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0
张老头这种大大咧咧的客户，其实是商家最喜欢的类型。他们做生意往往讲究的是义气，不会斤斤计较蝇头小利。
“呵呵，别的不说了，先前看了你们的标书，感觉非产满意，价格比别家低不少不说，服务也很好。我个人觉得没什么问题。如果秦小姐合同带齐的话，不放今天就在这里签约了吧。我们做生意的不喜欢拖拖拉拉，速战速决最好了。”
皇甫伶俐离开岭南大楼，拐进后面的小路，一辆加长型的高级轿车已经等在那里。
满满两袋卷筒纸被她装进硕大的塑料袋里，颤颤巍巍走到电梯口的时候，秦岚发现销售部的灯还亮着。
“连孙俊也被解雇了，他可是开发部第一代MO的元老，马上就要轮到我了，哈哈，捷达忘恩负义，我也不仁不义！哈哈哈哈！”他响亮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秦岚这才发现这个人的神志有些不对劲。
老张不禁多看几眼，由衷赞叹道：“这世道，都是姑娘在跑销售了，不愧是半边天哪。”
“不要说了！”齐飞打断她的话，粗暴地将秦岚拖到身后，活生生一个蛮横丈夫样。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恭敬地为她打开门，伶俐看也不看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齐飞黑着脸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杂志？”王喜庆茫然地看着她。
“您这是说的哪儿话，是我配不上张公子才是，相信张公子今后一定会找到更好的。”
并不是贺修远想要成为正义化身，只是他不喜欢这种做法，所以才会把伶俐抢了她的东西，他照数奉还。
皇甫伶俐礼貌地站起身来。张老头挥挥手请她坐下。
张老头开始打哈哈，皇甫伶俐知趣地告辞。她既像初春第一朵凝露待放的花苞，风韵未成，却灵动柔美，又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柔软情调。
拖着两个大袋子，她好奇地推开门。安静的办公室里，有一人正坐在她的电脑面前！
眨眼功夫，飙车狂已经把车稳稳地停在捷达楼下，秦岚有些害怕，下车的时候连看都不heｔusｈu.coｍ.com敢看他一眼，生怕这个男人突然向自己发起火来。
秦岚惊魂未定地把事情叙述了一遍，齐飞二话不说报了警。在齐飞恶狼一样的目光注视下，无论是加害者还是受害者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齐飞沉默不说话，眉心一挑，在剑眉之间形成明显褶皱。
“修远哥哥没有想法吗？虽然人家说过不要修远哥哥动用家族势力来帮助公司，但是人家没有说要对人家不闻不问啊。”
“为什么不叫我？”他说，听得出他已经很克制了，不然一开口就会怒吼的。
秦岚跺了跺脚，怒气只能发泄在公司卫生间的卷筒纸上。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秦岚挪揄道。
托齐飞的福，好不容易有一天可以准时下班，她约了他去新开的一家新加坡餐馆，当然不是她请客。
“不好意思，贺小姐，令你久等了。”
“小气。”
等到警察来，王喜庆耷拉着脑袋，已经完全没有刚才的凶狠劲儿。倒是齐飞一副恨不得拆了他的架势，让警察多看了几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双有力的臂膀轻易挡住了下挥的手，那只手中握着的美工刀飞了出去，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回声。
“不要过来，你干什么？准备杀人灭口吗？救命啊！”
她看见王喜庆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美工刀。这个东西虽然不至于弄死人，但是会在皮肤上留下丑陋的疤痕。她才不要，她还没嫁人啊。
“伶俐通讯给了你多少好处，为什么要背叛捷达？”
听到张老头婉转的拒绝之意，皇甫伶俐的脸上笑容依旧，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不过万幸，还没有发出去。她迅速取消发送。然后抬头，拿眼刀恶狠狠剜向王喜庆，“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
“我去停车，笨蛋！”逞什么强，关键时候要学会逃跑啊。这个女人不但平时好面子装腔作势，就连危急时刻都不愿意求救吗？
什么态度！秦岚狠狠地捏了下他的手臂，要是平时他肯定嬉皮笑脸着说好痛https://www.hetushu.com.com好痛，这一次却紧绷着脸，好像别人欠了他的钱。
“去我家。”他在她的耳边低喃，此行的嗓音一直酥到秦岚的心里。
“我以为你走掉了……”
公司规定所有人的电脑都使用统一密码，防外不防内，所以能用她电脑的人必定是公司员工。
呃……难道要他等在厕所门口，然后帮她把公司的卷筒纸都搬到车上？这样很丢人啊。
一张惊恐的脸立刻转过来——是王喜庆！
“不用啦，你送我回公司就行了，可能会很晚，要不我们换一天再约？”
秦岚的背紧贴着墙壁，眼看美工刀就要刺到她的身上，“不要过来！”
“你就是我侄儿说的秦小姐吧，果然才貌出众，我家侄儿的确配不上啊。”
“家姐家里卫生纸没有了妈说如果你再不从公司A点回来以后我们家每天都用广单页擦屁股还是铜版纸彩页的那种就这样电话费很贵我先挂了。”
用广告纸擦屁股又不会擦出痔疮，今天还是不要回公司好了。秦岚心里想着，偷偷瞄了眼身边的大神。
“哇，武林高手！”秦岚不禁感叹。
“虽然你来得的确比秦姑娘早，让你等这么长时间也实在过意不去，但是……我们下次再合作吧！”
真没品！
“齐总！”
送走秦岚之后，张老头笑眯眯地走去另外一个会议室。
做坏事被人发现的王喜庆一脸木然。
贺修远把金边眼镜从鼻梁上拿下来，顺手拿了块镜片布擦拭，眼帘垂得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秦岚悄悄走到那个人的身后，看清这个人正打开的是今天下班前她才整理好的投标文件，电脑屏幕下方那里最小化的窗口中居然还有一份新建邮件，标题是：仅供参考。
在外人看来，真的很奇怪，明明可以一辈子养尊处优，那些皇甫家族的孩子们却总为了一个认可争个你死我活，每个人血管里流淌的都是战斗的血液，就连向来被以公主方式培养长大的幺女伶俐，骨子里也是秉持着这股好斗、顽固，有不可一世的精神和*图*书。
“修远哥哥……你说过要帮我的，如果这次赢不了，我就要再等4年才能得到家族认可，你是知道的呀！”
“回公司。”齐飞冷冷地回答她。
秦岚赶紧摇头，让他们快点带着王喜庆走。
面对王喜庆突如其来的气势，秦岚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后退。
“捷达捷达，捷达有什么好。”王喜庆喃喃自语，“除了开除员工降低人力资本，它还会做什么。”
“不给你点厉害瞧瞧，就不知道这公司是谁做主。销售精英？笑话！”
抛弃了豪华的私家车，皇甫伶俐扬手拦下一辆小的士，就算和她浑身的名牌气质不符，也照样坐了进去。
正因如此，和任何一个皇甫家族的人为敌，都是在自己的脖子上架了一把刀，只要一不小心便身首异处，还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喂，我在和你说话，拜托你回一回神，不要装无辜。”秦岚的淑女气质早就没了，现在她恨不得扑上去殴打他。
“好，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同时惊呼，还没等反应过来，齐飞的左手一用力，王喜庆的手臂咔嚓一声，脱臼了。
秦岚愤恨地看了一眼罪魁祸首——卷筒纸。原来她刚才提来的袋子破了个洞，里面的卷筒纸现在滚得到处都是。
只有皇甫家族的人才会把商界当作供孩子游戏的地方。整个游戏中，不受庇护，没有本金，甚至连皇甫的姓氏都不能使用，只有从中得到成长的孩子，才会被皇甫家族真正认可。
“这不是很好？你抢她一次，她抢你一次，互不相欠。”贺修远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双手抱胸很悠闲的样子。
“四小姐。”
“你要发给谁？”秦岚推开震惊中的人，扑到电脑前，抢过鼠标，打开邮件。接收地址那栏显示的是伶俐通讯公司的英文名称。
警察又看了齐飞一眼，用眼神询问秦岚，他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耳边传来瑟瑟寒风扑打在车窗上的声音。即使是南方城市，也逃不过万物萧索的自然规律。秦岚不禁拉了拉衣襟，缩回脖子。她不喜欢这几乎可hｔｔps://wwｗ•hｅｔｕshｕ.ｃoｍ.com以冻结空气的沉默。
伶俐没有理睬他，选择闭目养神，直到回到伶俐通讯的办公室。走过一排埋头于软件开发的技术人员，她直接走进总监办公室，关上门。
“虽然你们公司给我的条件不错，但是你要知道，做生意嘛，总是要照顾一下熟人，我侄儿可喜欢那大姑娘呢，人情面子总是要给，不然要是被道上混的兄弟笑话了。”
“都说不要跟着我了。”她厌恶地撇了撇嘴，“我不需要你们。”
“张老板不再考虑下吗？”
出于自保的本能，秦岚险险避开，转身逃跑，就要跑到门口了，不料脚下一滑，她华丽丽地摔倒在地。
他总是喜欢打断她的话，这次也没有例外，秦岚说到一半，就落入一个温暖的胸膛，紧紧抱住她的手臂在微微颤抖。他不禁疼惜地吻上她鬓边的发，一想到要是晚点上来会发生的事，后怕感竟让骄傲的他不住地发抖。
被警察带走之前，秦岚问王喜庆：
“就是那本……”
“你懂什么，一个刚来捷达没多少年的小姑娘，当初是我们陪着老板打天下才有今天的捷达，现在既然要解雇我们，那大家一起去死好了！”
“但这是我的关键客户之一，被人抢了我就要被扣分的。”
车到半路，秦岚的手机响了。
哼，小气男人，她要让他明天一卷纸都找不到！
这个女人是他的克星，放不下也放不开。
“哎呦喂，大小姐，你这是离家出走咩？”的士司机不禁吹了记口哨。
“齐飞！”
秦岚满心欢喜，但表面还要做出很平静的样子。
“你真聪明啊！小姐！”
“哦。”贺修远头也没抬，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数字印在他的镜片上，使他看上去不像人类。
她双脚刚一落地，宝马车嗖的一声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要不我们……”
等到恢复平静，秦岚斜眼看了一眼死死抓住她手腕的男人，呃……好凶恶的表情，怪不得连警察叔叔都把她当坏人。
游刃有余地寒暄，温和亲切的笑容，让秦岚看起来光彩熠熠。
说实话，张老头很喜欢htｔｐs://ｍ.heｔｕshu.cｏｍ•ｃoｍ眼前这个美人，要是自己再年轻个30岁，说不定也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皇甫伶俐走得很优雅，就像是公主走出城堡。
“你坐好！”齐飞没好气地命令。车速好快，胸前的安全带都快把她勒成两截。秦岚不敢再乱说乱动，脸色惨白。
躲在男人怀里的秦岚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今天是没有办法把卷筒纸拿回家了呢，太可惜了……
“谁知道你啦，对人家这么凶……你自己说……”
见他无动于衷，秦岚的气不打一处来。想想这几天辛辛苦苦在外跑业务，竟然差点被自己人出卖，真是印证了那句话，使你疲劳的不是远方的高山，而是鞋里面的一粒沙。
不愧是她弟弟，一句话6秒钟不到不算接通，不用产生费用，比发短信还省YEAH！
为避人耳目，他们按照老规矩约在公司后面的小巷子碰头，小心翼翼，像拍间谍片似的。
一个急刹车，秦岚的后半句话还在嘴里，后脑勺猛然撞向座椅。她吃痛地抬头，惊魂未定，马上又感到一阵晕眩，伴随着尖锐的轮胎摩擦声，她大声尖叫：“你干什么！”
“杂志也是你放的吧？”
“你在干什么？”秦岚猛然拍了下那个人的肩膀。
秦岚扯出一个微笑。
“我要回公司拿些东西。”她说。
“合作愉快。”秦岚向张老头伸出了合作之手。
“难道落岑可可的事也是你做的？”
秦岚和同龄的女人不同，身上散发出干练与温顺相融合的气质，虽然明明这两项是相互抵触的。
“哈，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沉得住气！”张老头豪迈地拍了拍她的背，力道大到差点把她拍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我这不是信任你们嘛，况且秦小姐又是熟人。”
奇怪，她是最后走的，记得明明关了灯的啊。
俨然宝马车已经掉转180度，正全速向着来时的方向飞驰。
“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第二天，又是崭新的一天，秦岚穿上了她最好的套装站在岭南物流大厦前。因为有了相亲难为她预约，她很容易就见到了岭南物流的大人物。
“生意被岚姐姐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