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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之城

作者: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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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冒名顶替

第十六章 冒名顶替

是的,我刚进高中就知道林晋修出身不一般,但仔细想来到底还是眼界太浅,不论如何也没想到他是传媒巨头的二太子。这样一联系,以前不曾留心的疑点都串了起来。
醍醐灌顶。真想粗口骂人。
偏偏我打不过他,试图一根根去扳他的手指,奈何他扣着我的手腕,好像扎根在我的皮肤上了。所以说,要强迫人也需要本钱。至少身材够高大,锻炼要充足,力气够大,才有强迫人的本事。
我战战兢兢地,“伯父,大哥。”
“我求你了,别给我夹菜了!”再这么吃下去,绝对可以感受一下被撑死是怎么样一种死法。
林晋修则不置可否地,轻轻抓起我搁在饭桌上的左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小心的一捏:“小真,你觉得呢?”
肖菲本来还晴朗的脸忽然阴云密布,她狠狠瞪我一眼,又看向林晋修欲言又止。那一眼里火光四溅。我自认为眼神不佳,但也能看那一眼里,他们交流了丰富的、大量的、不打算让我知道的信息。最后,她不再看我,背过身去,肩膀轻轻抽|动了几下,最后才昂首走了,像个公主。
“他们半个小时内到家。”管家说着,看着我的眼神很复杂。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车库,扫了一眼,光是车库就是篮球场大小,还分上下两层。匆匆扫了一眼,没细看,觉得那些车都是贵得死人。有司机开出了一辆黑色的车在我俩前停下,我被雪白的灯光耀花了眼,刚刚眯起眼,就被林晋修揽过了肩膀,在脸颊上印下一吻,低语——
冷不防,林伯父开了口:“你们认识多久了?”
林晋修眼神一闪,倾身过来,双手完全覆在我合十的手心上,徐徐道来:“看,就算你被我一句话气得要死,但还是可以变得跟小白兔一样无害,你这么能演戏,我女朋友这个职位非你莫属。找别人,会露出破绽的。”
“我说过,回家。”
林晋修“唔”一声,“这么多年,你终于想起问我这事了?”
林晋修家在半岛上。
“并不算久,”林晋修不置可否,“她不一样。”
我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看到了他唇角那抹外人难以察觉的笑,心里一哆嗦,脚下揩油就要逃走。林晋修眼疾手快,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又侧过头看一眼肖菲,平淡地吩咐,“可以了。你回去吧。”
两人打着禅机,“很可爱的学妹”、“她不一样”这些话听得我冷汗直流、心里直抖,只好在一旁装乖,喝果汁。
我立刻埋头苦吃,好躲开林家父子的视线。以林氏的风格,能进他们家门门槛的人恐怕会被调查得清清楚楚,单亲家庭的女孩肯定不入他们法眼。不过不管了,等他们明天查到我的信息时,我已经结束了“冒牌女友”的身份。
“你对我一脸不爽我可以不跟你计较,”林晋修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露出来的袖子领口雪白,一眨不眨盯着我,我有点怕他的目光,朝后缩了缩,“看到我爸我大哥的时候,一定要乖一点,开心点。惹到他们的人,下场都非常凄惨,跟他们比起来,我就是一位大慈大悲心地宽厚的圣人了。”
倍加艰辛的一顿饭吃完,佣人收走了餐具。我终于松了口气,再吃下去,我实在不敢保证会不会抓狂。林家的伯父大哥都上了楼,去了各自的书房。
我挣扎在吐血和不吐血之间,胆战心惊问:“什么女朋友?”
我脸上乌云密布。
“什么?”
我去酒吧听过一次,当时惊为天人。他弹吉他时总是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可激荡的音乐如决堤之水从他指尖流淌而出。他在舞台上几乎不动,除了手指间的动作,整个人完全是静态的——那种凛冽的气质,真的让人沉迷。
我一愣,“带谁?”
挂上电话后,我反思了一下自己:总不能即将参与电影的庆功仪式还没有看过这部电影本身。我转头就给沈钦言电话,考虑到下午晚上一票难求,约他明天一早去电影院看看早上的第一场。
“就是她。”
我心里一动。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睁开眼睛,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去,天边留下了一道镀着金边的霞光。抬起头往上看去,林晋修负手矗立在我的凉椅旁边,迎着光,脊背挺得笔直,像西伯利亚丛林里的高大青松一样。最后一点夕阳的霞光穿过树丛的罅隙落在他脸上,我分不清他的五官,他给我的所有感知只剩下一个孤傲的身影——好像他已经在我凉椅旁站了一辈子。
管家问我:“许小姐要吃什么?”
沈钦言忽然问我:“你以前也是这样,坐在电影院看你妈妈的电影?”
我真是心有戚戚兮。刚刚还觉得这屋子里没有女主人是不行的,显然林伯父也这么想。我有种诡异的不虚此行的错觉,这顿饭真是吃得高潮迭起,一波三折。
厨房顿时安静了,又空旷了。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肖菲从不远处的树荫下朝我们走过来。
我完全醒了,是被林晋修惊醒的。在别人家里睡着,这事儿怎么想都不对头,只能说,花香醉人。
“这次庆功宴场面非同一般,来的都是大人物。错过可惜。”纪小蕊说。
于是和林晋修一起,依葫芦画瓢地回答了一顿。
林晋修的手指停在我的后颈,我觉得痒,瑟缩了一下。
“大概是一米八四八五,偏瘦,腿非常长……”我费力地解释。
他这时才如梦初醒,眼里蹦出了璀璨宝石般的光,他明显动心了——实际上没人能不动心,偶像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两个小时的电影满满当当,每位主演的角色各具特色。
“难得,”林晋阳的声音虽然平板,但比刚刚开始柔和,“我做梦都想不到你也会主动把人带回来。你们认识多久了?”
“我又不是演员,为什么要陪你演戏!”我深呼吸几口气,试图心平气和跟他讲道理,“这工作我实在做不来,强扭的瓜不甜是不是。林学长,您另寻高明吧,你刚刚不是带着肖学姐吗?她又漂亮又大方又有品味,又淑女又文静,甩了我好几条街,你带着她绝对比带着我有面子多了。”
视线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却看到坐在对面的林晋阳正在轻微的摇头,大概是听到了我和林晋修的交谈,对我的大惊小怪不以为然。当然,我本来也不指望得到他的认可,这种冒牌女友的事,一辈子做一次也就足够了。
林晋修很自然地拉起我的手,我想挣脱,他眯起眼睛,“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她说,“你不是有个朋友被盖亚看中却拒绝签约吗?你可以带他来让梁导见一见。”
“呵……m.hetushu.com.com”纪小蕊十分诡异地轻笑了一声:“小真,我对你的朋友,充满期待。”
“许小姐,我和阿修有点事谈,”林晋阳对我略一颔首,大家风度地道来,“管家会带你去休息室。”
“就是……单亲家庭。”
怎么林家还要发射卫星?我就算再怎么没有好奇心,此时也不由得诧异起来。但又不敢问,那些句子听在耳中,就像气球一样漂浮着。
于是,我“不得不”跟在林晋修身后。一路上他抓住我的手就没放开过,我努力劝说他放开我的手臂,我会好好走路的,但他完全充耳不闻。
“这个时候还没吃饭?”
这就是兄弟之间的不为外人道的交谈,意思是我可以离开了。
这个时候还要卖关子,我瞪了他一眼,“爱说不说。”
“比他还要瘦上一点儿。”
但这个世界上不如意的事十之**,计划总没有变化快——爸爸的礼物我永远收不到了。
他回答:“因为我高兴。”
我大叫着跳起来,情绪太激动,头撞到了汽车顶盖,又呲牙咧嘴地跌坐。
周管家随即进来,捧着电话找林伯父,他点点头,取下餐巾,去了餐厅外的房间接电话,我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约法三章》公映后,就像炸弹一样在平地上爆炸开来,给了人们不少的冲击,一则影评颇具有代表性——“这是一部非常优秀的商业电影。明星大腕的华丽组合,当然,最值得一提的还是跌宕的剧情,精彩的对白,皆大欢喜却又略带忧伤的结局,能满足每个人的需求。毫无疑问,《约法三章》是本年度最值得一看的电影。”
林伯父又问:“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林晋阳眉心一紧,露出短暂的思索神色,“我记得你说过,有个很可爱的学妹在学校总跟你作对。”
我微微笑着看他,“明天晚上,跟我去见我妈吧。”
这个人真是……说起来也是二十四五岁的大男人了,平时成熟精英得不得了,怎么忽然这么幼稚,怎么老想着欺负我啊。这又不能让他赚到一分钱。
那豪华的车瞬间来了个漂亮惊人的180度大倒车,直穿过广场旁的林荫道,朝校门而去。我目瞪口呆地想:以前也没觉得林家的司机开车如此彪悍啊,都赶得上我的水平了!
“事情做完了?”
“差不多,但我还要打印出来。”我说,“明天也可以不用来了。”
大家再次用暧昧的“你知我知”视线看着我,无不点头。
他旁边的年轻人此时开口,“那么,你就是阿修的女朋友?”
电话那头的纪小蕊不知为何松了口气,笑起来:“答应就好。我帮你们准备晚宴的礼服,告诉我你朋友的尺码。”
我假装镇定地参观顶级富豪的宅邸。
“七年,”林晋阳沉吟着,“对你来说,那真是很久了的时间了。”
回学校才知道荣教授今天需要一份数据,恰好在我处理的那部分里。我昨晚离开前就一直开着电脑运算着,原以为算得差不多,结果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脑被人关掉了,现在只算到了一半,忙活起来。也不敢吃饭,守在电脑前忙活了一个下午。
而此时,她展现,我观看。
“……哎,没有了。”我硬着头皮说。
“今天叫你们回来,是宣布一件事。”
“我介意我很介意我非常介意!”我抓狂地叫起来。
林伯父三分钟后还没回来,我想起他们刚刚聊的话题,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蹊跷,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低声问林晋修,“你们家……到底是做什么的?刚刚吃饭的时候,听到你们说的话题……”
“开车。”
林晋修的悠闲自在和我完全相反,他好整以暇地抬起手臂,一圈圈捋起了衬衣袖子。他的衬衣雪白,结实的手臂上肌肉贲结,紧绷,蓄势待发,彰显着力道。
然后就真的打了个盹。
“你回家就回家,捎上我干什么?”
啊,说完不禁热泪盈眶。我们还是一样的相处方式,实在太好了。
传媒啊,不外乎电视、报纸、杂志、网络等等……真正无冕之王。
从大学到林晋修家,坐了足足一个小时的车,我本来就饥肠辘辘,现在更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你不介意被我抱着出校门的话,我也不在乎。”
“不过,我不保证效果,”我叹口气,“她是个非常严厉的人,我偶尔跟她在一起,都胆颤心惊。也许她愿意见见你,别的我不好说。”
除了林晋修的父亲和大哥,还能是谁?
当然是这样。
我不知道其他从小失母的孩子处在我的角色会作何感想,但也只有坐在电影院里,看到她的名字出现在大屏幕上,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觉得她跟我毫无距离。她是个寡言不爱表露情绪的人,很笨拙很努力地表达着对我的关爱,可我统统都接受不良。
林家父子三个还真是……一言难尽。
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心里各种想法激烈碰撞,很想咆哮一句“林家大哥,这都是误会啊误会,我跟林晋修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他根本管教不到我”,但我既然被林晋修胁迫到这步,必然也要装下去了,千言万语都是不能出口的,声声憋在胸口。
难怪我会在MAX的电梯里碰到他和一干随从,现在想来,那电梯恐怕根本就不是员工乘坐的;难怪他身边总有那么多美得惊人的女人;难怪安露也对他毕恭毕敬,连带想方设法来结交我,虽然之后她对我倒是发自真心的,最初目的总是不单纯,我总算明白一直以来,她那些躲躲藏藏的话是什么意思了……难怪在我的就读的高级私立中学,林晋修的地位这么超然。
林晋修轻轻携住我的手,不多言,伸手拿过我面前的瓷碗,给我盛了一只剥好的蟹,“尝尝。”
毕业典礼之前我就开始琢磨:近三个月的暑假实在太长,一定要找一份暑期兼职做一做。但我历年积攒的好人品发挥了作用,不等我去找兼职,兼职主动来找我了。
总的来说,题材并不新颖,讲述的不外乎是夺宝的故事:为了一份珍贵的资料,各利益方展开了殊死斗争。争夺到了最后,才发现,资料是假,那个只在最后惊鸿一瞥的小女孩才是真的。
“嗯,”林晋阳应了一声,“年初的董事会,你迟到的那次……”
林晋修耸肩。
他的举动让我一阵反胃,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习惯性反驳,“你才是小孩子!”
在电梯里我已经慢慢恢复了镇定,电梯里大部分人都在交头接耳讨论剧情,或者说“还挺好看的”;刚想侧头学别人一样跟沈钦言讨论剧情,却看到他神情恍惚,眼睛始终盯和_图_书着一个方向。嘴角绷得死死的,下颚的肌肉在颤动,像是在用力咬紧牙关时心跳加快,仿佛他还置身电影院,依然被那些跌宕的剧情所感动,连灵魂都在颤抖。
对面的林晋阳的动作一顿,抬头对上我的眼睛。我心里一哆嗦,被他们看得有些害怕,下意识朝林晋修所在的方向缩了缩。
林伯父抬起眸子审视地扫了我一眼,“什么叫没有了?”
他扫我一眼,淡淡道来,“演戏你总会吧,今天一个晚上应付过去就可以了。”
“到底是不是?”
他家里能有什么事情让他觉得非要捎上我?我心中腹诽表情真诚:“学长,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但我又不——”
林晋修微微蹙着眉心,“大哥,你什么意思?”
我的祈祷颇有成效,这念头刚一闪过,林伯父终于回来了。他在主座上坐下,却没动餐具,开口说话。
我和沈钦言捧着爆米花和可乐进了电影院。
手机响了,我拿起手机,是一位学姐打来的,说有点急事,要我赶快回学校去。
不仅仅是他们,他们两人身后,还有几位身着深色西装的男女,看样子不是助理就是秘书。他们都在看着我。
“这是周管家,”林晋修简单介绍了一句,松开我,一扬下巴下命令,“我先上楼,带许小姐去餐厅,给她准备点吃的。她都饿了一下午了。”
“那好,走吧。”
我感激他刚刚帮我解围,道了句谢谢就开始埋头苦吃,实则胃里沉甸甸,根本装不下了什么东西了。
林大哥你真是好人!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简直是太解语花了!和你那个刁专古怪的弟弟完全不一样!你的女朋友一定很有福气!这念头一闪,倒是想起林晋阳怎么没带女朋友回家,反而让弟弟抢了先。
“啊,是吗?”我的心口一动。
现在看到林晋阳,我深深觉得,林晋修对自己大哥形容得相当精准,或许因为从商太久,林晋阳并不像自己的弟弟那样总是满脸难以捉摸的笑容,英俊的面孔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谈不上古板,但也不好亲近。
去他房间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我半点不想接触他的内心世界,当即拒绝:“我想回家了。”
林家是分餐制,菜色一盘盘的端上来,自己要吃多少,去取多少,十道菜,看上去倒不算奢侈。
对沈钦言来说,这真的是个好机会。
其实我并不怕林家人,只觉得多少有些尴尬。他们似乎很纠结我的家人问题。
我警惕地盯着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吃了甜食就睡,真是猪。”
在车上林晋修把他的家庭情况大致介绍了一下,他告诉我他大哥叫林晋阳,今年二十九岁,不苟言笑,是相当可靠的一个人,他身为长子,已经跟父亲一起负担起偌大一个企业了。言谈之中,对自家大哥相当尊敬。
在这场声势浩大的宣传中,顾持钧绝对是最佳话题。虽然他在电影里的戏份不算最多,可他还是本片的编剧。身为演员又创作剧本的全才并不少见,但所有人都认为:能像顾持钧这样,在两个行业都能做得极其出色,却很罕见。
他们聊起新的话题,关于《约法三章》。
但林晋修似乎上了瘾,一样样的东西都送到我面前。瞧见桌子对面的林晋阳垂着视线眉目不动地继续吃饭,应当听不到我们这边的交谈和动静,我气恼得把排骨扔回他的盘子里,小声抗议。
“走吧,”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车子应该快来了。”
“不了不了,”我求之不得,“方便的话,我想去看一看花园。”
我们经济学院的王牌,世界著名经济学家荣教授有个经济分析项目,需要一些吃苦耐劳的学生帮忙分析数据,我也有幸加入其中。荣教授是数学系出身,对数据有着狂热的爱好,我们每个人都拿到了一硬盘的数据,然后用各种软件分析。第一天去荣教授的办公室时,在团队名单上就看到了林晋修。当然,这事毫不奇怪,荣教授是他在国内的导师。
在片场的几次探班,我见过忙碌的工作人员,各种各样的布景,但总的来说都是零散的电影概念;我还是更喜欢完美的成品。所以我没想到,《约法三章》一旦表现在大屏幕上,会变得这样——迷人且充满感情。
餐厅里有一瞬间的安静,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不见。其实时间没有多长,我却觉得简直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沈钦言现在的新工作是同屋那支哥特乐队的电吉他手。
偶尔抬头看天色,太阳贴在西边,晚霞都要升起来了。等到所有工作都快结束时,才想起不但饥肠辘辘,还渴得很。一天没吃饭,饿得头昏眼花,站起来没留神,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去。
“我不想拍电影,”沈钦言沉默了一下,“但我很想见见她。只见一见就足够了。”
我原来一直以为“被误认为是林晋修的暧昧对象”是最糟糕的局面之一,这个名头跟着我太多年,让我一直孤家寡人、乏人问津。以前还只是谣言,现在我居然在他家人面前冒充女朋友,这个悲催的现实让我觉得自己的人生蒙上了污点。我大口往嘴里塞着蛋糕,自暴自弃地想:算了,情况已经不可能再坏了,随遇而安吧,就算要生气,也要填饱肚子。
沈钦言只是摇头,不肯细说。
大家都深以为然,又笑着看我。那眼神,让我如芒在背。我自暴自弃地想,真是什么时候都摆脱不了林晋修的阴影。但又不能解释,越解释越错。
“你既然也同意,那让我下车吧。”我双手合十,诚挚地看着他,把这句话说得无比恳切,无比期盼。
“哎。”我纠结地说。
“好了,非要把眼睛睁得这么大来显示你的震惊?”林晋修慢条斯理叉起一块水果,淡淡开口,“你吃惊的样子不怎么漂亮。”
我从来没有像此时一样那么感激林晋修的出现。他换了身白衬衣,双手插在衣兜里朝我走过来,我激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恨不得他再走快一点,再快一点,最好飞到我身边,来帮我摆脱这要命的尴尬状况。
“算了,虽然对不起,我也可以忍了,”林晋修揉我的头发,“进屋吧,准备吃晚饭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摆出我最路人甲的笑容道:“很好,很好。”
总之,这倒霉催的夜晚快点过去吧。
他难得没回嘴,温柔一笑,拉我跟其他两人介绍,“这就是我女朋友许真。小真,这是我爸爸,你叫伯父,这是我大哥,你跟着我叫就可以了。”
我刚刚吃甜食太多,现在完全不想再虐待我可怜的胃。但很难,因为林晋修使劲给我推荐各种菜色,热情得让我m.hetushu.com.com的身体由内而外的反感愤怒,却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身为客人,就要有客人的自觉,坐在这偌大一座豪宅的豪华餐厅里,去抱怨主人的菜太丰盛?我怎么可能做这么没脑子的事情!
然后,就像蚌壳那样、死死闭上了嘴。
“噢……好。”
故事紧凑,回味悠长。
所谓才貌双全,再加上态度谦虚,得到了一致的赞誉。
他们一家人吃饭基本不交谈,偶尔说上一句我能听懂的——卫星发射?
林晋修说:“我大哥十岁的时候被绑架,你猜猜那些绑架他的人最后变成了什么样子?”
不过,除了第一天,我都没在办公室看到林晋修。
他把拎在自己手心的书包重新扔到我怀里,“我要回家。你也跟我一起回去。”
“先别说这么肯定,”我好气又好笑,“只要不是奴隶条约……”
“中学、大学阶段,她都是我的学妹。”
我忐忑不安地对他挤出一个笑;他略一颔首,瞥向我的目光很锐利,但好在没有恶意,只道:“吃不下就别吃了。”
林晋阳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也不再说话,视线在我脸上停了一瞬。林晋修也不做声,兄弟俩、再加上我,就这么尴尬得要死的坐着。我好像陷入了爱丽丝的兔子洞,不停的往下掉啊掉啊,浑然不知下一秒落到什么地方,需要面对什么古怪的剧情。忐忑不安时,察觉林晋修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头发。
“那么,跟顾先生也差不多。”
“我不是你女朋友!”
林晋修还跟我站在一起,看向我道:“过一会儿再回去吧,去我房间坐一会儿。”
一时间餐厅里安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听不到,只有蟹壳被剥开的点点声响。
“别的家人呢?”
还有人说:我们做得再出色,出去也不过是个高级白领,给林晋修这样的人打工罢了。
屋外的花园在月光下暗香四溢,比白天还要浓烈得多。我深吸一口气,干脆地回应他:“不去。”
月光倒影在水中,溢满了诺大花园的每个角落,我看到水波粼粼反射着光,落在林晋修的唇角,就像是一个不可捉摸的微笑。
能这么大言不惭说自己是圣人,我相当佩服他的自恋。
华丽的影评加上巨大的媒体宣传攻势,电影不红都不可能。所谓的人群效应和口碑相传就是如此,票房火爆。显然,上映三个星期,成本基本上已经收回,票房眼看着一路看涨,很快就要打破历史记录。所以电影公司在剧组从外地宣传归来后,办了个庆祝晚宴。
林晋修瞧着我:“怎么回事?站都站不稳?”
林伯父微微颔首,再次看了我一眼,离开了厨房,一群人立刻尾随他而去。
“阿修,”林晋阳再次出声,“你带女朋友回来,我没有意见。但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这不是长胖的问题,是谋杀!”我气得咬牙。
我吓得跳到躺椅的另一侧,立刻说:“变成猪真是对不起你的审美观啊。”
我揉了揉太阳穴:“没事儿,坐太久了。”
MAX广播公司!
真是微妙的一家人,基因的奇妙性在这父子三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林晋阳和林伯父都是非常稳重的人,林晋修平时的话倒是不少,但在这张餐桌上,他安静多了。我忍不住想,难怪他总喜欢在外面吃饭,大概是家里这气氛太糟糕了吧。
他理所应当地点头:“你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我也认为,带着你确实挺没面子的。”
从林晋修父亲的脸上我很难看出他的想法,也不知道我这番解释他相信多少。忐忑中那股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嗯”了一声后,手轻轻抬起又一压,“坐吧,继续吃。”
坏了。
他扫我一眼,身子前倾,打开了座位中间的储物盒,里面自然没有食物,倒是插着两支暗红色的香槟,还有两只光鉴可人的玻璃杯。车上都不忘记备酒,可见此人生活的糜烂。他“唔”了一声,重新扣上盒盖,“不要紧,到了家就有吃的。”
他威严的面孔显得比刚刚更为严肃,声音清晰、有力、不可辩驳。这是正儿八经的通知,而不是商量。我想他平时在董事会上宣布重大命令的时候也是这种语气吧。所有人都放下了餐具,我也疑惑地抬起头。
正吃得自暴自弃,眼角余光注意到大片阴影逼近,抬起头一看,绕是我这么胆大的人,也被噎了一下。
沈钦言怔怔看着我,手在发抖。他本来也不怎么善于言辞,现在更是没辞了。
我真的快被他气得翻白眼:“我午饭都没吃就被你拉上车了!”
大家都感慨:顾持钧一次次打破人们对他的期望,在人们以为他是男花瓶的时候他凭借自己的演技拿到了影帝;人们以为他演技和外貌一样出色的时候,他居然还可以自己动手创作出这么出色的、对人物心理琢磨得那么透彻的优秀剧本。真是难得。
居然都上升到暴力事件了,可见事关重大。
最后的一幕,顾持钧饰演的主角抱起了那个无父无母的小女孩下了船,融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留下了一条灰扑扑的背影。
我心情有点紧张。难道他准备故伎重演,要用别的法子逼我去明晚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宴会?果真是周末啊,人人都选在这天开宴会。不论如何,我是不会跟他一起出席的。我已经答应我母亲了,要是他再强迫我,我也只有把我还有个母亲这事儿和盘托出了——毕竟,我对林晋修没辙的时候多,说谎话他总能察觉。
大抵是我的庆幸神色太过明显,林晋修瞥我一眼,又给我餐盘里加了块烤排骨。
电影,的的确确是一门艺术。操控得好,也就有了操控人心的力量。
我真是怕林晋修说出“女朋友”三个字,当下浑身一个激灵。
“不不,我不吃了。吃饱了,足够了。”
上了车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回头一看,我们已经穿过了大学校门,愣神的功夫,校门被抛在身后几十米了。我打量了宽阔的后车厢,觉得有必要把今天的事儿说清楚:“学长,我提醒你,你今天的行为,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林晋修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慢慢笑了一笑,“大哥说的是。小真的吃相是不太好,我一直在管教她,怎么管教都没淑女的气质。”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边抓住对方扶着我的胳膊一边抬起头,看清楚林晋修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倦意全没了。上次他调查沈钦言的事儿在我脑子里记忆犹新,我有点怵他,一时间也没吱声。
他细致地把水果切成片,开口:“主营业务是传媒。”
接下来怎么办?怎么寒暄?你们要不要也吃点,味道还www.hetushu.com.com不错呢……不论哪句都很蠢,他们看上去实在不是可以聊家常的对象。
静海是个经济发展得快瓜熟蒂落的国际性大都市,地段寸土寸金,更不要说半岛这种地方。这花园的占地面积大概是三四块宅基地大小,而他家却用这么大块地方来建一座纯观赏性的花园。
我气得噤声。自己贬低自己是一码事,但被他用这种方式肯定,真是有种自己打自己脸的挫败感。我调整视线看向窗外,总算让心情平复下来了。
暑气也已经消散了不少,走在校园里的林荫下,颇有阴凉之感。我被抓到了楼下还是一头雾水,问他:“学长你找我有事么?”
我说:“你也不用这么妄自菲薄,盖亚之前也跟你抛出橄榄枝……”
另一则著名导演兼影评家的评论也颇有趣味:“我要说付出和努力通常不成正比,我的许多同行都跟我抱怨过:我最真诚的电影往往是最不被观众所喜欢的。但我要说,《约法三章》是一部真诚的电影,和其票房相得益彰。我有预感,这不仅仅是一部成功的电影,而且会变成一种社会学现象。多年后人们也会用津津乐道的语气谈起它。”
“噢,”他带着那种让人一看就能分辨是存心的惊诧,“我难道没告诉你,我今天要介绍女朋友给家人认识?”
“林先生?”这个称呼怎么都没错,至于自我介绍就有些头大了,我欠了欠身,“你们好,那个……我叫许真……打扰了。”
我面前站了个面容严谨的中年男人,身板笔挺,风度太好,一时间我竟然无法分辨他的年龄,随后才看清他的鬓角略有花白,五官和林晋修分外相似。他左手旁站着一个二十**岁的年轻男人,也长了一张和林晋修相似的脸,也不动声色地看着我。考虑到我正坐在林家厨房大快朵颐,面前这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总之,别想着在我爸和我大哥面前做什么,”林晋修眉目一沉,“他们不像我,可以容忍你的糊弄和漫不经心,就算你是我女朋友都不例外。”
“我还有事跟大哥谈,司机会送你回去。”
“行,”他意外的好说话,带着我往车库走,“明天晚上公司有个宴会,你跟我一起出席。”
“当然是了,”林晋修的声音在房间尽头响起,“大哥。”
四年下来,一直本着不动不说原则,以为不表态谣言就能止于智者。却没想到,我的不做声在人家看来就是默认。我盯着电脑显示器,自嘲地想:真是被林晋修说对了,做什么错什么,不做就更错了。
抱在他手中的爆米花还是满的,就我吃了一点儿,整场电影,他居然都没有吃过一粒爆米花。我了解他的感觉:激动、兴奋、感动等感情。沈钦言对电影的看法从来都比我深刻,我并不想打断他,但电梯到了楼下,我拽着他的胳膊出了电梯,他这才回了神。
我闷声回答:“不知道,也别告诉我。”
啊,这该怎么称呼?林伯父?林叔叔?林大哥?
于是,也就可以理解她了。
但除了我之外,其他两位姓林的男士都表情平静,毫不意外。
“我打算再婚。”
下一秒我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那就不去好了。”林晋修继续维持着好说话的风格,以至于我睁大了眼睛,只觉得他哪里出了问题。
我匪夷所思:“这叫什么话!?我实在——”
我咬了咬牙,跟在林晋修后面进入大宅正门,衣着干练的女管家迎出来,林晋修问:“爸爸和大哥回来没有?”
“我支持,”林晋阳这样说,“妈妈去世十五年了,您早就可以考虑再婚了。”
“被撑死的话,死法确实有碍观瞻,”林晋修笑了一笑,“好吧,那我帮你吃。”
后座空间很大,林晋修一整坐姿,翘起了腿,淡声回答我,“以你我的关系,绝对是你情我愿。”
我这才明白,我在片场看到的几个没头没脑的小片段完全不能说明《约法三章》的故事情节。其实我在片场这么久,一直没有正儿八经地看过剧本。在片场随手翻看的分镜剧本实在太精细,我这样平时只看小说的人干脆就弃之不看。
纪小蕊兴致勃勃邀请我出席,还不等我吱声,她又迅速道:“这次你可不能再推辞啊,这次晚宴很重要。刚刚在飞机上,梁导再三强调,我就算绑也要把你绑来。”
“那个,是林学长带我来的。我没吃午饭,他让我来厨房吃点东西,真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放下手里的蛋糕,迎着数道视线,迅速站起来。
林晋修是绝对干得出在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女人招摇过市的事儿,大一的时候也有那么一次,他当着全学院数百个同学送花给我导致一片哗然。此时学校虽然放假了人远没有平时多,但看热闹的还是不少。我的名声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不能再火上浇油。
“噢……啊!”我险些从椅子上掉下去,“MAX是你家的?”
我匪夷所思地盯着他,这都是什么歪理!
受惊似地抬头看他,只看到他垂着眼睑的侧脸。
他扫我一眼,低声一笑。
“是。”他言简意赅,抬头朝某个方向一扫。
同组的研究生学长感慨万千:人家有真正的企业要管理,真正商业企划要做,比不得我们纸上谈兵只知道分析数据的。
我没说话,手中的叉子无意识地戳着餐盘。仔细想来,这么多年林晋修都不让人告诉我他的家庭,怎么现在倒是说得那么痛快?我想起沈钦言,想起我母亲和顾持钧……心里塞了块铅,并且还在我的身体里开膛破肚地缓慢下沉。我本就没胃口,这一下子,就更没胃口了。
餐厅南北通透,十分宽大,差不多是我家两个客厅大小。在别人家里我明明应该感觉到局促的,我反而吃得很开心。我想这是和林家十分安静有关。
林晋修一声轻笑:“也是她。”
“那……你们刚刚谈的卫星……”
林晋修喜欢修长的女人,那种腰身不盈一握的他更是偏爱,肖菲就是代表,我至今记得她在学校的晚会上跳一曲优雅的《天鹅湖》,腰身细若杨柳,双腿修长轻盈;以这个标准来说,我一米六六的身高五十二公斤的体重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林晋修把切好的芒果餐盘推到我前面,侧头专心盯着我的脸,过了片刻才说:“那是MAX广播公司的。”
我一头雾水:“什么?去哪里?”
这段时间,白天都耗在学校,忙得连看电影的时间都没有。
“电影公司办了个庆功宴,我想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恰好可以介绍你跟她认识,”他没作声,我又说,“我很早之前问你想不想拍电影也是因为如此。”
这是个什么状况和*图*书
所谓的半岛其实是化名,在静海市的东南边。自古以来,静海市内有两条白练似的河交汇,最后会于一处注入了大海,两条河交汇之处形成了几平方公里的三角洲,地势略高于城市的其他地方,风景极佳,站在半岛上,可以随心所欲地俯瞰整个城市和远处的大海。只是一般人没这个福分,这一带早被各大富豪瓜分殆尽了。
林晋修一手拽着我的胳膊,一手拿起我扔在电脑旁的书包,跟屋子里其他几位学长淡声道:“我带许真先走,剩下你们帮着处理。”
我赶快答应着,又叮嘱沈钦言明天下午等我的电话,才匆匆回了学校。
同时,剧组奔波各地参加见面会,在各大电视台参加访谈节目。节目上大家妙语如珠,连我妈这种寡言的人都很配合主持人。我在网上搜了搜,发现评分也相当高。
“嗯?”沈钦言站住了,眨巴了几下眼睛,小孩子那样盯着我看,可爱得要命。
心里痛苦的腹诽,忽然眼一花,一阵疾风扑面而来;定睛一看,几个星期前搭过一次的豪华房车如光一样出现,来了个急刹,“唰”一下在我们面前停下。后门光速弹开,林晋修从后按着我的头顶,一把推我上车,自己也坐了进来,右手依然扣住我的左手腕。
他每晚都是通宵上班,白天的时间倒是充裕,一个电话过去,他飞快地应允了。虽然是早上,但也有不少人了,大都是跟我们年纪差不多的学生。
“这个晚上,我超负荷运转了,”我苦笑,“学长求你了,随便找辆车送我回去吧。”
他的外表和林晋修很相似,但和林晋修那种戏谑的气质明显相差甚远,也有气势得多。虽然他的笑容还算是亲切,并没有嫌弃我的吃相,但“坐吧,继续吃”这几个字还是带着一点威严,让我面目僵硬忐忑不安既不敢吃也不敢坐。
“明天见,小真。”
所谓的餐厅在花厅旁,和楼梯隔着一条走廊。
他喝了口咖啡,淡淡道:“阿修,你到底多久没给你女朋友饭吃了?刚刚路过餐厅,看到她那个狼吞虎咽的样子,连爸爸都吃了一惊。”
“林学长和肖学姐出去玩?今天天气好,是蛮适合出门去的,”我笑眯眯顾左右而言它,“你们好好玩,再见。”
我忍不住犹豫了,你看,这事对我来说也就是一顿难吃的晚饭,可对沈钦言来说,却是人生的巨大转折。安露说的话一阵阵的在我脑子里回响。
话说得结结巴巴,手心捏了一把紧张的冷汗。被人误会是小偷的旧日的记忆不期然浮上眼前,当日的情况和今天是如此的相似,我呼吸都急促起来。
一家人里没个女主人还是不行的,气氛僵起来都没法化解。
“我刚刚一直在走神,”他神思还是有点游离,眼神中积蓄满满的兴奋和一丝失落的茫然,“这部电影让我……”
偌大的一个饭厅就坐了四个人,姓林的有三个。除了林晋修,我谁都不熟,因此吃饭的时间可真是难熬。林伯父来之后我们落座,这顿晚饭终于拉开了序幕。
“我不介意你长胖。”
逛得累了,林家的花园里有白色的躺椅,我看着四下无人,心说坐一坐也不要紧吧。坐了下来,这么多香气席卷着弥漫上来,让我居然泛起了困意。
我说到“盖亚”的时候,他眼里的光华“唰”一下敛去大半,突兀地来了一句:“那合同,我不会签的。”
“才多久没见我,就这么想我了?”林晋修熟练地说着甜言蜜语,仿佛真是我的男朋友。走近后他展开手臂,啼笑皆非地摸了摸我的嘴角,用手指把一点蛋糕残渣拭去,“你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吃得满嘴都是。”
林晋修低下头看我半晌,又俯身轻拍了下我的脸。
佣人们的行动也没什么声音,端上了那一大堆糕点就悄悄退下去了。我乐得清静,把书包放在旁边的凳子上,独自坐在那宽敞豪华的实木餐桌旁,喝着橘子汁吃着蛋糕,解决我的午饭。偶尔看向窗外,偌大的泳池反射着阳光,像是一块晶莹的蓝宝石。
和刚刚坐在车子里的走马观花不一样,我才发现林家的花园中琳琅满目,羽衣甘蓝、郁金香、香石竹、栀子不一而足,确保各个季节都有开花的植物;最引人注意的,是院子喷水池旁那大片的五颜六色的香堇。香堇是香水或者香料的好原料,香气非常特别。那美妙的花香随着空气悠悠扩散着,似曾相识。
“我从小跟爸爸生活在一起。他叫许正尧,是个古生物学家,去年……去世了。”本来还想提一句我妈,想到林晋修在场,咽下去了。
很多年前,爸爸跟我说,等我大学毕业的时候,送给我一份大礼。
我面带微笑内心咆哮:你们的家事,跟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为什么要我这个冒牌女友就你爹的再婚一事发表意见!他跟谁结婚跟几个人结婚结几次婚我统统没有意见!林晋修你别再把我逼上梁山了!我会起义的!
“最简单的,”我补充一句,“小点心就可以了。”
林晋修今天带我来他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持钧这段时间接受访谈无数,对编剧的心得倒不予多谈,只用完美的态度笑道:这个故事我想了很多年,改过无数次,十年后终于得到了导演的认可,将其展现在大荧幕上,我很感激。
车子走上了山顶道,很快就到了林晋修家。林家极大,围墙周围是若干排高大笔直的树木,把整个宅子完全挡住。我们的车子从正门进去后,至少在路上还跑了一百米,绕过一个带着池塘的花园才到了主宅面前。
“别忙着拒绝,”纪小蕊匆匆打断我的话,“这次庆功宴,你可以带人来的。”
一分钟前他说到“传媒”两个字时,我真没什么实际感觉,但我不论如何都没想到连MAX广播公司居然也是他家的产业。
我真是个瞎子,白吃了那么多饭,跟他认识了这么多年,居然连这件事都没明白,很应该找个地方去死一死才好。
梦里有什么不记得了,不知道为何却梦到了我的母亲。梦境里是我在酒店里第一次见到她本人的那一幕,她徐徐推开了门,朝我走过来,脖子上银色的项链闪着光,带来了一股迷人的暗香。
我感慨地想还真是一家人,刚刚林晋阳也问我了这话。
跟自我中心主义的人很难交流,跟自我中心主义加上肆意妄为、偏偏还有钱有势、生下来就是人生赢家的人更无法交流了。
林晋修似笑非笑地:“这么怕我吃了你?”
但是,林伯父和林晋阳还真的,都看着我——这让我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我已经成了林家的儿媳妇,而他们罕见地、相当重视我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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