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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

宗室们纷纷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肃王殿下对于武艺比较感兴趣，而凌王则昏昏欲睡。

刀功，重在腕力，如同操纵乐器。有些人用刀，看起来手法繁复，花哨无比，实则浪费气力，切出的东西也不甚精细。真正的高手，则返璞归真，通过手腕的角度调整，便可轻松自如地挥刀，甚至有时候根本看不到手上的动作。

“嗷，十三哥，救命！”大猫踢腾着四爪叫唤。

不明所以的苏誉：“……”

凌王：“……”

昭王不死心地蹭过去，企图用装可怜来换得下午的福利，谁料一个没站稳，哎呦一声摔到在柔软的地毯上。一道白光闪过，昭王殿下的衣服散了一地，人瞬间不见了踪影。一只胖乎乎的小猫，晕头晕脑地从衣服里拱了出来。

“凌王说得有理，边关要紧，两位王爷还要早早赶回去，大选自然是越快越好。”丞相路茂功出言道，他从一开始就不同意让两个手握重兵的王爷进京，奈何皇上不听。

肃王长得身材魁梧，面目冷肃，在西北养成的野性子，说话直来直去，连着上朝这几日，天天把一群文官气得直哆嗦。

早上的事已然传遍了，众人似乎一致认为苏誉是巴结上了鲁国公世子，否则谁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让他搬到天字号房去。于是，原本喜欢对苏誉指指点点的几个少年，今天收敛了不少，就连长春侯世子见到苏誉，也笑着与他点头示意。

“哦？卖鱼的？”长春侯小姐咯咯地笑起来，“勋贵竟然还有卖鱼的？”

“苏誉，献演的是……杀鱼。”杨公公尖细的声音传了很远，整个御花园有一瞬间的静默。

这会儿太后也没来，秀女们好奇地围在假山后往那边张望，苏颖见身边的长春侯家小姐有些不耐，不敢抱怨太后，便出声抱怨起两位亲王。

“皇兄，臣弟也想跟去看看。”下了朝，昭王立时颠颠地跑到皇帝的寝宫，求自家哥哥让他也去，对于苏誉要表演什么才艺，他真是好奇得要死。

初选，核定名录，筛选掉貌丑、残疾或其他不符合条件的人选。

“下一个，苏誉。”杨公公尖锐的声音唤回了神游的苏誉。

肃王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珠，面无表情地给了凌王后脑一巴掌。

https://m.hetushu.com.com一头雾水的鲁国公世子：“……”

“妙啊！”凌王惊呼出声，有了这手法，就再也不用担心卡鱼刺了！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十三哥。

看着弟弟被侄子修理，肃王刚毅严肃的脸出现了裂痕，觉得手痒不已，终于也忍不住化作大猫加入战团。

开膛破肚，扣腮去鳞，行云流水，毫无阻碍，一把小刀在他手中犹如活物，白皙修长的手指微动，小刀在指间灵活地翻转，宛如一尾银色小鱼。

“噗——”凌王刚刚喝进嘴里的茶水顿时喷了出来，溅了肃王一脸。

长春侯小姐看了一脸谄笑的苏颖一眼：“你懂什么，十个宗亲也抵不上一个亲王。”

复选就在御花园，男子主要是选掺使官，由皇室宗亲选定，而女子是要选妃，则由太后甄选。秀女们站在一片假山之中，假山成合抱之势，围着中间一座小亭，层峦叠嶂，修得极为精妙。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却瞧不到里头的情形。

文官子弟的表演则更为繁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还有几个人一起表演对对子的、赛诗的，甚至有人当场做了一篇策论。

复选的结果并不会当场公布，须得等到明日才能知晓。因为人数众多，最后的成绩需要统计，况且那么些关系户，宗亲们总要合计一下，免得得罪人。但总的来说，选男子的速度是很快的。

一只黑黄相间的大猫蹿上软垫，把两只小毛球都扑倒在地，按在怀里使劲揉搓。金色的小猫十分不满，晃了晃尾巴，尾尖的一撮白色绒毛微微发光，一下把大猫甩开，顺势跳起来，凶狠地扑上去，咬住了大猫的耳朵。

“公子请在屋里稍候，小的这就去把早饭端来。”小顺请苏誉进屋休息，自己一溜烟跑下了楼。

苏誉听到了猫叫，抬头正看到蹲在高处的金色小猫，不由得微微一笑。抬手将鱼肉扔进装满水的桶中，白|嫩的鱼肉瞬间分开，一片一片形似花瓣，根部却又相连，宛若牡丹盛放。

小胖猫滚到了一边，见哥哥占了上风，立时兴奋地跟着去咬另一只耳朵。

“他不过是我二叔家的庶子，跟我可没什么关系。”苏颖满脸通红，仿佛她自己是个嫡女似的，也完全和图书忘记了她进宫穿的这套衣服还是苏誉出钱给卖的。

苏颖闻言，顿时出了一头冷汗，暗骂苏誉净给她添乱。这长春侯家小姐一直认为自家兄长比鲁国公世子强，处处把两人放在一起比，天天打听男子那边的状况，听闻众人更追捧鲁国公世子，就会气得拧帕子。

还没愣怔过来，小顺已经把饭食摆好了。四个小菜荤素搭配，两笼点心精致可口，一碗粥还冒着腾腾热气。

也就是说，想要通过第二轮，才和貌起码要占一样。下午的大选，每个人都要展示一样才艺，供皇室宗亲们欣赏，最后的去留也由这些宗亲们裁定。

两个小太监手脚麻利地将屋里收拾了一遍，杨公公指着其中一个道：“他叫小顺，以后这几日就由他伺候苏公子。”说罢，也不等苏誉回答，转身就走。

苏誉看了看屋中的摆设，顿时有一种从快捷酒店挪到了五星级套房的感觉。

苏誉的杀鱼技能便是如此。

皇家的大选据说分为四轮，初选之后是复选、终选、定级。

“他不过就是个卖鱼的，一会儿定然会出丑。”苏颖惶急之下口不择言道。

“两位亲王真是好大的排场。”苏颖站在假山后面，一边张望一边说道。

苏颖讪讪地笑了笑，接过长春侯小姐手中的团扇替她扇风。因着巴结上了长春侯家的嫡小姐，苏颖这两日过得挺不错。她觉得这位小姐定然会被选中成为贵妃的，不仅人长得漂亮，消息也十分灵通，到时候自己跟着进宫就有个靠山，自然伺候得越发殷勤。

而女子那边相对的就要慢得多，据说太后看了一遍什么也没说，只让宫女们给秀女发了针线考校女红，三天之后再来验看。这期间又让礼乐司的人教秀女们跳舞，说是最后一天的宫宴上要给皇上看的，大选结束也就显得遥遥无期起来。

勋贵子弟多数表演武艺。

肃王微微颔首，这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皇座上的安弘澈眯了眯眼：“既如此，午后的复选便交给两位皇叔主持，朕就不去掺和了。”

负责搬道具的小太监在空场中央摆了个桌子，众人以为苏誉要表演作画；谁知小太监又在桌上摆了几把刀，众人猜测这是要表演雕刻；之后又在桌上放了砧板，众人……和*图*书

“那你会不会卖鱼啊？”有人讥笑苏颖。

男子这边虽然有几十号人，但因为文官子弟们的“团体表演”众多，倒是省了不少时间，一下午就差不多了。

凌王搓了搓手，向后退了半步，箭一般地朝软垫冲了过去：“十七叔来啦！”

不远处，一只金色小猫轻盈地蹿上假山，蹲坐在最高点，后面跟着一只黄白相间的小胖猫。小胖猫因为腿有些短，划拉了两下才爬上去。

正说着，姗姗来迟的两位亲王终于到了。

皇室宗亲和两位亲王手中各有一本小册，面上写着每一个参选者的姓名、家世以及初选的情况，待一人表演过后，可在名下勾选。复选分为“下、中、上、上上”这四等，只有得到半数以上的“上”的评价，才能通过复选，进入终选。

皇家对这个三年才举行一次的大选十分重视，皇上的两个镇守边关的皇叔，都不远千里地赶了过来。

安弘澈懒洋洋地侧躺在硕大的软垫上，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弟弟，又阖上了双目。

金色小猫完全没有理会弟弟的反抗，四爪齐上地抱着小胖球一阵搓挠。小胖猫不甘心，挣扎着去咬哥哥的尾巴，两个毛球顿时在软垫上滚成一团。

复选定于午后开始，皇室宗亲们早已到齐，两位亲王却迟迟不来。

太监总管汪福海在心中哀叹一声，尴尬地朝两位亲王请施一礼，便退了下去。

“十七叔一路车舟劳顿，不如改日再行复选。”昭王看着风尘仆仆的自家叔叔，忍不住向皇上建议。

金色小猫头也不回地拍了弟弟一爪子。

小猫长着黄白相间的斑纹皮毛，因为太胖，几乎看不出脖子来。

苏誉心安理得地回到寻阳殿收拾行李，估计明天就能回家了。亏得以为要被困在这里十几天呢，竟然忘了以他的资质很快就会被刷下去，完全是白担心。

小胖猫刚刚挣脱衣服的束缚，抬头就看到一片金色兜头而来，顿时哀叫一声，被长着金色皮毛的小猫咬住了耳朵。

到了寻阳殿正殿，众人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苏誉刚一进门，就觉得有十几道视线扫过来，弄得他浑身不自在。

天字号房只有五间，都在三楼，各个朝阳，宽敞明亮。前面是红漆雕栏，凭栏远眺可以看到大半的皇宫前殿和_图_书。房间的面积比得上玄字房的三间，用屏风、隔断隔成一个套间，外面是桌椅软榻，里面是卧房，屏风后还有浴桶。前后通透，打开窗户，清晨清凉的风穿堂而过，驱散了初夏的闷热。

“好！不愧为将门虎子！”肃王拍手叫好，宗室们也纷纷称赞不已。

“十三哥，你压着我胡子了！”

琴棋书画、刀枪剑戟，他苏誉，真的，一个都不会！想破脑袋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特长，能拿来表演的只有……杀鱼技能了……

“喵呜！”小胖猫惊讶地叫了一声。

皇室宗亲坐了一圈，两位亲王坐在正中，杨公公手拿一张黄绢，挨个唱和出场的人名。

复选，面见皇室宗亲，挑选的乃是品貌才学。

大安皇室子嗣繁盛，但每一代能封亲王的却很少，像先帝那一辈，如今还活着的王爷里，就只有这肃王十三王爷和凌王十七王爷封了亲王，其余的最多是个郡王，远远的指了个小封地就不了了之。

收刀，苏誉将杀好的鱼摆在桌上，看起来还是完完整整的一条鱼。他用两根手指捏住鱼尾，轻轻晃动了一下，瞬间抽出，整个鱼骨连同鱼尾都被抽了出来，而鱼身还是完完整整的！

原本似乎睡着的皇帝陛下瞬间睁开了眼，看着那黄白相间的毛球笨手笨脚地往外爬，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鲁国公世子耍了一套枪法，一杆银枪在他手中如同活了一般，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深吸一口气，苏誉闭了闭眼，事已至此，总要继续下去。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专注于手中的鱼。

苏誉看了看宗亲们那副抽搐的表情，擦了把汗，他这么卖力，应该不会因为态度不端正而获罪了，当然更加不可能选中晋级就是了。

正咬得起兴的两只闻言，顿时僵硬了一下，安弘澈伸爪拨了一下不远处的丝绦，门外的铃铛顿时响起，这便是同意觐见的意思。正待变回来，突然被弟弟咬了后爪，皇帝陛下顿时怒上心头，敢偷袭！果断反击回去，两只小猫再次打成一团，完全不理会还等在门外的皇叔们。

于是，当两位亲王推开寝宫内殿的大门时，就到看两个挤在一起的毛团，骨碌碌地从软垫掉到了地上，又挣扎着爬回软垫，继续厮打。

人群中传出一阵阵憋笑的声音，苏https://www.hetushu.com.com誉硬着头皮拿起了一把刀。

凌王也就三十岁上下的样子，长得十分精神，即便刚刚下马，也丝毫看不出疲惫，闻言立时瞪了胖侄子一眼，抬头对皇上道：“大选非同小可，万不可为臣一人耽搁了。”

“启禀皇上，肃王与凌王求见。”太监总管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听说你那个堂兄巴结上了鲁国公世子，”长春侯小姐冷笑道，“你们苏家的人还真是一个德行。”

不过既然是表演，就要弄得好看些。前世苏誉也曾参加过美食大赛，为了博眼球，特意练过一些好看的花刀，既能表演，也能杀干净鱼。

肃王：“……”

苏誉看了半晌，更加确定这大选的目的根本不是选妃，而是为了露脸以求仕途的。试想皇上娶一个天天舞枪弄棒的妃子，或是张口就是国计民生的妃子，那该有多糟心！

“边关太平得鸟都不下蛋了，本王与十七弟打算在京中多住几日。”浑厚的嗓音声如洪钟，正是站在武将首位的肃王。

勋贵子弟和文官子弟这次不再分开，抽签决定表演的顺序，苏誉抽了个十分靠后的签，就默默地站到了一边，悄悄看了看两位神情肃穆的亲王，暗忖昭王殿下怎么没有来，那家伙不是一直嚷嚷着要给他投票的吗？

肃王和凌王分别驻守西边和北边两个要塞，常年不在京中。肃王还好些，从西边走官道几天就能到皇城，凌王从北地那荒漠上奔回来，今日才堪堪抵京。

皇帝陛下挑眉看了看跪在御阶下的十七叔，满目的嫌弃。意思十分明显，就这还吹嘘自己神勇无敌，骑两天马就不行了？

“待会儿众人要展示文武艺，他要做什么呀？”身边其他的秀女闻言，也上来凑热闹。

“哥，松口！”小胖猫挣扎着扑腾。

昨天一天都没好好吃东西的苏誉顿时食指大动，不要钱的饭，不吃白不吃，风扫残云地将一桌饭食吃了个精光。

苏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顶着巨大的压力站在桌后，默默地从木盆里捞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肃王瞪大了眼睛，盯着两只毛球：“咳咳……”

出门的时候恰好碰到了鲁国公世子，那人看了看苏誉，对于苏誉出现在这里只是愣怔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那张面瘫脸，跟他打了个招呼就虎虎生风地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