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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梦1913

作者:沈鱼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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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宁安府 1907,光绪三十三年,丁未 第五节

第四章 宁安府 1907,光绪三十三年,丁未

第五节

顾灵毓问:“你没阻拦她吗?”
“她说,未来怎么样,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如果不跟那人走,余生她都会为这一刻的迟疑而悔恨。
发够了脾气,傅荣也渐渐冷静下来,他问顾灵毓:“你老实告诉爹,这件事你知情不知情?”
傅荣又要摔茶盅子:“你可真是糊涂!”
傅兰君不可置信地问:“您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情同手足,亲如兄弟。”傅荣咀嚼着这句话,半天,他狞笑道,“那么,到了让这兄弟为你两肋插刀的时候了。”
齐云山看出她的疑惑:“少奶奶,借一步说话。”
这猜测让她觉得不祥。
傅荣嘿嘿一笑,表情狰狞:“他前天刺杀新任巡抚,被人当场拿下,现如今就在巡抚衙门大牢里呢。你们就算是想见,恐怕也见不着!”
他们进了书房,一进书房傅荣就放下了所有礼节,桌子上的东西被他砸了个遍,他整个人如同困兽般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傅兰君忙上前劝解父亲:“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傅兰君抢先一步挡在顾灵毓身前:“爹您又老糊涂了,他要是早知道,会让齐云山去送死?”
晚上,傅兰君因为胃里不舒服睡得辗转反侧的,快三更的时候,她突然和_图_书听到门外好像有些动静,推一推顾灵毓:“阿秀,你听到门外有声音了吗?”
这位云山大哥一向本本分分,他本身也是个军人,每天跟着顾灵毓在军营里出入,很少和顾家其他人接触,对女眷们更是退避三舍,傅兰君和他仅有的一次谈话也是他为调解傅兰君和顾灵毓之间的关系主动找上门的。
顾灵毓摇摇头:“他前日不告而别,我也有两天没见到他了。”
她站起身来,刚要说些什么,齐云山早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顾灵毓低下头:“那时候你才十三四岁吧,突然失去这么个好朋友,不难过吗?”
想起往事,傅兰君不禁有些唏嘘。
顾灵毓似乎睡得很沉,没有搭理她。
接下来几天,傅兰君小心留意着,却再也没有见到过齐云山,他似乎消失了。
一走进去,齐云山就关上了门,傅兰君吓了一大跳,只见他后退一步跪在地上,端端正正给傅兰君磕了个头,傅兰君更是吃惊:“你这是……”
“她话都说到了那个份儿上,我又能怎么样呢?即使我们关系再好,即使我把她当成我头顶的天,说到底,她在这个世界上,先是她自己,然后才是我的朋友。”
校舍里有一间手工hetushu.com.com教室现下没有在上课,傅兰君带着齐云山去了那里。
傅兰君心里觉得不舒服,她和顾灵毓是明媒正娶的夫妻,恩爱本是应当的,何必要个外人来感谢,他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但她嘴上还是客套着:“你这说哪儿的话。”
果然,齐云山失踪后,过了大约半个月时间,一天晚上,傅荣突然怒气冲冲上门,一进门就要找顾灵毓,不顾合家老小都在吃饭,直闯到饭厅里去。
可是现在自己和顾灵毓的关系蜜里调油好得很,他这又是为什么而来?
傅兰君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求助似的看向顾灵毓,后者脸上一片冷峻之色。
傅兰君的心里腾起疑云。他代表自己来找她?为的什么?
话音未落,齐云山又是一个响头,这次磕得更加用力,额头上都起了皮:“这一下,是拜托您。当年蒙阿秀搭救,我发誓要保护他一生一世,但现在恐怕我要毁约了,那么就拜托您连我的那份一起吧。云山此生无以为报,只能磕这个响头为凭据,下辈子结草衔环以报。”
傅兰君只得按下疑惑继续辗转,到快天亮时才终于睡着,醒来后顾灵毓已经不在。傅兰君翻身起床,手按在顾灵毓的枕头上,触手一片冰冷,那枕和-图-书头,像是湿透过。
下午顾灵毓来接她时,她跟顾灵毓说起这件事来:“你昨天晚上说的,就是云山大哥吧。”
自从过了三个月,傅兰君照旧每天去学校,这天她正在办公室里休息,突然校工来找她,说有人在外面等她。
顾灵毓没有说话,他揽着傅兰君愣怔怔地望着脚下的一片如水夜色,半天才回过神来,打横抱起傅兰君:“回去睡吧。”
“她跟我说‘图一世往往毁一时,我只图这一时的痛快’。
喘了半天粗气,他问:“那你知道他到底为的什么吗?”
傅兰君叹一口气:“何止难过,那时候我娘刚刚去世,我爹天天忙着公事,连姨娘也都没进门呢,整个宁安府里我就和阿穗一个人好,她要走,我感觉天都塌了。”
难怪他说什么毁约什么来生的,他这分明就是去送死!
作为知府,傅荣一直在亲家面前端着十足的架子,从来没有像这样气急败坏不顾体面过。顾灵毓放下筷子一言不发地和傅荣走出去,傅兰君也忙站起身来跟了出去。
傅兰君一副笑脸走过去:“云山大哥怎么来了,阿秀让你带什么话吗?”
傅荣脸色缓和下来:“既然知道情由,事情就还有可能挽回。”
他这话一出口,唬得傅兰君完全忘了什么立和-图-书场、资格,她想起昨天晚上顾灵毓和她说的话,难道顾灵毓指的就是齐云山?
傅兰君转头看顾灵毓,顾灵毓依旧是不说话。傅荣快步走过去,疾言厉色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这个计划?”
齐云山摇摇头:“没有,我这次是自己来找少奶奶的。”
是齐云山。
傅兰君脑袋“嗡”的一声响,齐云山要去做的原来是这样一件掉脑袋的事情!
傅荣冷笑:“我胡说?问问你的好丈夫,他的副官齐云山去哪儿了?”
顾灵毓点头:“他原是山东人,十年前叶际洲在山东做官时,一桩官司里为讨好洋人草菅人命,害了他齐家上下五口人性命。”
顾灵毓不语,直到回到家,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齐云山挺直腰,脸上神情一片肃穆:“这一下,是答谢您这两年对阿秀的恩爱。”
傅荣横眉立目:“什么事,你顾家出了刺客,出了反贼了!”
傅兰君隐约觉得,他是去做一件让他不得不对顾灵毓毁约的事情去了。
傅兰君苦笑:“当时阻拦她的不止我一个。大家都说,且不说是个番鬼佬,就说那英国男人年纪大她一倍,又是个居无定所的浪荡子,英国多远哪,如果那个男人是骗她,把她带到英国后这样那样,她也是叫天天不应。我私下里问https://m.hetushu.com•com她对那个男人的底细清楚不清楚,她也说她不知道,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好是坏。
她抓住傅荣的胳膊把他按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您老消消气,不过就是个下人……”
顾灵毓闭了闭眼睛,面无表情:“我和他,情同手足,亲如兄弟。”
他沉默地在书房里踱了半天步,然后他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顾灵毓:“你和他之间,关系如何?”
迟疑了片刻,顾灵毓点点头。
傅荣冷笑:“下人?那也要看看是谁的下人。偏偏是你丈夫的下人,偏偏我是你丈夫的老丈人,偏偏我和那新任巡抚是几十年的老对头!更兼这位叶巡抚这些年靠着舔洋人杀乱党往上爬,早就在乱党的刺杀名单上。往小了说,一顶买通杀手诛杀异己的帽子扣过来;往大了说,一个和乱党勾结的屎盆子扣上来。我视这位叶大人为眼中钉,这位叶大人何尝不是视我如肉中刺?这么大个把柄送上去,你爹我有几条命让人揉搓?”
除了顾灵毓,在学校里她一向没有什么访客,傅兰君好奇地走出学校,只见大门口一个高大威猛的熟悉身影正板板正正地站直了等她。
傅兰君心里“咯噔”一声,那点子不祥的预感浮出水面,她强笑着转头看顾灵毓:“阿秀,云山大哥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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