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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失如来

作者: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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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熟练地扮演情侣

第四十一章 熟练地扮演情侣

“不是的。我只是听说沅镇的风景好,跟着薛苑回来看看。”
又是一通愉快的闲聊,王婶从小跟薛苑亲厚,握着她的手,想了想又说:“小苑,你这一出国就得几年吧?不如把房子租出去,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这话倒是没错,沅镇这些年正以缓慢的速度朝前发展,旅游的游客也慢慢多起来,薛苑家的房子地理位置很好,靠水临街,如果出租,应该可以租得一个合理的价钱。
“是啊,”秦玮附和,“追求她的人排成长队呢,可轮不到我。”
他重复地说了三四个“你们”,想问的话却始终没有问出来。秦玮看了他一眼眼,或许因为太暗,面前这个男人的五官有些扭曲,只有一双眼睛还是亮着的,那份亮光里有太多的情绪,他一时也分辨不清。
薛苑笑着看他一眼,“我们这样的小地方,不是越吴那种旅游胜地,河灯都是自己做的,外面哪里有卖呢。”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在沙漠里长途跋涉的旅人洲,唯一的目标就是找到绿洲,可好容易找到了,却发现之前的艰苦生活已经彻底毁坏了身体,找到水源也无济于事。
这倒是人生至理。人总会执著于一些事情。苑站起来,露出个苍白的笑容,“无论怎么说,我明白了。李又维,谢谢你离开前告诉我真相。我终于可以放心了。”寻觅觅多年,结果画以这样的形式回到了她手里,不是她任何一个预期之中的情况。
秦玮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他是北方人,自小在北方长大,这个院子里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到新奇而有趣。江南的百姓向来注意享受生活,天井中有不少他叫不出名字的花草。那些木制的老房子,有着雕花的门窗,光疏疏漏漏地落下来。镇子里水道纵横,其上有百年历史的石板桥,若是仰起头来,可以看到方方正正的天空。
李又维站在安检口等她,看到她过来,言简意赅地开口,“我查过你的舫班,还有两个小时,先借我半个小时的时间。”
签证比她意料的还要快,她很快地准备了行李。不过在去南美洲之前她先回了趟老家。
“不是旅游胜地才好,去朋友去过越吴,说无论什么时候都人山人海,让人着急。”
声音明显有点儿发紧。秦玮抬起眼皮看他,似笑非笑地回答:“你跟着她有一段时间了,难道还会看不出来她好不好?”萧正宇自然是知道的,没办法把自己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开。薛苑过得很顺利利,找到了新工作,上班下班,尽职尽责地工作。对她而言,前路难走,可她还是走出去了,而他还站在原地,除了每日买醉,几乎干不成什么事情。
一群人都笑起来摇摇头,“小秦你客气了啊,长得又好,工作也稳妥,不知道哪个女孩有福气。”
薛苑费力地做完屋子的清洁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秦玮和所有人都打成了一片。他坐在人群中,愉快地跟大家聊天,说笑声中纯正的普通话似乎有点儿格格不入,但氛围又显得相当协调。
他只是坐在原位,看到她的修长纤瘦的身影消失在来往的人群之中,她一路离开,没有回头。机场本来就是个离愁别绪的地方,远近都有人在话别,还有相拥的情侣。他在机场坐了片刻,慢慢把手中的咖啡喝完。却没想到,看到意料之外的人也走进了咖啡厅。是费夫人和萧正宇,他不由得笑了,真是熟得不得了的老熟人啊。
萧正宇已经没了力气,喃喃自语了几声“已经走了”,就再也没有说话。咖啡厅暖得很,他穿着长长的风衣,很快就觉得热了。但这样的热让他很快清醒过来。他对李又维恨得咬牙切齿,但心里最深处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厌弃。那种厌弃的感觉比一切情绪都要强大,以至于居然可以平静地坐在李又https://www•hetushu.com.com维面前而不是上前揪住他的衣领痛打他一顿。
他一张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你父亲给你母亲的那幅画像。”声音还是平直的。忽然李又维以这样不带感情的声音说出来,薛苑一瞬呆若木鸡,但这些时日以来,大喜大悲经历得太多,几乎还算镇定,“你说什么?那幅画……你给我了?”
薛苑手指发抖,“这……怎么回事?你烧了?”
“你为了这样一幅烧焦的画放弃了自己的前程,又是何苦?”李又维相当冷静,“不过是想不开罢了。”
老邻居王婶招呼薛苑过去坐下,顺手拿过一个削好的半边苹果递到她手里,才说:“小苑啊,你瘦得厉害啊。这几年是没有吃好还是怎么的,下巴都尖了。”
秦玮觉得自己几乎是以看好戏的目光瞧着他,好整以暇地等待下面的话。可“你们”那句终究没了下文,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句,“秦先生,她不应该去南美美洲或者非洲。你告诉她,不用费心地躲开我,我过两天就会离开。”
萧正宇一时语塞,随后又扯开话题,“你们……”
萧正宇沉默片刻,那天晚上看到的一幕重新浮现在脑海:她带秦玮回家,个人异常亲密,牵手走过河道边的长街,站在桥上拥抱。大概恨他恨到极点了,才会那么快地投入别人的怀抱。这些话他通通不会说。李又维却已经猜测到了,也沉默下来,阴晴不定地喝完手中的咖啡,一抓大衣站起来就要离开。萧正宇忽然抬起目光,问他:“她离开前,有没有说什么?”
很快地走开,秦玮等了一会儿再回头,只见她上了桥,走到对街的角落。哪有让女人给自己买吃的这种事,秦玮想着,干脆也过去找她。不料一站起来刚刚转身,却一怔。
丁依楠对此非常恼火,连连骂了她好几回,吃饭的时候都不忘数落她。她好脾气地听着,就像当年被宿舍同学排斥那样,一脸疲乏地听着数落,丁楠最后也没了脾气,只说:“回来了就好。”
话题主要还是在薛苑身上。大家说她小时候怎么怎么学习好等等,秦玮专飞听着,跟大叔大妈聊得极好。
萧正宇冷冷瞥他一眼,“与其说是讨论,不如说是对殴合适一点儿。”
薛苑心里稍微轻松下来,轻叹一口气,“长痛不如短痛,我要彻底断绝他的念头。”
李又维沉默了一下,继续说:“我母亲看到那幅画后非常生气。之前我爸答应不再画叶文婕,想不到他出尔反尔。她一怒之下,把我爸所有的作品聚到一起,一把火烧了屋子。好在抢救得及时,没有全部烧毁,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碎片,你看到的这几张,就是前不久我从废墟堆里找出来的。”
薛苑的目光在那条根本看不清的巷子所在的方向略微一停,对他笑。“师兄尝尝看,特产芝麻饼,很香的。我多买了几个,明天可以当早饭。”馅里夹了蜂蜜和果仁,吃起来十分香甜。虽然吃过晚饭了,秦玮还是一口气吃下了两个芝麻饼。
“这不是你能做主的,”秦玮冷静地开口,“我不会干涉她的决定。佻跟薛苑之间的事情,坦白说,我不关心。不需要别人,她也会扛过去的。萧先生,你认识她这么久,应该知道她从来不是小孩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李又维却不想浪费时间,跟丁依楠略一颔首后说:“我在咖啡厅订了位置。”事情变化到如今的局面,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薛苑拍拍丁依楠的肩膀,呆意她先走,再跟他一点头,“走吧。”机场的咖啡厅在入口处不远,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整个机场远近情况一览无余。因为地势平坦,目光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薛苑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城市居然有白云。
秦玮对钓鱼的兴趣远远不如聊天来得大www.hetushu.com•com,他干脆搬了张凳子去院子里陪大妈聊天。
秦玮迅速收敛起了全部笑容,下一个瞬间就换上在工作中待人接物时的礼貌态度,“萧先生。”
秦玮难得嘴馋成这个样子,薛苑抿嘴一乐,站起来,“是我们镇上的一种小芝麻饼。师兄,你坐在这里等一下,我去买点儿过来。”
他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落在李又维眼底,惹来一声嘲笑,“如果薛苑选择了我,哪怕被她憎恨,无论用什么手段,我也要把她追回来。”
“我听到你们在说话……”薛苑沉默片刻,又说,“师兄,谢谢你配合我演戏。”
“说了。”
秦玮笑了,指着脚夫下潺潺的流水慢慢地说:“我明白了,只有这样的水灵地灵的地方才能长出这样水灵的薛苑。”
她费了很大的劲把眼泪逼回眼眶。好像被人抽走了筋骨,人忽然软下来,双手哆嗦,连几张碎片都握不住了。
秦玮的声音也不由得带上了一点儿同情,“别担心,不止她一个人去,还有同事。”
萧正宇闭上眼睛,“这些我何尝不知道?我只是担心……想到她离开那么远,我不放心。”
秦玮摇摇头,“你还真是病急乱投医,不怕我会假戏真做吗?你知道我以前喜欢你的。”
他听到李又维说:“我记得几年前在美国也有一次,再冰躺在医院里,我们俩也是这样,坐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厅里,讨论今后该怎么办的问题。”
第二天名单拿下来,却指派她去南美洲,柳子舜说:“秦炜的意思,他不希望你一个女孩子去非洲,南美洲的条件好多了,英语照样可以有用。”
他表情分外轻松,仿佛随着这句话,两人以前那些暧昧牵绊的往事也随之变得透明起来。
那时候只要一见面两个就要打起来,那时比现在年轻,各自被某些事情刺|激得整个人都不在正常的行为上,看到董再冰绝望地躺在医院里,身上是数不尽的伤,难免暴躁。
萧正宇手一抖。
“也是断绝你的念头?”秦玮说,“你想得太多了。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你当时离开的时候,我很绝望地想,也许这一辈子都没办法跟你说笑聊天但事实却远没有那么糟糕。我现在都能跟你熟练地扮演情侣了。你跟萧正宇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总有一天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觉得自己应该欣喜若狂,但怎么也无法真正高兴,好像一个在沙漠里长途跋涉的旅人,唯一的目标就是找到绿洲,可好容易找了,却发现之前的艰苦生活已经毁坏了身体,找到水源也无济于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着那几块碎片入怀,这些残破的碎片,是她寻觅多年的依靠,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安慰她的东西,也是唯一的真实。
只是对已经发生的事情,薛苑绝口不提,连丁依楠都不例外。
“小师妹,不要为难自己。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清澈的水波荡漾,薄薄的波纹光芒从水面反射到两人的身上,好像跳舞一样。秦玮看着薛苑,她坐在石板阶梯上,身后的围巾长发微微摆动着,面庞与眼神尤如春|水。
李又维双手端着咖啡杯,轻轻晃了晃,似笑非笑地开口,“起初只想逗逗。你坚持寻找画的神情我很着迷。我想,时机成熟时,再给你一个惊喜好了。来用这幅画要挟你也不是我的本意,我之前太自负,以为根本不用拿出这幅画作为筹码你也会选择我。当然,现在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萧正宇脸上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淡淡地问他:“可不可以借个地方说话?”
秦玮回头看一眼远处的薛苑,略一犹豫,还是点了点头。薛苑和萧正宇之间发生了什么秦玮完全不知情,但从她日益消瘦的脸上和戒指从无名指消失能看到一些信息。加上看到萧正宇也是一脸苍白的脸,心里也就有和_图_书数了。
“这倒是。”
吃过晚饭天也黑尽了,秦玮隔着窗户看到河水上灯光点点,是另一派不曾见过的景象,就问那是什么,薛苑微微一笑,示意他拿起外套,自己拿起围巾围上脖子,“出去看吧。”
“她说,这一辈子,绝对不会原谅你。”
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新奇的说法,秦玮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拍拍她的头。
他不知道李又维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费夫人是什么时候坐过来握住他的手。他茫然地抬头看向天空,只看到一架银色的飞机凌空而起,渐渐远去,没有在空中留下任何痕迹。
“也好,”薛苑想一想,“那就麻烦王婶你帮我打点了。”
看到他,丁依楠有点儿惊讶,“李先生?”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秦玮一怔,片刻后才笑了。
“画在信封里,你倒出来看看。”
“真有趣,”李又维微微笑,“你难道不知道今天薛苑出发去南美洲?十分钟前她还坐在你现在的位子上。”
两人三步两步走到几乎漆黑的巷子深处,萧正宇站住了,问:“薛苑……她最近好不好?”
“……当年她退学的时候,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薛苑费力开口,“这幅画怎么到了你母亲的手里?”
“什么?”王大婶大惊,没想到自己看人这么多年居然有看走眼的一天,“只是朋友?我还以为你马上是我们沅镇的女婿呢。”
“什么?”
李又维瞥了他一眼,嘴角牵出一个笑意。
新人大都外派,而现在正是过年的时候,各个分公司都缺人。薛苑二话不说就交了申请,主动要求去非洲。
“是我舅舅从你说的那个庄东荣手里买的,”李又维喝了口咖啡,说着往事,“因为我妈的关系,我舅舅一直不喜欢我爸,可以说恨之入骨。他无意中看到我爸爸画叶文婕的那些画,后来又在市面上看到同样以你母亲为主角的画,笔法很相似,他就以为是我父亲画的,毫不犹豫买了下来,然后交给了我母亲。”薛苑默默地听着,小心地收拢那几张残片,重新放回信封,又打开挎包放进去,等着他说下去。
那天的晚饭两人是在王婶家吃的,薛苑本来有心自己煮饭,但王婶一把拉住她,说了句“冷锅冷灶煮什么呢”,就拉他们上自家去了。
薛苑温柔地微笑,“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公司非常缺人,薛苑一来就跟着柳子舜出差去了北方好几个城市。
薛苑微笑。“没有啊,我吃得很好。”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你刚认识我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看到她有起身离开的趋势,李又维做了个手势再次叫住她,沉声问:“因为董再冰的事情,你跟萧正宇分手,但你没有责怪我,我很想知道原因。”
从沅镇回来的第二天,薛苑在机场送秦玮回北方。第三天,就轮到自己上飞机了。她跟着另一位同事推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和各自的朋友话别,薛苑最后拥抱了一下丁依楠,准备入关,就在此时,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她大概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回家,这次回去,就像任何一个离家一年以上约人回到家中的感觉一样,明明景物依旧,但总是觉得有什么藏在背后的事物偷偷地改变了,那种改变在每个人的身上都微妙地体现出来,比如长辈们鬓角的白发多了根,同龄人大都结婚了。
带秦玮回来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样的可能性了。她看到他的面孔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转眸间眸光逼人。她扶着门,大脑有片刻的恍惚,竟以为坐在这里的是另个一个人。
两人手牵着手离开,直到刚刚的路消失在拐弯处后才松开手。秦玮抱着纸袋倒是笑了,“你知道他在?”
薛苑压根儿不在乎去非洲还是南美洲,她只盼早点离开这里。
“不是我,”李又维瞥了一眼她,“就算你不选我,我也不至于拿https://www•hetushu.com.com一幅画像出气气。这幅画二十年前被我母亲烧掉的,就是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场大火。”因为颜料都是自己亲手调制的,效果极佳,二十多年过去,残片颜亮如昨。也许当时火苗是从中间燃起来的,残片中大都是四个角上的部分,依稀可见水墨的背景。有一块残片上有薛苑熟悉的父亲的字迹——就像李又维说的,清晰地写着“纪念我的妻子,送给我的女儿”。
维持得最好的一张残片上有一截绿色军装的衣领。因为焦了,所以殘片的边角都微微泛黄,无力朝上卷曲着。
薛苑说不出什么话来,最后只好感慨,“你妈妈……这又是何苦?”
秦玮笑着跟薛苑交换一下眼神,然后笑,“婶子您说哪里话呢,您想多了,我只是薛苑的朋友而已。”
这是若干年内,薛苑第一次带着男人回来,附近的大婶们对这个眉目疏朗的青年表现了强大的兴趣,扯着他就说个没完。搬出一张小桌子、三五张凳子,把自家的小零食摆上,彻彻底底像个开茶话会的模样。
萧正宇那张脸只要见过一次就很难忘记,更何况两个人还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秦玮就认出了他,随后花了几秒钟确认是自已的幻觉还是确有其人。河边的光可以说很暗淡,萧正宇穿着件深色的风衣站在夜公中,因此他一张苍白的脸格外醒目。
“看起来真让人心疼……”王婶拍拍她,却看向秦玮,笑眯眯地开口。“小秦啊,以后对小苑好点儿。”
她收拾行李时接到秦玮的电话,秦玮知道她马上要回老家,于是开玩笑说,他也想跟着去看看。因为他自己也即将回北方,临走之前想先去领略下秀美的江南风光。
那张名叫冷静和镇定的面具一瞬间就破裂了。萧正宇愕然,下意识得捏紧了杯子,喃喃道:“是今天吗?我不知道。”他忽然像领悟了什么一样想站起来,结果被李又维一句话叫住,“不用追。现在过去也来不及了。”
萧正宇跟侍者要了咖啡,才回答:“不,我跟她一起去英国。飞机晚点,先过来坐坐。”
薛苑沉默片刻,才说:“因为我爱他,所以不能原谅。”

她念着童谣,声音轻柔,秦玮听得神往,下意识地问:“河灯哪里有卖的?”
秦玮哈哈大笑起来,拍拍她的肩膀,“看到你惊讶成这样,也算报复你了。我喜欢你没错,现在只当你是朋友,毕竟时过境迁了。朋友间帮个忙,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不过小师妹,你这又是何必呢?”
她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来,正对上李又维的视线。推给她一个半大的信封,淡淡开口说:“那幅画。”
所有人都面露遗憾。薛苑环顾四周,笑着说:“你们别担心我嫁不出去。”
“起初几天跟你现在差不多,失魂落魄,不过很快也就习惯了。人生还长。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感情也不是生活的全部。你会习惯的。”他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临近,于是对萧正宇略一颔首,不再多言,走出巷子。从她手里接过纸袋,打开一看,是烤得很正好的酥饼,黄澄澄略带焦黑的表皮敝着一层均匀的芝麻,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薛苑看得好笑,谁能想到秦玮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他吃得太急,嘴角上还留下了一点儿芝麻,薛苑伸出手,在他嘴角上轻轻擦过去。感觉她指腹上的炙热温度,吃惊的人换成了秦玮。他盯着她的脸,从她无柰的目光里看出浓浓的乞求意味,顿时心领神会,顺势捉住她的手贴在自己手心,那根沾着芝麻的手指上不重不轻地一吻。
这么久没回来,屋子里积了厚厚的灰尘。于是那个下午,薛苑就挽起袖子开始打扫。秦玮要帮忙,她坚决不让,说他会弄乱屋子里的东西,然后在天井的某个角落里翻出一套渔具递给他,让https://m•hetushu.com.com他去门外的河道钓鱼。
“你还是更像人杰一点儿。”
这个季节是冬天,江南的冬天远不如夏天可看到的景色多,既无雪景,植物也衰败了。空气潮湿,河水浅浅的,却分外清澈,偶尔有几片枯叶漂浮在上面,像小船一样。
他的话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确有其事,薛苑呆了呆,脸红了,“师兄,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他快点儿走……”
她拿过信封,无法理解李又维是怎么把那么大一幅画装进了信封。没间去质疑,她倒过信封,一堆五颜六色的碎片从里飘出来,每一块的边角都有着烧焦的痕迹。
薛苑领着秦玮走进院子,然后在天井里站住回过头跟秦玮说:“我家就在这里了,很老的房子,师兄你别见笑。”
薛苑去丁依楠家住了几天,埋着头睡了足足一天。睡醒后发现天再次黑下去,丁依楠在公司加班没回来,她坐在床上出神许久,醒来时恰好接到柳子舜的电话,通知她明天去上班。
说完也不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推着行李离开咖啡厅。
沅镇是个安静的小镇,到了晚上自然更是如此,两人沿着河边一路慢行,行人不多,连续剧的声音从星河的屋子里传来,在夜色中不停的回荡。沅镇上是没有路灯的,每个窗口透出来的光亮已经足够视物了。两人在桥边蹲下身来,影子在飘飘荡荡的河面微微荡漾。薛苑伸手指了指河里的光亮,说:“除了八九月份,腊月的时候我们镇上也会放河灯,取得是裨福和和消灾的意思。我们这里还有一首很有意思的童谣:五月初五包粽子,七月十五放河灯,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
柳子舜感慨秦玮的推荐正确,还有自己的的确确没有选错人。
宿醉涌上脑门,萧正宇颓然地跌回椅子里,昨天晚上灌下的几瓶各种各样的酒的劲头涌上来,天旋地转,他苦笑一声,伸手盖住了眼皮。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像一句诗里说的,如果你因错过太阳而流泪,那么你也将错过群星。
薛苑微露出个艰难的笑容,“师兄你说得对,时间永远是最好的东西。我也希望以后的某一天能够心平气和地看待现在发生的事情。但目前,我还做不到,我需要想一想。”
“怎么会见笑呢。”
李又维端起咖啡拿在手里晃了晃,“你现在还想打架的话,我随时奉陪。”萧正宇不再说话。他已经装不出那种平淡冷静的样子,因此也放弃了。他浑身都是阴郁,目光锐利如刀,在他冰冷的眼锋下,咖啡厅的侍者问他要不要喝什么都问得结结巴巴。
费夫人和岳万里在离他很远的位子坐下,萧正宇则弯腰跟费夫人低语数句,又回过头来,目光在他身上一停,朝他走了过来,在对面的那张空椅上坐下。咖啡厅人声嘈杂,两个人却再没有以前相见的剑拔弩张,平静得好像相熟络的老朋友,虽然眸子都是冷的,但好歹还可以交谈下去。李又维随口问:“你送你妈回去?”
薛苑早已经过了听到赞美脸红的年纪了,也以同样的语调玩笑回去,“师兄,地灵出人杰,水灵出妖怪,你看我是人还是妖怪?”
薛苑开始了新的工作。工作起来时间就如飞一般,她工作勤勉,除了准备各种资料和行李,还要熟悉资料,了解公司的运作流程,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她每天忙个不停,经常是公司的人都下班了她还在学习研究。
跟她一起回去的还有秦玮,这倒完全是巧合。
两个人一起笑起来。夜空里这样的笑声格外响亮,连江中的竹灯笼都轻微地晃了晃。某种美妙的香气在笑声停歇后飘过来。其实晚饭秦玮吃得很饱,可这样的香味让他按捺不住地向往,深吸一口气,“这是什么味道?”
秦玮帮她很多,薛苑怎么会拒绝,当即就说好。
秦玮伸手拥抱她。那是一个充满友情的拥抱,因此异常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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