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验证
“就是，来自别的世界，比如喵星……”这话说完，苏誉也觉得自己有些蠢，对上皇上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干咳一声，“我随口瞎说的，哈哈。”
“没必要就不|穿。”皇帝陛下钻进被窝。
“酱汁儿，我给你做了一种特别好吃的虾片，连皇上都没吃过。”苏誉一边烤鱼，一边给仰躺在腿上的小猫挠痒痒。
“你，你做什么！”皇帝陛下被苏誉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噌地一下坐起来。
“皇上，你平时怎么变成猫的，变成猫这衣服怎么办？”苏誉兴奋不已地围着皇帝转了一圈，这里摸摸，那里摸摸，“你会不会单独变出猫耳朵，或者尾巴？”说着就往皇上身后摸去，试图在衣袍下摆里找到那条长长的毛尾巴。
“陛下！”苏誉看着那与皇帝陛下一模一样的眼神，只觉得整个心都化了，立时忍不住扑了上去，把脸埋进金色的毛毛里，从脑袋蹭到脊背，再从脊背蹭到肚皮。
苏誉抬头看着背对着他的皇上，很自然地唤道：“酱汁儿。”
酱汁儿，借我点钱吧，我给你做一辈子的猫奴……
“咱们在这宫门前说话的，定会一字不差地传到皇上耳朵里。”袁先生捋了捋胡子，满意地看着苏孝彰变了脸色。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良久，苏誉吞了吞口水：“那个，皇上……”
“改日见到弘浥你不妨问问他，钱究竟是谁出的，”皇帝陛下好整以暇地把玉牌塞回软垫底下，用脚尖碰了碰呆愣的苏誉，“朕饿了。”
种种美好的猜测，让苏誉的声音也跟着柔软起来，坐起身笑着看向皇帝：“那，是什么血契？”
我给你做一辈子的猫奴……
这是他跟酱汁儿睡的时候常玩的游戏，趁小毛球睡着的时候吹他的胡子，它就会挥动小爪子驱赶他，或是直接捂住自己的脸，而后再双爪抵着他的胸口伸懒腰。只是猫太小，而且毛毛太过顺滑，通常会把自己给推出去，摸不到苏誉，就会迷迷糊糊再蹭过来。
“天凉了就是黄的。”皇帝陛下忍无可忍，伸手把苏誉推到墙角，不许他再乱动。
“你自己说的，要给朕做一辈子的奴，”皇帝陛下放开苏誉的下巴，懒洋洋地躺回软垫上，打了哈欠，“作为一个好主人，朕当然会满足你。”
一辈子的猫奴……
“自然不是普通的血契……”皇帝陛下闻言，渐渐红了耳朵。
苏誉了然，这毛毛衣服估计是想穿就能变出来，不过m.hetushu.com.com除非必要，皇上平时还是穿正常的衣服，毕竟毛毛弄脏了不好洗……
一阵白光过后，修长的身躯不见了踪影，明黄色绣五色龙章的中衣空荡荡地摊在床上，只有中间鼓了个小包。不多时，一只浑身金色的小毛球从里面钻了出来，甩了甩头顶弄乱的毛毛，瞥了一眼一动不动盯着他的苏誉。蠢奴，口水流出来了！
苏誉惊奇地看着皇上的耳朵，没问完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皇上这是，害羞了？莫非……关于这个契约的种种猜测在脑海中呼啸而过。
“轻、轻薄，我哪有？”苏誉瞪大了眼睛，过去的一幕幕在眼前一一闪现。
也就是说，开鲜满堂的钱实际上是皇上的，昭王殿下其实一个铜板也没出。再说了，就算钱是昭王的，在皇威面前，昭王估计也不会承认了……不管怎么说，酱汁儿确确实实借钱给他了，他就得给人家当一辈子猫奴……
也许这是同生共死的血契，一旦签定，就意味着将长久的寿元与他分享；也许这是结义金兰的血契，一旦签定，就意味着两人心意相通永不分离……
苏誉丝毫没有注意到皇上的情绪，就连身上越发收拢的禁锢都没在意，此刻满脑子都在呼啸，俊美无双的皇上其实是一只软软毛毛的小猫，是他可爱的酱汁儿！傲娇别扭的猫大爷，就是他认定的小伙伴！这种喜欢的东西合二为一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袁先生看了看满脸堆笑的苏孝彰，抖了抖胳膊，心道这人的脸皮真够厚的：“大人言说自己身为内臣，管不得这些事，你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恼羞成怒的皇帝陛下一把将苏誉扑倒在软垫上，苏誉还在不知死活地捧着皇上的脑袋，试图在三千青丝间扒拉出一只猫耳朵。
这下轮到皇帝陛下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苏誉竟是这般反应，他有想过苏誉可能会惊讶，会害怕，最好的状况也就是慢慢猜测出来平静地接受……亏他方才还紧张了半天，真是，该死的！
苏誉眼睁睁地看着皇帝陛下把他推到床里面，然后又蹭过来把他挤身体与墙壁之间，欲哭无泪。他怎么就忘记了，人与猫的力气相差很大的！
历代的皇后，都是在生下了太子之后才能知道这个秘密，大多数皇后在得知真相时的反应都是——吓昏过去。若要活命，就得签定血契，之前有亲王妃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和-图-书而吓疯，试图把秘密告诉别人而被国师斩杀。虽然多数皇后最后都接受了这个事实，也能平静地把太子养大，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与一个非人之物共度一生的。
“那怎么是白的，不是黄的？”苏誉扯着宽大的袖子蹭了蹭了脸，柔软细滑的触感，与肚皮上的白色绒毛如出一辙。
苏誉的脸渐渐红透了，又想起自己把什么蠢事都告诉了小猫，皇帝陛下早就什么都知道了，自己还为“异星”的问题害怕了许久……
苏孝彰看了看四周，宫门前的侍卫各个手持刀戟，神情肃穆。
“在吃什么？”苏誉凑过去看他。
不知是不是那特殊血契的关系，苏誉能清晰地感觉到皇上传递过来的满满的幸福，那酸酸涨涨填满心房的感觉，让人禁不住嘴角上翘。在玩闹的时候，隐约听到了皇上的声音：“蠢奴，真好……”
袁先生出了宫就遇到了苏誉的大伯。
“堂兄都快被问斩了，他还这般不闻不问的！”苏孝彰顿时火冒三丈，纵然以前有旧怨，但他们好歹是一家人，这种大难面前不该互相帮衬吗？
次日，皇上没有去上朝。
安弘澈瞥了他一眼：“不许叫那个蠢名字。”
“自然是轻薄回来！”安弘澈笑着，伸手开始挠他的痒痒肉。
“你说实话，这血契到底是怎么回事？”玩累的两人仰躺在软垫上，苏誉戳了戳身边的皇上。
“我……”苏誉吓了一跳，抬头看向皇上，那双漂亮的眼睛中满是即将爆发的凶光，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的玩笑对于帝王可能是一种冒犯，连忙解释道，“我不好意思直接问你，就、就……”
“嘿嘿，嘿嘿嘿……”苏誉一双眼睛都变成了桃心状，半张着嘴，就差流口水了。
晚间，吃饱喝足的皇帝陛下躺在床上，肆无忌惮地拨弄着床上的流苏。
皇上睡着的时候，毫无防备睡得四肢松软软，苏誉撑着不睡，趴在枕头上，对着皇上的脸颊轻轻吹气。
得不到苏誉的回答，安弘澈哼了一声，蠢奴这么仰慕朕，给他舔一下也、也没什么大不了，红着耳朵起身：“朕要沐浴了。”
金色的小猫微微眯起眼，蠢奴，又背着朕做什么了？
“他真是这么说的？”回到苏家，大伯母立时急急地问了丈夫消息，听闻苏誉不打算管，立时尖叫起来，“这白眼狼，就盼着他堂兄倒霉是不是？”
啊，原来是主奴契……苏誉还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和*图*书，忽而僵住了，主奴契！
“嗯。”皇上敷衍地答了一声，实在懒得搭理他。这蠢奴，之前的恭顺谦谨都去哪儿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苏誉开始仔细观察皇上的言行举止，越看越觉得可疑。
苏誉直直地看着皇上，他就不信，国师跟别人定血契，还有接触了能听到彼此心中所想的副作用：“我是说，咱俩定的这个，不是普通的血契……”他得弄清楚，这玩意儿还有什么副作用。
不会是吓傻了吧？皇上听到那诡异的笑声，低头看着笑得一脸傻乎乎的苏誉，微微蹙眉，正待说什么，怀中的家伙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忽然挣脱开来，拉着他开始上上下下地翻看。
“苏老爷，慎言！”袁先生指了指周遭的侍卫们，提醒道。
苏誉早就从那主奴血契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兴奋不已地扑到床上：“皇上，变成酱汁儿给我看看吧。”
也因此，太子自小都会找一个掺使官来陪伴自己，如果在妃嫔那里得不到关怀，至少还会有人关心他的饮食起居。从小一起长大的掺使官会理解皇上，但苏誉是他二十岁之后才选进来的，所以他一直担心……
苏誉眨了眨眼，说不出话来。虽然早有预料，但是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兴奋了一晚上的苏誉，直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金色的小猫早就醒了，在他身上跳来跳去：“酱汁儿，早！”半睁着眼睛伸手把毛球捞过来，在那毛脑袋上亲了一口。
苏誉静静地看着皇上的动作，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猜测，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话说到一半，安弘澈从软垫底下掏出了一片青玉。
苏誉站起身来，上前一步走到皇上面前，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你，你就是酱汁儿，对不对？”
抓住苏誉乱摸的手按在头顶，皇帝陛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早就知道了吧？故意装不知道，趁机轻薄朕那么久！”
安弘澈抿了抿唇，耳朵越发地红了，瞪了苏誉一眼，冷哼一声道：“主奴契。”
大伯闻言，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止住了话头，袁先生满意地与之分道扬镳。
忽而意识到，自己再次轻薄了皇帝陛下，苏誉嘿嘿笑着，甘愿承受了猫大爷的一巴掌呼脸。
皇帝陛下不理他，继续专注于明黄色的流苏，苏誉不依不饶，喋喋不休。
打从认识酱汁儿，他就没有停止过对猫大爷的轻和-图-书薄。每天都要亲亲毛脑袋，蹭蹭毛肚皮；晚间一起睡觉，还试图把猫塞进内衫里当暖水袋；给猫大爷洗澡，从头洗到脚，连屁屁和蛋蛋都没有放过……
“为、为什么，定、定这种契？”苏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而后几天去安国塔杀鱼，苏誉再次遇到金色小猫的时候，告诉了它一个秘密。
“嗯？”皇帝陛下条件反射地回头，然后，僵硬了。
苏誉默默地看了看眯着眼睛的猫皇帝陛下，终于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把自己给卖了：“咳，那个不算，钱是昭王的！”
“皇上，你究竟是猫妖、神仙还是外星人？”苏誉认真地看着皇帝陛下，特别希望皇上是个外星人，要是真的猫妖，他以后就前途堪忧了。
安弘澈掩藏在广袖下的手慢慢攥紧，骤然出手，一把抓住苏誉的手腕，眼神冰冷道：“你试探朕？”
晚间，苏誉回到北极宫的时候，皇上已经回去了，正无所事事地躺在软垫上拨弄流苏，口中鬼鬼祟祟地嚼着什么。
将苏誉拍倒在床之后，皇帝陛下变回人形，单手支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苏誉。
“你小声点！”苏孝彰立时喝止。
“唔……”皇上无意识地在苏誉的身上蹭了蹭脸颊，似乎觉得不过瘾，侧过头蹭了一下脑袋，然后就保持着歪脖子的姿势继续呼呼大睡。
“怎、怎么讨？”苏誉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根本不敢看皇上的双眼，心中直嚷嚷着完了完了，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以后没脸见猫了！
猫奴……
“我保证不乱摸！”苏誉举起双手，充分展示自己的诚意。
为自己默哀了一盏茶的时间，苏誉垮下肩膀，认命地起身去做饭。
且不管苏家如何的闹腾，苏誉打发了袁先生就不打算再插手，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定了这个契，你一辈子都是朕的奴。”皇帝陛下得意地捏着苏誉的下巴，用手指来回摩挲。
谁会说这种蠢话啊？苏誉抓了抓头，他觉得他跟皇上的信息有些不对等：“我什么时候说……”
“咦？”苏誉保持着脸贴床单的姿势蠕动过去，摸了摸皇上身上那件熟悉的白色长袍，又看了看散落在床上的明黄中衣，“这件，是毛变的？”想到这衣服是柔软的猫毛，苏誉就爱不释手地在手里摸来摸去。
皇帝陛下一言不发，直直地盯着苏誉。
“外星人？”皇帝陛下皱了皱眉，这蠢奴，又开始说些他听不懂的话了。
苏誉挠了挠头，和-图-书踌躇片刻，慢慢凑过去，快速在皇帝陛下指尖舔了一口，虾肉的鲜香与淡淡的蒜粉、辣椒粉混在一起，正是青瓷罐里的虾片！
苏誉愣愣地看着皇上，异类，异类……也就是说，皇上承认他是酱汁儿了，皇上就是那只金色小猫，小猫就是皇上……
“就在北极宫正殿那个黑色多宝阁的第三层，左边那个青瓷罐子里，”苏誉俯身，也不管小猫能不能听懂，神秘兮兮地在那毛耳朵边说道，“回头你自己去扒着吃吧。”
皇帝陛下看着苏誉从白皙的鱼变成了煮熟的虾，从头顶红到了脚趾，得意一笑，慢慢俯身：“你对朕做过的，朕可都记得，现在，朕要一一讨回来。”
安弘澈见他半晌不说话，渐渐收紧了手臂，捏着下颌的手也越发地用力起来，如果苏誉此刻去看皇上的眼睛，就会发现，那掩藏在凶戾之下的羞恼与紧张。该死的蠢奴，如果、如果他胆敢害怕，胆敢离开朕，朕就……
两人躺在北极宫的软垫上玩闹，苏誉将垂下的丝绦拉到面前，晃一晃，再晃一晃，皇帝陛下那修长白皙的手在第一时间伸过来，一把抓住了乱动丝绦。而后在苏誉诧异的目光中冷哼一声：“晃得朕眼晕。”
“凭什么让我小声点！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大伯母瞥向苏誉嫡母赵氏的院子，嚎啕大哭起来，一双三角眼干打雷不下雨，满满的尽是算计之色。
“哼！”皇上一把将苏誉拽过来，单手捏住他的下颌，冷声道，“朕告诉你，你已经定了血契，便是朕的人，一辈子都逃不掉，就算朕是异类，你也休想离开！除非你死！”
安弘澈微微蹙眉：“血契就是血契，什么怎么回事？”
微凉的风打扰了皇帝陛下的好眠，打了个哈欠，向下缩了缩身体，而后缓缓伸出双手，抵着苏誉的胸口，把他推了出去！
“哼。”安弘澈哼了一声，不打算理他。这蠢奴，明明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却不先进献给朕，竟然留给一只蠢猫！
“好好，我不叫，”赶紧给猫大爷顺毛，苏誉笑嘻嘻地凑过去，“变一下给我看看吧，就一下。”
“先生，大人怎么说？”大伯笑眯眯地上前询问。
皇帝陛下蹬着后腿挣脱开来，瞬间化作人形。
最后，皇上无奈地答应便给他看，只是三令五申：“不许乱摸。”
苏誉这才清醒过来，看着被子上面光着身子的皇帝陛下，抽了抽嘴角，掀开被子把人拽进来：“皇上，你的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