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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洛再无佳人2

作者:乔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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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方朗佲说:“他就是住院休息了几天,这些事情传出来,又回集团工作去了。”
傅大夫也愁得头发都花白了:“用的药都是最好的,但病情始终不见起色。”
车子穿过立交桥开上了浦东大道,过了杨浦大桥后,赵平津渐渐地沉默下米,方朗佲也不说话了。周家在上海用的是梅赛德斯,轿车车厢宽敞幽静,车子无声无息地穿过杨浦区大环线,方朗佲将车停在了黄西棠住的小区门口,门卫做访客登记,两个人今天都十分有耐心,安安静静地坐在车里,等着保安拿着对讲机往物业管家的前台呼叫。业主电话是西棠自己接的,说了两句,保安放行,方朗佲将车开人了车库的临时停车位。
方朗佲赶紧说:“我开车送舟子出去吧。”
倪凯伦亲自陪着黄西棠去电视台过了一遍节目流程,看采访提纲的时候,姜松雪来电视台开会,推开了嘉宾休息室的门:“西棠,我跟制片人说要你来的哦。”
倪凯伦依旧坐在沙发上,笑嘻嘻地答:“哎哟,姜小姐,您手下留情啊。”
高积毅问他:“你回来了什么打算?”
李蜀安替她拉开了椅子:“明天回上海?”
“估计想休息一阵子吧。”方朗佲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你自己问他吧。”
“她要真有事,小敏会过来的。”
十点多在酒店楼下的那间西餐厅,西棠记得那是她跟李蜀安认识那么久以来,两人第一次吵架。自从她认识他以来,她觉得这个男人成熟,睿智、包容,她一直对他有一种家人般的亲切感。西棠喜欢他面对任何困难的事情,永远都有一种从容不迫的冷静,可那一刻他的脸上竟然有一种不冷静的怒意,这不是对她有什么不满,而是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他说:“西棠,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但你要想想,你不能永远被过去牵绊,你要朝前走。”
高积毅出了国盛胡同,抄起手机就给方朗佲打电话:“老二,你约一下黄西棠出来。”
“班还上着哪?”
方朗佲在他们家小区的车库接到了她。
高积毅私下里也问过方朗佲,当时赵平津出去时,朗佲是在上海陪着他的,事业这一块儿他们倒不怎么在乎,他去美国前扶沈敏上了位,中原里头动心思的也不少,但他岳父郁卫民在董事局里岿然不动,其他人也不轻举妄动。沈敏这些年尽得赵平津真传,领旨监国,大错肯定是出不了的,况且上头自然是要保赵家的,因为赵家连接着的华侨周家,根基太深,难以撼动。
西棠低着头,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高积毅怒吼:“黄西棠!你疯了!”过了两秒,又是一声剧烈的撞击声,旁边露天咖啡座的人纷纷转头注目。方朗佲站在一旁急得大叫:“老高,赶紧挪一下,让她出去!”高积毅推开车门跳了下来,看着黄西棠那辆白色的小轿车摇摇摆摆地呼啸而去,他绕到车边看了看前灯边上被剐蹭掉的一大块漆,又看了看方朗佲无奈的脸,气得破口大骂:“这疯女人的心,硬得跟颐和园那铜牛角似的。”
周老师勉强同意了。
西棠听了,摇了摇头,直接拒绝:“朗佲哥,这不合适。”
赵平津笑了笑,还真就坐后座去了。方朗佲打转着方向盘问:“去哪儿?”
由于身在北京,西棠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听到了传闻,那会儿赵家丧事办完没多久,坊间就有传言中原集团的董事会出了事。
西棠抬起头望着方朗佲。
“吃了,哪能不吃,一堆保姆医生守着,只是吃的还没吐的多。”
阿宽说:“啊?”
方朗佲在那一头唤了一声:“舟舟!”
方朗佲忽然说:“我听说,她跟蜀安一块儿了。”
高积毅出来时,在院子里逮住了下午来上班的赵家保健医生傅大夫。
西棠手里握着杯子,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西棠按下车窗,面无表情地望了他一眼。
赵平津仰了仰头,喉咙里满腔的酸楚,喉结连着整个肩膀一直在颤抖,他一路试图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却发现完全控制m.hetushu.com.com不了。刚刚听到她在门卫对讲机里的声音他就受不了了,他哽咽得气息紊乱、嗓音破碎,好一会儿方朗佲才听到他的话;“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司机送,我知道我受不了。”
阿宽一听就急了,手一掀,差点打翻了咖啡杯:“好不容易签下的节日,倪小姐非杀了我不可!”李蜀安说:“阿宽,你先上楼去。”
“没事儿,我过两天就出去了。”
西棠开了门,看到站在她家门前的赵平津,穿了一件圆领式白色衬衣、藏蓝色羊绒衫,眼底熬得发红,眼睑下一大片发青的黑灰色,因为皮肤白,更显得触目的憔悴,人也消瘦了很多,他这段时间波折太多了。
两个人在客厅坐了会儿,难得这么静静地坐一会儿。
西棠说:“收回去吧。”
走进国盛胡同赵家的院子时,保姆阿姨迎在门口招呼他:“高时儿,您进来喝口茶。”
高积毅絮絮叨叨的:“这哪跟哪儿啊?至于吗?哥们是外人吗?我来了,他还得扮上啊?”他一边说话一边要自己往楼上走,保姆阿姨也不敢拦,幸好这会儿赵平的津声音在楼梯上传了下来:“老高,上来吧。”
西棠望着他,心底忽然变得一片澄明。
西棠见到她就立刻站了起来,听到了赶紧笑说:“谢谢松雪姐。”
倪凯伦阴沉着脸:“你惹的事是越来越大了,涉水太深,你可别害死全公司。”
高积毅急了眼了:“别介啊,你别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儿成不?我说舟子,你是不是真不想活了?”赵平津手撑在沙发上,没好气地答:“哥们活得好好的,谁说我不想活了?”只是他这一贯地爱发脾气,也少了几分精气神儿,声音提不起来,显得中气不足。
赵平津认识她近十年来,方朗佲对于他俩感情的事儿,一贯保持缄默,他偶尔也当当赵平津的倾听者,但要是说到任何真正会干涉到两人感情的事,他是从不会参与的。其实也不仅仅对赵平津,对哪一个发小儿,他都不会对他们感情的问题出谋划策。他明白感情终究是两个人的事情,但这一次,也不是老高多事,就连他自己也忍不住了。
赵平津给他递茶:“你家小小子儿还好吧?”高积毅儿子上个月在小区的滑梯旁摔了一跤,把手给摔断了,媳妇儿埋怨婆婆和保姆没看好,婆婆心里万般委屈,孩子疼得夜里直哭,家里一窝子糟心事儿。
几个人坐下来说了会儿话,眼见方朗佲没别的事情了,西棠起身要走。
那一年西棠从香港回来时,只记得那是北京的初冬,《松雪的朋友》节目组向她的经纪公司发来了采访邀约。访谈节目主持人姜松雪,资深媒体人,身世传奇,她是北京人,祖上是满族,母亲是北京早年最出名的芭蕾舞蹈家,继父是著名的外交官,她本人是社交名媛,京圈里出了名的公主,自小身边明星环绕。姜松雪早些年拍过一些剧,但没有留下多少令人有印象的角色,据说她对剧组的生活待遇要求极高,导致很多导演都不敢找她拍条件艰苦的戏,后来转型做访谈节目,第一期就邀请来了宫俐,节目一炮而红。这个访谈节目做了近十年,姜松雪已年近四十,貌美依旧,感情生活也一直是个谜,她在圈子里的人缘极深厚,许多大牌都愿意来上她的节目,甚至演艺界的人员,有很多劲爆的消息,都是在她的节目上说出来的。每次艺人上她的节目,播出后都能刷出一个极高的话题热度。
方朗佲也不迂回,寒暄几句后就跟她说明了来意。
西棠拿着那份采访提纲回了酒店。
那一年十一月的东京国际电影节,西棠获邀参加开幕式,倪凯伦安排助理去替她办理工作签证,助理回来汇报了声,倪凯伦的脸色非常不好,黄西棠已经出不去了。
两个人进了电梯,方朗铭第一句是说:“都是谣言,没事儿,不用担心。”
方朗佲拉上手刹,熄了火,说了声:“是这儿了?”赵平津仍然没有说话https://m.hetushu.com.com
西棠给他倒茶,温热的红茶加了牛奶。赵平津打量她的家,对面的一堵墙被刷成了浅灰色,米色的沙发配木色家具,茶几上搁着一沓剧本和稿纸,外出的衣服和帽子堆在一张暗粉色单人沙发上,器皿、地板都十分干净,一点点恰到好处的凌乱。这么多年了,房子多大多小,简陋宽阔,她的家居装置气息都还是熟悉的。这房子是他买下的,可他没有一次有机会来过。
姜松雪指了指桌上的节目流程表:“一题也不许删啊。”
高积毅关心地说:“你回来,朗佲跟我想过来,打了电话了,说你还在协和,这会儿在家了,身体感觉怎么样?”赵平津漫不经心地答:“还行,没什么事。”
她转身将眉笔递给了化妆师。
赵平津摇了摇头,要是早些年,他还知道她爱他,可这会儿,他也不能肯定了。
这部电影是艺术片,投资制作都不大,上映后票房反响平平,好评只流传在IMDB等电影网站中,只是经由这部片子,黄西棠让王畔华导演注意到了她的表演,至于后来王畔华带给她的艺术成就,都是很后面的事情了。
西棠回到公司的酒店时,李蜀安和她的助理阿宽等在楼下咖啡厅:“你助理打不通你电话。”
西棠见过私下的她,跟镜头前完全是两副面孔,但这也丝毫不妨碍她成为演艺圈各路明星争相结交的对象。
赵平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跟她说:“我明晚的飞机走,先去洛杉矶,我可能有一阵子不回来了。”
赵平津还是那副懒懒散散的神色,没个正形:“什么打算,好好工作,报效祖国人民呗。”
西棠问他:“他太太呢?”方朗佲说:“他俩早分居了,可两家父母坚决不同意他们离婚。郁卫民说,郁小瑛要是敢离婚就一分钱都不会给她。你知道的嘛,瑛子是独生女,老郁两口子给女儿操办的财产,那可真不少。这话一出口,郁小瑛也不敢回家闹了,但这会儿听说都家有些松口,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第二年夏天快结束的时候,终于熬到了一个好剧本,她接演了刘志同导演的《秋游》。
尽管方朗佲再三跟她保证没事,她也渐渐发现局势不妥。
一座大山崩然倒塌,整个四九城都轻轻地震了震,外边的有人说赵家孙辈通传讯,被指控滥用职权,据说是在中原的办公室被最高检的人带走的。
西棠在画眉毛,闻言手停了一秒,没说什么。
高积毅挥挥手:“嗨,別提,骨头长得还行,要不我妈就要在媳妇儿面前抹脖子谢罪,家里娘们就是事儿多。”
赵平津无声地笑笑。他没有再说话。
赵平津侧了侧险,脸上的泪水直流下来。
西棠最后记得的是电梯门合上前,赵平津面对着她站在轿厢里,身姿颈长,神色冷峻,凝望着她的目光深不见底。电梯门合上的瞬间,男人望向她的最后一刻,视线忽然垂了垂,睫毛垂下的阴影掩住了他的目光,目光里是她读不懂的干山万壑。
司机将家里的车开了出来,方朗佲上了驾驶座,赵平津要坐副驾驶座,方朗佲说:“行了,您坐后边休息吧,哥们给您当回司机。”
“他现在的身体吸收得特别不好,一天有大半时间得卧床休息,人还是没力气。”
“他整治中原内部的时候,有部分手段是狠了一些,得罪了人,难免的。”方朗佲点到即止。
节目录完后已经快十二点了,西棠走出了电视台,站在北京深夜的街道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鼻腔里泛起一股灼烧的灰尘味。司机的车子迟到了,西棠拉紧了身上的风衣,牛仔裤是七分的,她穿着高跟鞋,裸着脚踝,点了一根烟,看着这座灯火流动的黄金之城。
“他这几年,过得也算低调,”西棠轻轻地说,“怎么会……”
赵平津搁下茶杯起身:“我走了。”
高积毅愣住了,停了两秒,忽然阴着脸狠狠地踹了一脚轮胎。
方朗佲下了车,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坐和*图*书到了他的身边:“嘛呀?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赵平津冲着他笑了一下:“一入冬,不吸两口霾,还真不习惯。”
赵平津脸上依旧是薄薄的一点笑意:“那不挺好的。”
高积毅走上二楼,赵平津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泡茶,高积毅走过去时留神看了看他的气色,衬衣是笔挺整洁的。人虽然苍白,但看起来也精神了一些,赵平津去了美国一年多,中间高积毅见过一次,当时他情况很不好,人都瘦的脱了形,这会儿看,人倒是齐全些了。
方朗佲不是外人,走进去听了两句就明白了,赵平津要自己开车出去,周女士不允许,要求他带司机,母子二人僵持不下。
方朗佲按他车上的导航,果然存有西棠的地址。“机票好了?”
方朗佲心里觉得不对劲,看了一眼车前镜,他没开车里的灯,后座赵平津的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楚神色。
方朗佲无奈撒手,西棠上了车,启动车子,调转车头,开出了咖啡馆旁的停车位,这时后方一辆黑色的别克轿车忽然冲了出来,斜插|进来后迅速刹车,把西棠的车死死地堵在了夹道边上,高积毅从车窗里伸出头来:“对不住,您跟我走一趟。”
在沉寂的将近两年里,黄西棠在两三部电视中客串了几个角色,演了一部舞台剧,剪出了一部片子,用笔名给阿渊填了两首词,但都没有进入主流视线,她的经纪人和公司渐渐着急,只有西棠喜欢这段日子。
方朗佲没有在楼下等很久,半个小时,赵平津下来了,他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坐进了车子说:“回吧。”
西棠果新地伸手挂挡倒车,小心翼翼地看着后视镜,她的车屁股后面还停着一辆车,所以只倒出了短短一段距离。西棠换挡,猛地一脚油门,车子瞬间加速,砰的一声撞在高积毅的车上,撞开了一道缝隙,她又接着倒车。
他这一走,就没有什么是他能把握的了。
她上个月在奥森公园附近买了套房子,她最终还是回到了北京。
李蜀安将咖啡勺搁在碟子上,站了起来:“我请求你,好好想一想。”
一句话令西棠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起了。
西棠从包里翻出了手机:“调静音了。”
屋里的人闻声从客厅跑出来,司机扶住他的身体,他人已经昏厥了过去。
方朗佲明白,他这一走,国内局势不明,不知归期,他身体也不好,既不能求她等他,也没法带她走。
男人的声音清冷低微,带着一丝哭腔:“朗佲,我是真疼她。”
西棠的脸贴在他的胸口,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木头的香气安静幽凉,他的心跳得太剧烈了。
西棠紧紧地握住了方向盘,抿了抿嘴唇,心里有些烦躁,这一刻忽然想起李蜀安的脸,那一次她也是这么烦躁,李蜀安严肃地跟她说:“西棠,你想清楚了,你不能什么都想要。”
西棠说:“我送送你。”
她让宝宝给西棠飞了个爱的亲吻,拎着在地上乱爬的儿子回玩具房玩去了。方朗佲给她倒了杯热茶。
倪凯伦打了一圈电话回来:“幸好电影节的宣传稿子没发,只好推了,大好机会,国际A类电影节,行了,你就老老实实在公司复印文件吧。”说完摔门出去了。
“你既然留了小敏在北京,身边没个人不行,把龚祺调过来吧。”
方朗佲心里跟着难受得不行,抬手握住了他的肩膀:“你振作一点。”
姜松雪在节目里倒没有过多跟她聊去年年初的那场变故,而是虚晃一枪,向她感情的事。
方朗佲说:“她在楼上等你呢,你控制一下。”
“嗯。”
有整整两天,西棠打不通电话。赵平津的,沈敏的,都是关机。
西棠笑了笑,眼里泛起泪光,却很快就敛住了,也没有很大失望。他是什么样的人,西棠比他自己都清楚。
高积毅听见了就来气:“你干嘛回啊?手术刚做完多久啊,京里一堆破事,你要回了,能好好休养吗?养好了再回来。”
赵平津笑了笑。
前两个星期,西棠在电影北京发布会的活动和图书后台化妆,倪凯伦进来说了一句:“听说赵平津回来了。”
“我明天回上海。”
赵平津脸色淡淡的:“我约了黄西棠。”
保姆阿姨客气地笑:“他换身衣服。”
“他按时吃东西了吗?”
高积毅坐下来说:“你小子磨磨叽叭的在干吗呢?”赵平津靠在沙发上,疲疲沓沓地说:“床上躺了一天了,换身衣服。”
西棠神色一愣,想了想,忽然摇摇头:“我暂时先不回去。”
西棠鼓起一生的勇气问:“我能不能去美国看你?”等了很久很久,赵平津都没有回答。
电梯门在他们身侧打开,又关上了。
“嗯,早上去会儿,有时我下午回来休息,基本上如果真有急事,助理会过来。”
方朗佲简单地跟她交代了一下事情,很多事也不能说得太深,一是舟子不让她担心,二是现在事情也并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年中时候的孙克虎的那件事情,他跟赵平津各方都调动了不少关系,当时老爷子病了,这事儿对老爷子是瞒住了,却没有瞒得过赵平津的父母。周老师眼睛是看着儿子那段时间的状态的,本想替他瞒着不让他父亲知道,但最终也没有办法,他父亲的秘书按通了北京的电话后关上了门,父子俩通了十多分钟的电话,他父亲可真是动了气了,把他狠狠地训斥了一番,桌子拍得震天响。
西棠听了,沉默了一下,依旧轻轻地摇了摇头。
方朗佲解开了安全带,手撑在座椅上转过头,唤了一声:“舟子?”方朗佲一转头就看到他已经发红的眼眶。
赵平津声音很平静:“我不能耽误你。”
第二天的傍晚,西棠进录制现场的时候,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她要面对的敏感的问题,其中就包括她经历过的那场变故,也是因为人物和话题的敏感性。那一场访谈收视率一出来,显示排到了当年的第二位,排名第一的是郑攸同携新婚太太影后伍美瓷上的那一期。
方朗佲愣了一下,身体又转了过去,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前方没说话。按照方朗佲看来,他早该崩溃了,方朗佲根本就没想到他能撑到这一刻,居然撑到了见黄西棠的最后一刻。且不说者爷子去了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他们这一辈孩子,公母忙工作,从小都是生活在老人身边的,对祖父母辈的感情都非常深,可偏偏不是普通家庭,人一走,千万事情亟待处理,而且出不得半点差错,所有的感情都只能往心里压着,别人家还有一两个人分担一下,若说平时小敏的确是他臂膀,但治丧这种大事,沈敏毕竟隔了一层血缘关系,赵品冬多年不在国内了,北京里的很多人和事都理不清了。他父亲不能离开工作岗位太长时间,大小事宜只有赵平津一个人紧绷着神经处理,估计他连好好哭一场的机会都没有。方朗佲记得他爷爷走时,他哥也是这样,从头到尾板着脸,一个多月后,他大哥在沈阳给他打电话,四十岁的男人了,在电话里哭得跟个孩子似的。方朗佲看着赵平津,就知道他这是身体和精神都撑到了极限了。前段时间,黄西棠跟李蜀安连着李蜀安家那小丫头在国盛胡同进进出出的,出出进进的,亲热得跟一家三口似的在他跟前晃,依他眼里容不下一粒沙的骄矜性子,硬是没给黄西棠找一点点麻烦,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样的,方朗佲就一直隐隐担心,情绪长时间压抑着,对身体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姜松雪应该是圈子里为数不多曾见过西棠谈恋爱的人,那一次,她问,西堂答了。
西棠拍完了电影《秋游》后,上了姜松雪的访谈节目《松雪的朋友》。
只是后来郁小瑛在北京城里头渐渐又起风头了,高积毅回头细问,原来两人在赵平津出国的第一个月就签署了离婚协议,这么一场对两家都前途大好的联姻,从此在这个圈子里的人脉关系网中可就直接消失了。
方朗佲那段时间正好在上海出差,他的公司在上海摄影艺术中心有一个摄影展,他是策展人,那天工作完了,午餐跟几个画和*图*书廊老板吃饭,下午三点多,司机将他送到了浦东。
方朗佲眼看挽留不了,只好跟着她走出来。西棠按了按车钥匙,方朗佲走过来挡住了她的车门,着急地说了一句:“你真以为他不要你?他为了早点回来,拼了命地治病,西棠,你不能这样。”
西棠第二天下午在后海的一间咖啡馆见到了方朗佲,心里有点惊讶,她是接了方朗佲的电话来的,一般来说,私下的场合,她跟高积毅基本不见面。
“我想清楚了。”她把手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李蜀安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咱们去接心心放学,然后去买菜,我给你俩做糖醋排骨?”两个人都笑了。
方朗佲将车驶入了别墅的庭院。
高积毅看他一眼:“上回校庆我回去了,有一师弟跟我说,哪一级的我是记不清,估计本科跟你们同届的吧,说瞧见瑛子跟湘一海归在国贸喝咖啡啊。”
方朗佲启动车子,开出小区,赵平津手靠在车窗边撑住了头,微微垂着头,一言不发。
青青等在门口,见到她进来了,伸出手臂抱了抱她,说了声:“别害怕啊,没事的。”
方朗佲坐在车前,也没回头看他,只是跟他说话:“你忍啊,你不是挺能忍,这会儿崩了算什么。”
高积毅对着她喊了一声:“西棠,别这么绝情,他这辈子,算是搁你身上了。”
电梯里,他英俊的脸庞在灯光中一闪而过,然后消失了。
胃部传来剧烈的疼痛,怕缓缓地下车,勉强立起了身子,随即轻轻咳嗽了一声,喉咙里的血腥之气涌出来。知道自己不好,赵平津掏出手帕,掩住唇角,眼前有点花,人晃了一下,伸手扶了扶车门,却没有扶稳,人往后倒。
赵平津答了一声:“我没事。”
方朗佲明白周女士的担心,这段时间北京局势风声鹤唳,周家有一部分的侨亲也急于转移产业至国外,赵平津是北京、上海两边跑,有时一天只睡两三小时,溃疡复发得严重。他前段时间受了伤,他们几个根本不敢对外声张,等到保健医生发现不妥报告了周老师时,才知道他的身体情况一直瞒着家里。据说小敏可遭了殃,若不是这样,赵平津也不至于打算出国治疗。
方朗佲的手用力地按住他的肩膀,试图给他传递一点力量:“再坚持一下,西棠多爱你。”
“小敏昨儿夜里特地跟我说了,他这会儿不方便开机,请你别介意,”方朗佲笑笑,轻松地调侃了一句,“西棠,要是真有事儿,不会等到有这种传言流出的。”
西棠站在客厅里,等了好会儿,门铃才被按响了。
“她如今的身份,你也别太担心了。”
西棠笑笑:“我知道的,你还是介意那件事。”
青青看了看西棠,素颜的脸还是平静的,只有一双眼睛泄露了丝丝的焦灼,青青让她在沙发上坐下了:“阿姨今天请假,让朗佲跟你说。”
他说完推门离去了。西棠上楼,推开门,阿宽跪在地上,正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西棠替他按了电梯键,两个人站在楼梯间,看着红色的数字从下往上一格一格地跳动,仿佛一个世纪末日的倒计时,他忽然说:“西棠,我能不能抱抱你?”西棠只来得及惊讶地抬起头,赵平津已经猝然地伸出双臂,侧过身将她一拉,把她紧紧地拥进了怀里。
高积毅踢踢脚换了鞋,东张西望地找人:“舟子在干吗呢?”
京城里各种局势错综复杂,任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各种小道消息是散播得最快的。
高积毅将车停在了胡同口。
西棠走的时候,方朗佲送她下楼,想起来告诉她:“小敏最近被提拔了,也是忙得不行,舟子得出国。”
方朗佲目光朝前看着路况,不放心地唤了句:“舟子?”
“别托孤,我替你看着,你休息好了就赶紧给我回来。”
西棠撇了撇嘴,不敢哭。
早两天,他刚到上海时跟赵平津联络过,赵平津住在周家在上海的宅子里,姥姥、姥爷现在在国外,他既然在上海,就过去看看赵平津,人到时,正碰赵平津在客厅眼周老师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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