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金陵残冬
第三十四章 唐老板的危机公关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发表感慨的时候，他将带来的礼物奉上，没口子向赵昊道歉，说自己管教无方，瞎了眼出了家贼，已经打瘸了腿送官去了。又说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公子只管安心。
那贼人可是仰面朝天，被冰冷的井水一激，口鼻全都呛了水，登时虾米似的剧烈咳嗽起来。
“这是给公子压惊赔罪的。”唐友德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对硕大的元宝。
“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早来点实际的不就得了。”赵昊收起银两，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咦，莫非这人是聋子不成？”赵守正闻言吃惊道：“我不刚说了，送官要杖八十的呀？”
……
起码有五十两重。
听到那透着没心没肺的鼾声，赵昊竟感到十分羡慕。
“不是说了，父亲只管专心用功，其余事情孩儿自会处理吗？”赵昊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不错，《大明律》载有明文，‘凡夜无故入人家内者，杖八十。主家登时杀死者，勿论！’”赵守正也从旁为儿子壮声色。
见自己被认出，那和图书伙计便也不否认。
他向高武道过谢，便走过去，朝着那贼人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
“小人，小人……”那贼人慌乱的转了转眼珠，忙答道：“小人是受东家的指使，来看看公子家还有没有白糖了！”
那贼人眼珠子一阵乱转，向这个面相善良的孩子扮可怜道：“能不能都不选，公子，我真的知道错了，饶我……”
赵守正闻言大为不忿：“大明的商人，怎地一个个如此心黑？”
赵昊重新关上院门，看一眼高武。
“给我往死里打！”却听赵昊狞笑一声。
高武也火冒三丈，径直就要去找唐友德算账，却被赵昊叫住。
赵昊昨晚一直胡思乱想到鸡叫才睡着，这会儿刚眯了一个时辰都不到，便也懒得起来伺候父亲上学了。
“不然我早报官抓你了，还会把人送还给你？”赵昊放声大笑起来。说着掏出钱，请高武去桥头的早餐铺子，帮忙买三个人的早餐回来。
……
他本想一觉睡到中午，谁知没过多会儿，就被外头的敲门和图书声吵醒了。
“你是唐记的店伙计。”赵昊走到那贼人面前，大刀金马坐在杌子上。
“那还是算了吧，咱们要积德呀。”赵昊小脸满是慈悲的对高武道：“高大哥，劳烦你把他送去唐记。”
天不亮，赵守正便悄悄起身，赶赴国子监应卯去了。昨日他迟到了片刻，被本堂苟学正狠狠训斥了一顿，斥责他这二年荒废学业，科考在即竟还敢懈怠……赵守正也是一把年纪，感觉好没面子，自然不敢再迟到了。
“怎么，我儿认识这人？”见赵昊仔细打量那贼人的面孔，赵守正好奇的蹲在一旁。
“我不是好奇吗。”赵守正腆着脸笑道。
高武便抡起醋钵大的拳头，朝着那贼人劈头盖脸招呼过去。
“那天公子卖完糖之后，小人就偷偷跟在后头，一直跟到了蔡家巷。”
这时，左右邻里提着棍棒铁锨赶过来查看，不过那老甲长估计是年纪太大，一时半会儿还没现身。
“公子三人是坐马车的，小人也只好雇了马车才跟上。”那贼人答道。
咳和_图_书嗽完了，他还想装晕，却听高武又打了一桶水，赶忙睁开眼，一轱辘爬起来，高声求饶命。
他跟着儿子进了堂屋，奇怪问道：“他不是姓唐的派来的吗？你怎么还给他送回去？”
赵昊阴着脸到院中一看，只见高武硕大的脑袋出现在院墙外。
赵守正赶忙迎上去，向热心的邻里道谢。赵昊看到高铁匠也在，便请他帮忙知会甲长一声，此事自己处理便好，无需惊动他老人家。
闹出这么档子事儿，他可是又要失眠了。
“要是衙门没人，肯定是死定了。”赵守正摸着下巴答道。
“哎呦呦，忘了忘了，明日早课缺席不得……”赵守正老脸一红，也不追问了，刺溜钻进东屋，不一会便重新打起鼾来。
“啊，这么多？”赵昊一脸吃惊地问道：“会不会被打死呢？”
虽然和儿子一唱一和，配合十分默契，可赵守正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看到银子，赵昊才站住脚，施施然接过来，入手却是一沉，险些拿不住掉在地上。
贼人几下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和*图*书，眼眶淌血不止，惨呼道：“我选送官，送官……”
那贼人虽然晕过去，但还是有知觉的，吃了一脚疼得转过身来。
赵昊微微点头，又盘问了几句，便抱起胳膊，睥睨着那贼人道：“现在两个选择，是把你送去官府，还是送给唐老板？”
赵昊却理都不理他，自顾自的洗脸刷牙，梳洗停当后，又作势出门去街上买早点。
那贼人一听，登时急了。“你说话不算数？不是说要送官吗？”
“那是你的选择，又不是我的选择。”赵昊笑眯眯的摆摆手，高武便用麻绳将那贼人捆成粽子，扛在肩上大步流星而去。
唐老板提着大包小包进来院中，先看看破败不堪的屋子，再看看头发乱蓬蓬的赵昊，吃惊的合不拢嘴。
他喵的，可把老子吓坏了！
唐老板被他拿捏的实在受不了，只好出绝招了。
“为何上门行窃？实话实说，免受皮肉之苦！”赵昊断喝一声，高武从旁咔吧咔吧捏着双手的关节，提供了九成以上的威慑力。
高武早就打了桶井水，便猛地浇在了贼人头和_图_书上。
打着哈欠开了门，他才发现跟着高武一起来的，还有唐记南货店的老板唐友德。
“那天我们是怎么回来的？”
“父亲以后还是不要乱引诗句了，当心风大闪了舌头。”赵昊却似笑非笑的提醒一句，虽然大明没有文字狱，不过要考举人的人，还是严谨点好。
“啊，原来公子早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唐友德一脸错愕。
“你是怎么知道我家的？”便见赵昊细细盘问起来。
两人这会儿上门，肯定也没顾上吃早饭的。
看到那人的脸，赵昊忽然一愣，示意赵守正将烛台端过来。
高武不解的看着赵昊，但他并不会发问。这些天的接触下来，他深知赵昊心思缜密，机敏老成，还远在他这个前戚家军总旗之上。他知道，赵昊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
赵昊却看向高武，高武点了点头，显然也认出了此獠。
高铁匠自然无不应允，帮着打发走了想看热闹的邻里，就去甲长家报信去了。
赵昊暗暗翻个白眼，心说这诗能乱用吗？
我还在长身体，必须要保证充足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