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不可测的命运和爱情
闻致远悠悠地说：“不要和林茗说起是我暗中派人鼓动了靳小婕出来捣乱。”
“什么？这两人还在勾勾搭搭？”
水凝烟猛地想起自己的手机应该还在枕边，她睡觉前还发过短信给江菲。
水凝烟更加不安，趁着母亲不注意时，狠狠地瞪了林茗一眼，走回到她和母亲房间去，再打江菲手机时，已经关机了竣。
本就因为林茗而有所隔阂的姐妹般的情感，会不会就此渐渐地淡下去？
“妞儿，给我听好了，咱们肥水不落外人田，这个大师级灰太狼，我抓不了，你可争气些，别给我弄丢了！”
这时，电话响了，是江菲打过来的。
点点滴滴，哪怕是昨天才发生过的，她都巴不得立刻赶出脑海，不愿浪费一星半点的脑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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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该怎么做？那就别指望再租房子什么的了，我也和林茗说过了，如果他敢对不起你，看我前帐后帐一起算，一脚把他踹到长江里喂鲨鱼！”
都说人言可畏，可这时水妈妈的眼神也着实可畏，水凝烟差不多想要远远躲开了；可林茗偏偏气定神闲地站在水妈妈身侧，又跟在她身后把早饭一一摆放整齐。
“凝凝……对……对不起！”
水凝烟涨红了脸不说话。
最难搞定的，果然是母亲。
林茗的脸庞腾地红了起来，把手机扔到桌上，低声道：“好吧，我喝了点酒，才连家里来了客人都没发现，我的错。”
“为什么不可能？”
江菲居然很认真地说：“凝凝，我想和你谈谈林茗的事。”
看着她仍在等待他说话的神情，他低低地说：“凝凝，我为我曾向你做过的一切道歉。不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江菲实在是个很傻却很靠谱的朋友，依然还是她退无可退时最有力的依靠。
如水凝烟，如林茗。
“嗯，暂时我没打算接受她，再看着吧！你现在搬在哪里？妈有没有生气？还缺不缺什么？钱够不够？”唐思源一叠声地问着，听得出发自肺腑的真挚和关心。
“可我不明白，以Liem的聪明，闻董提醒他后，不会查不出唐思源暗中动了手脚，怎么这么多天一点动作也没有？”
水凝烟满头冷汗。
那么，这只手机是……
所有的谎言，不攻自破。
“凝凝……”对方哽住。
就是打他几十上百个耳光，也已还不回她的那份幸福。
水凝烟看着身上的吊带睡裙，不知道该不该换件衣服出去打个招呼。
林茗苦笑，拍了拍自己的额，叹气：“我真醉了，不然，是我嫉妒了。我嫉妒他，凝凝。”
她转过身，正要走回卧室时，林茗拦住她，明亮的眼睛因为酒意显得有些迷离。
可这时候，房间外又没有了动静。
水妈妈见水凝烟小心翼翼，总算收敛了些，原因是：“嗯，第一次住过来，别惹人家厌烦了，到时在你上司面前说几句坏话，到时给减了工资，可就倒霉喽！”
“嗯，我在。”
可惜林茗却不明白，逃避也是一种自虐。所谓的自我牺牲，往往是自以为是，自寻烦恼，连带爱人和爱情永世不得翻身。
发梢的水珠攒得越来越大，终于滑落，滴在水凝烟光洁的前额。
指上的温热，忽然就换起了水凝烟更多温暖的回忆，泪水便控制不住滚落下来。
“走不开？除非你告诉我，你现在正和什么人滚床单，不然都不是走不开的理由！死丫头，还把我当好姐妹吗？担心我吃了你啊？”
“不去菲儿家，我另和朋友借了房子。”
她有没有看错？
仿佛给那泪水烫着，林茗眼圈已红了，深深地呼吸着，努力平抑着胸口的起伏不定。
“是我妈。”林茗简洁地回答，“uncle偶尔会来，就住这间。不过我们在一起总是说不上话，后来他也不来了。”
但她很快发现，狼狈的不只她。
水凝烟这才想到抬头望一眼外面竣。
她似乎比第一次离婚时更没用。
“买菜。”
有闻致远和Tina的安慰和帮忙，水凝烟回到唐家时心情已经缓解了好多，只是见到这些日子自己辛苦买回来的家俱陈设时，还是有些伤感栗。
手机停顿了片刻，又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
无聊，所以接她？
林茗吸一口气，眼神蓦地揪痛，张臂便将她拥到怀里，为她擦拭眼角的泪。
等她看清抱着女儿的男人是谁时，她明显松了口气，眼睛很快变换了形状，皱得如菊花般明媚：“你们……继续，继续。我就说一声，这床还是一个人睡着舒服，凝凝，你睡别处吧！”
手上的毛巾掉落地面，他裹紧浴巾，一头冲入自己的卧室，连耳根子都红了。
“听说是个早出晚归的书呆子。妈，你有兴趣，晚些www.hetushu.com.com睡觉，到个半夜十一二点，说不准就回来了！”
最后一件行李扔入出租车尾箱时，水凝烟心头已经烦恼成一团乱麻。
并不是林茗的房间，而是另一间主卧，同样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是墙上悬了一个少妇的照片，眉目清秀，一眼看去并不出奇，只是细细品味，却越看越美的那种，看起来有几分面熟。
水凝烟依稀记得闻致远和林茗的母亲似乎是认识的，到底涉及别人隐私，何况和林茗之间心结多多，也不好多问，只指向门外道：“你……你回自己房间去。”
水凝烟像给雷劈一样呆呆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法动弹。
水凝烟惊惶失措，捏紧自己睡裙前胸的蕾丝花边，却不由自主地被拉往另一间卧室。
或许，隐瞒真相真的不是最好的选择；可他实在想不出，怎样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知道了闻致远这个书呆子外甥家里没别人，连阿姨都没请一个，水凝烟本已做好了见到一个杂货铺子的心理准备，可打开门倒是大为惊喜。
咬着唇，她考虑着要不要打回去向她道个歉时，水妈妈已在发问：“江菲的电话吗？这丫头有什么事？上回不是说已经找了男朋友了？过得应该还好吧！”
林茗哽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是林茗的魅力实在大，大到水妈妈一夜之间就拍板了一定要他做女婿了？
也许根本不是胎动，也许只是很普通的妊娠反应，可他不能否认那种由他延续下去的小小生命对他所造成的悸动。
水妈妈嘀咕着浪费时，水凝烟却在猜，是不是这书呆子天天早出晚归，买了一堆菜回来后没时间煮，也许……连冰箱都已很久没开过！
可惜她并不是可以驯服他的红太狼，而是和五年前一样随时可能被吃的没用的小羊。
上班后的第一件事，水凝烟便叫来了快递公司，把唐思源留在她那里的信用卡给寄了回去。
闻致远和Tina显然不想她沉浸在再度被人抛弃的悲哀中，上班后对前天遇到她的事只字不提。倒是水凝烟自己，在午饭后忍不住问Tina：“Tina姐，你知不知道我昨天住的房子是林茗家的？”
她的盛枫已在不可测的命运中来过，又带了最留恋的爱情离开。
她正定定地望着他，眼神清澈，暗潮汹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放心，我们住在闻董一个亲戚家，条件很不错。真缺什么了，或钱不够用了，我和你要去。”水凝烟微笑。
水凝烟很想告诉江菲林茗曾做过什么，但她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林茗，这袋子里全是垃圾，你瞧瞧你这日子过的，房子里倒是干干净净，怎么吃的东西这么不讲究？”
“菲儿，他是盛枫的哥哥！”
“自作聪明？”
很多时候，逃避只是自虐，自我牺牲只是自以为是，于人于己无益。
哥哥拆散了她和弟弟，然后自己娶了她，让她和自己原来恋人成为叔嫂，有事没事见上几面么？
再好脾气的人，都有着自己倔强偏执的一面栗。
“噢……我现在没空……”难得江菲这样一本正经的说话，反而让水凝烟阵阵心慌，立刻托辞拒绝。一棵大白菜刚剥好，腐烂的外皮去掉，菜心还是白白|嫩嫩的，被她无意识地抓在手中。
式样很熟悉，却绝对不是水凝烟自己的手机。
“啧啧，凝凝，这间房子看来挺有格调的嘛，房主是男还是女？结婚没有？”
很熟悉，是闻致远的手机号。
“教训……哦，我明白了，凝凝，你是想和唐思源赌气，逼逼他这风流成性的性子？也好，也好！”
水妈妈按着自己的心口，皱着眉去找药来吃了，才帮女儿一起收拾东西。
Tina故作不解：“啊，不是说是闻董外甥家的房子么？”
他们的感情本就没那么纯粹，再无缘无故加上一张信用卡，连仅有的美好回忆都会给玷污。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澄清般摊了摊手，“我没喝酒，真的……”
江菲当然不是圣母，她只是心疼她这么多年都没法找到一个可以真心相对的爱人，才忍了所有的嫉妒和伤心，一心想成全自己的好友。
听起来好像很合理。
看到水凝烟，林茗微笑着从容地打招呼，好像他们之间从来不曾发生过任何事。
她这个妈，不会忘了昨天才和阿姨讨论过唐思源的口味吧栗？
刀子嘴，豆腐心。
对面的闻致远似乎在说起水凝烟的事了，林茗不过看了水凝烟一眼，并小心地避开她的视线，专心地听着电话，不时“嗯嗯”地应上两声。
如果他不插手，这个和盛芳菲、盛枫长得那么像的大男孩，无非是另一个悲剧收场。
江菲不耐烦，“又不是上班时间，还有什么比这个事更重要的？你出来，不然我去接你，咱们出去聚聚，好好谈谈吧！”
“外甥？有钱没有？长得怎样？”
吃着不知是林茗还是水https://www.hetushu.com.com妈妈做的早餐，水凝烟真的无语了。
“不是，是林茗家的。”水凝烟无限郁闷，“呆会我得早点儿下班，找下哪里有便宜点的房子出租。”
也许，她在唐思源身上投入的感情，还远不如林茗那样深切，所以，才会潜意识时对他的情感忠贞度并没有太高要求？
原来她母亲就是传说中的极品丈母娘，让人叹为观止。
“哎，我说你这孩子会不会过日子啊？坏了的菜是不能吃，可这些笋子干菇都还好好的，为什么扔？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看就是没经历过苦日子的。想当年，我在单位里上一个月班才二百二毛钱，加上她爸的抚恤金，一年也才那么一点……”
“哎，不管怎样，不是真的分手，那就好！可怜我这把老骨头，要为你操心到什么时候啊？就不能省心快点嫁了吗？”
而脸上，已滑落泪水。
至于五年多前林茗做过的那些…栗…
不管用什么手段，不管最终的目的是善意还是恶意，只要拆散了人家一对儿，林茗总会深恶痛绝。
那孤单的角色
水凝烟笑了笑，挂了电话，心头更是暖洋洋了。
“Uncle，我没听到电话。没有，我没去酒吧，在赶一个方案……手机丢在车上没拿。回来时太晚了，我怕影响uncle休息，所以没回电话。我没喝酒，真没喝酒，真没喝酒……”
她睡得不好，醒得也就晚，而且还是给客厅中的欢声笑语给惊醒的。
水凝烟没有回答。
也许，人都有着忘却痛苦的本能，所以记忆中撕裂的创伤，总会岁月的抚摸中日渐平复。
他瞥了眼水凝烟，又瞥了眼自己还敞开着的洗浴间门，眉宇间有着孩子般的羞愧和哭笑不得。
而唐思源在两人吃着泡面的时候，终于打了电话过来，水凝烟跑到阳台上压低了嗓子接听。
随着创伤平复的，是原来大起大落波动着的情绪。
可她这么不识好歹，这么着还辜负她一片心意，也难怪她生气。
“没……没什么对不起，我们这不是还没结婚么，对不对？你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他迟疑了一下，伸出拇指为她擦干。
没等他们醒悟过来，卧室门开了，蓬头垢面的水妈妈望着客厅中相拥的一对，瞪大了眼睛。
“我是他的……”
客厅中，灯火通明，一只手机果然正在桌上悠悠地唱着忧伤的歌。
走得那样快，流畅结实的身体线条，好像在水凝烟面前拖过了一道眩目的光晕。
收拾到七八点钟时，母女俩煮晚饭时，看看冰箱里倒是塞得满满的，可不少菜蔬显然已经腐烂了，在下面滴了一滩发黄的水，和房中的整洁很不协调。
水凝烟不想解释，一边利索地收拾着自己的随身衣物和生活用品，一边敷衍：“对，煞煞他的威风……”
大概很意外她的回答，唐思源沉默了很久，才继续说：“这不是我要的结果，但的确有我的责任。今天……我狠不下心。”
“思源……”水凝烟眼睛里热热的，话语里却努力带上轻松的低笑，“相对我而言，她现在更需要你。而我……我们都需要冷静吧？我们走到一起的原因，以及，我们不能走到一起的原因，并不真的因为她。”
水凝烟愕然。
“嗯，任何女孩子，在经历了盛枫和Liem这样优秀的青年才俊后，都很难再对别的男人动心了！”
昨天半夜其实并没有发生过任何事，除了林茗酒后神经过敏将她抱了一抱，说了些含糊不清的话语……
可是，如果结婚对象换了是盛枫，她会接受他的不忠么？
那种情绪，曾被称为爱情。
林茗啼笑皆非：“凝凝，我虽然有点醉，可还不至于醉到犯罪。”
可奇怪的是，她很少会去回忆盛枫和她共处的时光，甚至很少会去回忆林茗对她的好。
保安对水凝烟笑得很暧昧，林茗却笑得很沉静，落落大方地为她打开车门，完全无视别人的眼神。
林茗这人虽然工作时很认真，可处理老练，手段灵活，怎么着也和书呆子沾不上边吧？
外面有门锁转动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和门被开和关的声音。
母亲那里不敢说，Tina那里没法说，她便打电话给江菲，告诉她最近发生的事。
Tina回忆起了最近帮助闻致远调查唐致远时得到的资料，想起盛枫临死时的微笑，Fay临死时的亲吻，红了眼圈。
水凝烟瞪着他的眼睛，努力想看清这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该死啊，难道她把手机忘在客厅了？
“买……买菜？”水凝烟想起了一冰箱已经坏了的菜。
这样吵起来，不是把那工作繁忙早出晚归的主人给吵着了？
水凝烟挣开林茗的怀抱，就要去敲门，林茗忙一把拉住，微笑着说：“又不只是这一个房间，别去惊扰老人家睡觉了！”
“哦？”水凝烟抬起头，清澈的眼对住他，等着他的回答。
“嗯……前段时间加班得多，事情都做完了，怪无聊的，就早m.hetushu.com.com些下班了。”他瞥一眼局促不安却依然安静坐在身畔的水凝烟，微笑。
林茗也愕然。
林茗又从卧室中走出，这回已经换上了灰白条纹的睡衣，神情已镇定了许多，只是抬眼看着水凝烟点头致意时，眼底还是有些尴尬。
“嗯，我打电话到家里，问伯母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餐，给她……骂了一顿。她让我买菜回去，她来做。”
可是，这双眼睛，这双本该像泉水一般汩汩流动生机勃发的眼睛，在五年前失去灵动后，从此又会被另一层阴霾掩盖。
“靠，我还真发现我越来越像圣母了！我为你操什么心呢，给自己的前男友牵桥搭线，我也真丫的贱到家了！”
“妈……”水凝烟几次窘迫得想打断母亲的话头。
水凝烟松了口气，故意地抬高声音，试图压倒母亲的喋喋不休；可江菲一开口，她便后悔了。
醉了的话，也许才是真话？
就是不合理，也对水凝烟目前的情况最有利。
他承认林茗比他这个继父要君子得多。
他慢慢退了出去，反手带门时，忽然又问：“你和唐思源住一起时，应该不会这样防备他吧？”
但她挺直漂亮的鼻翼却皱了皱，应该不难闻到他身上沐浴液香味和淡淡的酒味。
江菲也生她气了栗。
平时那个沉静从容的林茗，不该那么多的废话，更不会在她跟前一再地脸红。
就像后来盛枫为自己的父母开解了一百次，一千次，证明闻致远和盛芳菲曾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后来因为双方父母的原因才导致了盛芳菲的另嫁他人，林茗始终不愿意多听半句。
水凝烟笑着，匆匆挂断电话。
倒是刚才……
“呵，好事啊！”
忙赶回母亲卧室，找了自己的衣裙匆匆换上，再出去看时，林茗正和母亲呆在厨房里，向母亲请教着东北豆腐脑儿的做法，而母亲正尝着新做的泡芙赞不绝口。
至少这一刻，他们都关心着对方，关心着对方的未来，到底会不会过得开开心心。
迷蒙间，泪水更快地滑落，簌簌滴在林茗的掌心。
房门啪地关上，接着是房门反锁的喀嚓一声。
这个面积超过一百八十平方的大套房间，收拾得明净整洁，以白色和浅灰为装修的基本色调，配以全玻地台和藤编小桌椅，光影对比间，整体格局自然敞亮，休闲风韵中不知不觉地透出了主人的高雅品味竣。
这个冬天没有给我惊喜
“你要买什么？”
水凝烟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妈，今天拍婚纱时那小三又来找他了。”
水凝烟抛出了这句话，原以为江菲会惊讶，谁知江菲只是沉默了半响，便回答她：“那又怎样？难道要你们都活在没法挽回的过去？你和林茗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
那么，如果靳小婕选择生下小孩，但不干涉唐思源和她结婚，她会不会同意呢？
加了一个人的行李，这次收拾起来，比那次水凝烟一人离家时收拾花费的时间要多两倍。
那飘落的白色
继父如他，还真不容易。
水妈妈一听说要搬家，立刻跳了起来：“这又闹的哪出戏啊？死丫头，这好好的出去拍婚纱，你怎么给我来了个一拍两散？”
本就为在意中人面前出丑而狼狈的林茗，这会子忽然又给闻致远再次逼得尴尬不已。
一室的静默中，忽然传来了水妈妈含糊不清的罗嗦。
应该是主人回来了栗。
显然，这样的乌龙，在他的人生经历中并不多。
毕竟，母亲被女儿的婚事刺|激得心脏病发，才是她必须头等关心的大事。
她可不想和女儿一起当电灯泡，尤其听说她那男友脾气不太好之后，更不愿女儿寄人篱下受委屈。
配上锣鼓咚锵锵，可以演一出乡土风的寡妇育儿记了。
水凝烟头疼，一扭头，水妈妈终于闭了嘴，却在留心她的通话了；林茗嘴角噙一抹很淡的笑，好像正专心拣着菜。可偶尔抬眼一瞥，眸中那过于明亮的光芒，没来由地让水凝烟一阵头皮发麻，忽然觉得他的确像面对猎物时踌躇满志的灰太狼。
她一向很听江菲的话，但这一次，她只是微笑着调侃：“我不管，菲儿，实在找不着合适的房子，到时还得请袁大头让个位儿，我还去蹭你的地儿住！”
《一个人的冬天》，熟悉的旋律和歌声，让水凝烟从床上跳了起来，飞快奔往客厅。
刚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女人面前“露点”了，惊慌狼狈的模样不太像平时那个稳重沉静的林茗。
犹豫不决，却没有情感被撕裂时的痛不欲生！
水凝烟瞠目结舌。
闻致远点燃了一支烟，优雅地吐着烟圈，叹气。
林茗的头发未及吹干，依然湿漉漉的。
可既然林茗特地为这事道了歉，她也没必要再拿这些陈年旧事传扬出去，损坏他的名誉。
Tina笑着说：“闻董，他们果然搬过去了！”
林茗微笑，“什么功啊禄的？你是uncle叫住进来的
和_图_书，要欠情份，是你欠他的情份，以后好好为他工作就行，和我没关系。如果你还觉得打扰了我，那我回家后的饭菜你们就包了吧！你白住我的，我白吃你们的，行不？”
“好了，我挂了，妈在叫我吃饭呢！”
新一轮的忆苦思甜开始了。
“凝凝，早！”
“凝凝。”
“你……你别妄想！”
灰太狼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类，只会对着它的红太狼好；而她就是曾被灰太狼牺牲给红太狼的小羊羔。
而他自己，并没有把握为她除去这层阴霾。
这游戏，太过荒唐！
他能从哪里为她找回盛枫？
第一次见面，她不希望自己给人留下这么不礼貌的印象。
“为什么？Liem对你不好？或者，非礼你了？”
远远的，一辆角落里的车子中，闻致远正看着载着她们母女离去的出租车微笑。
也许睡了？那明天再说吧！
如果母亲的意思就是女儿的意思，他可就省心了！
林茗看她神情，立刻猜到她又想起了什么，心里一阵冲动，忽然说道：“凝凝，我不是闻董的外甥。”
她可以这么理解么？真把她当白痴了！
她自己从小听惯了，早对母亲的罗嗦有了免疫力，只是不断地窥探着林茗的脸色，希望母亲能尽快结束她的演说，也结束她的尴尬。
可林茗明明说过，他和闻致远没有什么关系，怎么闻致远说他是他外甥，还说是个致力于学术研究的书呆子？
没有你在身边的空竣气
“那咱住哪去呢？还回江菲那丫头家？”水妈妈苦恼，“她似乎交了男朋友了吧？”
水凝烟安慰着自己，闭着眼睛努力想睡时，忽然听到了客厅里传来了手机铃声：
水凝烟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动摇。
她提着江菲，却用有些得意般望着林茗，似乎认定这个事业顺遂性格完美的好男人，绝对比那晚把江菲送回来的什么袁大头强。
正值暑假期间，路上的年轻男女似乎少了些，傍晚没来得及散去的暑气好像透过玻璃窗户跑到了车厢里，让水凝烟有些闷热。
江菲夸张地惨叫：“不是吧，你这电灯泡买一送一，我可不想收！”
“嗯哪，妈，你说，我是不是得给他个教训？”
下班时，久违的银白色新君越又出现在台阶下。
他们到底都不是见色忘友的那类人。
如果他用强的，母亲再来个不闻不问，她可惨了。
她愿意相信唐思源对她的好，愿意回忆他们一起相处时的美好时光。
可这唐思源狗改不了吃屎，实在让人头疼，结婚后一旦过了蜜月期，不再她这绵羊似的女儿当成宝，到时这丫头会不会再吃大亏啊？
水凝烟心绪不宁，蜷着身子躺着，却一直睁着眼睛。
其实水凝烟也发现了，他不但喝了酒，而且喝了不少，才会冲澡后还醉意未消。
他取过手机，“喂，uncle。是，我看到了，惊……惊喜？嗯，我是惊着了。”
“凝凝，这袋子里的菜，还能吃，去拣一下，洗干净再拿过来。”
这一天够操劳的，水妈妈向来嗜睡，好容易收拾结束可以躺下了，一沾枕头立马就睡着了。
洗浴间的门猛地被拉开，一个男子一手裹着浴巾，一手用干毛巾擦着头发，半裸着湿漉漉的身体冲了出来准备接电话，却在看到水凝烟的刹那狼狈不堪。
“我……走不开……”
但伴随着这份清静的，是深深的惶惑和紧张。
他侧耳倾听的姿态很专注，看不出一丝勉强，连水凝烟都不得不猜测，他是不是真对母亲这套陈辞烂调感兴趣？
女儿难得发脾气，她是得支持下。
“因为他自作聪明。”
那理所当然的失落
超市？
这时，林茗停了车。
那么，当初那个劝弟弟另觅新欢的林茗，不知又是什么模样？
水凝烟低下头，轻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就是闻董的外甥。我会尽快搬出去。”
而现在，已在考虑自己能接受的可能范围。
有情无情，其实真的说不清。
她忙转头避过他的目光，低声向江菲嘀咕：“菲儿，你看好你的袁大头就行了。你之前遇到的事，我也可能遇到，我不想以后后悔，你也犯不着因为我就委屈自己。”
“唉，他不会喜欢。”
只要说出来，水凝烟便能立刻猜到闻董那个得了骨癌死去的儿子，就是她心爱的盛枫。
江菲已经知道了昨天她和唐思源分手的事，倒也没表示太大的惊讶，等听说闻致远介绍的房子居然是林茗的，立马笑得前仰后合。
如果结婚对象换了是林茗，她会这样在烦躁中犹豫不决么？
“菲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水凝烟无奈，“这事我知道怎么做才好。”
深情，并专情。
“Tina，凝凝放不下盛枫和林茗，不是因为他们年轻有为，而是因为他们……深情，并专情。”
“如果你真的已经和唐思源分开了，住在我这里，应该能让伯母更安心些。”他微笑着，面庞在灯光的暗影下更加温和柔和-图-书润，“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可以住到……你找到新的男友为止。”
那个男人……是林茗？
当日自己曾甩了林茗一个耳光，和唐思源携手离去，如今却被迫离开唐思源，莫名其妙地住进了林茗的房子。
水凝烟没说话，鼻翼又皱了皱。
水凝烟额头挂下三条黑线，“妈，这是我上司一外甥的房子。我们只是借住一段时间。”
可换了谁，肯放弃自己唯一的做母亲的机会呢？
他本不是那样优柔寡断的人，他一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可在抚摸到靳小婕小腹上的搐动时，他的心肠忽然就软了下来。
他是他的继子竣。
“我……知道。放心，我们都会好好的，思源，你也要开开心心……隔段时间，你不仅是丈夫，更是父亲了，不要再动辄就乱发脾气，不要再吸许多烟，喝许多酒……”
水凝烟忽然觉得自己像是给人剥光了站在那里一般，同样狼狈不堪。
水凝烟忽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中涌起一层水雾，哑着嗓子说：“其实……我更想见一见盛枫。如果他真的喜欢我，就不该信了别人的话和我分开。盛枫……在哪里？还在法国吗？”
“喂，没去约会？这时候想起我来了？”
水凝烟微微闭了眸子，叹气。
包括水凝烟本人的愕然，都在他的微笑里不知不觉消失，好像坐到他的车里是理所当然。
水凝烟不再理会母亲的唠唠叨叨，挨个房看了下，发现三间卧室布置得都差不多，其中有一间沙发上扔着衣服、茶几上散着文件，显然是主人的卧室了，居然也没锁。
林茗把刚买的东西拎过来，笑着说：“伯母，不如都扔了吧，我买了新鲜的过来。”
林茗大致猜得到水凝烟在想什么，笑得有点发苦。
如果靳小婕肯放弃那个孩子，不再涉入到他们的生活，她大概也不会再计较这件事，一定会继续把他们的婚礼进行到底。
“也许，他认为唐思源比他更合适吧？平心而论，这姓唐的也不错，家世品貌都不比林茗差多少，对凝凝也的确好，和盛枫也没什么复杂的牵扯。可惜……可惜他走不进凝凝的心里去。如果凝凝真的嫁给了唐思源，对他们三个人来说，都不公平。”
对面终于不置可否地挂了电话时，林茗也松了口气，抬眼望向水凝烟。
“你不是很忙么？今天不用加班？”低头旋弄着手袋上的水晶熊，沁凉的触感退却了部分烦躁栗。
他关门离去，留了水凝烟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闻董，你在帮他呀！”
至少在那时，她可以毫不犹豫的掉头离开。
“不许搬出去！你丫的脑子没出问题吧？近水楼台先得月，这道理你懂不懂啊？”
其实还不如现在水妈妈看着他们的眼神暧昧竣。
两人买了菜回到林茗的家中时，水妈妈刚把冰箱清洗干净，正对着两大塑料袋里的蔬菜和食物骂骂咧咧，一看他们回来了，立刻指挥起来。
水凝烟急急关上，挑了隔壁一间较小的房间，将母亲和自己的东西搬了进去，希望尽量少地占用这人家的空间。
他不曾和江菲交往过，她也不曾选择过唐思源，将他一耳光打跑，又半夜三更和他玩暧昧……
该把前段时间的不愉快丢到脑后了。
或许，本来可以更快些，可水凝烟总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唐思源能扔下靳小婕独自回来，和她好好谈谈他们间的事。
第一次搬别人家去就把主人骂了一顿，即便……即便主人是未来女婿，也不该这样吧？
她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为自己确定下一个未来，一个婚姻，一个摆脱幻想和追求的现实，哪怕明知丈夫有外遇。
这一次，水凝烟看清了跳动着的号码。
“对不起。”
天底下有这样见“婿”忘义的母亲么？
“没……没有！”水凝烟忙否认，“不过，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不明不白住在那里，对彼此才更不好。”
“菲儿！”
好心没好报的江菲顿时发怒，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终于还了水凝烟一份清静。
世上最不能把握的，就是命运；命运转轮里最让人留恋的，就是爱情。
水妈妈倒不是没有眼色的人，所以在唐家只和请来的阿姨扯淡，不敢到书房去骚扰唐思源；可林茗的态度也太好了点，听话地把垃圾扔了，就蹲在一边和水家母女一起收拾那些蔬菜。
最可恨的是，如果换了个人做这些事，一定会给人觉得他谄媚卑微；可他明明正做着谄媚卑微的事，看起来偏偏优雅地像在赏析着一场歌舞。
明明被醉意醺得并不明亮的眼，水凝烟还是有些不敢相对，看着他睡衣上干净的条纹说：“无功不受禄，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
水凝烟分不清自己心底到底是委屈还是痛楚，身体僵硬地颤抖着，不想也不敢和他过于亲密，却似有什么渴盼已久的奇异温暖正吸引着她，居然让她一时没想到躲开他的怀抱。
“好，你平时购物的那张信用卡，我会在上面存上足够的钱，你尽管用，别亏着自己，还要定期给妈检查身体，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