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也许这就叫恋爱
“我是真的不如你和暖暖勇敢，我是表面功夫好，绣花枕头一包草。”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瞧，对方竹说，“哎，我接个电话啊！先挂了。”
杨筱光往潘以伦的脑门上敲了一记“毛栗子”，他不躲，如当初那样任她敲。
杨筱光走着走着，不由得就停在了走廊边上。她气闷，胸口起伏得凶，有一种情绪在缓缓酝酿和激荡。
她向潘母介绍自己，不自觉地就扯了借口：“阿姨，您好，我是潘以伦合作单位的同事。”
潘母那双漂亮又饱经风霜的眼睛充满了疑惑：“杨小姐是电视台的吗？”
只是闲聊的这两三刻，潘母看她的眼神愈加温柔，好似有无限的感激似的。一直到护士查房，提醒探视时间要到了，潘母才催促她和老李快走。
方竹说：“可不就结了？你难得开个窍，虽然是祖国幼苗，但质量不错，作为老友，我批准你勇于尝试恋爱。”
她想，谁叫何之轩板着脸的时候，比冬至的寒冰还要骇人！她也是一号欺软怕硬的，老早便收敛了些小闲散。人不是不能改变，而是看外力能不能让人改变。
后来少年才知道，他们买潘以伦的账。他的身手好，不比年长他们的带头小大哥差劲。
老李接着说：“我还有个儿子，现在仍关在里头，要不是小潘，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会死在里头的。”
也许这就叫恋爱。
她感觉自己两拳难敌四手，哪里能够挡住娱乐圈里这样多的花样美女？恍惚之间，所有勇气顿失，她踌躇着是否该离去。
这只是三两分钟内发生的事情，教官和老师很快赶来，他被关禁闭之前问潘以伦：“你为什么要救我？”
潘以伦仰头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鸽子在云间自由地翱翔，他专心望着，没有答理他。
潘以伦说：“我们在一起，牺牲大的那个总是你，我明白的。你又是过惯平稳生活的人。”
“正太，你都准备好了吗？你走到我面前那天，你是不是真的准备好了？”
杨筱光瞅着何之轩手里提了公文包并拎着一只纸袋正走进来打卡，适时拍了一个小马屁：“领导的榜样功不可没。”
潘以伦无可奈何：“你还真能扯，败给你了。”
这又关谁的事呢？杨筱光想，恋爱是不关任何人的事。对的时机遇到错误的人，还是错误的时机遇到对的人？这些都没有办法控制。
杨筱光在下班后，又是出租又是地铁又是班车，一路颠簸，在天近黑的时候到了影视基地。她临出公司前化了一脸明媚的妆，此时在半黑的夜下，妆是无人看得清了。
“听说潘以伦没有出道前，和你拍过电视剧和广告？”
会议结束前，老陈和几位同事正说到这件事：“如果潘以伦的妈妈肯出镜，会对他比较有利。他很不擅长拉票，票数被别的选手咬得很紧。”
“你签了七年。”
方竹笑着扯开了话题：“你倒是有心思管我了，你自己怎样了？”
前台惊呼：“小杨，你今天这么早？”
“明年可以毕业了，我会做好打算。”
她问潘以伦：“我是不是很烦？”
然后，老李对杨筱光讲了一段很简短的往事。
“胖子主持倒把你的口才练出来了。”
“我只好勤勤恳恳地向你证明，这不是一个梦。”他结结实实地抱住她，轻轻吻到她的额头上，说，“我要回去上班了，这只是一份工作。请你相信我。”
杨筱光又喘不过气来了。
“我们不平等，我比不上别人为你介绍的人。”
“原来你短跑行，长跑根本不行。”
杨筱光“嘿嘿”干笑两声，扯开话题：“礼拜六你唱歌可别走音了啊！上周表现不好，你怎么就没一次唱得比海选的时候好了呢？发挥太不稳定了。二号太**了，一上台就对着男人抛媚眼，尤其是对你，现在多少耽美狼看到俩男的合拍就拼命YY，你和个女的传绯闻也就算了，千万别和男的传。对了，他还跟你同屋，你得当心。”
曾经她以为她会按部就班地完成她的人生，未必圆满，但很安全。如今她很赞同方竹的态度，一个人一生不热烈爱一次，是很亏本的。
好在潘以伦自动自发停了，靠在她身上重重呼吸，还低低
ｈｔｔｐs://ｍ•hｅｔusｈu.coｍ.ｃoｍ地笑：“杨筱光，我挺高兴的。”“你又来了。”
她倒是受教了。
潘母微笑，仿佛是不思其他的，她说：“这孩子运气好，出门遇到贵人。你们肯为我垫付医药费，还派代表探我的病，我们是很感激的。感谢电视台和领导给他这个机会，他应该用心工作。”
何之轩朝她点点头，似乎对她的精神面貌的改善也挺满意。
潘以伦说：“小姐姐，你能不能少八卦一点？”
方竹最后骂她：“有异性没人性。”
杨筱光悚然一惊，一忖，方觉潘母这话带了些机巧。
她想，她是知道的，于是点点头，与老李在住院大楼门口道别。
他才二十弱冠风华正茂，想想自己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潘以伦说：“嗯，我知道。”
潘以伦说：“杨筱光，谢谢你。”
记者们又跑来一条新闻，相当满足。
杨筱光忙摇手，说不是。还是老李给解释了：“杨小姐是给电视台拍广告的，小潘也给他们单位拍。”
“一声不响跑过来，都不打声招呼。”
潘以伦在少教所里比任何人都沉默，他认真地劳动或者学习。他的母亲并不来探视他，只是每个季度都会托人捎带一些吃穿用度，但并不丰富，而且简单得过分寒酸。
杨筱光想，她不要想得太复杂，跟着感觉走，未必就是错。
潘以伦回复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杨筱光从抽屉里摸出一个苹果，狠狠咬了一口：“可怜我二十多年都没开窍，一开窍就给我弄一道我自己都会思维混乱的分析说明题，我这辈子也许也就精彩这么一次了！”
杨筱光的眼里，不知怎的竟然酝酿了点滴的泪，泪是带点儿刺痛的。就在这一刻，她心中某处原本似乎最坚实的东西轰然倒塌，她曾经向往过的某种感觉到达了这个位置。
杨筱光用正经的口气感触地说：“原来我以为谈恋爱是演偶像剧，结果怎么搞得像动画片？”
“你会把潘以伦推荐给你现在的导演吗？”
杨筱光气定神闲地坐下来，哼着支小曲儿整理文件。
早晨潘以伦发短信给她，要她路上注意安全，不要赶着敲考勤卡就横冲直撞。她心里热烘烘的，一颗心，不，也许是两颗心，才这样安定下来。
杨筱光在第二天神清气爽地准时到了办公室，迎面碰上刚放好包、准备记考勤的前台。
大伙惊讶，阿姨多嘴，笑嘻嘻地说：“又是蹄筋又是焖肉，连水果都齐了，何总家里的人照顾得真好。”
“我既做不了陈奕迅，也当不了刘德华。我没实力，也没二十年如一日的毅力在这个行业拿劳模奖。”
杨筱光想，梅丽他们公司做人还真算不赖，可以对潘以伦通融到这个份儿上。
潘母又说：“有什么需要我们家长配合的，你们直说，这孩子性子拧，会让领导操心。”
“喂，杨筱光，我是爬墙出来的。”
这个数字关系到他们的新生活。
潘以伦抬头，望着她道：“你是不是做好了和我走在马路上，面对狗仔队的镜头面不改色的准备？”
杨筱光倒也不抗拒，这时也觉得挺好，不用在工作上同潘以伦多交流是最好的。昨晚他用那样炽热的眼神望着她，她才明白什么叫做意乱情迷，若是再三不五时地看见他，保不准她在工作上不昏头。
杨筱光笑眯眯的：“我一向很准时。”
杨筱光嘟囔：“也不怕你的粉丝造反。”
他吻她的额、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尖、她的唇，再往下，是锁骨，再下面，就不下去了。他的吻在她的脖颈之间流连。
杨筱光反驳：“那是陈奕迅，怎么就不见刘德华结婚呢？你—做得了陈奕迅吗？”
此刻月下，半转光明，深情相拥，但愿此情不变。
她出口就是酸的：“不是有人招呼你吗？”
闻声赶来的是先行上课的少年们，他们个个幸灾乐祸，说他贼性不改，活该摔死。有个小老大对潘以伦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全部报销。”
临走前，老李和潘母短暂交换了一下眼神，杨筱光注意到了，但也只当没看到，还是微笑着道别，很有礼貌。
“正太，你别老谢我，仿佛你真hetushu.com.com欠我什么似的。但其实不是这样的，正太。”
老李从儿子口中知道了少教所里的事情，他深深自责和内疚，无法释怀。在潘以伦被提前释放的那天，他领着妻子去了潘家，扑通一下跪在了潘家母子面前。
杨筱光停住了手。
有人在她头顶喘气。
潘以伦只是说：“别混在九零后堆里，他们都是孩子。”
下班以后，杨筱光鼓起勇气又去了一次潘母住的医院。她听说潘母换了病房，便假公济私托词让助理打电话给电视台企宣问了出来。
“你的粉丝又在网上发疯了，说要为你去南京路拉票。你知道你有多少个粉丝群了吗？连江浙沪分舵、京津分舵、两广分舵、港澳台分舵都有了，那群小妞儿整天在群里乱叫‘我家小孩’身材怎么怎么样，面孔怎么怎么样，恨不能扒光你的衣服把你从里到外全部看清楚才满意。”
也许恋爱足以令人智昏，杨筱光生平第一次处于晕乎乎的状态中不能自拔，略为影响了工作效率的同时，她对公司隐隐约约的剑拔弩张都毫无知觉。直到何之轩再次召集项目会议，她才发现菲利普没有列席。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机器很精美，游戏也很刺|激，但是轮不到他来玩的，他心痒难熬，小偷的瘾又犯了，偷了这个机器藏到了五楼窗户铁栅栏上头。因为偷偷摸摸，难免心慌意乱，不巧有人跑进来，他的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吊在了铁栅栏上。这样五楼高的地方，摔下去也会被人当做是越狱未遂。
少年知道他的母亲要为另一个被打伤的同伴支付赔偿的医药费。他非常害怕，怕潘以伦再次为父报仇，他说一切不是他的错，他只是第一回跟着大哥放风，他说真正动刀子的大哥跑了，去了甘肃或者内蒙古，总之没有了踪影。潘以伦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这样诚实，杨筱光在心里又叹息又彷徨。
她也笑了个热烈，完了清了清喉咙，说：“以伦，我的积蓄貌似还成，公司里虽然风起云涌，但是我跟的老大似乎有升职的可能，他一旦升职了，我也就有升职的可能了，所以……”
她明白他的情非得已。
现在有这样一个人，每天发短信，通电话，一句话，一个呼吸，就带给她所未知的那个情感世界里的快乐甜蜜。
潘母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你们让我怎么能怪你们呢？孩子一时糊涂，也是有的。”
杨筱光想，她来得真不是时候。正琢磨要不要发条短信给潘以伦，突然就听到那里有人提到他的名字。
她想想感觉好笑，上回来遇见李春妮，这回又遇见了老李。她、潘家、老李家真可算是有缘分了。
杨筱光只是觉得恋爱的感觉太美好了，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
潘以伦和他们的关系愈加融洽，他就会愈加担心。他平时就是一个懒惰又胆小的人，涎着脸讨好潘以伦，还把父母送来的吃的用的与他分享，可他全不要。
杨筱光用斩钉截铁的口气说：“我想好了，只要我想好了，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她为潘母掖了掖被子，垫了垫枕头。她最近照顾杨爸颇照顾出一些心得来，这会儿全用到了潘母身上，也很见成效。毕竟潘以伦是男孩子，老李又是邻居，有些地方确实想不周全。
杨筱光不住喘气。
她和一群同事搭伙去白领食堂，路过茶水间时，见清洁阿姨正用微波炉热盒饭。有人多嘴问了一句：“谁带饭了？”
老李只是叹：“小潘固执起来很吓人。”
这个女孩儿，在拍摄广告现场曾同潘以伦亲近，与他在广告里演年纪相当样貌相当的情侣。如果她没记错，女孩儿最近正参演一部大红的武侠剧，演女配三，前途很好，可如今却在这里玩探班。
杨筱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她想自己的患得患失，真是恐怖，恋爱方始，烦恼丝已然生出许许多。
“小潘这孩子不容易，本来夜大念得好好的，考什么专升本都能做大学生的，可**妈这一病，念书的事情也暂缓了，去四处打工赚钱。就这样我上回腿摔了，他都能帮衬帮衬我媳妇。我家的房子还是他们介绍租的，这么好的人，小潘不出头简直没和-图-书有天理。”
杨筱光靠在他身上道：“正太，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这几天我在想，大约我是在做梦，做一个很长的梦，醒了以后，原来这只不过是一场风花雪月，我只是假装当了一回小言女主角。”
暗里波涛，明面如欢。
杨筱光叹息：“我老了。”
是啊！七年。
杨筱光只想冒黑线。
“孔雀”的发布会最后还是定在青春秀总决赛前两周以Party形式举办，届时放出潘以伦和另一位夺冠热门选手的知青版和民国版广告片。这个日期是何之轩费了些气力定下来的。老陈分外重视，亲自紧跟这头的项目，连菲利普派下来的给某百货公司办十周年的项目都没心思去管了，一股脑儿全部丢给了杨筱光。
几个帅哥都很惊讶，除了一人，其他几个都知道不免沦为陪衬，修炼不到家的，神色就不自然了，但也只是一瞬，看见相机在眼前，又都笑容满面。
她忽而发了念想，回复他道：“我去你那儿看看你好吗？”
“我们很早就认识，大家都是新人，彼此帮助。”
杨筱光抚着他漂亮的面孔，眉骨俊挺，她的手指轻轻划过去，她突然问他：“正太，你还在念夜校吗？”
潘以伦双手扣紧她的脑勺，叫她：“杨筱光。”
她像老李一样，用手印去点滴的泪，嘴角是上扬的，她说：“等你比赛好了，再吃三明治啊！”
“嗯，还记得提携我，我明天要谢谢她。”
影视基地里有人出来，是几个当红的帅哥，闪光灯又被吸引了去。他们似乎准备到门房的超市买必需品，故作闲游的姿态，同门口的美女和娱记相遇。
老陈整理了讲义，走过来，笑呵呵的模样万年不变：“他进了前三甲，奖金少说也有十来万，这坎子上不能犯傻。”
她说：“你是风华正茂一枚花样美少年，我真的很有压力。”
杨筱光最后说：“我今天……去看了你的妈妈。”
末了，他的额抵住她的，喃喃道：“没有，小姐姐，没有。”
“什么叫什么？”杨筱光这才发觉说漏嘴了。
杨筱光问：“你还回家不回？”
黑夜也有黑夜的好，月光很美，夜色很暗，让他可以看不清楚她发得过于彻底的怒气。
杨筱光感觉很挫败，但是不坏，就是呼吸更困难了，间隙不住喘气，她推开他，说：“如果吻得让我进医院，多丢人？”
老李忙不迭地为杨筱光解释：“潘嫂子，杨小姐的单位很好的，上一回帮了我大忙。”
杨筱光摇摇头：“不好。”她严厉地说，“你们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他进过少教所。”
潘母是半信半疑的，不过还是客气温柔地笑道：“真不敢当，要劳烦孩子的同事来看我。”
杨筱光忍不住反驳：“中国人依旧讲究忠孝节义，孝子形象也适合品牌传达的意思不是？”
潘以伦烧了水，家里没有茶叶，他就倒了两杯白开水，端到老李夫妻面前，他：“叔叔，你们喝茶。”
她原本不知道这个感情世界的力量，如今终于了解。
潘以伦没插嘴，也许是感到意外，只是听她接着说。
潘以伦也许正笑着，他说：“说得这么不离不弃，我就当你是这个意思啊？”
美女笑得就像春风一样美，她朝潘以伦摆手，说“Hello”。潘以伦皱皱眉，再舒展开来，笑得极帅气，含蓄地接受了。
但是，少教所里有小大哥说潘以伦是条汉子，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一些钦佩口吻的。他们或多或少认为潘以伦这样为父报仇、身手又不错的少年很帅、很上道。
十六岁的潘以伦，因为故意伤人，被判进了少教所管制。他在少教所里遇到被他打伤过的小偷，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唇边青涩的汗毛还未褪去，说话都带着童声，却因为年少的冲动受到了惩罚。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又俯身吻住她。这回是绵密的，轻柔的、似乎还有初夏草垛的清香。
杨筱光好笑地想，把他们俩比做卡通片，那也是樱桃小丸子和青蛙王子，多怪异的组合！她想想就笑得前俯后仰。
某一日，他看见一个少年的家人送了一台新型的Game Boy。教官允许他们每个礼拜玩一天。
杨筱光掐他的腰。
和_图_书出了病房，老李才说：“杨小姐，如果你们要拍什么片子说什么好话，找我也可以。”“你妈妈，是很好的妈妈。”她想，她可真不会说话。
老李说：“杨小姐，你看我把这段说给电视台好不好？潘家嫂子没意见的。”
方竹笑起来：“阿光，我也爱你。”
杨筱光抬起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奔三了奔三了，我真惭愧啊！”
杨筱光想，自己不太搭配这样的浪漫，她复又笑嘻嘻地说：“如果你做陈奕迅也挺好，找一个林金山写词，唱一些《十年》那样的歌挣很多很多钱给老婆花，可惜你这么帅。”
老李正对着门口，看到杨筱光，很惊讶。杨筱光见左右躲不过，只好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失去耐心的人拖她起来，转了几个弯，到了没有人在的地方。她一抬头，看见潘以伦嘴角含笑。
这样迂回曲折，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像贼，太不够光明正大了。
“我的生活、我的家庭、我妈的病、我将来也许会混乱一阵子的工作，你的家庭是不是能够全盘接受？”
杨筱光就是很想同他说俏皮话。
她发短信给潘以伦：“我最近在看《魔女的条件》。”
她一路奔到车站，这是当初潘以伦送她来的车站，第二次她一个人狼狈地跑了来，连原因都要气喘吁吁地去想，真真情何以堪。
她深呼吸，也许这便叫做恋爱。
她仍不响。
他的吻顷刻间就下来了，唇舌缠绵着，他进一步她退一步，直到她靠在墙上，退无可退。
潘以伦忍不住笑：“你在QQ群里叫什么？”
“好的，我没报备，是我错了。别人要把我们捆绑推销，可以有联动效应。经纪人要我配合。”他摊手。
她且先热诚地抚慰潘母，说了几句客气话，又送了水果和补品，只说是代表公司的。潘母没有推让，也没有丝毫起疑的模样，又是“费心”又是“感谢”，说得杨筱光万分惭愧。
影视基地正门前一片嘈杂，围了二十来号人，闪光灯一片，竟然是娱乐记者在蹲点。
杨筱光扭开头就跑，她想她好似看了一场猢狲出排戏。这是浑水，她不要沾。
她忐忑地抵达了医院。
午饭以后，杨筱光抽个空当给方竹打了电话。方竹说正在写稿子，大约下个月可以回单位了。
他们都哄堂大笑，但是潘以伦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吓得闭上眼睛，只是感觉到一只手把他拉出了这个危险的地方。那只手上有条深深的疤痕，那是当初和他们缠斗的时候，被他们划伤的。
潘以伦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说：“一切等比完赛以后再说，我得回去了。”
杨筱光是明显感觉到这两天何之轩的心情非常之好，不在明面上看出来，也能在举手投足间感觉出来。连老陈都同部门里的几个小青年说：“夫妻生活和谐是对工作情绪的一种促进。”
潘以伦的电话两分钟后就打了过来，他说：“杨筱光你又怎么了？”
阿姨答：“何总。”
老陈俨然以何之轩左膀右臂的身份出现，汇报“孔雀”项目的进度—这周是六进五晋级赛，需要选手的家人拍VCR暖场，其他签约的选手都没有问题，只有潘以伦不甚配合，因为他的母亲重病。
杨筱光被他严厉的口吻一激灵，瞪着他。
杨筱光回到自己的格子间，打开电脑，上银行网站查了一下自己的工资卡，又查了一下信用卡的使用记录，头耷拉下来好一会儿，才又勉强地支起脑袋。
潘以伦说：“有的人当了爸爸，都不见得粉丝造反。”
车站无车，她落寞地坐在站台的椅子上，把腰弯得像虾米。酸的不止是腿，不止是腰。
杨筱光反驳：“可不就像你当初那模样？”她开开心心地加了一句，“竹子，我爱你，因为你免除了我很多加班之苦。”
少女笑靥如花，闪光灯闪成一片。
潘母的病房换到了极安静的私间，但也没有戒备到不许人探病，杨筱光走到门口就瞧见了老李。
少教所里的潘以伦并不与人多来往。
“我的导演也看比赛，是不是有合适的人出现，要看他的需要了。”
她看着他转身的时候，忽然觉得周身满满的都是他的年轻气息。好像人海里的半个圆，突和_图_书然遇到了另外半个相契合的，就合上了。
潘以伦只好无奈：“这不关我的事。”
杨筱光偏要说：“不八卦不成活。”
三人聊了一阵儿，杨筱光把潘以伦最近的比赛情况简略地说了说，潘母听说儿子的表现一切都好，脸上露出真心的笑来，她说：“以伦有压力，工作上面不尽心的，你们只管说他。”
杨筱光忙摆手：“他很努力的。”
潘以伦的学习好，数学学得尤其棒，在少教所的最后一年甚至开始看高等数学了。这点也让其他不良少年很是佩服。
杨筱光抬头，这端看到远处，夕阳染红了半边的天，美妙又苍茫，阳光一寸寸收到了云里去，她心里慢慢地亮起来。
老李一瘸一拐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杨筱光看着欷歔了很久，才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潘以伦。
“哎，别用这么缠绵的词，我不想被你的粉丝大卸八块。”
少年看到过潘以伦和其他少年掰手腕，潘以伦聪明，知道用巧劲儿，胜的次数挺多。
潘以伦“嗯”了一声，说：“你是真够卡通的。”
潘以伦在那头说：“你的发散性思维又发散到哪里去了？”
她头一次知道契合的感情，可以对心情有这样大的影响，连精神面貌都会改善。
杨筱光捧着手机，就如捧着自己一颗热乎乎的心，从未像今天这样迎风坦诚过。
杨筱光玩笑道：“你就答应好了，连煮饭婆都给人做了，再别扭下去就不像话了。”
原来也是淳朴老实的心思。杨筱光微笑，想起刚才潘母的神色，她问：“阿姨是不是没有意见的？”
有位美丽少女站在人堆的中心，接受相机的膜拜。
她开始眷恋他的背影。
杨筱光手脚酸软，先是沉醉的，根本抵挡不了他的攻势。她想，真要命，**害死人，她竟然不想他停下来。这样一想，浑身都要烧起来，她感觉羞死人。
潘以伦深深地看着她，颇多无奈：“你总有本事把浪漫的事想得不浪漫。”
她不响。
少女抿嘴不说，谁都看得出来是个保温壶，于是就有记者追问：“是爱心甜品？”
“学学当年的林暖暖，勇敢向前冲。女人一生不轰轰烈烈地爱一次，枉为人！”
杨筱光非要他先转身走。
连旁的人也能看出来，前台送快递给她时，就说：“小杨，你最近—漂亮了很多。”
她想她要努力工作，多赚一点钱，于她，或说于他们有好处。但是又忽而感慨，她已经不自觉地开始未雨绸缪了，为了存折上的数字更上一层楼。
她的眼光触及自己脚上随意的耐克，她的脸上是化了妆，但是是仓促的，不够精致，身上是T恤，腿上是牛仔裤，外面披了件夹克，脑袋顶上照例是马尾。
前台表扬她：“你的精神面貌得到了全面的改善。”
她愉悦地把提包甩到身后，准备回家再好好奋战工作，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住了她：“阿光，你怎么在这儿？”
但她确实是个美人，闪光灯下，那身段、气质，无一不体现出上帝的厚爱。杨筱光再看一遍，瞬间就泄气了。
从早晨忙到中午，阳光一直缤纷，生活忽然就变得美好了。
潘以伦啼笑皆非，呼道：“杨筱光—”还是没能截住她的话痨。
她没有说完，他那里仿佛已经洞悉了她的心，截断她的话头就说：“如果有一天我坚持不下去了，我会向你报告。”她轻轻叫他：“以伦。”随即扬扬嘴角，笑着轻快地说，“你知道我的，我一向能让自己过舒服的日子，别顾忌我。”
她讥讽他：“互相帮助哦，难得别人红了都晓得拉兄弟你一把。”
老李难得见她这样义正词严的样子，倒一下被唬住了，说：“前两天有电视台的人看过潘嫂子，说是要咱们也拍个片子支持小潘。小潘知道以后不愿意，和**说了很久。我想潘家嫂子身子不好，我可以代劳出力。”
老李说着，用手指在眼角印了印泪，对杨筱光说：“小潘说，在里面也吃过咱们送去的点心，就这样没骂咱夫妻也没打咱，更没要咱赔钱。倒是他们为了赔另一个人的医药费，潘嫂子累出这一身病。”
潘以伦最近很忙，很久才回短信给她：“你的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啊？”
方竹没有及时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