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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有光阴不可轻2

作者:林桑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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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如果你等得太久/请相信我不曾停过

第十一章 如果你等得太久/请相信我不曾停过

“从今以后,我不会把你交给别人。因为连我都保护不了你,那么,没有人可以。”
末了,他翻资料的手顿住,“抱歉,我想了想,还是不能理解。怎么能叫那么爱吃肯德基的人,看着奥尔良鸡翅却不能入口?太有违伦常了吧。”
这样的陷害比比皆是,大家倒不惊讶,惊讶的是慎周总经理叶慎寻,竟会撒手让事情演化到这种地步,那可是啃了人肉不吐骨头的主。
对不起,是在下自取其辱。
为了到你身边,他不曾停过。
我正看得起劲,连瓜子都忘了磕,恨不得砸掉电视拍醒男主。“你是不是瞎?你的苏菲在旁边啊!你说过她是你的公主,要永远保护她!”可为什么,到最后所有的大风大浪,都是你给的。
临结束通话,魏光阴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我与叶总不过口头承诺,难道你从没担心,事成之后,我过河拆桥?”叶慎寻饶有自信地闭了闭眼,“你不敢。”明明简单三个字,却说出了割皮刮肉之感。
略显年老的那个“嗨”一声,“你一个被安慰的,你还急了?”
我拼死拼活才为她求到的机会,她轻而易举就抛在脚下,还踩两脚。对,我还真是不懂,无法明白!
我连去天涯发帖的标题都给他想好了,保管十万流量+,回帖上万。恰逢此时,叶老爷子盖了茶杯应声“嗯”,怜爱地冲我点了点下巴,“要是累了就回房休息,别跟着他瞎折腾,身体可不是小事。”
被使唤的叶公子瞄我两眼,竭力控制住脾气,“看什么?”
他不仅遵守承诺,与魏氏集团的人交涉,割地赔款丧权辱国,只为将我妈解救出来,还在其他地方对我多般照顾。譬如,在和沛阳搭伙斗地主的时候,赢光我。
看我醒了,他竟然有些无措,脚步生生顿在门口,像个做错什么事的孩童,目光踌躇说:“前几天都有应酬,今儿又守了大半夜,实在困,去洗了把冷水脸。”
说完,赶紧用眼角余光打量他的反应。要是表情不耐,我立马呵呵哒讲开玩笑啦。好在他还有良心,知道滴水之恩,该涌泉相报。

待白色身影要消失,我彻底泪崩,扒着栏杆的姿势,像抱着空难过后的降落伞。
“不行?这是你对救命恩人应该有的态度吗?我哦,一青春年华大好文艺女青年,说不定哪天走狗屎运,还能成为风靡万千的巨星作者,你知道我这颗肾值多少钱吗?难道比不上一袋零食和肯德基吗?你你你、好气哦!”
叶慎寻当然明白,可现今掌握主动权的是他,要将齐悦英救出,只有这个办法。
上次因慎星走丢匆匆去叶宅,我没来得及招呼,此时便踌躇地叫了声,“爷爷。”
讲到这儿,竟有些灰心失望。
男子斜睨我,抄着手,皮笑肉不笑,“你早就该遭报应了程改改。践踏别人的真心,装作看不见,比阻人姻缘更可恶。”语毕,转身走出门外,连说话的机会都不再给我,背影冷冷淡淡。
“整天颐指气使、盛气凌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仙人掌啊,可以独立成活?就算你是油盐不进的仙人掌,好歹我也是从你身上长出来的刺。你刺了别人,难道连自己也不放过吗?!”说着,眼里已有莹润的迹象。
说着就要捶墙,主治医师正好来查房,“感觉怎么样了?”
相片在相框!
“咳、师兄,你不用有负担,是我心甘情愿。不是答应过么?未来你需要什么,我赴汤蹈火也会为你取来,我只是不想失信于人。”
话未完,被厉声打断,“你跑去求他了?!仇人的儿子?!”
齐悦英出事之后,魏光阴便想过程改改会求到自己门下,也想好了所有应对之策。
之前,他曾恍然见过我的手心,却与所有人一样,以为那是天生的痣。尽管他也知,我是齐悦英的女儿,却不清楚齐悦英的丈夫,正是叶舜山的关门弟子。更不知,齐悦英便是当年找上叶家门的年轻女人。那时的她还素颜朝天,眉目并未被现实操练得锋利,着一身长裙,仙气飘飘,还在他挨打的时候,露出过哭笑不得的表情。
但,我忽然有些怕。
设定里,他是富可敌国的小王子,我是命中注定要嫁给他的公主。秋千上,刚满周岁的我好像能听懂台词般,还直冲着他傻笑。
火上浇油完毕,我内心弹出无数条弹幕,看叶慎寻长腿往我方向来,头顶警铃大作,赶紧开溜。
玩在一起的都是富家公子,个顶个儿地不认输,其中一胖胖的肉团子站出来,指着我奶声奶气,“你说她只能嫁给你,凭什么?”
起初我没明白,什么叫没乱七八糟的……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指的该是ktv那样的地儿吧?不仅灯红酒绿,还有撒娇起来惊世骇俗的小浪蹄子,我还被小浪蹄子气得撞到了头!想想就气。
“可还有hello-kitty就太不地道了吧?!”我曾向叶慎寻吐槽。
“我没、没求过他……”出口却心虚,赶紧转移话题,“是叶慎寻和_图_书帮的忙。慎周出的公告你应该看见了?他和魏光阴还私下约定,要将环保项目还给对方,等合约一签,就是你被释放之日。看来,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公寓就巴掌大,除了客厅只有一个卧室,寻过去,发现他果然好奇到开始打量我的闺房,真是变态。
见我迟迟没反应,叶慎寻以为我不懂其中深意,干脆补充得更明显了,“没有你讨厌的小妖精。”
闹了半天,原来你不要我这只绩优股,是因为我两流着相同的血?!
叶慎寻掌着方向盘的手突然一闪,表情瞬间凝重。
小叶慎寻趁保姆不注意,偷偷将我抱到院子,放在秋千上,和裤衩儿伙伴们玩过家家。
结果,我还是成功吃到了肯德基。因为叶慎寻打了半夜的电话,咨询完国内外所有肾内科名医,得到的答案是控制食量,问题不大。
他却说了当日同盛杉一样的话,“知道我有整幢公寓楼,和高尔夫球场,一家医院,两家炼油厂,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就使劲浑身解数要泡到我吗?这下好了,你连肾都给了,其他女人的小意温存,我以后怎么再看上眼?”
五分钟后,屏幕提示有消息,打开,是叶慎寻发来的几张图片。图片内容无外乎宾馆内设,以及窗外黑漆麻糊的街道。最后一张,是证明自己正乖乖看资料的,自|拍……
可问题来了,在场的王子不止他一个呀?
“不管你求的谁,别做这些无谓的事了,我不会出去的。”
他一脸理所当然,说喜欢女儿,以后他老婆若生了女儿,就扔进满是hello-kitty的房间,不叫她见到丁点人世的艰难灰白。
叶慎寻洞穿了我的想法,面色霎时罩上一层不畅快,从了我抢夺相框的行为,五指一放,“就这么担心照片流出去,怕你的光阴误会?”
但他即将挨的刀并不冤枉,叶舜山此番主要就是抓人来的。
那里,赫赫立着一颗暗红色的,掌心痣。
“薯片、牛肉干、八宝粥、坚果、饼干、巧克力、海苔、方便面、肉脯、鱿鱼丝、花生、冰激凌、果冻、果汁、浪味仙……当然,如果方便的话,希望回来的时候还能看见你手里有一袋肯德基。”
“哦,你说。”
例如吃饭时,要他给我调电视。
“怎么能叫物归原主呢?那上边也有我的出镜啊!”
“奇葩说!”
“哦?”迎来抑扬顿挫一声,“倒没听说过,还有叶长公子做不了主的事。太平本是将军定,不叫将军见太平,哪有这样的理?”
“放人。”
我劳心劳力说了长串连起来可以绕地球一圈,叶慎寻只回我两个字,“不行。”立刻逼得我想下床暴走。
“简而言之,就是贫血。”
我这次没装傻,是真傻了,扒着玻璃缝隙冲她吼,“我不懂,你倒是对我讲啊?!”
叶舜山:“小子,还给我!”
“救救我吧,叶公子。”
“要什么?”
他既然决定放她自由,别抱着对自己的初心苟延残喘,那么,齐悦英便不能轻易放。走投无路之下,她能求的人,只有叶慎寻。原先,他私下已安排好人,佯装不经意将程改改捐肾的事透露给对方,必定能博取怜惜。然而没等到预定时机,叶慎寻已提前知晓。
“好了好了!打住打住!”
周印倒没什么意见,“这种不适的感觉,也还蛮新鲜。”难得受制于人,也算棋逢对手罢。
“凭她身上有我的记号。”
那头一默,似在思考,还有刷刷翻页的声音,估计同时还在看资料。
说着,拐杖飕飕地敲上男子的背。
他字字落地,一锤定音,成功惹得女孩鲜妍的眉眼,如水般灵动撒开。
叶慎寻出差回到滨城后,我已经在盛杉等人的帮助下出院。
“傻孩子,哪有一付出就想着回报的呢?你孤高一世,不也尝过失败的味道,奋起直追,才有了如今的慎周?她愿不愿意收,和你有没有诚意送,是两回事。”
“哦,这样吗?那估计真是一天没吃饭的缘故吧?所以要麻烦你救救我啊,帮我去超市买点吃的。”
霎时,叶慎寻想起方才同叶舜山的谈话。
“这样也好,顺势敲山震虎,”窗前的人神色不定,“叫余下的有心者不敢轻举妄动。”
一时间,画风略歪。
噗。有违伦常的是他吧!这奇异的脑回路。
可这根横生的、叫亲情的刺,原来比得不到所爱,更叫人疼痛难耐。
沛阳苦着脸,端着拐杖的手不知该提起还是放下,最后只差给两位祖宗跪了。
说完,风驰电掣拿来圆规,真当我跟没血没肉的洋娃娃般,将银白色的尖锐,猛扎向我右边手掌。
因为别家医院永远是庄严却透着凄惨的白,只有这里,还备了主题房。
当日,齐悦英只顿了顿,终是没回答我,决绝地消失在视线。
魏氏正处于清理门户时期,齐悦英的党羽挨个要拔出并非易事。没有确凿证据,他们依旧是插在心脏的毒瘤。知道魏光阴等不起,叶慎寻原想采取拖延和图书政策,奈何还有人更等不及。
因为大病初愈这个词儿,在我身上已经不适用了。毕竟我这辈子,都得扛着这大病,忌口不解释。至于不遵医嘱的后果,我已经见识,这才闭了嘴,没继续耍混,略微不满地吃掉半小时后,沛阳送进来的粥。
哦,有区别的,现在我可是有钱人。他既然与我妈合谋,应该早知我账户里有X千万,这才定下个模棱两可的规则?
所以说,思维太丰富了也不好。看个电视,也能脑补。
怕今日他出于报恩,对我的宠溺犹如千江汇海。待他日,我又哪里惹大爷不高兴,这江海倒头袭来,届时身后空无一物的我,根本不可能抻得住。
那就是永远,该多好。
因他嘴里那句弱不经风,我勉强接受了这说辞,哼哼道:“好吧,那你抽时间载我出去散心,闷死了快。”
至此,我和叶慎寻近一周不曾碰面,也没他的任何消息。写稿子之余,莫名觉得生活有些寂静,干脆去见了齐悦英一面。她罪名确凿已被收押,但魏氏还没有启动检控程序,便一直这么拖着。
如果你/等得太久/请相信我/不曾停过
齐悦英不愧戏子出身,腰板很直,两块蝴蝶骨隔着宽荡的衣裳也能窥出一二。也正是这副飘逸的背影,将我拒绝在看守所的栏杆外,不言不语。
老实讲,叶慎寻这段时间的表现,简直让我想把另个肾都捐给他。
“你拿我钥匙作甚?!”
彼日的化痕技术还没如今这样发达,包扎以后,伤口处结了痂。等到痂脱落,我的掌心从此有了一个暗红色血口。针眼大小,看起来与痣无异。
骂得好!
不应该是“好爱你,程改改”吗?!
病房里,电视还在放着。
天啦噜!原来为他捐一个肾有这么多好处?连自己是魂淡都肯承认?!早知今日,我特么还隐瞒啥啊!应该立即叫周印扑到他床前,事无巨细告知我的无私!管他大爷会不会内疚!只要潇洒走一回!
那时的叶慎寻也不过五六岁光景,正是胡闹的年纪。齐悦英抱着我登门,被请去叶舜山的书房,将刚满周岁的我交给叶家保姆,却叫六岁的叶慎寻一眼看上,将我当作玩具抱走。
免得他过了震惊期,忽然醒悟:靠,不就一个肾吗?我一声令下,还怕没女人排着队献上?于是我用尽力气,作尽了一辈子的死,生怕以后再没机会。
这位叫苏菲的小公主,有位恶毒的姐姐还是妹妹什么的,冒充了苏菲的身份,得到了留在男主身边的机会。
偏偏,老爷子刚到医院,便听见沛阳在给市里的人通电话,“对,你给网监那边递个话,随便找个由头查了……”话没完,老宅佣人假意咳嗽两声。沛阳回身,方知大祸临头。
她斩钉截铁一句,像一道雷打在我的天灵盖,眉峰一凛,“为什么?!”奇了怪了,这年头还有人喜欢坐牢的。
“你又来做什么?”语气严肃,仔细这是个是非之地。
那是我第一次读懂他目光里的所有内容——
得知老板要将到手的肥肉重新送到魏氏嘴里去,沛阳急得跳起来,“若我们主动违约,不也将面临大笔赔偿金?”魏光阴正是做这样的打算,决定坐实睚眦必报的人前形象,给其他蠢蠢欲动的企业以警戒。
无框眼镜夹在男子高耸的鼻梁,比平时的叶慎寻多了一分斯文清俊。他好像不太习惯如何找角度,对着镜头努努嘴,做出怪异表情。至此,我才算真真体验到,什么叫千娇万贵的宠法。
我跳高去抢,却高估了自己,只能任他在房子里转了大圈,点头沉吟道:“嗯,还是周印办事靠谱。”
我曾经以为,他,不一样。
所以,佛祖从来没在我身上刻下什么诅咒。为我留下痕迹的人,是叶慎寻。
……那和不许见面有什么区别?!
话落,叶舜山更气,顺势接了我手里的钢管指着他,“魂淡,你过来,我保证打死你。”
额,从小?
谁人不知,叶舜山极讨厌仗势欺人的作为?明明叶慎寻自己挑起来的事端,其余人不过配合演戏。临到了,他气人家戏演过了,真是耍横界鼻祖。
后来,经过之前的车祸现场,我忽然想起什么,指着地上隐隐痕迹问他,“你不准我和慎星见面的决定,还算数吗?”
叶慎寻挨了这一下,发现来真的,赶紧躲。可叶舜山曾经也是练家子,硬朗无双,手速也极快,指哪儿打哪儿。叶慎寻不敢叫他追得太厉害,干脆停住脚,又硬挨了几下,才趁其不注意夺了拐杖,飞速跑到沛阳身后,将拐杖往对方手里一塞,寻找替死鬼。
后来,我不知两爷孙说了什么,自己兴致勃勃跑回病房刷剧。
途中我诗兴大发,吟诵了些乱七八糟的句子,还恬不知耻地偏头对身旁人说,“你瞧,我就是传说中行走的诗人。”得来斩钉截铁一句,“麻烦你下去走。”
打听到我的小公寓在哪儿,他无论如何也来坐坐,甚至趁我不注意,拿走和-图-书了公寓的备用钥匙。
若讲给周印听,估计他能迅速发现其中商机,用所有钱买下滨城近郊的农地,再结合叶氏引进的技术,招商引资,大捞一笔……但给我听,我只能迷茫地摇摇头,“莫非,你想告诉我,你要回乡下去种地?”
话到最后,我泣不成声,顿觉面颊两旁不断有涓涓细流在淌。
为什么我每进一次医院,就有人跑来给我讲颜色笑话?!我是个有伤口的girl好吗?虽然这次是微创,但我还有原则啊!我并不想听他以后怎么使用这颗肾,我只想求他救救我。
他面上闪过几丝笑意,“姐姐?我哪儿那么多亲戚。既然饿了,想吃什么?”
叶慎寻霸道属性天生自带,黑咕噜的眼睛转了转,瞅到院内的老槐树木桌上,还没做完的算术题课本。那摊开的课本中央,躺着把小圆规,立马计上心头。
他确实不敢,手里王牌就一张,逼急了叶慎寻,自有阴损方法接招。集团风雨飘摇,此时的自己没多余心力去应付。况且,他也是真心想放了齐悦英。
“真的,是你。”
所以,血型和肾的匹配才会如此无缝连接?!
听说前几日的ktv事件,我休克后,脑袋撞到音响,还见了一点血,叶慎寻迁怒四方,连业务也大手一挥,不要了。为此,互联网小开他爸胆战心惊,求见叶忻好几日,没见到,辗转到叶宅门口站了几个时辰,要老爷子出面说说情。
他手一摊,打断我的滔滔不绝,导致我特别心虚。
另一个用胳膊肘撞撞缺心眼儿的同事,“怎么说话呢?”
结果,越怕什么,越是会发生。
我被他问得心头一轻,赶紧耍嘴皮子,掩饰越加躁动的情绪。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到底姜是老的辣,叶慎寻醍醐灌顶。
他的所作所为,不难叫我猜到,我捐肾的事情,已暴露无遗。
我高声叫她。
满屋子的粉色里,男子俯头,眼波星光璀璨,深情款款。
忆起他在俱乐部对我的所作所为,我气不打一处,“想吃魂淡!”
兴许是这突然的亲密打动了她,行走的人终于停下脚步,静静听我说完最后一句话。
大概,这也是她选择向叶慎寻抛橄榄枝的缘故?
端着热气腾腾的杯子回到客厅,叶慎寻已经不见了。
男子大震,片刻后垂眼盯着地面,“青丝白发赠与她,拱手河山赠与她,又如何?关键,她不肯收。”
“不怎么样!”
“好有心机,程改改。”
那夜程穗晚跪在雨里,自己的一番话,也句句陈述着放弃,才是于彼此而言最好的路。可从那晚以后,青年的脸上,再没出现过笑容。
齐悦英懒得与我多说,留下一句:“我的事不需要你管,毕竟,你哪位呢?简直很傻很天真。好多事情,你根本不懂,以后也别再为我这个狠心的女人奔忙了,不值得。”说完,嘭一声挂掉听筒。
但是,在吃上面,叶慎寻对我终于不再那么苛刻。
没错,那也是叶慎寻记忆中,挨的第一次打。
命运安排我们重逢,在时光里,在人海中。兴许多年前,我们就为彼此的人生留过一把逃生的钥匙。无奈当时的我,尚不知。
这句大实话,我不能反驳。可眼看着叶慎寻面上黑云毕露,还是忍不住吞咽了下喉咙,画蛇添足解释:“不止他啊……你好歹也是滨城著名的黄金绅贵,本来我两就没有的事儿,万一阻碍了您的好姻缘,会遭报应的。”
“你这也好不到哪里去。”
愚蠢的男主还是没能认出他真正的公主,可我面前人那如梦初醒的神色,仿佛在讲,他已经找到了。
“胃不舒服!”
要不怎么说,我的人生,就是一出悲剧。即便遇见了无所不能的霸道总裁,也无法叫他爱我到欲罢不能,成日只能想着怎么弄死我作罢。
“妈!”
正想着,沛阳突然来电,如临大敌地说,“老爷子到医院来了。”
哈哈哈哈哈……
逃跑时,叶舜山拔高的责难若隐若现传进耳朵。
此刻,覆着女孩温润掌心,他深埋已久的誓言,终于脱口而出。
“为什么看不上?”
车内空气不流通,叶慎寻渐渐不耐,“何氏那笔买卖,是老家伙主动找上门的。就算你要,也得人家松口才行,我做不了主。”
“慎周公开出声明道歉,称有关魏氏报批资质的消息乃X子公司员工空穴来风,并表示后续将与魏氏有多方面合作,并无坊间传闻的水火不容。”
咔嚓一声,洗手间的门被人扭开,露出叶慎寻稍显疲惫的脸。
据说儿时的我皮肤好到天怒人怨,白白|嫩嫩,大眼玲珑,睫毛卷翘,整个翻版的SD娃娃,只是略微圆润了些。
叶慎寻弯了弯嘴角,“看来,你这辈子想发财,只能靠嫁人了。”
看守所里两个警察,将崩溃的我从地上扶起,面色不忍,“小姑娘,哭也没用,这个地方啊,有进没出……”
消息一出,滨城商圈地震。
后来,叶慎寻解释,吃饭看电视对消化不好。我一弱不经风的女https://m.hetushu.com.com子,本来就只有一个肾,再得点儿其他什么毛病,这辈子还指望嫁出去?
医生一慌,“哪里不舒服?!”
与此同时,电视背景音乐忽响,功力不减的苏永康,低吟浅唱。
茶叶盛杉给的,正是Q大百年校庆那种。别人送盛家父母的,她曾听我说过口感好,有心留了小半。
见她眨着无辜的双眼发怔,叶慎寻顿了顿,常年紧蹙的额头忽地舒展,颠倒众生笑了一笑。
“是的,叶先生,不行,如果你不希望程小姐再出什么问题。”
生龙活虎地,哪像少了个肾,简直激素过剩。
何伯老了,耳力还好得很,等通话彻底没声音,才缓缓道:“叶总对程小姐用心不比先生差,您该放心了。”
齐悦英本来不愿见我,后来大约也了解我的执着,知道我见不了人必定不走,这才现身,拿起听筒与我说话。
住院那段时间,我下定决心要趁热打铁,叫叶慎寻也做做我的奴隶。
“你说呢?兴致勃勃伙着你的小妖精灌我酒,还起哄,现在知道姐姐的医药费比赌资贵多了吧?!”
他虽然心魔缠身,却还记得嘴角该怎么扬。男孩酒窝明显,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漫山遍野跑的一个姑娘。
睁开眼睛的某瞬间,我以为自己进了间假医院。好半天儿才反应过来,这里妥妥是叶家私人地盘。
生过病的人都有体会,扎久了点滴,浑身拔凉拔凉地,就想吃点最爱的东西温暖精神与身体。对我而言,最爱的食物莫过于肯德基,于是叶慎寻吩咐沛阳去卖,却被尽职尽责的主治医师拦在门外。
她想求叶舜山收留我,却被提醒说,若我长在叶家,魏延便知我行踪。按照他的脾性,能做出什么斩草除根的事,谁也料不准。于是,她只能狠心一下,将我扔到鸟不拉屎的祥和里,任我天生天养。
我眼泪还挂在眼角,还看着这哥俩唱双簧,又唱不出个名堂,吸了吸红鼻子,“请问,你们到底能不能安慰我了?要是不能的话,我想先走了……”
很多年前,在祥和里,小主子还不是这样的。
房间刚被我收拾出来,对一个强迫症患者来讲也不算乱,墙是墙床是床,衣服在衣柜,相片在相框。
忽地,眼前闪过娇俏明媚一张脸,车上的人启唇,既妥协,“你只管说,我做。”
小婴儿的肉嫩易破,他不讲章法的一针,我顷刻血流如注,震天响的哭声引来保姆和我妈,以及还健步如飞的叶舜山。
“叶家怎么会出你这蛮横子!”
“程改改,你……别再逃跑了。”
分明只是玩笑话,我脸却莫名一红,“不用,我本来就是富二代!”我还有X千万呢!吼完,就要摔手机,却又听那头男子清了清嗓说,“这个镇上没有乱七八糟的地方,都是正规宾馆。”
WHAT?
“……”
当下,我也有些尴尬了,试着移了移身子,努力想坐起来。他手脚倒利落,我还没吭声,枕头已快速垫到我腰间。
本以为,这句话,此生我只会向一个人问出。
我随手将茶杯往就近的地儿一放,猛地冲进去,叶长公子将好拿起相框转头,冲我扬了扬,“我说怎么出个车祸醒来,照片就不见了。”他以为掉在山崖,还曾派人费心费力去寻找。
我被过于近的男性气息吓到,一动不动,缩着背将他打量。男子方低头便寻到什么,睫毛忽然快速地颤了颤,声音发哑,似自言自语。
她憔悴了许多,面容上的,神情依旧蔑视众人的样子,似乎还立于不败之地。我组织好措辞才说,“我来是想告诉你,再忍耐一段时间,魏氏那边已经答应放人,只等他们与慎……”
语出,叶慎寻唇角勾了勾,像捉到偷了东西还狡辩的顽童,最后却放弃与我计较,“饿了么?”口气春风化雨。
叶慎寻抚额,几次三番交手,直到现在才惊觉,敌人并没想象中的好对付。
……
何伯突然想摸摸那道孤绝的背影。
我爱上了一个女孩,几年后得知,她竟是我的亲生妹妹……
不仅如此,之后几天,他都按时按点地打电话来报道,说今天去哪儿了,又做了什么,明天要去哪儿。
突然,我的脸烫得更厉害,一颗心跟着电流沉沉荡荡,十分古怪。原想回句“干老娘屁事!”,出口却近似娇嗔:“你说没有就没有?”吓得刚要进门的沛阳险些滑一跤,我赶紧扣了手机,烫手山芋般扔开。
说完,相框的暗扣已经“哒”一声提示解开。
“那你倒说,该怎么安慰?”
得知我是没零食吃才这样讲,医生一颗心落地,循循善诱,“是我嘱咐别让你吃垃圾食品的。”
总之生病也不要我好过是不是!别拦着!我要去死!
迎上他难得错愕的表情,我继续神伤,“先前你不在,我模模糊糊听见了医生和护士的谈话。原来我不仅酒精中毒,外周血红细胞容量也急剧减少,骨髓造血环境和身体里的造血原料还表现异常,低于正常范围下限……”
叶慎寻委屈极了,明明要折腾的是hetushu.com.com我,却要他来挡刀。
当日的叶舜山用尽办法要他道歉,小叶同学倔着脑袋,横横的,就是不道,嘴里振振有词,“我有什么错?她本来就要嫁给孙儿,我不过留个标记而已!”一时间,原还气急的我妈,不知该哭该笑。
“经济罪,顶多关个十几二十年,总有出头之日。”
其实,也不能怪他。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作过你的亲生骨肉?你总是对我很冷很冷,冷到我心灰意消,却又叫我看到一点渺渺的希望。对不起,我不像你和爸爸,生来没有那么聪明。所以,你能不能亲口告诉我?请你亲口告诉我,”
叶慎寻想也未想,“我没不准你见他。我的原话是,要你赔了车再见面。”
旁观的我实在看不过眼,走到叶舜山身边象征性劝了几句,“算了爷爷,拐杖打人挺疼的。不如,试试这个吧?”
“因为每次一用肾的时候,我就会想到……”
魏光阴手边的报纸热腾腾,他默然集团股票K线图不断往上伏,直到私人线被接近。
语毕,叶慎寻和当日的盛杉表现无二,也是脚底几近踉跄,膛目结舌地看着我。
某频道正在放一部老旧的偶像剧,《绿光森林》。大致讲说,在一个名叫绿光森林的地方,帅酷男主角尚年幼时,曾对一个叫苏菲的女孩许下承诺:“你是我的公主,我会永远保护你。”刚承诺完,男主角不得已要回城堡,可长大后,依旧寻寻觅觅他记忆中的公主。
“哦呵呵,发现照片里的我太美了,忍不住收藏了一段时间。”
当时我挺后悔,觉得自己应该晚投二十几年胎,就不用经历诸多寄人篱下和颠沛流离的生活,更不用对盛杉如此羡慕。只没想,第一个躺进hello-kitty主题房的人,竟不是叶慎寻的女儿,而是我……
二十二年前,我的母亲,曾带我造访过叶家,就在我父亲意外去世后不久。
他说,“你们年轻人的恋爱,我们老年人是看不懂了。若你姥姥还在世,我哪舍得这样将她对待?感情不是革命,一味攻城掠地就能大获全胜。而是她为青山,你如松柏。粉身碎骨,永不相负。”
刷地,我从背后抽出角落找来的一截钢管,叶慎寻顿时气得脸青白黑,遥遥指着我威胁,“程改改,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彼时,叶公子正在外地出差,被医生拦下的沛阳不知如何是好,一个电话过去求救。病房里的我等不及了,光脚跳出来,猴急猴急地凑上前去,便听话筒远远近近传来一句问询,“真不可以吗?”
可因他这一句,我长久以来纷乱不安的心,活像清晨遇见雨露,整个世界都温温润润地,焕然一新了。
翌日,叶慎寻载我去祥和里附近转了一圈,那里的空气像与世隔绝过的,弥漫着纷乱杂陈的自然香。
我两回到医院,休息区处,老爷子正用碗盖儿拨茶水,后面立着冷汗涔涔的沛阳与老宅保镖。
“你好歹也年长五六岁,从小却只知欺负人家!”
电话那头的男子言辞简洁,青年抿唇,沉吟片刻道,“我说过,属于魏氏的一切,如何拿走,怎么交回来。”
“既然是收藏‘一段’时间,”叶慎寻慢悠悠开始拆相框,“现在该物归原主了吧?”
叶慎寻侧脸瞧助理,定定地,“你敢拿试试。”
叶慎寻手一伸,当即便看穿了床头女孩儿的喜悦。那飞快闪过面颊的红酡,比春风还酥人。他忽然也像喝了几杯烈酒,心里却痒痒地想再喝几杯。那曾经绑了几年的心结,也被她这么一笑悉数松了,巨大的愉悦挡都挡不住。
他可能还耿耿于怀,当日在病房对我情深告白,说什么要保护我介个小公主时,我大煞风景地问了他一句,“难道……你也看《绿光森林》?”
“这趟出来是帮叶氏踩点。过不久,扶持乡农政策一出,各市的下属乡县,在农业种植方面的技术会正式与城市接轨,滨城也不例外。我这么说,你懂不懂?”
甚至觉得,秉承老先生的遗志,步步逼迫他为了集团着想,是否也是一种错误?
我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大概认为这张婚纱照片内容过于敏感,若叫其他人瞧见,指不定生出什么误会,遂下意识想抢回来,放在自己的地盘比较安全。
赢光我……赢光我……赢光我……
语毕,床边刺溜递过来一只胳膊,顺带将衬衫袖口打个结,挽上去了,凑到我嘴边,我立刻受宠若惊。

似乎在她眼里,头可断,也断不能在魏光阴面前无尊严。
想来他也是好意,特地前来检查我公寓的防护设施。包括火灾煤气等隐患,都一一被他瞧在眼里,要我防范于未然。为表感谢,我开口留他坐一会儿,去厨房给他泡了杯茶。
叶慎寻推门而入时,我正发呆神伤,手里还捏着一把葵花籽。他徐徐而来,表情慎之又慎,微俯身,将我右手心里的瓜子一把夺走。我正要翻滚同他理论,他温热的掌心忽然握住我的,定眼打量,好像我手心里,握着绝世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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