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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佳原本还能勉强假装和蔼可亲跟弹幕聊聊天，看到这弹幕瞬间又觉得厌烦得不行，懒洋洋地瞥了一眼，淡淡道：“怎么安静了，都在打排位你还让我们边讲相声边训练么？”

【陈小姑娘：我回来啦！】

哪怕是经常看YQCB战队队员直播的观众，都发现了好像哪里真的不太对。

观众表示：ZGDX还是硬骨头可还行，打不过算了呗MSI才打完自然比不上有更多时间调整状态的ZGDX啦！

【怎么基地那么安静，你们都不说话的嘛？不会真的像是舅舅党说的，内部氛围爆炸了吧？】

谁又会在意？

最后一条——

在夏季赛开始之前，贴吧、媒体平台仿佛还沉浸在MSI季中赛的胜利喜悦里，“银河战舰”“完美配合”“今年LPL的牌面”“S5夺冠热门”“预定一张S5门票”什么的吹嘘充数每一个角落……

夏季赛开赛了。

“你是躲基地餐桌下面了隔着屏幕还能感觉到气氛压抑……别乱带节奏，房管呢，带节奏的封一下。”

凉生“哦”了声，看了小仙一眼说：“知道了。”

小暖觉得——

当时小暖微楞，抬起头看向凉生的眼里，他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缓和的意思，他看上去甚至不觉得自己那天否认小暖的话有什么不对——

【YQCB、AICO：知道了知道了，要命的，还要和你长命百岁呢……只是有英雄不会用得好好练才行啊嘤嘤嘤！】

【打得什么东西？YQCB还是那个MSI怒艹TAT的YQCB哈喽？】

他们都没有错，甚至没有做出太坏的事情，只是一不小心弄丢了对彼此的信任而已。

YQCB战队现况水深火热，每个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蚁。

外面的猜测风起云涌，内部的人却束手无策，这种情况下谁也不知道怎么办……

努力算什么？

他假装不在意，和凉生“握手言和”，然后从那一天开始尽量配合他打一切的比赛，在他在队伍语音里说“你一个人行不行，我去游走一波了哦”的时候，哪怕是其实觉得自己如果没了辅助会被压刀得非常难受，也还是三秒和图书犹豫后，淡淡地说“嗯，没事”。

没关系噢，真的没关系。

他说，以后我会注意自己说话的语气。

可惜没人给他颁个什么电竞圈福尔摩斯奖之类的奖项。

而YQCB战队队员本尊，每一个人，现在对于这种节奏帖子都能心如止水地围观，偶尔看他们异想天开，瞎几把扯淡还真的猜中一点细节，还能算是令人惊讶的惊醒——

小仙在回来后又分别找两人谈话，但是效果也不太好……凉生沉默了几天之后主动找小暖说话，道歉，但是小暖看上去也只是笑着接受，然后说“没关系”——

什么是曲终人散？

胜利让压在心头的巨石稍稍挪开了一些，让他们有了一丝丝喘息的空间，每个人都觉得好像都找到了出路一样：原来多训练，还是可以赢的。

【我仿佛在做梦……哎，不对，是他妈的你们仿佛在做梦！】

【YQCB、AICO：打起rank就忘记看手机了，生气了吗？】

今阳想说，我觉得根本不是这个问题。

艾佳收回目光，懒得再多解释，只是这时候放在面前的手机震动了下，屏幕亮了起来，艾佳拿起手机一看——

游戏里，对指挥的命令提出一点点意见就是“膨胀”“不听指挥”“唱反调”！

【陈小姑娘：我去吃晚饭，你自己看着点直播间。】

凉生觉得——

而最让人头痛的是，这种情况外人却完全不得而知——

【陈小姑娘：注意藏好尾巴，别动不动目露凶光，大尾巴狼。】

直到七点半，小仙过来叫他还是去睡觉，再不睡基地上班的人都来了，会发现他还保持着昨天他们下班的姿势坐在电脑旁……艾佳这才不情不愿地，最后看了眼最后那把的数据，一边琢磨着三分钟那一波为什么还差一丝血没能把对面杀了是不是伤害计算出问题一边站起来——

以上。

【舅舅党，家里有人在YQCB当保安爱信不信：YQCB战队螺旋爆炸的原因是队伍气氛出现问题，就是好像有人拿了冠军之后膨胀了劝又劝不动，就吵架了，然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陈小姑娘：和*图*书没有，我看见你下播了，赶紧去睡觉吧，明天不许这么熬夜了……命都不要了吗？】

艾佳勾起唇笑了下，想要回，但是这时候一把游戏开始了，他又放下手机，重新一头扎进新的rank里。

就连队友也觉得，我不努力，我骄傲，趾高气扬地呼来喝去……

YQCB战队这支队伍病了。

所有人都对这种情况无能为力。

那一句略微带着不耐烦的“有这时间看贴吧你不如稍微去练下补刀基本功”，荒谬地把一些小心维持的，本应该珍惜的东西破碎。

第二把打HUAWEI战队，被2：1带走。

……只是语气问题而已。

但是想了想，她又觉得这时候说这个，是要把艾佳他们这些人往死路上逼了……毕竟赢了一把红箭战队，他们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觉得训练是有用的，拼了命的训练。

观众表示：emmmmmm其实HUAWEI也不弱，估计是磨合好了吧艾玛有了韩援之后每个队伍都好强啊LPL简直百花齐放呢233333！

抬起手将有些凌乱的头发拨得更加凌乱了，指尖悬空在手机屏幕上几秒，最后仿佛是回过神来似的，郑重其事地摁下几个字，发送——

然后回到基地，双双回归了最开始的沉默。

……

比如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吵架的就是凉生和小暖，因为两人双排的时候，小暖的卡莉斯塔把凉生的牛头扔到了红名看他被殴打，凉生问小暖会不会玩卡莉斯塔不会玩就别拿，小暖一怒之下，两人就吵架了。

第一把打ZGDX，被2：0带走。

【陈小姑娘：我想睡午觉了，你啥时候下播？】

小暖为自己的冲动道歉，说抱歉以后不会再意气用事，不听指挥。

那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拿起手机，发现手机上未读信息十几条，从晚上三点开始，大概每半个小时一条——

【YQCB、AICO：已经输了四把了，不能再输了，必须好好练习……所以最近可能会真的有点忙，等战队成绩变好一定好好陪你好不好QAQ】

然后第三周，周五，YQCB战队对和-图-书红箭战队，靠着中路和上路线上几次单杀创造的前期绝对的优势，YQCB战队总算赢来了夏季赛的首胜。

MSI大概是最后一次笑着拥抱彼此。

其实说了也白说，因为当他发出声音的时候，通常凉生已经在离开的路上了。

小暖和凉生从好朋友变得有点沉默，刚开始彼此还会觉得尴尬，强行聊一下……久而久之发现对方聊天欲也不怎么强烈之后，就干脆不太说话了。

犹豫再三，今阳敲下一行字——

大概就是YQCB战队下路组合这样——

【陈小姑娘：知道了，知道了！去吧，去睡觉！接下来都要赢啊！】

哪怕是从LSPL就在一起打配合一路冲上LPL的队友；哪怕是曾经一起捧起过那些梦寐以求的奖杯；哪怕是为了胜利曾经击掌，欢呼，拥抱……

毫不犹豫地说，那一秒仿佛如坠冰窖，或者头皮发麻……小暖听见自己的大脑或者是胸腔里有一根弦蹦断了，或者是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开赛两周，YQCB战队未取得一胜”的新闻标题迅速占据了各大电竞媒体平台的头版头条，底下的评论说什么的都有——

我已经很努力了, 我拼了老命在证明自己, 比赛的时候手抖心跳，生怕自己一个走位错误葬送全局……

【陈小姑娘：七点了，从昨晚八点排位到现在，你到底还睡不睡？】

【下路组合的问题，凉生和小暖怎么了？一点配合都没有？线上全靠个人实力，比赛打得像路人rank，而且是不开麦不扣字的那种。】

【谁能告诉我这个打得一盘散沙的队伍从哪个野鸡圈里冒出来冒充YQCB的？】

今阳：“……”

就是语气问题而已。

用的语气甚至和凉生在比赛里告诉他“我要去游走你一个人行不行”后的回答一模一样……

以前你跟我开着视频打排位聊天，好像也没阻止你拿冠军的脚步啊？

然后。

证明给谁看？

最近，指挥兼队长凉生的话确实变得越来越少，就好像他觉得如果他少说两句的话，就不会有下一个队友会在情绪上爆炸——

多亏了舅舅党，之后，和*图*书整栋楼里讨论的风向都变成了猜测是谁膨胀了，谁去劝了他且劝不动，吵架吵得多凶，还能不能和好……

第四把打大清战队，被2：1带走。

从开始的不满到愤怒，从愤怒到沉默，从沉默到习以为常，这大概是一个不太长的过程。

第三把打CK战队，被2：0带走。

每个人都在强行忽略漂浮在队伍之中那一丝丝别扭的感觉，小仙也只是小心翼翼地打着擦边球说：“比赛的时候多沟通，多说话，都别闷头打自己的……特别是凉生，知道不？”

……

……你看，除了“凉生和小暖”、“吵架了”、“一起双排才吵架的”之外，他甚至还猜对了小暖当时在用的英雄名字！

这一天，为了练一个自己不那么会用的英雄九尾狐阿狸，艾佳的排位打到早上七点多，战绩……说难看倒也不难看。

但是美好的东西总是易碎的。

所以——

【陈小姑娘：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不好”吗？！】

对比起一片赤红，就没一点点好转的训练赛成绩，那些夸奖的话，每个字好像都是在讽刺。

沉默让气氛更加压抑。

【管理员】【小粽子毛】对【aakkbb】进行禁言，维持时间24小时。

夏季赛第三周开始，他们病急乱投医，学会了不再从那个大家心知肚明的原因上找理由，大概是厌倦了彼此甩锅又实在是太想赢比赛，他们只好拼了命的自己为自己加强训练，企图用线上的个人实力带动比赛。

——哪怕是几日前，曾经站在世界的巅峰，肩搭着肩，背勾着背，满脸笑容地喊着“123”冲着台下的粉丝们鞠躬，微笑。

大概几分钟后，微信界面亮起。

那我留在这个队伍还有什么意思呢？

有一天，小暖发现自己其实不要辅助也知道如何怂着，补刀，得过且过地等着上中野接管比赛时，他也听见了他和凉生将近三年半搭档即将结束的终曲。

【陈小姑娘：三点半了，你不累么？】

MSI季中冠军邀请赛第一把差点儿输给外卡赛区后，小仙和教练曾经找过他们谈话，那天在小仙他们的目光下，凉生和小暖互相道歉，握和图书手言和——

观众表示：？？？？？？？？？？？？

观众表示：呃，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

走得头也不回的那种。

你已经拿了联赛冠军，世界冠军, 狠狠地扇了那些否认你的人一耳光……这很好，你就继续前进，别停下来, 一直赢, 赢到他们死去或者心甘情愿闭上嘴。

……

MSI季中冠军邀请赛粉饰太平之后，伴随着比赛的落幕，一切露出了它原本面目可憎的模样，伤口被捂着然后强行揭开后。鲜血淋漓，恶臭成疾。

【YQCB、AICO：抱歉QAQ】

【陈小姑娘：那也不用这么拼命，我昨天都没跟你开视频！】

凉生热脸贴冷屁股（也不知道算不算）几次之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不再去办，只是把这段看上去完全没办法处理的关系扔在那里，指望有朝一日它能自动修复。

如果你本身是很在意那些外界评论的人, 你不想看他们说你实力下滑, 不想看他们劝你退役, 不想看他们教你玩AD, 那你就练习, 赢比赛，拿冠军……

从那一天，起因大概只是心情不太好，然后莫名其妙地漏掉了一个同样莫名其妙的的炮车。

【也不是，感觉气氛很压抑的样子。】

艾佳步伐一顿，靠在楼梯边没走了。

【陈小姑娘：哈喽？四点了朋友，修仙么，玩了一晚上的阿狸你不想吐啊？】

我拿到了联赛冠军，世界冠军, 我以为我可以狠狠扇那些否认我的人一耳光……但是到头来我发现其实不是的, 他们假装没有看见下路的补刀，下路的抗压，轻描淡写一句“AD啊, 真的很平庸，这个队伍中单和辅助CARRY”，就全盘否认了一切。

YQCB战队被解说吹上天的“野辅双游”开始的那一天，YQCB战队的下路好像也变成了单人路——

这天，艾佳在直播的时候，偶尔打完一把切出来看了眼，发现弹幕有人在问——

什么都有了，人们看见你的努力, 看见你的成绩, 再有那些黑子趁乱而入, 总会有人帮你怼回去。

每个人的rank时间都在增强。

而凉生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