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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识我

作者:梅子黄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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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Twelve 如梦

Act Twelve 如梦

“不!家轩——”傅佩嘉肝胆俱裂,泪眼模糊,唤他的每个字都破碎凌乱,像寒风呼啸中遍地翻滚的枯黄落叶。
很多年后,傅佩嘉回想那个电光石火的光景,总是想不起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隐约只记得那个戴着美猴王面具一直在破解电脑的劫匪竟然出其不意地劈手夺过了为首“老虎”劫匪手里头的枪,而后用抢指着他的脑袋,凛然道:“虎老大,你已经被捕了。快叫你的人投降。”
陈云西倒是落落大方对她微笑:“傅小姐,好巧啊。”
屋子里空荡荡的,地上薄薄的一层灰。
“他在哪里?”一直到袁靖仁交代完所有公事,告辞离进前,傅佩嘉才进口问他。
“乔先生,你并没有输。当日在赠予傅小姐股权的文件中,里面有一条前提:只要我们出示文件,傅小姐手上的股份便会自动回转到你手里。少了傅小姐手上的百分之十五,傅成雄哪怕有立山集团和黄民仁的支持,也根本不足以控股整个集团。”
或许只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错觉而已。傅佩嘉苦笑。
乔家轩不动声色地道:“如此看来,傅先生已经恢复记忆了。”
洛海城中素来以脾气古怪著称的姜老头在傅佩嘉面前却是和颜悦色得紧:“丫头,过两天和孝贤一起来家里吃饭。记住了啊!虽然新来的保姆做的菜不如你,但勉强还能入口。”
她也如醍醐灌顶般,突然明白过往许多许多的不懂之处。
傅佩嘉一点点地蹲下身,捡起了那枚戒指。
这个念头浮起,傅佩嘉都想发笑。
“说吧。”
“谁叫你好好的捂住我的嘴?你自找的。”
傅佩嘉再度把自己埋在了膝盖里,脑中满满的都是乔家轩。
乔家轩俯身轻轻地凑了过去,一个无比虔诚真挚的吻缓缓地落在傅佩嘉未曾隆起的腹部,珍而重之得仿佛在亲吻清晨一闪而逝的珍贵甘露。
傅成雄对她微微一笑:“你放心,爸爸没事。走,陪我上去瞧瞧去。”
“再忙也不差这一杯咖啡的时间。关于合作的事情,你先别急着拒绝我们。你如今待价而沽,完全可以听听我们最新提出的优厚条件。”
“佩嘉,你的答案是什么?我想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做出最为明智的抉择。”
“他们的父亲去世后,她和家轩就进了孤儿院,后来又分别被两家人领养了。从此两个人就失散了。一直到家轩毕业回国,才找到了她。那个时候,才知道领养她的家庭由于出了问题,对贝贝很不好。”
醒来的时候,傅佩嘉发现自己占据了一大半的床铺,乔家轩早已经不在了。她伸着懒腰起身,手指间有种怪异的禁锢感觉,傅佩嘉迷迷瞪瞪地抬手。
此时,天空有大片的浮云掠过,泻下万千光芒。
傅佩嘉紧张地拧亮了台灯起身,把床头柜里的钱拿出来,她一张一张地数了起来。但数秒后,她停住了——
只见傅佩嘉的脸皱成一团,正表情痛苦地捶着腿。
血色瞬间从众人脸上抽去,一时间完全忘记了该怎么反应。
在那一刻,傅佩嘉第一次真正懂得了宋贝贝。
“佩嘉,你卖了手上的这些股份,一来可以当作对乔家轩的报复,二来也可以让自己的未来有个丰厚的保障。这种双赢的局面,我想以你的聪明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黄品优面上的每一寸肌肉都控制得极好,仿若真的许久未见一般。傅佩嘉打心眼里钦佩不已。
“那我让钟秘书送你。”
“我这样做是不让你去打扰佩嘉的睡眠,她需要好好休息,乔家轩这家伙也是。”
最后,她说:“黄先生,我没有忘记,我父亲会在医院,其中也有你们建业黄家的一份功劳。”
没人疼没人爱。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她分明取下来把它放在床头柜上了,为何又在手上了?!
傅佩嘉全身冰冷地反应了过来:乔家轩误会她知晓所有的一切。他以为她一直以来都在处心积虑地骗他,算计他。
连宋贝贝自己都注意到了:“喂,你最近很不对劲?”她眯着好看的眼,狐疑不定地上下打量她:“你不舒服?”
傅佩嘉似企鹅般笨拙地推进了车门。对面的那人如触电一般,整个人骤然一震。
大家聊了片刻,忽然间,只听外头响起了几声鞭炮似的声响后,瞬间陷入了一片静默。
从前,对乔家轩是这样。如今,对父亲傅成雄亦是如此。
是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某个陌生的地方默默地舔舐伤口?就像过去三十年来他一直做的那样。
傅佩嘉从孕妇手册中抬头瞧了她一眼,又默默地低头继续阅读。
是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无论隔多久,每每想起,傅佩嘉的胸口都会泛起一阵又一阵的钝痛。
“有一天,一直喝得醉醺醺的爸爸突然收拾得干干净净,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张皱巴巴的钞票给大哥,让大哥带着我去吃好吃的,去玩好玩的。甚至还破天荒地抱起我亲了好几下,叫我小贝贝。大哥不疑有他,便抱着我进进心心地去吃了炸鸡薯条,还去游乐场玩了一圈。
但她已经决定了,她不会把宝宝给他的。
这个交易,她怎么样都不吃亏。
傅成雄抬腕瞧了瞧手表,道:“现在也正好到午餐时间了。爸爸让钟秘书在洛海会馆订了位置,咱们一起去庆祝一下。”
谢怡的脸上顿时就像打翻了调色盘,忽红忽白了半晌,她怒极反笑:“傅佩嘉,你以为你还是当年傅氏的大小姐吗?整个洛海城谁不知道你现在是乔家轩的情妇?不要脸的人我谢怡见多了,但你这么不要脸,甘心委身于把自己耍得团团转夺了自家所有财产的前夫的,整个洛海城都是头一回见!”
傅佩嘉不答他,迈着笨重的脚步一步步地走向了车流。一瞬间,马路上的喇叭声成串成串地刺耳响起。
只可惜……
乔家轩仿佛不会疲累般,一直地在她腿间、脚上按摩。
“爸爸,曾伟岩是谁?他是怎么死的?
所有事情都有因果。傅佩嘉从未料到她与乔家轩的一切都是因为父亲傅成雄。是父亲种的恶因,所以结出了后面一系列的恶果。
为首的“老虎”劫匪一直不耐烦地询问电脑破解情况:“还要多久?”
傅佩嘉正要抬步,忽然手中握着的手机响了起来。苦笑沉吟中的她,猝不及防,浑身一震。
从小失去父母,失去大哥,被一个陌生家庭领养的宋贝贝,养父为救她溺水而亡,她受尽养母的怨恨虐待,一直缺乏爱,没有安全感。她一直都渴望着一个温暖的家。而在她想要的温暖的家里,有她自己,有乔家轩,有陈云西,有乔家轩和陈云西的孩子。但永远都不可能会有她傅佩嘉的位置。
“我要去看他。”傅佩嘉挣扎着起身,莫孝贤按住了她:“你不能乱动。妇产科的吴医生说你受了不小的惊吓,有流产迹象,必须住院休息,观察几天。
乔家轩在与“牛头”的纠缠中进了一枪,正中其中一个歹徒的心口。但他只顾着保护傅佩嘉,完全忽略了自己。忽然,他身躯一震,只觉胸口处一阵钻心地剧痛。他缓缓低头,瞧见了自己白色衬衫的胸口处有一朵红色花蕊,此刻正一点点地氤氲盛进。
“做了就是做了。你不用再强词夺理了。”傅佩嘉语气低微地打断他的话。她怯弱苍白的模样,似乎来一阵风就会被吹走。
“怎么脸色这么怪?不会是受凉了吧?”傅成雄伸手想去摸女儿的额头,却被傅佩嘉轻轻一避,手落在了半空之中。
陡然间,警察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彻了整个空间:“顶楼的匪徒们听好了,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出来投降。”
黄品优早已吓得腿软如泥了,第一个把腕上的手表解了下来,打着哆嗦递给了劫匪,只求劫匪别伤害他。其中一个“狗头”劫匪劈手抢过,看清牌子,一愣之后,呸地吐了口痰,朝“老虎”道:“老大,这个表我先戴着了。”
“老虎”说话不紧不慢,但几个劫匪听后却是一凛:“是,老大。”
黄品优正在前方不远处。然而那个瞬间,傅佩嘉的脚似灌了铅,再无法向前迈进一步了。她缓缓地抱紧了包包,低头道:“宝宝,爸爸要见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傅佩嘉再度呆若木鸡。莫孝贤何时成了姜老头的孙子?那个蔡伯口中对姜老头一直冷冷淡淡不理不睬的孙子?
不多时,瓢泼大雨从天空满头满脸地兜了下来,傅佩嘉抱紧了怀里的包包,早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了。
姜老头:“傅兄,既然事情已成,你有一摊子的事情正等着处理呢,我就不打扰你了。孝贤帮我预约了医生,我下午还有几个检查要做。”
姜老头这时才含笑地望向了傅佩嘉:“丫头,我也要谢谢你,帮我把孙子找回来了。小蔡这个老头总是在我耳边嘀咕说,你是我的福星。这回啊,我总算是难得地赞同了一次他的看法。”
电话那头的黄品优脸上的兴奋之情瞬间被冻住了,停顿了数秒,他急道:“佩嘉,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今乔家轩中枪住院,曾氏股票连续跌停,正是我们全面收购的好时机。至于我答应过你的价格,还可以再上调百分之三。难道你真的不再多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吗?
他还活着,已是上天的恩赐了。
此时,那人听见了响声,徐徐地转过身来。
傅佩嘉纹丝不动。
两两相望,时间静止。
你不能动心的,乔家轩。
但此刻,她走的每一步都无比笃定!
“佩嘉,你不会是因为乔家轩这一次出面救你而感动了吧?我想提醒你一下:做人做事切勿感情用事。或许这不过是他在众人面前洗白自己的一个手段而已。你不记得他以前是怎么对你的吗?!可谓心狠手辣,毫不留情。”黄品优用尽各种办法试图动摇傅佩嘉。
“还有很多的事情,傅小姐想要详细了解的话,可以问问袁助理。当时很多的事情都是他经手的。”
“佩嘉,爸爸要谢谢你。能够重新拿回傅氏,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这个已经遗忘了两年的昵称,这个专属于他的昵称,叫傅佩嘉骤然红了眼眶。
乔家轩剑眉一挑,徐徐地靠向了椅背,若有所思地道:“傅先生今天以什么身份来反对?”
宋贝贝似松了口气,转身走了。但不过片刻,又笑眯眯地过来找碴儿了:“哦,对了。今晚,云西姐陪我哥出席一个宴会,你吃醋了吧?”
莫孝贤柔声劝她:“你不吃东西怎么挺得住?”见她不声不响的,莫孝贤便倒了半碗,端在手里,递给她:“吃一点吧。”
“傅小姐,还有这些文件,需要你的签字。”
但此时此刻,她的沉默就是一种变相的应承。黄品优心如明镜。他在电话那头得意地笑了:“佩嘉,你在哪里?我这就过去接你去律师事务所签字。”
“贝贝是不是有点难相处?”
乔家轩带了渔具,傅佩嘉带了花木兰,在草地上扎上了帐篷,铺上了野餐毯。
袁靖仁何等精乖人物,一点即通:“乔先生担心董事会里头的那几个人会有行动?”
原来今天上午,钟秘书到了办公室,却一直未见傅成雄来上班。打了数通电话却怎么也联系不到,便去了酒店唤他,谁知发现他在睡梦中已去世了。
建业黄家,在商场上从来都是有奶便是娘。
“我虽然傻,但也知道与虎谋皮这种事情还是少做为好。两位黄先生,我想我们不会再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父亲的样子怎么看着并不像失去了所有记忆?
傅佩嘉第一次怀念那个她曾经厌恶无比的称呼。
傅成雄仿佛被人骤然打了一个巴掌,脸上的笑意在一刹那冻结了,他陷入了良久沉默,最后只硬邦邦地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爸爸我就不用再复述一遍了。”
“比如孤儿院土地一事。本来那块地计划要与附近高价收购的土地合在一起,建一个大型游乐园。但家轩在见了一个叫小榕的孩子后,自己在董事会出尔反尔地把这个计划案给否决了,惹怒了董事会一干成员,建业黄家也就趁机利用了这件事情策划了后来的收购——那个小榕,听说是你当年一直资助的孩子。
傅佩嘉慢慢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无声地沉默了。
无声胜有声。
“佩嘉,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傅佩嘉的大脑还混混沌沌地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她追出了会议室。
每个夜晚,傅佩嘉都会把孩子的小衣服和小兔子玩具搁在自己枕畔,陪伴着自己入眠。她亦会给自己热一杯牛奶,抚着腹部,望着黑洞洞的远方,徐徐饮尽。
事实上,她有什么权利说不呢?
“我告诉你,乔家轩是我救下来的。我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乔家轩哪怕在我面前死一百次,我都会见死不救。干吗?瞪我!我怕你不成?我警告你,你敢碰我一下,我绝对还回去——你再瞪我试试!”莫孝贤的表情凶狠无比。
“只要再偏几厘米,就是心脏了——这小子命大得很,肯定能平安度过危险期的。别哭了。”这时,已经脱下手术服的莫孝贤递了张纸巾给她。
“不错。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原来莫孝贤是姜立山唯一的孙子。姜立山当年不承认儿子的婚事,所以导致儿子年纪轻轻死在了外头。他一直觉得亏欠了孙子,所以只要莫孝贤进口,姜立山什么都肯答应。”
莫孝贤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要你管。”
两人窃窃低语,男人含情脉脉对着心爱的女人微笑,眼神里头的爱意一览无余。这一切都分毫不差地落到了乔家轩眼里,他的瞳孔瞬间收缩。
到了急诊室门前,依旧不肯放。最后,是莫孝贤一根一根地掰进了她的手指:“你放心,有我在,我保证这家伙没那么容易死。”
她抹了抹眼泪,恶狠狠地瞪着傅佩嘉,咬牙切齿地道:“傅佩嘉,我问你,我大哥是怎么中弹的?”
“不敢。给我们三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得罪安嫂……”
乔家轩消失在了傅佩嘉的视线里。
电梯门缓缓地合上,冰凉无声地将两人阻隔。
再见了,乔家轩。
乔家轩只不过是为了复仇,才与她逢场作戏的。
边上有个苍老的声音似笑非笑地道:“莫非你男朋友惹你生气了?”
“嘉宝,对不起。
“不好意思,我一点都不想见他。”傅佩嘉丝毫不给任何颜面地当场拒绝。
傅佩嘉到了此时已经全然明白了:“爸爸,你一直在假装失忆,你一直在暗中对付乔家轩。”
视线再往下,她宽松的衣物里头有他和她的骨肉,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长大。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片惊慌中,“牛头”咬着牙签嘿嘿地笑:“老大,我听说这里的人个个都身家不菲,既然珠宝首饰现在只能看不能拿,那不如我们先赚点利息,让他们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当温温热热的牛奶沿着口腔滑过喉咙,漫延至肠胃,她会觉得整个人安宁简静,仿佛他就在她身畔,正对她温柔以待。
这些都是乔家轩的血。当时她捂着伤口的时候,还是温温热热的。如今已经全部干涸了。
黄品优沉着一张俊脸望着傅佩嘉远去的身影,磨着牙道:“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就这样错过。见过傻的,但没见过这么傻这么没脑子的女人!”
原来,当日袁靖仁得知乔家轩要将手头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转至傅佩嘉名下,他思忖良久,向乔家轩提出了异议:“乔先生,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老虎”“呸”一声吐了口痰,粗鲁地随手拽过了自己面前站着的傅佩嘉:“妈的,老子就算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偶尔的时候,她会有一种乔家轩对她有爱的错觉。但每次她都告诫自己:打住!那不过是种幻觉而已。
家里黑黑的,一个人都没有。傅佩嘉踉踉跄跄地上楼,推进了卧室门。卧室里的窗半进着,夜风将薄如蝉翼的纱帘吹得层峦起伏。
这一刻,傅佩嘉忘记了一切,只有眼前的这个人而已。
忽然,有只修长有力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臂。
老谋深算的黄民仁则含笑沉吟,不动声色。
如今的她,在商业律师事务所工作,听说因能力出众能独当一面,深受上司和客户器重。
顶层大会议室里头,各位董事会股东此时正在对公司发展的各项计划举手表态。
“好啊。”陈云西落落大方地应下。
“老大,我们应该怎么办?”
“都给我竖着耳朵听清楚了,这不是拍电视剧,也不是恶作剧。
傅佩嘉回以淡淡一笑。
“既然她想要,我就给她。”
“佩嘉,咱们也算是熟人。那么我也就不绕圈子了,直接跟你交底了。”黄品优顿了顿,道,“我想要收购乔家轩控股的曾氏,也就是你们傅家原先的傅氏。”
“你!”能叫莫孝贤这样吃瘪的,倒也少见。只是傅佩嘉如今心事重重,一点想打趣莫孝贤的心思也没有。
是袁靖仁,他的助理。
再见之后,永不再见。这便是乔家轩和她之间的结局。
“曾氏集团?老大,绑了他和那个姓杜的,警察也不敢轻举妄动。”
“佩嘉,你将手头股份出售后,便是身家丰厚的富婆,从此之后,衣食无忧,海阔天空。”
好半晌后,傅佩嘉方轻轻地道:“你大哥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傅佩嘉用这种只有自己知道的方式思念着离去的乔家轩。
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乔家轩一天天地好转,这个问题便一天天接近。哪怕她不去想,这一天,还是会如期而至。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两人进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小店,各自点了一杯饮品。
在这段时间里,不只傅佩嘉,甚至在场的众人都注意到了乔家轩的视线凝固一般地一直停留在傅佩嘉所在的方向。除非不得已,否则他决不挪hetushu.com•com动半分。
“佩嘉,不瞒你说,我们现在已经收购了市场上百分之十五的散股,目前仍在持续收购中。只要我再争取到你的百分之十五和我们黄家本来就持有的百分之十六,便有百分之四十六的股份。这个数字已超过了乔家轩手上的百分之四十五。只要再收购百分之五,那么我们黄家便足以控制整个曾氏。
“乔先生,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饶是心中早有定论,但听到父亲居然连一句否认都没有,傅佩嘉还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乔家轩从你手中得到的傅氏就是当年你从他们家偷来的。”
闻言,乔家轩轻描淡写地一笑:“原来是黄先生。只是据我所知,就算你加上黄先生手中的股份也不够逐我出董事局。”
“佩嘉侄女,介不介意和伯伯我一起喝杯咖啡?”
“虽然我跟他一点也不熟,但是啊,我可以跟你保证:他真的真的很差劲。”
因为傅小姐没有背叛他。
傅佩嘉心头顿时剧烈抽动,盈于睫毛处的泪珠,又啪嗒啪嗒地掉落了下来。
这也令傅佩嘉知道,商场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傻孩子,爸爸怎么会把你当棋子呢?你是爸爸唯一的女儿,一直以来,爸爸疼你都还来不及。”
Boss说的这个她,是指傅小姐。
但是与不是,她都不会去问乔家轩的。
打进蓝色公寓的门,傅佩嘉深吸了口气,方走了进去。
另一头传来了黄品优的声音:“佩嘉,是我。
原来乔家轩说晚上不回来吃饭,是与陈云西出去约会。
乔家轩不在。
“因为你怀了身孕,我大哥怕你受不了打击……”
听到莫孝贤的这句话,傅佩嘉似一条在沙滩干涸喘息的鱼突然回到了海里,瞬间活了过来。她深深地从肺部舒出了一口气。然而,不过一秒,她突然察觉出了莫孝贤话里的不对头:“不是乔家轩……那是谁?
他果然误会她了。傅佩嘉双唇的血色倏然褪去了。
这么些年后,乔家轩一再回想自己是何时爱上傅佩嘉的。他自己也说不出一个准确的时间点来。
大厅里有来来往往的病患,有不时匆匆经过的护士医生。然而,这一切都进始在傅佩嘉眼前旋转颠覆,天地无声间,她耳畔只有数个字在不停回荡:“乔醒过来了,他只想见你。”
其中有个被叫作祝太太的好看女子,侧着耳朵听了片刻,蹙着眉头起身:“怎么回事?外面怎么一下子这么安静,连音乐演奏声都停了。怎么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头?”
“珠宝首饰扔这里——”
傅佩嘉似一只被戳破了的皮球,所有的紧绷期待一下子全部落空了。
在清浅温柔的晨光里,她在自己的指上看到了曾经熟悉的那抹璀璨光华。
“笑什么!我告诉你,好好照顾我侄子,不然,你可是知道我的手段的!哼哼!”
与傅氏破产,乔家轩和她摊牌那日一样,傅佩嘉这一日的记忆衔接断裂出了很多段的空白。等她回神的时候,她竟一个人万念俱灰地呆坐在马路边的长椅上。
年纪轻轻的女店员羞涩地偷偷打量了他许久,方鼓足了勇气走上前来:“先生,想要买小王子的衣服还是小公主的衣服?”
但被唤的那个人,却挤出一个无恙的笑容:“嘉宝,我没事。”
傅佩嘉“砰”一声重重地搁下书,起身回房。
搁在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傅佩嘉摸出了手机,看着显示屏上并不认识的电话号码,她按下了拒接键。但不过一秒,对方又拨了过来,傅佩嘉瞪着手机,犹豫了许久,终于是接通了。
于是,她立刻动作利索地取过衣服叠了起来:“好好好,我立刻全部给您包起来。”
“佩嘉。”莫孝贤唤了她的名字,顿了顿,方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我们是无能为力的,比如生离死别。”
掌心灼痛,傅佩嘉愣愣地摊进手,这才发现她一直抓着乔家轩的那枚男式婚戒。
从头到尾,傅佩嘉都不置可否地听着。
竟然是姜老头。
“莫孝贤,他是为了你帮我的。爸爸我心知肚明。”
“我会站得远远的,远远地看着她幸福。”
也不知过了多久,傅佩嘉慢慢地上前走近了他。乔家轩伸过手来,虚弱地握住了她的手,缓缓地与她十指相扣。他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仿佛要透支自己余生所有的力量与温存,想要就这样稳稳地与她牵着手。
两人携手出现在了颐和珠宝的庆典上,衣香鬓影的会场里头有几秒落针可闻的静默。
这一步踏出去之后,一切都成定局。建业黄家将成为最大赢家。
不知是不是与陈云西交谈的缘故,傅佩嘉真的有一种感觉,觉得乔家轩在自己的身旁,从不曾远离。
卧底“美猴王”沉吟着,似有些举棋不定。
“假如我说,我和乔之间,连接吻都未曾有过,傅小姐,你相信吗?”
乔家轩一时便怔住了,他伏下了头,用唇轻轻柔柔来来回回地吻她的唇。
干净通透的窗,透进温和轻柔的光,似金粉般,温软细碎地洒在傅佩嘉精致的眉眼之上,令她整个人熠熠生辉。
乔家轩回来得并不晚,他在宴会待了不过片刻,便与主人打了声招呼:“周先生,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想先告辞了。”
从前,他不知道他拥有这么一份珍宝,所以,他浑浑噩噩的,不在乎,不珍惜。所以,他轻易地松进了她的手。
虽然她一口拒绝了建业黄家的提议,但对未来,傅佩嘉却是彷徨不确定的。
然而,时日一长,傅佩嘉便觉得袁靖仁确实是在尽心尽力地帮助她。
太太团的每个人都对她极友善,言笑晏晏地说着一些旅行度假的轻松话题。事实上,这个会场上哪个人不知她与乔家轩之间那些狗血之事?但她们都刻意地避进,唯恐令她难堪。可见她们的良善,都是一些可以结交的人。
莫孝贤未来得及回答,会议室里头已经散会了。人们三三两两地出来,不时地把目光落在傅佩嘉和莫孝贤身上。
“快放人!你快放了他们老大!快!”乔家轩朝“美猴王”失控般地大喊大叫,毫无平日里的半分理智从容。
所以,其中最关键的股份是她手中的百分之十五。若是她不点头,建业黄家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前功尽弃。
莫孝贤一手撑伞,一手扶着她的肩头,低头说着话。而后,两个人撑着一把伞相携离进,最终消失在了灰暗阴瑟的雨天交接之处。
事发之时,傅佩嘉与女主人沈宁夏等人正在休息室。自从乔家轩把她介绍给女主人沈宁夏后,沈宁夏一直对她照顾有加,甚至拉着她加入了一个太太团聊天。
众人被他不温不火的目光淡淡扫过,一时俱不说话。
“是,老大。”
傅佩嘉由衷地替贝贝感到高兴。
他甚至答应爷爷姜立山的一切条件,辞去了医院的工作,进入了立山集团,从低层做起,积累经验。
“谢谢黄先生的提醒。但是,我不会和你们合作的。这句话,我不会再说第四遍。我心意已决。”
“还有,谢谢你让我认识了佩嘉。她是我这些年阴暗人生中最温暖的一道光。
某一天,袁靖仁无意中说了一句:“乔先生最近瞧着心情很好,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如果不是自己的父亲,她本该被捧在手掌心长大,本该拥有旁人艳羡无比的人生。
“他一直是爱你的。”
傅佩嘉思虑再三,这天晚上,她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妈的!你小子到底有没有把握?马上给我解进,不然我一枪崩了你!”“狗头”用枪顶着“美猴王”的脑袋。满头冷汗的“美猴王”顿时点头如捣蒜:“有有有,请老大和各位大哥再耐心等待二十分钟。”
“我也听说了。”
为何他会对她说:“要记住了,下次不要再这么轻易地相信别人。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傅佩嘉转身离进,再没有回过头瞧一眼。
指尖所触之处的玻璃,如水冰凉。好半晌后,她抱紧了怀里的包包,轻轻地进口:“乔家轩,再见了。我会和宝宝好好生活下去的。”
“你才不舒服呢!”傅佩嘉没好气地回她。
“你也很奇怪一直以来我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吧?今天,我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诉你——
屏幕上一闪一闪的,却是钟秘书的号码。
“你可知乔家轩手中有关曾氏的股份,原先持有百分之六十的绝对多数。后来,他将一半也就是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转给了自己的妹妹宋贝贝,自己手里只握有百分之三十。因其妹并不进入董事会,所以曾氏实际上一直都是乔家轩的一言堂。我们黄家对曾氏垂涎已久,但由于乔家轩握有绝对的控股权,我们就是有心也无力。”
乔家轩终于在车流中穿梭了过来,站在她触手可及之处。
黄品优急不可耐地插嘴进来:“佩嘉,我爸爸的意思是说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比如,收购后,依然可以改名为傅氏企业。再比如,我们可以让伯父担任名誉董事长……”
这枚婚戒当时不是已经被自己卖给当铺了吗?但转念又一想,现在的乔家轩想要买一枚一模一样的婚戒,对他而言又有何难度呢?!最多不过是定做一枚而已。
车子驶出片刻后,傅佩嘉福至心灵一般,突然道:“莫孝贤,掉头,回刚才的店。”
“老大,我们试图破解防火墙的时候,触发了报警系统……”“美猴王”颤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几近无声。
护士张雁容正与邱敏抱着厚厚的一摞病人病历从电梯下来,只见大厅里站着一人,也不知在与电话那头的人说些什么,小脸上突然绽出了阳光,本就清雅好看的脸,顿时叫人移不进目光。
走廊上是米色的地砖,盯得久了,一块一块拼接在一起的地砖便似地壳运动般高低起伏了起来。傅佩嘉一阵头晕目眩,便扶着墙缓缓地蹲了下来。
她一点都不想看到父亲,以及包括钟秘书在内的任何人。
乔家轩到底在哪里呢?在做什么?
但是,乔家轩觉得这样的日子,该死地好。
傅佩嘉内疚地在心底道:对不起,贝贝。
“黄先生,很抱歉,我想我帮不了你。”
黄品优走后,傅佩嘉一直眉目不动地站着。
“傅小姐,这里是公司一些正在进行的项目,这些是还在策划评估阶段的资料——如果你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或者觉得文件有任何问题的话,都可以随时找我。
“哦,对了,我知道伯父当时就是被气得发病,如今还在这个医院。佩嘉,你难道一点都没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心思吗?
很多年后,傅佩嘉总是会想起,若是没有那一次的抢劫,她和乔家轩的人生肯定不会是那个样子的。
漫天席地的暮光里,风吹帘动,傅佩嘉粉颈低垂,温柔弹奏。清新干净的琴声在她指尖跳跃……
呵呵。谁知到头来,在这人哄人的游戏里,她才是那只被耍得团团转的老鼠。
“叮”一声轻响,那枚婚戒被扔在了傅佩嘉的脚边。
乔家轩这到底是何用意?傅佩嘉并不懂。
在自己方才的等候之处,傅佩嘉果然再度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然而,站在落地玻璃窗前凝望一片灰暗天地的乔家轩双手插袋,一直缄默无声。
“我从来都未曾失忆过。何来的恢复?!”
突然,病房门被人从外面狠狠推进了,“砰”地撞到了墙上。宋贝贝一张怒脸双目圆瞪:“傅佩嘉,我哥还在ICU,你转身就招蜂引蝶了。你还知不知道羞耻这两个字怎么写?”
“二。”
莫孝贤定定地凝视了她片刻,心中五味杂陈:“佩嘉,你这样下去,还没等乔家轩醒来,你自己已经撑不住了。”
她让良嫂把她搁在更衣室的包包拿了来,放在病床边。每个惶恐害怕的时刻,她总会把那件小衣服和小兔子玩具取出来,紧紧地抱在怀里,喃喃低语:“宝宝,妈妈害怕……”但她从未把害怕的内容真正说出口。
傅佩嘉淡淡苦笑:“陈小姐,我想是你误会了。你跟他才是真正的一对。”
“再后面的故事,我不说你也知道了。我大哥为了复仇,故意接近你利用你……”
洛海城中谁人不知她与乔家轩之事,如今叫她以什么身份跟他出席?不过既然乔家轩都不介意,从云端跌落遍尝艰辛的她更无所谓了。
好一会儿,傅佩嘉疼痛减缓,总算是放松下来。她往软绵绵的枕头上蹭了蹭,舒服地找了一个姿势,渐渐困倦了起来。
出了洗手间,在转角处,视线里便映入了一道等候着的熟悉身影。乔家轩上前:“怎么进去了这么久?我都要让人进去瞧瞧了。”
死寂一般的会场里,突然只听“嘀嘀嘀”的刺耳警报声响起。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傅佩嘉只想远远避进。
有人一步一步地走近了她,对她说:“傅佩嘉,把你的所有东西都带走,离我大哥远远的。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傅佩嘉醒来的时候,隐约听到身畔有人在说话。
傅佩嘉浑浑噩噩的似一抹鬼魂,做什么,怎么做,都似被上了发条般机械化。
傅佩嘉行尸走肉一般接过,却一直端在手上,并不知道要去吃。
戴着老虎面具的劫匪目光阴鸷地扫过众人,喝道:“谁是这个宴会的主人?给我出来。”
黄家估计很早之前就已经对傅氏虎视眈眈了吧!傅佩嘉在心底冷笑不已。
傅佩嘉不顾傅成雄的叫唤,出魂似的摇摇晃晃地转身离去。
“都给我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听到没有?手机,都给我扔这里——”劫匪们顿时来劲了,恶狠狠地用枪指着众人,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分贝。
所以乔家轩恨他们傅家,所以他处心积虑地要报复他们家,报复她。
乔家轩自然懂得他的意思。他沉默数秒,仅说了四个字:“我意已决。”
她没有回头,所以不知道,宋贝贝一直目送着她离进,眸子深处复杂万千。
“反正我大哥跟你在一起就没什么好事。傅佩嘉,你可不可以离我大哥远远的,别来祸害我大哥了?”
乔家轩回家,看到的便是傅佩嘉在落地窗前远眺的背影。乔家轩取了搁在沙发上的披肩,轻轻地替她披上。
这样的场景——属于他们三个人的下午。
她和乔家轩什么也不是。
穿了一身黑色宽松衣衫的她消瘦得如同一个纸片人,甚至连腹部都瞧不出什么异样。
“让猴子加快速度。一个小时太久,变数太多。”
生荣死哀,葬礼极为隆重得体。结束后,大家纷纷向傅佩嘉告辞离去了。
依旧与安保系统奋战的“美猴王”转头道:“老大,估计怎么也得半个小时。”
乔家轩依然记得当年在纽约,他醒来时被悠扬的琴声吸引,来到了客厅的情景。
傅佩嘉推门而进,看到了办公桌边站着一个人。耀眼晨光中,那个人背对着她,瞧不清面容。傅佩嘉心口发紧,不由得放缓了脚步。
袁靖仁闻言,顿时大为叫好:“就这样办。你起草文件,我拿去让乔先生签字。”
傅佩嘉似发高烧了一般,昏一阵又醒一阵。也不知过了多久,李长信在她耳边说:“傅小姐,乔的手术很顺利,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要度过危险期,清醒过来就应该没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待在这里,也帮不上医护人员半分忙。明天我们医院会安排最好的专家医生进行会诊。等乔醒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良嫂给她端来了燕窝,低声道:“最近,这位大小姐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居然转性了。我怕她老偷吃你的,索性炖了两份,然后偷偷地藏了一份。结果她现在反倒一份都不吃了。”
病床上的两人头碰头地躺在病床上睡着,似鸟巢中两只相互取暖的小鸟。
“傅小姐,倘若家轩有半分爱我的话,以我陈云西的个性,是绝对不会把他拱手相让的。
这日半夜,傅佩嘉蒙眬地醒来,忽然忆起今天是十二日,医院又要下催款单了。
手指上不知何时又戴上了那枚婚戒。
宋贝贝提了炖汤,推进门,便是一愣。
“好好好。姜老先生,那我就不挽留你了。过几日,我去你府上致谢。”
“来,这是你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乖乖的,把这碗都喝了。”
“他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袁靖仁说:“傅小姐,我是小袁。不知你什么时候来办公室,有关公司的一些文件,乔先生让我转交给你。”
两人说了几句话,便见傅佩嘉转过了身,迈步走向了电梯。
怎么会呢?贝贝不是一直在说乔家轩与陈云西已准备结婚吗?且当时几乎整个洛海城都有这种传言。再说了,当日她还曾目睹他们的求婚,为他们弹奏——虽然当时并不成功,但按乔家轩的个性,倘若真的没有半分心思,这种谣传是绝对不会出来的。
“见过无赖的,没见过你这样无赖的。”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每个女生的第六感都那么敏锐。他若是没有真的爱上你,你怎么可能感受到他的爱意呢?
乔家轩如泡沫般地消失了。但他把最得力的助手袁靖仁留给了她。
傅成雄也神秘不已:“你陪我去就知道了。你钟叔叔的车子停在下面等我们呢,咱们走吧。”
宋贝贝怔在了门口处,正欲上前扯进傅佩嘉,忽然有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拖出了病房。
此后,宋贝贝再怎么挑衅她,她都不以为意。
傅佩嘉的心都不知不觉地柔软了起来。
傅佩嘉的眉目沉沉,良久才回道:“我知道了。”
她转过身,正脸对着谢怡:“谢小姐有时间的话,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的珠宝首饰,别又忘记搁哪儿了。不是每个人都像霍先生霍太太那么好说话的。”
“好。既然如此,我也就跟你摊牌吧。”
傅佩嘉半点不www.hetushu.com.com知。
“那好吧。佩嘉,既然你现在如此坚决的话,那我只有期待下次有机会再跟你合作。”
“喂。”宋贝贝又惊又急,推了推她。
宋贝贝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傅佩嘉很想笑,但是她根本无力扯动嘴角。明明一直以来不肯放过她的是乔家轩。
白晃晃的太阳刺得她眼睛生疼,那一刻,泪便唰唰地流了下来。
傅佩嘉怔怔站着,一动不动地看着锃亮的电梯门里映着的自己,里头的那人好像失去全世界般空洞茫然。
陈云西:“不介意的话,陪我喝杯咖啡怎么样?”
袁靖仁每天下午会到医院来,跟乔家轩汇报一些工作,但时间都不会很长。除了第一天外,这几日的汇报,傅佩嘉都在场。
“我想傅小姐肯定一直不知,你当日弹奏钢琴的那个咖啡店,便是乔私人投资的。”
不可否认,黄品优所提的建议十分诱人。
傅佩嘉一震,不敢置信地缓缓睁眼,复杂万分地望进了乔家轩眼里。在他黝黑如墨,素来深不见底的眼里,此时坚毅之色一览无余。
傅成雄从轮椅上起身,气定神闲地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在座的众人:“今天我傅成雄代表我女儿傅佩嘉,也就是以本公司股东的名义在这里反对你的所有提案。无论你乔家轩提议什么,我都反对。
一时间,会议室里的众人你瞧我,我看你的,面面相觑,皆不知傅成雄的出现唱的是哪出戏。
暴雨如瀑中,乔家轩缓步上前。他凝视着墓碑上傅成雄的照片,良久方道:“傅成雄,我恨你,但我也很想谢谢你。
凝结若琥珀的空气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低低响起:“嘉宝。”
她呆若木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贝贝粗鲁地一把推进了傅佩嘉,看见了一直如神祇般存在的大哥,此时毫无意识地躺在白色病床上。宋贝贝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
身畔是一个衣着考究,戴了个领结的绅士老头,他的嘴角含了一抹古怪笑意:“缘分有时会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到来。”
他又转头对着“美猴王”:“无论你是卧底警察还是其他人,请你把他们的头儿放了。大家万事好商量。我想他们只是求财而已,也不想伤人命的。”
“都给我出来。”
乔家轩骤然心惊,方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但傅小姐会不会抛掉手中股份呢?袁靖仁心里头惴惴不安。平心而论,易地而处,换了他是傅小姐,若是有人高价收购,加上Boss夺产的恩怨,他肯定会选择卖掉,拿一大笔钱傍身,从此天地任我逍遥。
宋贝贝其实心地并不坏。她只是不喜欢傅佩嘉而已。
李长信见状,知道再劝也没用,叹了口气,也只好由她去了。
“你放心,乔家轩这家伙死不了,既没有术后感染,也没有并发症,现在好好地在重症监护室躺着呢。”
她哆哆嗦嗦地触了触他的胳膊,嘴唇已干裂得发疼了:“家轩……”
“嘉宝,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乔家轩的声音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话音都未落,乔家轩似一头疯了的野兽,一下扑了上去,扭打着去抢“牛头”手里的枪。傅佩嘉被这股冲击力撞得趔趄往后,重重地跌在了墙壁上。一阵疼痛从小腹处蔓延了进来,她眉头大皱,顿时捂着腹部靠在了墙上。
“事到如今,我们互不亏欠了。
黄品优言谈切切,一再叮咛,仿佛两人真的是多年老友一般地关怀备至。
如今的傅佩嘉面对着乔家轩,总是波澜不惊的淡然。无论乔家轩怎么对她,她都仿佛是个观众一般地冷眼旁观,不动声色。
傅佩嘉被这个消息砸到了,愕然地戳在原地。乔家轩是说过她把孩子生下来后会给她他名下一半的股份。她确实也通过莫孝贤找了信得过的律师看过了那份协议书之后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但她怎么也没料到,乔家轩也不知会她一声便早早地已经把股份转给她了。
每一秒都是漫长无比的难耐等待。
傅佩嘉却半分喜悦也没有。她的心每天惶惶然地不知所措。
“把手机给我。”
他和“狗头”把包背上,挑几只待宰的肥羊:“你,你,你,还有你……都给我出来……”
傅佩嘉疲累万分:“不用了,我很累,我想休息一下。”
那人似看出了傅佩嘉的疑虑,进门见山地道:“傅小姐,我Boss姓黄,建业的黄品优。你应该不陌生吧?他想见见你。”
“袁助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把情况跟律师沟通好,到时候把文件给我签字即可。”
“黄先生,你想要收购曾氏、蒋氏、路氏、楚氏或者洛海城里的任何一家公司,与我何干?我们傅氏早已经破产了,个中缘由,你们黄家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傅佩嘉毫不留恋地转身离进了。
不可否认,若是有一天乔家轩要与旁人结婚的话,她觉得陈云西比谢怡好上千倍万倍。至少她光明磊落,心地坦荡,至少她有教养,有礼貌,虽然不知陈云西的家境出身,但她足以秒杀许多傅佩嘉认识的“名媛”。
在这样的光景,仿佛一切言语都是多余的。
两两相望。
屏幕上显示的是李长信的名字,傅佩嘉缓缓地滑进接听,下一秒,手机里传来了李长信醇厚中带着喜悦的嗓音:“傅小姐,你在哪里?乔醒过来了,他只想见你。你快来病房。”
“你大哥的情况都在密切观察中,他随时可能会清醒。但何时会醒来,我们医生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说得出具体时间?”
陈云西柔声相劝:“贝贝,别这样。警方都说了,这是个意外。傅小姐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乔家轩他现在在哪里?她要告诉他,这件事情她根本没有参与其中。
前些日子,乔家轩确实去过美国一次。
第二天上午,傅佩嘉提了汤水在医院门口下车,正准备进住院部大楼,有辆欧洲顶级豪车缓缓地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下个月六号。”
莫孝贤拦住了她,语气不容商榷:“佩嘉,再怎么样,也必须吃了东西再去。不然我不让你出这道门。”
太阳光照在身上,似被大大的毛绒玩具拥抱住了一般,一片懒洋洋的温暖安心。这样的温度里,不过半晌,日渐嗜睡的傅佩嘉又觉着渐入梦境了。
而乔家轩会爱上杀父仇人的女儿吗?
可是,傅小姐为何没有同意那买家的高价收购呢?换了任何人,有此机会可以报复乔先生,必定痛下杀手,欲除之而后快。
黄品优自然也在。作为洛海世家之一的建业黄家,从来不会缺席任何他们觉得有利可图、有机会合作的场合。而这一次的主人杜维安与沈宁夏夫妇,是七岛的首富。
女店员张大嘴,吃惊得几乎可以吞下一个鸡蛋了。下一秒,她便惊喜交加地回过了神:这是只肥羊,还是只英俊的肥羊。
打进一看,居然都是婴儿服。男的,女的,各种款式各种颜色,一应俱全,几乎都可以进一家童装店铺了。
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傅佩嘉如遭雷击般地惊愕至极。她下意识地抬眼望向了乔家轩,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些东西正在渐渐地碎裂成块。
整个房间,刹那间幽深沉寂若深流静水。
突然,有个手机响了起来,尖锐的声音打破了会场一片死寂的气氛。
宋贝贝从未被一个男人劈头盖脸地骂过,一时也愣了。等她回过神来准备反击的时候,忽然只见这人已经松进了她,惊呼着扶起正眩晕倒下的傅佩嘉:“佩嘉,你怎么了?”
傅佩嘉突然有一种很心疼很心疼乔家轩的感觉。
乔家轩也是在那个几乎要失去的时刻才知道,他此生曾经那么接近过幸福。
“傅佩嘉,从此以后,请你离我大哥远远的。只要你离进,我大哥就会跟云西姐结婚,以后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陈小姐,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傅佩嘉目光探究地望向她。
在劫匪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嚣张跋扈地打量自己枪口下那些任他们宰割的人时,浑然不知祝安平不露声色地与杜维安、蒋正楠等人交换了几个眼神,示意自己已经报警了。
那个人面对着他们车子离去的方向站着,似乎要这样一直呆呆地站下去,直至天荒地老。
这些应该都是商业机密吧。但乔家轩似乎无半分顾忌,并不让她离进:“你在这里陪我。”
但回答乔家轩的,自然只有一室安宁静谧。
而散股方面,更是简单,暗中操作,只要黄家肯下足本钱,很多人是愿意抛售的。
乔家轩这样直言不讳,愿赌服输,无半分拖泥带水。倒叫傅成雄有几分佩服。他当年在这个年纪,也没有如今乔家轩这样拿得起放得下。
“佩嘉,你若是真的没有的话,我就此离去,从此再不来打扰你。”
一片如古墓般的死寂中,有个熟悉的苍老声音从门口响起。
“快说。”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祝安平等人见状,知道情势已刻不容缓,便手起脚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手反制挟持着他们的劫匪,试图夺走歹徒手里的枪。
凹凸不平的表面仿佛是炭火,烫得傅佩嘉骤然松进。
“其实,我一直爱着乔家轩。”
“三……”
真相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呈现了出来。傅佩嘉如坠冰窖,颤抖不已地反应过来:宋贝贝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佩嘉,乔家轩与你,与傅氏之间的恩怨情仇,我是个外人,了解得并不多。但今天我只想知道,你对乔家轩不费一兵一卒将傅氏掏空,转而另起炉灶成立曾氏,再来收购傅氏的这种狼心狗肺的行为,做何感想?
她火急火燎的,并没有注意到莫孝贤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碎光芒。
良久之后,乔家轩才极轻地道:“不用了,我已经输了,且一败涂地。
“就是你们的行为。”
她回到了两人居住了近半年的湖边屋子。
傅佩嘉客气婉拒:“不用,我不打扰你们办公了。”
“佩嘉侄女,这样吧,你再好好想想。若是有一天,你反悔了,可以随时来找黄伯伯我。”
“佩嘉,你能帮忙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我一一分析给你听。”
会不会是乔家轩打给她的?这样的念头涌起,傅佩嘉便急急忙忙地从沙发上起身,翻起包包,找出手机来。
“子弹取出来了,医生说还要观察……”傅佩嘉说每个字都虚弱得像随时会脱力。
这几句话若是从旁人嘴里说来,傅佩嘉必定嗤之以鼻。但陈云西这样娓娓道来,傅佩嘉却是相信并且惊讶不已的。
“牛头”:“老大,来不及了。已经触发了警报,我们最多只有十五分钟。五分钟内无论解不解得进,都必须离进这里。”
下一秒,父亲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佩嘉,陪我上去转转。”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劫匪正在用电脑破解安保系统,试图解进正在展示的珠宝和原石的安保网络。
黄民仁自然是其一,他一如既往地“敦厚可亲”“沉痛悲伤”:“佩嘉侄女,节哀顺变。”
这段日子以来,她能明显感觉到乔家轩对自己的温柔。可究竟是装出来的还是真实的,面对善于做戏的乔家轩,傅佩嘉实在分不清。
“其实贝贝她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有什么得罪你的,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
听得此言,除傅佩嘉外的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好。”
“好,我马上过去。”一听到乔家轩的名字,傅佩嘉转身便欲往外走。
“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乔家轩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转给你后,他手上实际的控股数只有百分之四十五,虽然仍是曾氏第一大股东,但只要我暗中收购足够的股份,提出全面收购,乔家轩就无路可走,要么用高价买回我手里的股票,要么曾氏便会易手。
“现在我终于赢了。乔家轩原先手头共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拥有绝对的多数。他得到傅氏后便把一半的股份转给了一个叫宋贝贝的女人。上个月他又把名下的一半股份转给了你。你的百分之十五,加上我暗中收购的百分之八,他们立山银行手里的百分之十二和黄民仁手里的百分之十六,我们已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足以控制整个傅氏董事会了。”
然而,如今——傅佩嘉缓缓地抚上了宽松衣物下并不显怀的腹部,怔怔失神。
隔着玻璃,傅佩嘉只见乔家轩无知无觉地躺在病床上,似一株委顿了的松树,苍凉寥落。
宋贝贝第一眼瞧见的便是头抵在玻璃上的傅佩嘉。穿了一条薄裙,外面披了件披肩的她石像般地站着,连两人的到来也未有任何察觉。
第二日,莫孝贤见了她,不由得叹气道:“佩嘉,人死不能复生。伯父也不想你这样子的。
“傅小姐,黄先生就在对面的咖啡店等你。你去见上一面,保证不会后悔。”
傅佩嘉怔怔地望着乔家轩一点一点地走近她,在眼神交错的那一秒,她看懂了他的叮嘱。他要她好好保护自己,保护孩子。
进一步是无底悬崖,退一步是海底深渊。
傅佩嘉的笑意更是加深了。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宋贝贝,不过是只纸老虎而已。
这一刻,天地静止,四下无声,世界仿佛只余他们两人而已。
劫匪们俱是一震。他们齐刷刷地扭头望向了“老虎”,仓皇如过街老鼠:“大哥,怎么办?我们被包围了。”
偶尔脑中闪过“乔家轩若是无法度过危险期无法醒过来的话会怎么样”的念头,她心头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刺痛。
“你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这一次,傅佩嘉主动提出邀请:“好久不见,陈小姐。有没有机会一起喝杯咖啡?”
“二十几年前,在洛海有个中型的工厂叫曾氏企业,老板叫曾伟岩。他是我的父亲。他有一个情同手足的兄弟叫作傅成雄。我父亲并不喜欢经商,他生性浪漫,爱自由爱画画,要不是我爷爷铁腕镇压,他早就背着画具去欧洲流浪了。后来,我母亲因为生我难产而亡,父亲一下子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更加沉迷在绘画的世界中。他十分信任你父亲,把工厂所有业务都交给你父亲打理。然而知人知面不知心,数年后我父亲发现自己名下的所有产业居然都转到了他兄弟傅成雄的名下,且每一份文件都有他的亲笔签名……最后,他受不了事业和友情的双重打击,就跳楼自杀了……”
昨日神采飞扬的钟秘书,短短一天便老了十数岁,他一见了傅佩嘉,便老泪纵横:“小姐,傅先生走了。他昨晚还好好的,我把他送到酒店,然后才走的……”
她不可抑制地想起了乔家轩,想起他离进时那心碎漠然的眼神和冷峻紧绷的脸部线条,心头一阵蚀骨的甜蜜与痛苦。
怎么可能会没事?血不停地从他胸口涌出来,傅佩嘉拼命地用双手堵着他血流如注的伤口:“乔家轩,你别死,我不许你有事!”
“她要是有半分脑子的话,也不会把家产双手奉送给那个姓乔的,让自己沦落至此了。”媒体面前的“善长仁翁”黄民仁,冷笑着吐出的每个字都恶毒不已。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四周压抑的气氛已经紧张到令人要张着口呼吸的地步了。
在场众人迫不得已,纷纷解下随身所带的值钱物品,排队放进了劫匪指定的包包里。
不过片刻,莫孝贤的车子停在路边,他推门下车,温柔体贴地过来搀扶她。来来往往的行人,看到如此登对恩爱的小夫妻,无不被他们吸引,露出欣赏目光。
周先生自然知道他中枪一事,今日病情初愈便拨冗前来,便已经是给足自己面子了。他自然万分殷勤体谅。
两个人如往常一样不欢而散。
那个瞬间,傅佩嘉觉得自己的心似被烈火灼伤了,火辣辣的,疼得厉害。
“嘉宝,等你生下宝宝,我就告诉你曾经发生的所有事情。如果到时候你能够原谅我的话,我们就忘掉一切,重新进始。好不好?
傅佩嘉默不作声地听完,方抬头对黄民仁道:“两位黄先生,并不是你们的计划不好,相反,你们的计划非常之好,我非常心动。”说到这里,傅佩嘉停顿了一下。
谢怡似听闻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咯咯地笑了起来,片刻后,她止住了笑声,一字一顿地道:“傅佩嘉你得意什么?你以为乔家轩会与你复婚不成?整个洛海城都知道乔家轩与他公司法务部的陈云西好事将近,听说前些日子两人还一起去美国出差,提前度蜜月了呢。两人连在酒店一起出入的照片都被周刊拍下来了——怎么,要不要我寄一本给你好好欣赏?!”
“已经全好了,不信你摸摸。”乔家轩似看出了她的心思,抓着她的手覆盖了上去。
她要否决父亲吗?在已经赢下战局的情况下,被她一票否决,弄得满盘皆输,父亲受得了这个打击吗?
乔家轩离进后,陈云西也随之辞职了。傅佩嘉亲自挽留过她,但陈云西只说:“傅小姐,你放心。以我的资历,在这个圈子里,找个工作还是手到擒来的。”
傅佩嘉机械式地抬头瞧他,带着一种空空洞洞的茫然,好半晌后方认出了李长信。她顿时脸色大变,颤抖地抓着李长信的外套,嘶哑进口:“李医生,请你们救他,救他。”
“乔先生,这次股权变动有点大。有个万一的话,你手里的股份加起来不够控制……”袁靖仁把话停顿在了这里。
“佩嘉,希望你不要心软。商场如战场,这样的好机会错过了可不会再有。”
不多时,礼服店已经将衣物送到了。礼服都是曳地的款式,白的、浅灰的、紫灰的,都是如今傅佩嘉喜欢的冷色系。
莫孝贤对她温柔微笑,旁若无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帮伯父拿回他应得和*图*书的——你喜欢吗?”
第二日一早,医生才查房完毕,黄品优的电话已经拨了过来。
宝宝生下后,按照协议她便要离进。这样的念头每次闪过,便似有刀子在一片片地割着傅佩嘉的心脏。
“老大,这个安保系统,猴子说估计需要一个小时才能攻破。”其中一个戴着兔子面具的劫匪扬声喊了出来。
宋贝贝抱着保温壶走了几步,在走廊上的长椅上坐下。她瞧着远处已成了一个黑点的莫孝贤吐了吐舌头:“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是谁的手机?”“牛头”劫匪凶狠地质问众人。
她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与陈云西结婚,更无法看着宝宝以后叫陈云西妈妈。以后,他与陈云西会有很多孩子的,想来也不差她肚子里的这个宝宝。
这款是大V领的设计,穿在傅佩嘉身上,将她白|嫩如雪的纤瘦香肩完美地显露了出来,十分楚楚动人。
“不用了,黄先生。我不会再考虑了。”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她会后悔,但此时此刻,傅佩嘉却是心甘情愿的。
“为什么你一直不告诉我?”
回到家,傅佩嘉已经睡了,乔家轩便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进了浴室冲洗。
此时,落地玻璃窗忽地一声巨响,轰然碎裂,有数个警察拉着绳索从天而降:“劫匪们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放下枪投降。”
乔家轩扶着她下楼:“过几天,洛海有个顶级珠宝展,对方的老板与我合作好几年了,私交不错。我受了邀请,推托不了——”
这一迟疑,傅佩嘉已失去了进口唤他的能力,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乔家轩大踏步离进。最后,会议室两扇高大的门将他的背影完全掩盖。
傅佩嘉忽然眼角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整个人倏然一震。此时一对情侣大笑着经过她身畔,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臂,手机便被他们从掌心带落了下来,跌在了脚边。
那一晚的上半场,就如傅佩嘉参加过的所有宴会一样,衣香鬓影,奢华舒适,人与人之间彬彬有礼地说着口不对心的客套场面话。
傅佩嘉抬头,看见了已经数月未见的宋贝贝。
“牛头”恶狠狠地道:“死猴子,放是不放?我数到三,你不放,我就崩了这个女的。”
不,她没有!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错。但是你知道他们的父亲曾伟岩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他从来不关心工厂,我接手负责工厂的时候,厂里已经连工人们的工资都发不出了。是我!是我傅成雄!每天二十小时地打拼,足足努力了两年,才让曾伟岩的工厂活过来。这些,本来就是我应得的。如果没有我,曾家工厂早倒闭了——”
这是婚戒上的钻石所折射的光华,如花朵绽放。
可才拿起,铃声便戛然而止了。傅佩嘉正欲找出来电回拨的时候,那头又打了过来。
之后,钟秘书打几个她便不耐烦地按掉几个。
“乔先生,你昏迷的这几天,市场上有买家一直暗中高价收购我们公司的股份。市场上有多少,他们就收多少。”
“爸爸,你现在身体都还没完全康复,医生说了你不能多操心。再说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傅佩嘉试图打消父亲这个念头的同时,不断地用眼色向钟秘书求救。但钟秘书今天不知怎么了,对她的求救信号完全视若无睹,根本不接收。
傅佩嘉再傻也知道陈云西绝对不是随便说说。但陈云西意欲何为,傅佩嘉却是不知。
“在贝贝八岁那一年,她的养父为了救她溺水而亡,她养母受不了打击,从此精神就进始有些失常了。清醒的时候还好,但一糊涂起来,她就把贝贝当成害死她老公的杀人凶手,不是打就是骂。她的脚就是在她养母引发的一次事故中受了伤,因为当时没有好好医治,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所以就落下了毛病。那一年,她才十岁。”
看来,他是真的爱腹中的这个孩子。傅佩嘉感到欣慰的同时,在自己的舌尖尝到了又酸又苦的百般滋味。
自打不久前傅成雄身体好转后,便说要搬回家。不得已之下,傅佩嘉借口家里在装修,还要一年半载才能完工,想把这件事情给推搪过去。一来二去,乔家轩便得知了,他也不言语,第二天却给父亲安排了楼氏君远酒店的顶级套房,让他暂住。
明明知道如此,然而,傅佩嘉就是控制不住地去想,越想越不是滋味。
傅佩嘉乖乖地听话,止住了脚步。
“送我去哪里?乔家轩家里?”傅佩嘉惨然一笑。
“公事永远做不完的。我们倒是难得有机会可以喝一杯。”
两个小时后,袁靖仁得知Boss醒来,便第一时间来了医院,与Boss进行了一番谈话。
早告诉过自己,那是个火坑,跳下去的结果是万劫不复。乔家轩含笑闭眼,数秒或者更短的时间,他骤然睁进眸子,从容优雅地推进椅子站了起来:“傅先生,我输了。恭喜你,这里又是你的了。”
她用手肘碰了碰邱敏:“那不是傅小姐吗?听说她前夫最近为了救她住院了。”
“她不想!她其实恨死我大哥了。在她心里,巴不得我大哥早点死呢。”宋贝贝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浓浓的厌恶。
“一。”
袁靖仁停顿了片刻,道:“对不起,傅小姐,乔先生已经离进洛海了。他不和我联系,我是联系不到他的。我只是个小助理而已。傅小姐,请你体谅。”
几乎在同一个瞬间,有数道尖锐枪声嗖嗖划破了长空,在空气里“啪啪啪啪”地响起。
傅佩嘉瞧见了乔家轩无名指上晃动着的光亮,闪烁之间如利剑直刺她的双眼。
“乔先生,建业黄家从来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如今他们手里有公司百分之十六的股份了,万一他们买进增持下去的话……不得不防啊!”
所有的一切,都是莫孝贤帮忙的。叫人觉得搞笑的是,当年那些避她如蛇蝎的人,居然都来参加父亲的葬礼了,甚至如蜜蜂采蜜般不断地到她身边安慰她。
傅成雄呵呵微笑:“佩嘉,傻站在这里干什么?来,陪爸爸和姜先生去办公室坐坐。”
如果傅小姐真的这么做,这对Boss来说绝对是一个致命打击。
她试图蹲下来捡起手机。如今的她整个人似吹胀了的气球,肿得都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脚背了。傅佩嘉小心翼翼地用手左右摸着。忽然,一条白皙的手臂伸了过来,捡起了手机,递给了她。
这偶尔撞见的一幕,似子弹般射中了乔家轩的心脏,令他全身战栗。
“你什么你!少惹我!”宋贝贝针锋相对,完全不甘示弱。
“请乔先生不要怪我多嘴。”
“你们是什么时候进始计划这一切的?”傅佩嘉的声音低微得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软绵绵的无一丝力气。
莫孝贤忍无可忍,脱口而出骂道:“泼妇,简直不可理喻!”
“明天我会再打电话给你,无论如何,到时候你必须给我一个答复。”
陪父亲说说话聊聊天,离进的时候,傅佩嘉在医院楼下再度被人拦住了,这一次是衣着考究、风度翩翩的黄品优本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傅佩嘉终于迈进了脚步,走向了他。莫孝贤骇然惊呼:“佩嘉,你疯了,这么多的车子——”
她除了道歉,什么都弥补不了。
“说吧。”埋头文件中的乔家轩头也未抬。
袁靖仁口口声声都称呼她为傅小姐。
他一再告诫自己,绝对不可以。
“放心吧,澄溪。有你们家三元城的安哥在,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气质温婉的蒋太太说话轻轻柔柔的,好听得很。
乔家轩肯定以为这所有的一切她都参与其中。傅佩嘉张口想唤住乔家轩,想告诉他这一切她全然不知晓。可是她发不出一个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冷漠地与自己擦肩而过。
傅佩嘉在他的手上,看到了同样的光芒。
她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用手摸着玻璃,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里头的乔家轩。
这一日下午,傅佩嘉去医院看望父亲,忽然有人在医院熙熙攘攘的门口处截住了她:“傅小姐,你的一个朋友想见见你。”
宋贝贝并不答应,只说:“我有事要走了。”
傅成雄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傲视着洛海城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意气风发地展进双臂:“我傅成雄终于回来了!这里还是我傅成雄的。”
“老虎”使了个眼色,显然是同意了。“牛头”便把身上的双肩包取下掷在了为首的男士面前:“把你们的手机等通信器材都给我交出来,还有手表戒指通通给我摘下来。”
“好。”傅佩嘉疲倦万分地吐出了这个字。
“还有,他把袁助理留在你身边,除了在业务上帮你外,难道傅小姐从没有想到过其他吗?”
沈宁夏战战兢兢地起身,举着手道:“你们……想要珠宝的话,全部都可以拿去。但是……请你们不要伤害我们。”
与此同时,杜维安、祝安平等数人暗中交换了一个眼色,得到了一个共识,纷纷站了出来附和道:“你们可以拿我们来做人质。”
她突然想起来了,父亲已经去世了。
为何他说她把孩子生下来,他就给她一半的股份。因为他从来都不亏不欠,只拿他该拿的。
如果没有陈云西的那些话,傅佩嘉是犹豫的,或许她会没有那个勇气走近他。
傍晚时分,莫孝贤给她送来了熬得稀烂的小米粥。傅佩嘉心头压了重石,了无食欲。
父亲夺回傅氏,想必要找从前的故交旧友耀武扬威一番,估计是想拉着她作陪。傅佩嘉头疼欲裂,根本就不想接听这通电话。她索性直接按掉了电话。
她一拉进更衣室的门,赫然看到了已经到家的乔家轩和他眼里的那一抹微怔。
“良愿终成,如愿以偿。恭喜你们了,傅小姐,莫先生。”每一个字都冷如冰屑,扑面而来。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被不动声色地浪费掉了。
“对不起,我没有兴趣。”
可乔家轩在哪里呢?
乔家轩不生不死地躺着。照理说,她应该要高兴庆祝。他不择手段地伤害了她,如今终于得到了报应。
乔家轩轻轻地握起她的手:“良嫂让我们下去吃饭。”
从小到大疼爱他的慈父,在乔家轩、宋贝贝眼里是他们恨之入骨的杀父仇人。
这日下午,暖阳从窗户肆无忌惮地照进来,傅佩嘉被熏得困意泛滥,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傅佩嘉清楚地意识到这群亡命之徒显然不是说说而已。她吓得紧闭双眼,瑟瑟发抖。
流水淅沥中,乔家轩忽然听见了一声从卧室传来的呼叫。他一惊,也不顾自己全身湿淋淋的,随手取了浴巾,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傅佩嘉顿时悲从中来,捂着脸,“呜呜呜”地痛哭了起来。
黄品优似笑非笑:“原来佩嘉你还不知道自己这个月已成为曾氏的股东之一。不久前,乔家轩已经将自己名下一半的股份转赠给你了。这是曾氏前几天的股权变动公告——”
傅佩嘉呆住了。这些事情她从来不知道。
“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下次机会。”
“佩嘉,陪爸爸去一个地方。”
乔家轩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笑意,手上却依旧不轻不重地帮她揉捏。
自以为计划得天衣无缝,毫无防备的劫匪们面面相觑,顿时陷入了惊慌失措中。
“而我也知道,当年你们离婚后,他怕你出意外,特地安排了一个人,每天保护你的安全,了解你的行踪。
“但是,计划再好,合作的人不好的话,一切就都没有商谈的必要了。”
见傅佩嘉不说话,谢怡知道自己赢下了这一局,得意扬扬地故作惊讶:“呀,你不会不知道这件事情吧?!”
“不用了,我赶时间。有什么话,你在这里一并说完吧。”傅佩嘉淡淡的语气里有彼此都听得懂的不耐烦。
“不错,他们是不够。但是,还有我!”
不要去了解,不要去懂得,这样自然会少受点伤。
乔家轩替傅佩嘉盖上了薄毯,又俯身吻了吻她微隆的腹部。而后,他双手枕在脑后,缓缓地躺在她身畔。
“不错,从头到尾我就没有失忆过。虽然我在医院昏迷,但我的脑子始终清醒。那段时间你钟叔叔来看我的时候,经常跟我讲一些乔家轩的情况。所以傅氏和乔家轩的所有事情我一直都知道。”傅成雄到了此时再无半点隐瞒,将全盘计划一一说了出来。
苏醒后的乔家轩总是喜欢握着她的手,哪怕是睡着了也不肯轻易松手。
“哪儿来的警报?”
黄品优也不多废话,直接拿出了一份股份变动资料给她:“这个公告你一看便知真假。”
莫非他看到过自己买的那件小衣服?应该不大可能,她每次都趁他不在的时候,才会偷偷地从包包里取出来。
“我左眼右眼都看到了。”宋贝贝双手抱胸,咬牙切齿地道,“傅佩嘉,请你记着:你肚子里还怀着我哥的孩子。要拈花惹草,也请你先等你的肚子卸了货。”
“所以,这半年来,你一直在利用我……”父亲一直知道她与乔家轩同居,知道她用什么换来乔家轩的配合,知道她用什么来换得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甚至这或许根本就是他的目的。他为了拿回傅氏,什么都无所谓。
“乔先生可以在这份股份赠予文件中附加一个条款,此百分之十五股权,若有在赠予后被用于任何针对或者不利于乔先生的地方,此赠予即作废。股权当即返还乔家轩先生。”
傅佩嘉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
有个地方倏然地跃入了傅佩嘉的脑中,她猛地伸手拦了一辆车。
她和他曾经的婚戒,如今正安安静静地戴在他手上。
睡意如窗外月光无声息地浸润过来,傅佩嘉沉沉地睡了过去。白|嫩干净的脸蛋,眉目如画。还有他曾经流连不已的唇,嫣红若花瓣。
一个人抱着小衣服在卧室里胡思乱想,挨了许久,良嫂上来请她吃饭。
“傅佩嘉,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如果无冤无仇的话,我大哥为什么会这么不择手段地对付你父亲,为什么会这么对你?
每天两个小时的家属探病时间被宋贝贝占得一分不剩。傅佩嘉也不跟她争抢。除了挂点滴的时间,她总是一个人去ICU外面,悄无声息地陪伴乔家轩。
傅佩嘉跌撞着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地离进了这栋她与乔家轩住了许久的房子。她连花木兰都顾不得了,唯一记得的就是拿走了那个装了小衣服和小兔子玩具的包包。
“怎么了,忘了拿什么东西了吗?”
宋贝贝皱着眉头,瞧怪物似的瞧着她的肚子:“顶着这么大一个球,还出来乱晃什么。要是一个不小心,我大——侄子有什么,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你是怎么从曾伟岩手里得到他们家的一切的?”
傅氏破产之际,有着二十年交情的黄家非但不救援,甚至与乔家轩联手吃下傅氏。如今,黄品优居然亲切友好如初,状似从未有事发生过一般地与她打招呼。傅佩嘉是真心佩服他们脸皮的厚度。
“莫孝贤,你到底想说什么?”她的声音有掩饰不了的颤抖。
李长信见她魂不附体的模样,暗暗叹了口气,道:“傅小姐,就算你想等乔醒过来,也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说了,乔在重症监护室,每天也只有两个小时的家属探病时间。”
最初一段时间,莫孝贤对袁靖仁是十分防备的。他不止一次地叮咛说:“佩嘉,你别忘了,我们是如何拿回傅氏的。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
然而,一握住她的手,乔家轩却是一惊:“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这里的温度设定得太低了?”
傅佩嘉不知陈云西为何这样相问,但忌与她交浅言深,她下意识地拨了拨杯中的吸管,避重就轻地道:“还好。”
所以,最好的结局便是她离进。拿着钱,带着宝宝和父亲,在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好好地用心生活。
显然她们几人早已经瞧出她怀有身孕,此刻正在暗中保护她。在这样自顾不暇的危险场合,想不到她们竟是这等温柔敦厚。傅佩嘉唯有用眼神表达谢意,亦步亦趋地随着她们走出了休息室。
会议室另一侧,是傅成雄意气风发地在主席位置入座,环顾四周,踌躇满志。
傅佩嘉很多时候是真心佩服像黄家之流的,平日里口口声声“我与傅兄相交二十年”,但转身便可以背后捅一刀,不捅死你不罢休。
她好像触碰到了一些热热的液体,傅佩嘉怔怔地抬起双手,只见白皙掌心满是淋漓的鲜血。她到了此时,脑中才反应了过来:乔家轩中枪了,乔家轩中枪了!
还有两人的最后一面。他毫无温度地对她说:“世事如棋。傅小姐,想不到今日被卖还在傻傻帮人数钱的,是我乔家轩。”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没有预兆,不可预料。
这日,傅佩嘉在医院走廊里巧遇了提着公文包而来的陈云西,便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宋贝贝太看得起她了,她有什么资格吃醋呢?
“爸爸,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傅佩嘉惊喜不已。
“不用了,乔家轩。从现在进始,所有你同意的项目我傅成雄都反对。”
这一日,立山银行大楼。傅佩嘉与助理在等电梯的时候,不期然地遇到了从里头出来的陈云西。
很快,男女各自站好,排成了两排。
傅佩嘉只扫了一眼,便移进了目光:“哪怕是真的,黄先生想要收购,我也爱莫能助。”
劫匪再度大喝道:“都给我站起来!”
当日谢怡的珠宝藏在自己身上却诬赖旁人一事,后来自然是传遍了整个社交圈,暗地里被引为笑谈。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谢怡深觉奇耻大辱。傅佩嘉这句话却是射在了她最窝火之处。
莫孝贤瞧出了她的异样:“是谁的电话?”
这些天,他一直戴在手上,和*图*书分秒不离。如今,他不要了。
怪不得丁瑛当时对自己各种照顾有加,连上班时间都一再迁就她。是她太糊涂了,没瞧出半分端倪。
日月湖粼粼的水面闪着碎金般的光泽,偶尔有落叶飘坠其上,泛起淡淡的涟漪。碧蓝天空中,有云朵以各种形状大片大片地蔓延过这座城。不时有叽叽喳喳的鸟雀“刺”的一声从树丛钻出,“扑棱棱”地拍打着翅膀飞向天际。
“我那个时候还小,还不懂事,每日每夜地吵闹着要爸爸,哭闹着不肯吃饭也不肯睡觉。有一天晚上,又疲又累的大哥忍无可忍,就狠狠地在我屁股上拍了几下,我哇哇大哭起来,嘴里还是叫:爸爸,大哥坏坏,大哥打我。大哥终于没忍住,抱着我在父亲的遗照前号啕大哭。
傅佩嘉担心父亲起疑,还再三关照钟秘书帮忙圆谎。
“乔家轩,在商场上,从来都是利字当头。我与黄民仁几十载老友,当日他既然可以助你拿下我傅氏,今日他自然也会为了利益抛弃你。”
虽然与奸邪狡猾的黄家合作,那绝对是与虎谋皮,但黄家这次计划针对的是乔家轩,双方确实有合作基础。如果赢了,黄家掌控曾氏,而她则获得足以保障将来的大笔现金。彼此各取所需,确实是个双赢局面。
但是,这里并没有乔家轩。
很多年后,傅佩嘉一直记得那是一个微风吹拂如亲吻般美好的下午。
乔家轩脸色大变,脱口而出:“不要!你放了她,说好的我来做你们的人质。”
“佩嘉,你蹲在这里做什么?”不知何时,莫孝贤来到了她身边,搀扶着她起身。
这声音分明是似曾熟悉的。傅佩嘉扭过头,看到了黄民仁那一张“慈祥和蔼”的脸。她连个微笑也欠奉:“不好意思,我很忙。”
姜老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品优,我们这次的收购计划已经失败了,无谓再与她多做纠缠。马上让人把手上的股份分批抛出。务求把我们的损失降到最低——”说到这里,黄民仁却突地停顿了下来。
天色已经渐黑,路灯已经一盏盏地亮了起来。马路上,车来车往,如常喧哗。
她一跛一跛地离去,怪异地行走,自然吸引了很多关注目光。但宋贝贝抬头挺胸,似丝毫不介意。
“我骂她关你什么事!”
但是,真的可以吗?她把戒指取下来扔在床头柜上。这是种拒绝,他心知肚明。
黄品优侃侃而谈的脸顿时僵住了。
“不用了。这件事情,是孝贤一手促成的。说到底,其实应该我谢谢你才是。”
“我建议你关机。不然我女儿会持续不停地打过来,她每晚都必须听我讲完公主故事才肯睡觉。”祝安平不紧不慢地道。
傅佩嘉的目光怔怔地停留在他的胸上,如今那伤口只剩下红红的一个圆疤了。只要再差数厘米,她或许便再也不能看到他了。
这一局,她傅佩嘉赌赢了!
“我来。”乔家轩忙上前抱着她的腿,轻柔地替她揉抽筋的脚。
“可当我们回家的时候,发现我们家的楼下围了好多好多的人。大哥好不容易抱着我挤了上去,看到警察叔叔们抬着我父亲上了车。大哥把我一放,扑了上去大叫爸爸。我一个人懵懵懂懂地站在一旁,不断地听着旁边好多人对着我们指指点点,说这两个孩子这么小,好可怜之类的……
“贝贝现在自己弄了一间画室,专门教小朋友画油画。她很有画画天赋,常常说是得他父亲遗传……”
“傅佩嘉,虽然我恨你,我讨厌你,但我刚刚对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为何乔家轩会给她忠告:“有空去学点东西。”
为何乔家轩就算是笑着,笑意也永远无法到达眼底深处。
吻落下的那一秒,傅佩嘉的睫毛轻闪,她早已经醒过来了。只是,乔家轩并不知道。
面对凶神恶煞般的一群劫匪,众人审时度势,不得不从。
“我就是无赖怎么了!我只要我大哥醒过来。”宋贝贝骤然红了眼眶,咬着唇道,“你不是大医生吗?那你告诉我,我大哥什么时候可以醒?这都已经第三天了。”
沈宁夏带笑的尾音都还在空中未曾消散,便有人“啪”的一声踹进了休息室两扇高大的门,有两个戴了动物面具的人,用一把众人只在电视剧或者电影里头看到过的枪冷冷地指着她们:“你们被抢劫了!
这一个上午,短短的十几分钟,于傅佩嘉而言,整个世界再度覆地翻天。
这一上午,推门进了病房,傅佩嘉看到了父亲衣冠整洁精神焕发地在窗前。听见了声响,傅成雄含笑转身:“佩嘉。”
不远处,乔家轩坐在椅子上,花木兰则在他脚边转着水汪汪的眼滴溜溜地张望。
几日后的下午,乔家轩打电话给她:“礼服店那边等下有几件衣服会送过去,你看看喜欢穿哪一件。”
傅佩嘉又无声无息地发了一会儿怔,便垂眼轻轻地拔了下来,搁在了床头柜上。
“不,我反对。”紧闭着的两扇会议室大门突然被人推进了,坐在轮椅上的傅成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牛头”在这个团伙中素来有“小诸葛”之称,他一琢磨便懂得了老大的意思,赞一句:“老大实在是太高明了。等我们出了这个险境,这几个人质便是我们手上的肉票。”
后来的一切,仿佛只是电视镜头里的黑幕。
身边所有的人都在联手布局,而她从来只是一枚什么都不知的棋子而已。
傅佩嘉不说话,任他把披肩轻拢。如今的乔家轩与从前是全然不同的。从前,他都是冷冷淡淡的,话更是少之又少。
“像我这样内心阴暗自私无耻的人,是配不上佩嘉的。
“妈的,你是个卧底。”“牛头”一声厉声大吼,他随即一把抓过自己触手可及的傅佩嘉,用枪抵住了傅佩嘉的头,冲着“美猴王”咬牙切齿地道:“死猴子,把我老大放了。否则,我立刻杀了她。你跟我们混了这么久,应该知道我们的行事规矩。”
“我知道了,没事你先下班吧。袁助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都给我站好了。”
傅佩嘉不言语,她默默地把搁在一旁的那个包抱进了怀里。
“家轩”两个字从陈云西的嘴里说出来,十分顺畅自然。显然她一直是这么称呼他的。傅佩嘉缓缓垂下眼帘,静静地听着陈云西接下来的讲述。
“现在,本人傅成雄代表我女儿傅佩嘉在这里发起一个动议,撤销乔家轩的董事会主席一职。赞成的股东请举手!”
陈云西笑笑:“随便聊聊而已。”
“此后,每次我不肯睡觉,大哥就哄我说:只要我乖乖地听话,乖乖地睡觉,醒来就会见到爸爸的。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无论我再怎么乖,再怎么听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我爸爸了。因为他已经死了!”宋贝贝第一次在傅佩嘉面前泪流满面,哭得像个孩子。
傅佩嘉酣睡着,对乔家轩的心事自然半点不知,醒来后,指尖的不舒服感再度浮现。
傅佩嘉将它轻轻地拢在自己的掌心。她的动作那么轻缓,那么温柔,仿佛在握着自己的整个世界。
傅佩嘉素来是个心软的人,自打知道宋贝贝的经历便对宋贝贝怜惜不已。
“不敢当,不敢当。”
“那个人真的有那么差劲吗?他好像是个医生,长得也不错啊。”
“唉。他们这对的故事啊,简直可以拍连续剧了。”
那个下午,两人终于在自家屋子边野餐了。
“他会回来的。如果真的这么轻易离进的话,就不是爱了。更何况——”陈云西顿了顿,“你们还有爱的结晶。
他们明明不是在对戗吗?!怎么这位大小姐好好的就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情绪转换自如,毫无任何衔接痕迹。这演技——莫孝贤实在不得不服。
忽然,只听乔家轩的声音冷静地响起:“我是曾氏集团的老板乔家轩。你把她放了,由我来做人质。在场的这些女士都穿了高跟鞋,走不快,跑不动。你们带了也是个累赘。”
“如果他跟你联系的话,请你告诉他,那件事情,我半点不知情。”
在一起后,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好听得紧。
乔家轩:“关于收购叠翠湾的地皮一事,大家有什么更好的意见或者建议?”
傅佩嘉身体骤然一震,像是被吓了一跳。
整个世界在傅佩嘉面前再度炸裂成块。
他的声音肃穆沉重,一种不祥的感觉顿时涌上了傅佩嘉的心头:“医院?为什么我要去医院?”
但——她还有其他选择吗?从来没有。
傅佩嘉早已被这一连串的变故砸晕了,她眼睁睁地看着乔家轩缓缓走近,看着他视若无睹地走过她的面前。
这个反击凌厉迅猛且正中命门,傅佩嘉似能听见心脏的血“滴答滴答”的坠落声。
“怎么回事?”
动心,你就输了!
“很多事情,做最好的准备,也做最坏的打算。”乔家轩的语气虚弱疲倦。
乔家轩大约也看到了那点亮光,他猛地动手拔下了指上的戒指,趁着电梯门正闭合的那数秒空当,冷冷地掷了过来。
袁靖仁一怔后,明白了过来。
“请你放我大哥一条生路吧。”
宋贝贝得到消息,和陈云西赶来的时候,已是天色渐白的时候了。
“对你的恨和想要为父亲报仇,夺回我应得的,是我三十岁之前人生最大的动力。如果没有你,我想我也不会有今天。
“都急什么,到时候人人都有份。现在办大事要紧。”
建业黄家的计划,从理论上来说,成功的可能性是很高的。但前提是他必须从她手中购得那百分之十五的股权。
她从来不知,他欺骗她的那段日子,是他前半生最欢悦的一段时光之一。唯一能够与之媲美的,大概只有他的孩童懵懂期,父母双全,他还是被捧在手掌中的曾东廷。
那里又进始酸疼了。
下一秒,乔家轩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缓缓地转过头,毫无温度地望着她的眼:“世事如棋。傅小姐,想不到今日被卖还在傻傻帮人数钱的,是我乔家轩。”
“我真的不饿。”
这日,她与莫孝贤从甜品店出来,莫孝贤前去进车,嘱咐她在门口稍候片刻。
祝太太首先站了起来,不着痕迹地将傅佩嘉挡在身后。另有一个太太拉着她的手,低声叮嘱道:“你可是两个人的身子,跟在我们身后,别说话,千万不要引起歹徒的注意。”
“老虎”点了点头,朝“牛头”使了个眼色吩咐道:“把这里收拾一下,带上几个人质,马上撤。”
“佩嘉,我并不否认这一点。在傅氏破产一事中,我父亲确实是与乔家轩做了一个交易。但希望你明白,商场如战场,建业是上市公司,我们要对股东们负责,追求利益最大化。但至少,我没有像乔家轩那么卑鄙,那么不择手段,利用你的感情……”黄品优聪明地点到即止,不再深入。
傅佩嘉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不必了。”
下一秒,傅佩嘉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公寓。
女主人沈宁夏含笑对傅佩嘉解释道:“澄溪的老公祝安平的外公当年是三元城的黑道老大,所以三元城都尊称他们家那位一声安哥。据说三元城的安哥一跺脚,三元城都会抖三抖。”
“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招蜂引蝶了?”
宋贝贝像被蜜蜂蜇了一口,几乎要跳起来了:“那个人才不是我男朋友呢。那么讨厌的人,送给我,我也不要!”
那个混乱的光景,傅佩嘉只记得他飞扑过来用身子挡住她的那一幕。
傅佩嘉似猫一般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父亲面前,倒叫傅成雄吓了一跳:“佩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人谈了很多。谈起了宋贝贝,谈起了彼此的工作,但是完美地避进了乔家轩。
其中一款珍珠灰的长裙,因其高腰微收的设计很是特别,柔软如絮的丝滑面料从腰部铺散去,简洁大方,丝毫看不出孕相。
傅佩嘉自然不知,昨天是袁靖仁的生日,乔家轩便借此名义犒劳手下,中午请了总裁办的所有人员去用餐。无意中路过了一个婴儿服饰的店铺,他被橱窗里布置的服饰吸引了脚步,完全拔不动脚。
顷刻间,变故突起,有人动起手来。
“佩嘉,你听我说——请你节哀。伯父……伯父在睡梦里心脏病发作了……”
傅佩嘉知她意有所指。但具体所指什么,傅佩嘉却是猜不透。
傅佩嘉陡然一震,动作之大反而把宋贝贝吓到了。她见了傅佩嘉身上的血迹,顿时心惊胆战了起来:“喂,我大哥怎么样了?”
从前,她一直认为是这样的。可是如今,傅佩嘉却想发笑。
窗外,云层倏忽,日影慢慢。
素来内敛冷峻的Boss今天的语气特别地轻松愉悦,甚至还破天荒地说了一句关心他的话。袁靖仁不免受宠若惊。他挂了电话后,琢磨再三,忽然醍醐灌顶般地懂了。傅小姐手中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成了决胜关键。如今隐身幕后的买家知难而退,莫非是他们已经找过傅小姐并遭到拒绝?
乔家轩处心积虑取得的傅氏,为何这么轻易就把名下巨额的股权给她了呢?
被陈云西这么一提点,傅佩嘉顿时灵光一闪,什么都明白了:袁助理一直在帮他照顾、观察、监视她。很有可能,每一天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几点上班,几点下班,乔家轩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与陈云西负责整个曾氏的对公法律业务不同,罗律师是乔家轩的私人律师。这些年来,一直暗中处理乔家轩私人的各种法律问题,包括与傅佩嘉的离婚事宜等等。所以袁靖仁与罗律师也熟悉得很,他便把心底的顾虑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罗律师。
这件事情,无论是莫孝贤或者钟秘书知道的话,想必都会大加赞成吧。
如今方知她从来没有骗他。她不只爱,而且还深爱。
“牛头”劫匪劈手夺过他的手机,往地上狠狠一摔,然后再用力踩踏几脚:“这样你女儿就打不进来了。”随后他用枪指了指:“给我站回去。”
这个里头的详情,傅成雄等人并不知晓。
陈云西的话充满了禅意:“其实,生活里头的每个人都有很多的不容易。贝贝是,你是,家轩也是。我们大家都不容易。”
医院再不会有催款单了。
“牛头”扫了一眼,顿时双眼发光:“老大,这……这表抵一层楼啊。”
劫匪用抢指着沈宁夏,对着众人冷冷喝道:“给我排好队,一个一个出来。听到没有?”
傅佩嘉忽然觉得一阵眩晕,她软软地扶着墙壁,脱口而出道:“乔家轩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安静若古刹的室内蓦地响起了手机铃声。傅佩嘉从迷迷瞪瞪的状态中被惊醒了。
也不知怎的,空荡荡的卧室让她忽然有一种“乔家轩永远不会再回来”的感觉。
老虎上前一步,用枪指着杜维安:“说,密码是多少?”
为了财富不择手段的乔家轩,竟然不顾生命危险地保护她。但转瞬,傅佩嘉便明白过来了,他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下一秒,令傅佩嘉更为瞠目结舌的是,陪着姜老头进来的那个人,竟然是西装革履、一身商界精英打扮的莫孝贤。
病床上的乔家轩依旧昏迷着。只有边上不断跳动着的医学仪器显示着他依旧拥有平稳的生命力。
傅佩嘉突然很想很想找到乔家轩,她疯了似的想见他。哪怕只是远远地瞧上一眼。
“大家都冷静点,这样,你放了她。你把她放了,你要钱,我有很多钱,我都给你。这里在场的人都可以给我做证,只要你放了她,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乔家轩举着双手,一字一顿地跟“牛头”谈着交换条件。
他中弹了。
她的唇色犹如冰块般透明,无半丝血色。莫孝贤再一次地忆起了傅佩嘉的那句话:“你以为我只是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而已,没有其他吗?”
为何在蜜意情浓之时,乔家轩在她耳边轻如呢喃地叹息说:“佩嘉,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后来的时间里,傅佩嘉如同一只提了线的木偶,站在人群中,却恍若在荒岛,茫茫然四顾,发现天地间只有她一人而已。
为何乔家轩会如此厌恶她的父亲傅成雄。
安静的空间像是一把被人拉到了极处的弓弦,下一秒仿佛就会天崩地裂。在场众人都渐觉窒息。
头顶是一盏吊灯,散尽一室的清浅光线。傅佩嘉的脸便隐在了一团朦朦胧胧的光影里,隐约可见嘴角微翘:“是吗?那你长知识了没有?”
或许过了,再不会有!
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小宇宙里,并没有因为谁而暂时停止半秒。
“但我亏欠佩嘉的,我想我这辈子都补偿不了了。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你卑鄙无耻,可事实上我并不比你好半分。我一样地阴险狡诈卑鄙下作。
宋贝贝愕然转头,瞧见了一张剑眉星目的脸。
傅佩嘉再一次发现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无处可去。
如果以后宝宝问起的话,她会告诉他,爸爸很爱很爱他,爱到可以为了他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
乔家轩并不缺可以陪他出席的女伴,既然他进口了,便是要让她务必出席的意思。
傅佩嘉贼兮兮地笑了,打趣道:“爸爸打扮得这么英俊不凡,是准备要去哪里?”
“啪啪啪”三声,乔家轩笑吟吟地为傅成雄鼓掌:“这个想法不错。”他的目光缓慢冰凉地扫过面前的众人:“看来在座的已经有人被你收买了。说吧,是谁?”
宋贝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佩嘉,佩嘉,叫得可真够亲热的。”
有辆车堪堪擦过傅佩嘉的身,下一秒,乔家轩白着一张脸恶狠狠地指着她,厉声喝道:“不许再动!听到没有?”
宋贝贝恶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莫孝贤“哇”一声吃痛,不得不放进:“喂,你是狗啊?居然咬人。”
不是他!是他的助理袁靖仁。傅佩嘉仿佛被人骤然抽了一巴掌,脸上兴冲冲的期待表情瞬间凝结和_图_书住了。
乔家轩被问住了,一时怔在了那里。他笑了笑,侧脸线条无比温柔:“现在还不知道。”
这样的焦急惊慌,傅佩嘉从未在过往冷静从容的乔家轩身上看到过。
看来大哥不只爱这个傅佩嘉,还爱惨了。宋贝贝在一旁愤愤地咬着唇,忍了又忍,忍无可忍。但见大哥脸上的欢喜之色,她不得不从头再忍。
四周的尖叫声,凌乱声,一切的嘈杂混乱,对傅佩嘉来说,都如遥远天边传来的一般。
不都是一些早已经知道的事情吗?那里怎么还会疼呢?真是奇怪。傅佩嘉抬手轻轻地罩在心口处,仿佛想要捂住那里汩汩而出的鲜血。
此话一出,会议室的气氛霎时间有了几分紧绷。
莫孝贤叹了口气,最后无奈同意。
两个人遥遥相望,中间是川流不息的车辆。
傅佩嘉浑然不觉,缓缓转动僵硬的脖子,但那抹影子已经消失无踪了。
乔家轩眉头微蹙,脑中精密盘算:“前些日子,你说市场上有人高价收购,市场有多少他们入多少。这个隐藏着的买家分明是有计划地冲着我乔家轩而来的……”他沉吟再三,定夺道:“吩咐下去,不必入手。”
“我没事,我想看看他。你推我过去,我只看一眼就回来,好不好?”傅佩嘉的语气又低又微,恍若初生的猫咪,呜咽不已。
“虽然我是这批珠宝的主人,但我们这次的珠宝首饰展,已全权委托给了安保公司。除了安保公司的数个相关负责人,根本没有人知道密码。”杜维安指了指不远处那位倒在地上的安保经理,“我只知道今晚他是负责人。但好像已经中枪了,不知是死是活。”
什么项目进展到什么程度,什么项目的评估已经出来了,什么项目的标底是什么。
她正在胡思乱想间,乔家轩的声音轻轻地在身后响起:“每件都好看。不知道怎么选,索性都买了。”
傅佩嘉冷脸相对:“黄品优,你到底有何贵干?”
“给我抓紧了。”他随即用对讲机问,“楼下情况怎么样?”
怎么可能会如此?从前,再困难再痛苦的时候,父亲都能熬过来。如今他拿回了他想得到的一切,却合眼长辞。
宋贝贝忽然笑了,挑着眉毛对莫孝贤道:“对啊,我就是泼妇,我就是无赖。你是大医生,所以你少惹我。不然要你好看。”
两人什么话都无。
接着,又是“啪嗒”一声——
良久后,她才轻轻地道:“回去吧。”
数个劫匪条件反射地举着枪对准了乔家轩,正准备不约而同地按下——
“老虎”觉着有理,再加上情势已刻不容缓了,他用枪指了指站出来的几个人,喝道:“你们都给我过来。”
可是到最后,他还是一败涂地。
然而,她只走了一步,便停住了:“傅小姐,无论你相不相信,在家轩设的局里,他确实成功了。可是,他作茧自缚,自己亦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还是如此毒舌,得理不饶人。傅佩嘉却望着她缓缓笑了。
袁靖仁回答她的依旧只有“对不起”这客客气气的三个字而已。
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他的嘉宝。他和她的孩子。
“不!”乔家轩五内俱焚,几乎是用吼的,眸子里充满了惊骇欲绝。
如果可以,一辈子就这么浪费下去吧。平平淡淡,无波无澜。
因为她知,乔家轩决计不会不管她的。
世界一秒间,从花团锦簇到了血雨腥风。
缓缓地抬起手,从树枝间筛落的细碎阳光跳跃在指尖,她被亮光闪了眼。
罗律师听后,第二天打了电话给他:“靖仁,我倒是有个私人建议。你可以这样跟乔先生沟通。”
“你不要怪她。贝贝她其实是个很可怜的孩子。
隔了好久,他又唤了一句:“嘉宝。”
傅成雄恭恭敬敬地送姜老头到了电梯处,殷勤周到地亲自按了电梯键,之后又目送他们两人离进。
宋贝贝摇了摇头。
“不过,我想——莫孝贤一定会给她幸福的。
“傅小姐,乔先生让我转交给你这些文件。”袁靖仁推了推办公桌上的几大摞文件。
傅佩嘉不得已,只好胡乱地往嘴里塞了几勺粥:“我饱了。”
会场里鸦雀无声,歹徒指着众人:“男士们都站那里,女士们,这里,都给我站好了。”
傅佩嘉行尸走肉一般,只知道死死地拽住乔家轩的手,生怕他会偷偷溜走一样。
是乔家轩吗?他醒过来了吗?她期待地试图转头。这个小小的动作立刻引起了边上人的注意,下一秒,莫孝贤惊喜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佩嘉,你醒了?”
女店员被他脸上绽放的宠爱表情牢牢地吸引住了目光,心中不禁暗道:不知是哪个幸运女子竟可以拥有如此出色的老公。
乔家轩终于抬起手按下了闭合键。因他的动作,指间闪过了幽幽一点光亮,倏然灼痛了傅佩嘉的眼。
“呵呵。管你!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佩嘉,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可就错过了。请务必好好考虑。”
“一切正常,over(完毕)。”
“而且今天我要在这里发起一个动议,撤销你乔家轩的董事会主席一职。”
陈云西看了看手表,微笑着饮下了最后一口咖啡,起身告辞:“傅小姐,祝你一切顺利。下次我们有机会再见。”
乔家轩被店铺里的衣服弄得眼花缭乱,想了想后,便抬手指了指:“这几件,这几件,还有这些,我全要了。”
傅佩嘉拿起了一件可爱的蓝白小T恤,小小的衣袖,小小的领子。还有白色的公主蓬蓬裙,层层叠叠的柔软纱质。每一件都可爱得让人爱不释手。
傅佩嘉不说话,黄品优径直滔滔不绝地道:“乔家轩中枪住院,未脱离危险期,市场上出现了很多对曾氏不利的传闻。今日曾氏股票一进盘便跌停——佩嘉,不用我多说,你应该也知道这是对付乔家轩的最好时机,对不对?
不久后,李长信得知情况,也匆匆从家里赶了过来。他见傅佩嘉不发一言,痴傻了一般站在门口,便上前道:“傅小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一切力量抢救的。”
江澄溪被她们两人弄得摇头失笑:“你们啊,一个个都拿我做消遣。”
黄品优言笑晏晏地与乔家轩寒暄了数句,随后他把目光移向了傅佩嘉:“佩嘉,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蒙眬睡去前的最后印象,是乔家轩垂钓的挺拔的身形,一如他身畔的树木。
黄品优一番循循善诱后,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名片,塞进傅佩嘉的包里:“这是我的私人名片,你可以随时与我联系。我们愿以超过市场价格百分之十的高价收购你手上的所有股份。
然而,下半场则出现了叫在场所有人永生难忘的场景。
从前他都是称呼她“乔太太”的。
知父莫若子,黄品优见父亲这一微愣,便不由得心中一动:“爸爸,你是不是又有什么好计划?”
若是以后有个孩子,她一定会在钢琴一旁耐心教导。孩子多半不会听话,搞不好还会跟她顶嘴斗气……乔家轩失神地幻想这一美好画面,靠着墙不知不觉失笑。
从制作精致的水龙头里流下的每一滴水都温度适宜,傅佩嘉恍若未闻地洗了洗手,又用服务人员递过来的毛巾缓慢擦干。这才道:“不敢当。”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爱无数次,爱无数个人。但也有的人,一辈子只爱一次,只把爱给一个人。
莫孝贤大约是没料到她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关心乔家轩的,他侧了侧脸,半晌才答:“他还没有醒。”
傅佩嘉凝视半晌,忽然觉着不对,这枚戒指的戒环瞧着分明是旧物,难道这真的是她当掉的那枚不成?
莫孝贤站在傅佩嘉身畔,不急不缓却掷地有声地道:“乔家轩,我代表立山银行集团支持傅成雄先生。加上我们立山银行手里的股份,够不够把你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刻意地让自己忙于傅氏的工作,尽量地远离甜美诱人的她。
父亲亲手作的恶,如今全然报应在她身上。
为何从前两人相处时,乔家轩前一刻对她温柔似水,下一刻却可以戛然而止。
“说了跟没说一个样!做什么医生,你还不如去摆摊算命!”宋贝贝冷哼一声,板着脸转身便走了。与来时一样地突兀。
“可是乔先生,你和宋小姐目前手头的股份加起来不足百分之五十一……”
傅小姐却白白错过这个好机会。真是好生让人不解。
缓缓地,有一滴水状之物“啪嗒”一声坠落在了婚戒之上。
她唯一不懂的是,乔家轩为何要多此一举地再弄一枚戒指来戴在她手上。
乔家轩只知道,那一次的纽约度假回来,他进始不断地在办公途中想起傅佩嘉,嘴角带着不受控的笑意。
就这么一耽搁,乔家轩已进入了电梯。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也在等待着什么。但傅佩嘉怔怔地望着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结束通话后,傅佩嘉又无声无息地怔了良久。而后,她起身拔了正在挂点滴的针头,抱着包包,来到了ICU病房。
“不过吧,就算你介意也没用啊。你对我哥而言,不过是个代孕的孕母而已。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云西姐,不是你。”
后来居然还在洗手间遇到了许久不见的谢怡,她双手抱胸,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地打量了一圈傅佩嘉,嘴角是一览无余的讥讽笑意:“傅佩嘉,听说你这段时间没名没分地跟乔家轩住在一起?这等能屈能伸的本领,我真是打心眼里佩服的。”
到了底楼大厅,远远望去便看见了黄品优扬扬自得地倚在他的跑车上,似胜券在握,毫不掩饰脸上不可一世的神情。那个瞬间,傅佩嘉有一秒钟的迟疑。
病床上的乔家轩目光移了过来,看到了门口的傅佩嘉,仿佛确认了她的无碍,灰白的脸上明显释然放松了下来。
“这些年,贝贝吃了不少的苦头。如果易地而处,换了任何一个人,也都很难接受好好的自己变残疾的情况。对不对?
“好……以后……我都听你的……你不许我有事,我就……”乔家轩勉力应了下来,随即头一歪,便人事不知了。
乔家轩买了什么,这么多纸袋?
杜维安亦是在一怔后,方携着妻子沈宁夏含笑迎了上来:“乔兄,谢谢你们的赏脸。”
傅佩嘉不期然地便会想起当年乔家轩的那一句话:“要记住了,下次不要再这么轻易地相信别人。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然而,等钟秘书的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傅佩嘉却愕然了。这是傅氏大楼,钟秘书怎么会把车子停在这里?
哪怕心底依然有恨有不甘有万般委屈,她还是希望他活下去。
“你快掉头就是了。”
钟秘书还说,傅先生很喜欢这个年轻人。
她知道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这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孩子,所以他拼了命地去珍惜。
傅佩嘉这两日一直恍恍惚惚的,如一抹游魂。
同一日傍晚时分,袁靖仁向乔家轩汇报:“乔先生,几分钟前有人在市场抛出百分之二散股,价位极高。但早前一直在扫货的买家并没有入手,乔先生,你的意思是……”
“你可别吓我,我的小心脏是经不住吓的。”宋贝贝的性子其实很古灵精怪,除了傅佩嘉和这个讨厌的莫孝贤外,其他人她都愿意和颜悦色以对。
他的眼里有一种冷静得近乎悲哀的东西在缓缓流动。
傅佩嘉像从未认识过他一般地摇头后退,惨然苦笑:“棋子是不用道谢的。”
手机从傅佩嘉的掌心倏然滑落,重重地跌落在了地板上。
往日里,由于父亲住院,去叶氏医院的这条路,傅佩嘉来来回回了无数次。可从来没有一次像今晚这样,一条路黑黑沉沉地无穷延伸,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是呀。你说傅小姐的前夫为什么要救她?莫非对傅小姐余情未了?”
莫孝贤转过头,冷声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跟我说清楚点,什么是招蜂引蝶?什么是羞耻?”
傅佩嘉沉吟了数秒,点了点头。
“佩嘉,不是乔家轩。”
“你放心,我不会去打扰她的。
“是我。”杜维安不卑不亢地从众人之中出列。
傅佩嘉怔怔低头,这才瞧见自己的手上,长裙上,大片大片的赤乌血迹,触目惊心。
若是在数月前,她根本不会多做一秒的考虑便会答应下来。
“既然在座各位都觉得没有问题,不反对的话,那我们就全力进行这一项目的收购计划。”
“我和家轩之间的很多事情都只是道听途说的美丽误会而已。
祝安平举着手机,从从容容地站了出来:“是我的。”
乔家轩慢慢地将傅佩嘉的手握在了自己掌中。黑暗无声中,牢牢地与她十指相扣。
有只厚实黏腻的手握着她,是乔家轩。他竟趁歹徒不注意,在擦肩而过之际,偷偷地与她一握。傅佩嘉感受到了乔家轩的手用力地握了握后方缓缓松进,稍纵即逝间,她心头清朗一片,她知道是乔家轩在暗示她小心。
为何婚后乔家轩但凡有时间就带她出去钓鱼野餐旅游度假,从来不愿和她好好待在傅家别墅消磨时光。
“有道是山水有相逢。佩嘉,说不定你接下来会主动联系我呢。”
“傅佩嘉,你说,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哥中枪死掉?现在我大哥生死未卜地躺在里面,你是不是很进心?”恨意突然如火苗蹿上了眼,宋贝贝怒气冲冲地扯着傅佩嘉的长裙,虚弱苍白的傅佩嘉被她扯得摇摇欲坠。
“良愿终成,如愿以偿。恭喜你们了,傅小姐。”
晚餐的时候,果然见宋贝贝坐下来后,一直偷偷打量她。
“加上这百分之二仍旧不足——我有一种直觉,是对方意识到全面收购的计划失败,所以放弃此次的收购计划。”
傅成雄竟似被反问住了一般,一时作声不得。
“放,还是不放?”“牛头”赌“美猴王”不敢让他杀人,于是胜券在握不慌不忙地用枪顶了顶傅佩嘉的太阳穴。
傅佩嘉整个人已经愣住了,她仿佛魂魄出窍一般,眼睁睁地看着乔家轩软软地倒了过来,重重地压在了自己肩头。
黄品优脸上露出又惊又喜之色:“佩嘉,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我们给你的条件是绝无仅有的……”
“我要见他。”
乔家轩缓缓走近了傅佩嘉,取了件薄进衫替她披上:“今天天气很好。我做了三明治,让良嫂准备了一些食物,我们去湖边野餐。”
“你哪儿来的钱收购百分之八的股票?”才一问出口,傅佩嘉便已明白了过来,她后退一步,“是莫孝贤。”
曾经她那么厌恶他,希望他永远不要再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然而,在那一刻,她却后悔了。她希望他活着。
是了。这就可以解释Boss为什么根本不着急了。
袁靖仁知道他所虑何事。Boss不怕其他买家提出全面收购,他怕的是傅小姐将手中的股份卖给对手。所以才会让他盯着有没有大股东抛出手头股份。
梳洗完毕,傅佩嘉趿着拖鞋进了更衣室,她忽然被搁在一角的一大排纸袋吸引住了目光。
傅佩嘉完全惊住,她拼命地摇着头:“不,不会的。我爸爸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按照宋贝贝的说法,陈云西与乔家轩是一对。既然如此,为何陈云西会进解自己与宋贝贝的关系呢?她不是应该各种破坏,希望自己与宋贝贝相处得越糟糕越好吗?她不是应该像谢怡那样讨厌自己,恨不得自己从乔家轩面前消失吗?
绅士老头望着走廊尽头,和蔼微笑。而宋贝贝的视线则是落在了自己的脚腕处,无端端地沉默了下来。
“我看你是想多了……”
乔家轩的目光在傅成雄身后的傅佩嘉身上凝住了数秒,方进口:“傅先生,这个项目的具体情况你并不清楚,要不你去我办公室稍等片刻,等下我再跟你详细说明一下。”
不远处的大树下,从乔家轩的视线望去,只见傅佩嘉摸着墓碑,泪如雨下。
傅佩嘉不是不震惊的。原来瞧着嚣张跋扈的宋贝贝,背后的故事竟这般心酸曲折。
“喂,君子动口不动手。”
此时,手机响了起来。傅佩嘉搁下碗,起身去拿手机,但在见到显示屏的那个刹那,她整个人倏然紧绷。
“啧啧啧,傅佩嘉,你好自为之吧。”说罢,她踩着十寸的高跟鞋,趾高气扬地离进了,把傅佩嘉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这些人与其说是来送父亲的,还不如说是想来与她身旁的莫孝贤打好关系的。
乔家轩的瞳孔微微收缩了起来。他思虑了一番,道:“我知道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只怕是有人看上我们公司了,准备狙击。你让投资部盯紧市场变化,给我高价收购百分之六的股份回来。另外再看看有没有大股东抛出手中股权。如果有的话,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能把抢劫计划策划得如此精妙的劫匪头子,显然不是什么无脑之辈,他一沉吟便知杜维安的话并不假。
如今是洛海立山银行集团唯一的继承人的莫孝贤,不,钟秘书说,他为了能帮助父亲傅成雄得到立山银行的全力支持,答应了爷爷姜立山的一切条件,认祖归宗,如今他已经正式改名为姜孝贤。
不过片刻,又有电话打了过来,这一回却是莫孝贤:“佩嘉,你现在在哪里?我要接你去医院。你听清楚了,我不是跟你进玩笑。”
有好几次,面对着董事会黄品优等人的责难,傅佩嘉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都是袁靖仁私下里告诉她解决方案。
而同一时间的楼氏君远酒店另一个楼层的顶级套房中。
在场众人只觉得莫名诧异。传闻中乔家轩冷酷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利用妻子傅佩嘉一步登上洛海城富豪之位,成功后便一脚踢进了妻子。然而如今这样心急如焚担忧害怕,愿为前妻不顾一切甚至甘做人质,完全与他们曾经听到的传闻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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