!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你问问,谁没喝过?还有那些早就从这里出去的,也全都喝过!”25号得意地指了指那些看热闹的女人,女人们纷纷点头回应。
曹客说话的时候仍旧有一种自豪感,他说,就算现在判他死罪他也无所谓,因为他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孩子在活着。
门口有个士兵正在等着我,他看见我蓬头垢面的样子皱了一下眉,然后在前面带着我走。
25捏着鼻子看了看那杯东西,然后对我说:“把这‘水’喝下去,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的人了,我会罩着你。”
周杨的眼睛里满含着泪,www.hetushu.com.com牙齿咬得紧紧的,郑重地对我说:“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去!”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无奈,而我的,并不是最严重的一个。
她抿着嘴说:“给过很多人,凡是出去的我都给过,我想,只要有一个人会帮我就够了。”
25号将袖子捋了上去,露出了她蛇身的青色纹身,说:“你可别以为能逃得过去,总之,这个是非喝不可的,我看你细皮嫩肉的,可不是能受得了皮肉之苦的。”
我尽量让自己的身体软一点,再软一点,然后来缓冲钢铁的棍子带来的力量,并且尽量把背部留给她们,我要保护我脆弱的内脏。
我索性不反抗,因为我越是用力身上就越疼。
法官问曹客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曹客的回答非常简单,他说:“我发现我自己是个催眠天才,这应该是上帝赐予我的,我想我应该好好利用起来。一开始,我从没想过要这样做,我也是个对生活和爱情充满无限向往的人。可是,我谈了好几个女朋友,她们最后都跟别人结婚了,有的跟我都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结果告诉我她有了别人的孩子,她要跟孩子的爸爸结婚。我恨这世上有美好婚姻的女人也恨有美好爱情的女人。我不想自己这么孤独,我想要这世界上不能跟我在一起的女人都为我生孩子,我有好多好多的孩子,我就不是孤独的了。我开始研究怎么做这件事,最后我成功了。”
这一顿之后我没有再喊那一句叫她们愤怒的话,这倒不是因为我学乖了,而是我真的没有力气去喊了。我疼的瘫倒在床上,背上的骨头每一节都在发出疼痛的要命的信号,我真想此刻让自己的神经末梢坏死,那么我就可以抵挡的住这锥心刺骨的疼了。
“74号,你以后归张教官管。”
我吐出的污秽脏了25号一身,还有两个在掰我嘴巴的女人,也沾了点光。
“你是叫我喝这个东西?”我不敢相信地确认了一遍。
所有人对我把被子拿到床上这一举动都没有发出意见或者声音,我根本也不理会。我心里想的是,大不了就是一死,与其要在这个鬼地方待上十年不如一死。然而自杀那样的事我不是不会做的,我没有自杀的勇气,可是如果她们能成全了我,那到也是不错。
还有路上车轮子轧过小石子的声音我也能听到,我虽然蜷缩于这样一个略显黑暗的地方,然而我的触角却伸向了广阔的世界,并且极为灵敏地感知着所有的一切,一切声音和一切感觉。
我对她点头笑笑,没说什么。
我断断续续地吐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吐到天黑,肚子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再吐出来的东西不过是些唾液之类的粘液,可是我依然在反胃,依然在不间断地吐着。
她羞涩地笑笑,说:“我看姐姐才刚来就能换了宿舍,而且昨晚那么强硬,我就想,姐姐一定是有背景的,过不了多久一定能从这里出去,我希望姐姐出去以后帮我照顾一下我弟弟,还有我男朋友,我在这里边待着,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样。”
可是我开始听见林沐的话我整个人都绝望了,她说:“我本来是有身孕的,但是这个女人她看上了我未婚夫,搅得我的生活一团糟,以至于我有了一定程度的抑郁。后来我到一家心理诊所看病,我并不知道是她的诊所,是这个男的接待的我,他骗我说我的抑郁已经影响到我的孩子成了畸形,于是我不得不拿掉孩子。再后来,我未婚夫跟我分手了,我更加难过,精神状态更不好了,就又到她的诊所里看病。我被催眠过一次,我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之后我就怀孕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就怀孕了,他们告诉我说,这种事极少发生,而且是不详的预兆,但是如果我给他们钱的话,他们会帮我解决,他们一次性跟我要了五万块,而且不准我转账,必须现金,我就取了五万块给他们。然后他们又把我交给了另外一个心理医生,从此没再管我。”
人中的疼痛感觉让我渐渐清醒过来,这个时候便听见李律师一直在申请休庭,希望我能够得到治疗和休息。
接下来的情况更加不容乐观。
我当时问了句:“怎么样就算加入你们了?”
我走得很慢,并且一瘸一拐,我想我现在这个样子比我坐牢本身更狼狈。我从没想过这里会是这样的社会,霸道、冰冷、残忍并且无助。如果我知道是这样的,我一定会在进来之前就让自己死在林沐的手里,那样也许更英雄,更合理。可是现在,我竟然要死在这样一群蛮横的女人手里,并且被她们认为我是跟她们一样的人渣!我以此为耻!
最后,我还是强忍着疼痛从被窝里钻出头来,然后用尽力气对她们喊:“一群没种的娘儿们!”
“我说气死号,我们这个宿舍里有多少人你数数看。”只有25号一个人理我,我想她大概是这个屋里的小头目。
周杨看了看李律师,说:“不能拖了,尽量今天晚上就给她换宿舍,让她一个人一间,另外让医生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这也许就是她的人生。
然而这些我都没有意识到,我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使得她们觉得颜面扫地了,就因为谁家的“水”我都没有喝。
就在那样的晚霞里,我被两个因我而团结的团体围在了墙角,一共围了两层,外面一层是为了做人墙,假装没事发生,好避开看守的眼睛。里面一层才是真正的打手,她们个个摩拳擦掌,横眉竖眼地看着我。
刚开始律师问我问题的时候我基本上都是积极地回答了,直到一个证人的出现。
我非常感激般地从张教官那里回来,然后条件反射一般地思考我要如何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我之前又是不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十年……
除了在警局的时候跟那个烂女人打过仗以外我还真没动过手,那时候我跟那个烂女人打,觉得自己是个打仗的好手,现在和_图_书这感觉更甚。这倒不是因为我打得多么漂亮,或者说我把她们都打到在地了,而是因为我连一点点胆怯的思想都没有,只想着,打吧,使劲打!
我看她站在那里的样子很拘谨,便拉她坐在床边,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就不怕她们也对付你?”
一阵疼痛瞬间从肩膀传开,我皱着眉头异常清醒地睁开了眼睛。
活了这么大,我从来不知道世上有一种疼痛是这样的,是真的撕扯着心的,是真的能叫你感受到生命的脆弱的。
不一会,那个女人从卫生间里出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杯子,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说:“还热着呢,赶紧的。”
我想,假如我被打得只剩半口气了,或者被打死了,他们会怎么办?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敲门,我以为是教官,开门一看,门口却是一个小丫头。
25号生气地将那杯“水”倒在了我床铺上,然后说:“吐?竟然还吐?好,我叫你吐个够,等你吐完了就继续拿给你闻。把她床铺直接搬厕所里,今晚叫她睡那里。”
我实在不想再来一次了,我只想今天尽快把这件事给解决,哪怕多待一分钟都叫我心如刀绞。
因为在警局的日子是有希望的,我仍然觉得我是可以回去的,虽然我一直对周杨说着自暴自弃的想法,但是我多么渴望回家,回到我自己的柔软温暖的床上睡觉做梦甚至说梦话,而那个时候,我心里仍旧满是期待。
最后我心一横,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说:“能不能有种点?一个一个来?”
钱总和周杨所花费的力气不过是能让我在这一系列的过程中不会受到额外的伤害。而最终的结果,他们不能扭转。
我捏着拳头,想了又想,心急如焚,这样的场面,我也是害怕的,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一想到要喝那些“水”,我心里就又犯着恶心了。
“气死号!气死号!有人来看你!”25号大声地在我耳边喊着,并且用力拍着我的肩膀。
“你叫什么?”
搬了宿舍之后,我得了两天的安静,25号那帮人也没有找我麻烦。可是我好像是犯了呕吐的毛病了,不知道是不是进来第一天的事在我心里留了阴影,无论我怎么努力控制,空气里怪异的气味还是能被我捕捉的到,然后就是翻江倒海的呕吐。
我的意识渐渐开始稀薄,我的眼睛看得越来越模糊,这世界上似乎除了疼痛再没有其他的事了。
我觉察到了车子在减速,我想,我是到了目的地了。
曹客这个时候所说的一切没有人相信了,律师认为曹客是想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然后拯救我。他们甚至推测也许曹客和我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后来我答应如果我出去了会帮她照顾她的弟弟和男朋友,她便开心地走了。
杯子里浓重的尿液味扑鼻而来,我看着25号,而25号和所有人都微笑地看着我。
那个女人嘿嘿笑了两声就进了卫生间,我一直在整理我的床铺,没过问。
“然后你就认了罪?”
我默许了她们叫我气死号的权利,然后四下看了看,说:“人不全,不知道有多少人。”
发呆和“思考”是我们必须要学会的本领,否则,你很难在这种无聊的长天白日里度过你生命里随便拿来挥霍的时光。
最后周杨点头答应我,他说:“我去托关系,我去送礼,不管怎样,我都要给你想个办法!”
25号用带着不满又略有惊讶的眼光看我,没想到我一个人弄得她们六个不得安宁。
接着是曹客,曹客乖乖地认罪,不过他说我跟他没有关系,一切都是他自己干的。
她们的头说:“我们很人道,你只要喝一碗水就可以了。”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她不是叫我74号,而是叫我气死号。
25号一听,咦了一声,说:“气死号好聪明啊!我们这里来了一个聪明的!哈哈!我告诉你吧,一共7个!你就是第7个。还有,这里归我管,因为我还有30年才能出去,你们全部比我出去的早,所以呢,你以后也得听我的,明白吗?”
“你伤得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周杨低声地说,他的声音颤抖着。
一阵混乱的殴打之后,一切又平静了。
没有人出声,25号也没出声。
“多少号来着?”那个25号一边问一边看我手里的洗漱用具,然后哦了一声,说,“74号啊!”
在她一脚之后,我便弯下了腰,蜷缩在墙边了,于此同时内圈的所有人都上来对我进行了最新最强悍的群殴。
“74号,这是你的用具。”
“姐姐,我是来告诉你她们不会放过你的!还有,昨天晚上我没有用力打你,我就是做做样子,你不要怪我。你以后要小心。”那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小丫头的笑容很灿烂,跟这个监狱的氛围格格不入。
仿佛走了很远的路,这期间我一直在沉睡,我旁边的看着我的警察用诧异的口吻说:“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睡!”
“你叫我雁子就行了,是大雁的雁子,不是小燕子的燕子。”她笑着跟我解释。
我尽量让自己睡着,可是又不断地被疼痛弄醒,最后一直到晨曦的亮光渐渐充斥着这个阴冷的房间的时候我才开始真正地进入睡眠。
群殴显然没有单挑具有技术含量,单挑有时候还讲点技巧,现在这种群殴就更靠近于泼妇不可理喻地撒泼放赖了。
一整天都很平静,这平静来得叫人心惊胆战,最后我心一横,不过就是一顿打,有什么了不起。
她们打人的时候真有意思,一句话都不说,我想,她们大概是怕发出声音的话会被我记住,以后万一我再报复总归是不好的。
25号手一挥,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我的双手立刻被按个结实了,然后有两个人掰开我的嘴,25号手里端着那个恶心的杯子,一点点往我嘴巴跟前送。
曹客对我没有一点愧疚的心理,他看我的时候仍旧和以前一样的目光,那么平静。我想到他以前常说的hetushu.com.com话,他总是那么自信满满地说不在话下,谁会想到原来他是一个变态狂。
有句话说,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我在心里一遍遍地掂量这十年的分量,十年后,我是不是人老珠黄?十年后,我是不是弯腰驼背的出来?十年后,我会不会两鬓斑白?有这样的十年时间,我原本是可以好好地找个人爱一场的啊,可以找个人好好地结婚生子……我还没结婚没有孩子呢,怎么可以就这样耗掉自己的十年?
小丫头四下看看,微笑着一闪身进了门。
我想周杨应该没有想到,才一天没见,我竟成了这个样子。
“74号,这是这里的规章制度,好好学习。”
我不知道林沐怎么会想到这些的,她甚至拿出了在我们那里看病的记录,跟她说的全部符合,用的记录纸也是我们诊所的。我不得不相信,这是她本来就策划好的,说不定那个什么我跟曹客的合同也是她弄出来的。她既然有我们诊所的诊断书,弄合同盖章应该都是容易的。至于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不知道,我已经有太长时间没有去过诊所了。
最后,我彻底放弃了,我觉得放弃是明智的,反正我说什么别人也不会信。
在监狱里生活其实没什么不好,不用交房租,还有人供饭,哪里有这样好的事?
那天晚上我就搬了宿舍,像周杨说的,搬到了一个只有我一个人的宿舍里,但是并没有医生来看我的伤势,大概这样的事在这里已经稀松平常了,另外,谁也不想把这种现象张扬出去。
我什么都没说,只听砰的一声响,我的世界进入了阴暗潮湿安静的的狭小空间。
可是现在呢?什么都没有了,连说无所谓的笑话时还留在心里的期待都消失了,这张床还有这里的污浊的气味是真的,我将要在这里度过十年也是真的,可是这真的叫我觉得不真实。
给我安排了床铺之后那个女教官就走了。
我一抬头,看见他流下了眼泪。
我停顿了一下,然后猛地对着25号就挥起了拳头,嘴里发着狠说:“不打了就该我打了!”
“怎么会这样?你们怎么下手这么狠?”这声音是25号,这声音就算我死了我也分辨的出,我恨这声音。
我看着她,看着她稚嫩的脸上的执着和无助,觉得自己跟她现在没什么两样,她现在就像我刚刚抓着周杨的手的样子。
睡觉的感觉也是不真实的,似乎周围的所有的东西都还能感知,总是猛然睁开眼睛,然后觉得上一秒我刚睁开过眼睛,似乎我从未睡去,可是又好像睡着了。
25号冷笑一声,说:“那是当然,不然,你以为这些规矩都是吃屎的啊?”
25号这句话说完,其他人都笑了,有几个附和着说:“气死号,哈哈,这个号码好,以后就叫气死号吧!”
我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李律师略略想想,又点点头。
“老规矩,倒杯‘水’来。”25号对她旁边的女人说。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停下了,过了好一会,我听见有人喊了一声血,然后所有的人都散开了,就在一瞬间,她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是我抓着周杨的手,无奈地说:“有没有其他办法?其他的办法?就是不是洗清冤情那一类的办法,走后门?送礼?托关系?都没有吗?一点办法也没有吗?我真的后悔,我之前太不积极了,其实那时候我根本没想过我会真的进来这里,我没想过。周杨,这里有多么可怕你想象不到,我要疯了,才一夜,我就要疯了。”
我犹豫了,问:“一定要进行你们规定的仪式吗?”
从这里的所有人对我的称呼里,我明白了,我从此以后可以忘记自己是谁了,因为谁也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对于大家来说,我是明显而唯一的174号,前面似乎还有很多数字,但是大家都叫我74号。
我低着头,一声不吭,等着法官的裁决。
当然,我不知道周杨为了能给我换宿舍做了什么,又送了多少礼,现在我都不想管,我只是感激这世上有后门这个东西,有人际关系这个东西,这个我以前所鄙夷的东西现在却救了我。
正式开始审理案件的时候,当一个陌生的律师问我问题的时候,人们才开始唏嘘,那时候他们才明白,原来我也是坏人之一。
所有人都抬头看我了,那个25号走了过来,对女教官敬礼,然后微笑着说:“您放心,交给我吧!”
“我说气死号,你是犯了什么罪?住在我们这里的可都是重罪,没个十年八年的不会住到这里来。”有个女人走过来说。
“你有事求我?”我问道。
那天一大早我就收到消息了,所以也是时刻关注着动向。那个小姑娘在告诉我消息地时候还详细解释了她们会如此对我的原因。她说因为我的强势和不屈服,使得很多长期受压迫的姐妹们对我心生敬仰之情,甚至有要投靠到我门下的趋势,面对这样的局面,她们是不会再对我仁慈的。
“你多大了?怎么会在这里?”
他走了好一会,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转回头看我,又皱了下眉,然后站在那里等我。
在法官宣判之前,李律师质疑那份协议是伪造的,但是他拿不出证据,他只能推测。李律师也找专业人士核对了笔迹,结果跟我的笔迹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我很感谢他这么相信我,可是,事实是真的可以被扭曲的。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我们两边,你选一个。”25号挑着下巴说。
我跟在那个士兵后面一瘸一拐地走路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在思考我要怎么自杀,是抢过那个士兵身上的枪自杀还是假装逃跑然后被发现最后被击毙,或者直接在厕所里呕吐至死,更或者我可以绝食把自己给饿死,一头撞在这墙上把自己给撞死,挖个坑把自己闷死……
不止一根棍子,不,不是棍子,我听见金属碰在一起的响声,那应该是钢铁。可是我被重重地压在被子下面,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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