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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蓝

作者:悄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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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此刻,他只想着该如何去安慰对面女孩,安慰她和自己一样的寂寞。
定定的看着她,他只觉得如水月色中,她的青衣竟然比春日里的弱柳还要美丽上几分。
可是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但他还是察觉到了,觉得心脏随着那抹哀伤一阵深重的揪疼。
“放下吧!”
看着他接住丝帕,她方才抿唇一笑。
她知道,他终是懂她的。
“罗迦,爹爹并没有让我学习权谋之术,也没有让我接触夜氏。他说,女儿家最大的幸福就是找个如意郎君。”她微恼的回望着他,那样的羞恼交加的神色,竟是比平日倍添妩媚别致,隔了半晌只缓缓道:“你要保证将来登基,不会做出伤害我爹爹的事情,不然我会很痛苦的,非常非常痛苦的。”
一贯的冰冷被突来的温暖刺入,很痛却又因这种极其亲密的动作而产生微妙的快|感。
然后那样的热度仿佛逐渐升腾到她的眼眶里,她能做的只能双手攀附上他的肩膀,用力的把他拉近自己。
“熔!熔!”
罗迦但笑不语,亲自用银筷夹到她的嘴边。
“还骂我,我为了见你可真是辛苦死了。”
罗迦眉心渐渐的舒展开来,被丝绸般的柔嫩的手包裹着他的手掌,微微的用力回握,小声地说:
可是这样的青,总是让他不自觉的想到另外一名主宰着黎国的男子,即便如此他依旧无法抑制的喜欢这个喜着青衣的她,仿佛着了魔。
轿里青衣的美丽少女,隔着帘子对他微笑,但是她只是安静而娴雅的坐在那里,并没有说话,矜持有礼的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会,绝对不会,我绝对不要变成父皇那样的疯子。”
“我喜欢你,可并没有要求或者强迫你喜欢我。但是,你要考虑清楚才能说出口,因为,夜家的女子一向都很疯狂,如果你变了心会很惨的。”
今夜皇宫夜宴,说是宴,其实只不过是变相的选妃会,各家适龄的女子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乘着一顶顶软轿进了宫。
她粲然一笑,一把抢过那个丝帕,拿在手中展开。
“就怕你嫌我烦呢!”
“那我呢,你那么喜欢你爹爹,在你心目中我和他谁重要,你说!”
他一惊,抬头看去,看见她正款款微笑,清澈的眼睛毫不回避的凝视着他。
“爬墙啊,不过摔了下来,手好痛哦。”
夜熔微微抬起了头,冰一般清澈却又春风一样温暖的声音,微弱的响起,神色依旧平静无波保持着端庄,只是一双娥眉下明亮的眼睛,隔着水晶帘子深深凝视着他,带着一丝轻轻的情。
“这是我的帕子。”
夕阳西下,杂草丛生的庭院中,开着鲜红绒花的芙蓉树,被万点晖光妆点得仿佛流金一般美丽。
她一手轻置在他的臂上,一手握住他的手,方才轻盈一跃,跳到了室内。
“罗迦……我喜欢你!”
“什么?”
午夜时分,他在东宫之内辗转难眠。
陡然,窗前传来咯的一声,他转过身望去,就见夜熔正斜坐在窗棂上。
黑色发髻上的攒珠笄,璎珞垂落在裹着淡青色的罩衫的肩膀,窗畔正摆着一瓶子寒梅开得如火如荼,映得她嫣红脸颊上的笑容也如云霞一般绚丽动人。
正说着,服侍的宫人揭了帘子进来,抬头见屋子里多了一个女子,暗自一惊却依旧捧着檀木漆盘上前,恭谨的说道:“殿下,这是您吩咐备下的茯苓鸡汤面。”
“她是太傅的女儿,我不能冷落她,而且她确实是个很美好的姑娘呢。”和图书认真的订了她片刻,她表情中那气鼓鼓的神色,让他忽然愉悦的笑了出来,柔和的眼神在氤氲着的烛光中荡漾着:“不过,我并不喜欢她。”
“因为爹爹喜欢他,因为爹爹会伤心!!!”
她开心的笑着,窈窕的身子因那笑的微微发晃。
“我很美吗?”
这三个月以来他们两地相思,她的心总是空落落的,直到现在才被添得满满。
蓦然树上的绒花,红簌簌地落了他的一身,毛绒绒从他的发丝上轻轻拂过。可是奇怪的是并没有风起,他抬头望去,便看到红花绿叶丛里一双美丽的黑色眼睛看着他,那眼中深处的温柔,仿佛夜色铺就的网一般笼罩向他。
虽然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可他并没有在意,只是随意的应了一声,一面伸手自怀中取出火折子,把灯火点亮,一面感叹着自从认识她以来,自己凡事的事事亲为,连火折子都已经习惯随身而带了。
罗迦轻轻的说着,语调极其柔软,伴随着清冷深幽的眼神,却让宫人不自觉的缩起身子,识趣放下托盘退了出去。
“不行!”
走出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望去,却发现她用握着帕子的手也正掀了轿侧的帘子看着他,见他望来也不惊慌羞涩,只是那握着丝帕的手一松,美丽的雪色带着几乎透明的色泽顺着风在空中翻飞,而阳光则射透菲薄那如水晶剔透,镀上着黄金一般的灿烂的丝帕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他一羞,从她的手里收回了手掌,转念又怕她恼他的淡漠的,可是他素来嘴拙,也不知如何哄她,索性也不和她说话,只低头看着青青碧草。
那张娟美的小脸渐渐的接近过来,波光潋滟的清澈的眼搭配上浅浅的微笑,竟然有种让人看了之后觉得呼吸停滞的感觉。
然后,她转身飞奔而去,墨黑得溶入夜色的发轻轻在风里荡漾着。
罗迦难掩喜悦的问着,连自己的呼吸都觉得一下字被哽在了喉咙里,只能贪婪的看着那勾魂摄魄让自己朝思暮想,变得更加美丽的少女。
“怎么惨?”
罗迦自宁夜宫请了安出来,走在御道上,看着一顶顶装点的繁花似锦的软娇,心中不禁一阵阵厌烦。
擦完了药,凝视着坐在眼前的她,罗迦再也忍不住伸手把她抱了个满怀。
“傻瓜。”
“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相思,请君仔细翻覆看,横也丝来竖也丝。”
小别之后,都觉得有千言万语要倾诉给对方,可是此时此刻反而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说话的口吻越来越像我爹爹了。”
“那你要陪着我啊。”她一边吃,一边鼓着腮,含糊不清的说着。
看着她抿紧的嘴角还沾了汤汁,罗迦又好气,又好笑,无奈的自袖中拿出丝帕替她擦着残汁。
“我自然是记得的,只怕你自己不记得来找我。”
“你爹爹平时就教你你这些,我以为……”
“不要没事就说死啊死的,多不吉利。”
“我会杀了你。”
“我也很喜欢你,熔……”
他站在树下四处张望,可是并没有她的身影,胸膛里一点奇妙的惆怅微弱的起伏着。
“你早知道我要来?就那么确定?”
慢慢的他竟觉得自己的面颊有些火热,他下意识的抿住嘴冷声答道。
放在案上的紫玉香炉中,佛手柑已然燃尽,细细软软化成香灰,弥漫在空气里。
沉默了一下,夜熔蜷在椅上,依旧是把脸迈进手臂中,呢喃着开了口,倔强的少女在说话的时候隐隐带了哽咽的和_图_书声音。
深深的看着她,罗迦漂亮的嘴角向上弯起,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她有些羞涩的咬着嘴唇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只会在他面前才会出现的,属于她的年龄的无邪笑容。
他喜欢唤她熔,从来不唤她的姓氏,下意识的回避,回避着那个姓氏所代表的东西。
那一年他们十三岁。
“答应我,永远都不要让我伤心。”
她的身上还是那种甜腻腻的香味,罗迦深深的呼吸,用力的抱住她纤细的身体。
罗迦这才平静下了心神,沈稳的向她微微一颔首,不再多说什么,迈步而去。
“我又没有说来找你。”
“我怎会不来,你可是我这辈子赖定了的人啊,你想摆脱我,恐怕不可能了。”
第二日的黄昏,罗迦从太学出来之后,挥退了宫人,独自来到了荒废已久的旒芙宫。
罗迦知道自己应该推开她的,但是他没有,他安静的任她的唇贴在他的唇上,感觉缠绵于自己微烫肌肤上的那一点冰冷的温度,稍触即离。
他看在眼中,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慢用自己温暖的掌心抚摸着她柔软的发。
“太后想让你娶她的甥女,不过我到是觉得傅大人的千金和你很般配。整晚,你就和她最谈得来,不过你的眼光不错,她是傅大人唯一的女儿,品貌端正,绝对够资格做未来的黎国皇后呢!”
听着她的娇嗔,他唇角含着笑意走道了窗边,伸出了手臂。
依着他,小声的说着,手轻轻的抚摩着他的头发、他的肩膀,轻轻的抚摸着少年那毫不隐藏的浓浓的深情。
他掉头,平日里他最讨厌她如此唤他,今日难得的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转头赌气的不再去看她。
“呆子……罗迦,我爱你。”
等站稳了脚,她便要收回手,他却反手一带,把她扯进了怀中。
“这是我爹爹最爱的大红袍,味道还好吗?这是前几天爹爹亲手叫我泡的,刚学会,就赶紧的来找你。”许久她轻声如莺的开口,见罗迦又不自禁的蹙起了眉,她却笑出了声:“傻瓜,爹爹就是爹爹,你可是我夜熔将来的丈夫呢。”
“呵呵,可我是来等你的。”
罗迦的头不禁垂得更低,咬紧了唇,眉端微微的蹙紧,额上已然轻轻泛起一层细汗。
他想到那个眼神空洞的穿着明黄龙袍的男子,想到他的那双从来映不进任何事物的眼,他一颤,便绝决的开口。
而笨拙的他不懂得其它的安慰方式,他所能做的就是给她一点点的温暖而已。
月色和烛光下,她看着,他仿佛黑水晶一般的眼睛温柔的看着她,而那双抚摩着她容颜的手始终没有拿开,掌心中暖暖的温度一点一点渗到了她的骨血之中。
“我母后每次见完他也是很伤心,有时候我想,他要是死了会不会更好一点。”
重新回到他的身侧,一双明媚的眼睛在他低垂面庞上打了个转,又打了个转,看着他的双耳慢慢染上了的红晕,笑道:
他接过,放在鼻下只觉得茶中隐有眷恋的袖香,萦绕鼻端,一腔的火便就这样散了。
而就在他凝视着她的瞬间,那正同旁人含笑轻语的人一双仿佛皎洁如月的眼正好看向他,于是她的表情在这一刻的娇羞,在他的眼中是如此的清晰。
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却只是云淡风轻的一笑,嘴角吊起一丝没有感情的笑纹。
说着,夜熔捧起他的头,很认真地看着他,然后向前翘着脚,吻上他的嘴和图书唇。
罗迦双手温柔的捧起她的脸,带着薄茧的指头象是在确认什么似的抚摩着她的容颜,宫内的烛火温暖的闪烁着光芒,那橘黄色的光波一点点的在他们彼此之间荡漾开来。
察觉到罗迦的恍惚,帘子后的女子小声说着,声音也变得温软。
夜熔吃了一口,便蹙着眉道:“药味儿有些大了,我不要了。”
把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他总是懂她的,正如她懂得他。
罗迦微惊,乌金似的眸子深处仿佛有火光微燃,灼灼的盯着她,那唇畔已然勾起了浅浅的笑意。
“还笑,还不过来扶我一下。”
秋色渐浓,黄叶卷地,旒芙宫庭院中的芙蓉树翠色尽凋,一片残枝,罗迦踩著薄薄的苏绣细镂靴,踏过湿漉漉的黄草地,长年无人使用的宫门在他的推力下发出了支呀支呀的沉涩声音。殿内没有掌灯,夜色厚且浓,他摸索的走着,直到险些差点跌倒,他方才隐约看到夜熔蜷缩在一把椅子上。
“好的我发誓。”
她靠得非常近,声音甜美迷人,喷吐在他面上的气息也越发的温暖,可是童稚的声音并没有多大的威胁力,反倒有一种如同她身上的甜腻腻的撒娇感觉。
“她也不会喜欢你的。”用手捧住他的脸,定定的看着他,有些狡黠地转了转漆黑的眼珠,覆盖住瞳孔的睫毛微微抖动着:“今天是我的生辰,所以很想见你。”
她本极为讨厌茯苓的味道,捏着鼻子匆匆喝了几口,就抿紧了唇,死活不再张口。
听她这么说,罗迦慢条斯理的把红烛点亮,然后坐在一边,没有一丝表情变化。
那样无论什么时候都毫不羞涩的视线,让罗迦下意识的羞涩低头,重新望向地上的青草。
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但是他已经无法亦是无力掉转视线,只能感觉着那水一样的眼波闪闪盈动,然后她轻盈的笑了出来。
“天气已寒,你又吹了风,多吃些,对身子好。”
“你……昨日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不是我妹妹。”
“为什么?!”
稍稍离开他的怀抱,伸出拢在袖里的双手,那白玉上的手上清晰可见几处擦伤,还有着尚未干涸的血迹。
蓦然抬头,她的面上还有未净的珠泪,看着这样梨花带雨的她,罗迦沉默了片刻,紧接着,一向冷静的他,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句。
紫玉炉中焚着佛手柑,浓郁的暗香散入衣袖发间,搀杂了在菱阳殿中染上的各色熏香,那混合的味道,让的头他隐隐的一抽一抽的痛着。
灯色晦暗,他已经长的越发的高挺,她只能看到他胸前上金线绣出的五爪金龙,那龙鳞每一片都是熠熠生辉,宛如鲜活。
他刚刚说完,那边夜熔就停住了脚步,旋身返了回来,青丝菱的儒裙转出微微弧度。
只见她手起手落间,翠袖滑落,玉臂清辉,并不说话只是递到了他的面前。
“傻瓜。”
一种奇妙的感觉也在罗迦胸膛之中缓慢的滋生,非常微妙的空虚感,像是站在悬崖上抓住幸福一样的感觉。
“在我眼里你是最美丽的。”
往后依靠在椅背上,能感觉到实木长年无人使用的冷硬紧贴着他的脊背。
罩衫袖宽而长,她十指尖尖,上面涂着淡色的蔻丹,在青丝的袖口里若隐若现,素色的丝帕叠在指上,更加衬托得她肌肤如雪。
斜依在铺着厚褥的榻上,看着忙碌的样子,她的心里竟有了一种充实的感觉。
“怎么不掌灯?”
“好的,虽然我不喜欢他。”
她也不说话,只是安和*图*书静的站在他的身旁,傍晚时分风吹得紧了,那花也紧落。
“要是你不知道我不是你的妹妹,你还会喜欢我吗?”
许久,久到他以为她已经着了恼,她却在他的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
“罗迦,我看到他了。”

直到她走出很远,他才挣扎着诺诺低声开口:
“殿下先请。”
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矮上一头的女孩,向自己缓缓靠了过来,甜腻腻的香味浸染了他的呼吸,罗迦条件反射的向后小退了一步,却被夜熔抓住他的手。

“吃了这长寿面,就要长寿百岁啊。”
“呆子,有人呢,还不快走。”
“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怎么进来的?”
她细细的眉向上一挑,便抓住了他的手,娇声唤道。
看着她皱着秀气的眉,勉强下咽的孩子气十足的样子,他的眼里不自觉的满溢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宠溺:
那是一方雪白色的丝帕,上面没有任何的纹绣。
“你的父皇,我名义上的亲生父亲。”
眼波漫溢的是只有他才能读懂的情意,轻轻用手掌按上心口,罗迦只觉得其下的跳动,竟是为那眼神里的脉脉情意而悸动,而随着那样的眼神婉转轻移,他听到了自己胸膛中注入了什么的声音,于是他的万般心事在她的眼中再无处遁形。
许久,才从他的怀里挣出身子,水葱似的指点了点他的额头,略带酸气的开口:
那一年他们十岁。
夜熔坐在树枝上,青色的儒裙下一对金缕绣鞋,在空中微微摇着。
他心中一荡,伸手把那丝帕一点一点的抽回掌中,话就已经脱口而出:
“当然是真的,但是你要发誓,决不能告诉别人。”
正想着,不妨迎面又来了一顶软娇,宫中惯例绝对不能挡住君王和太子的去路,抬轿的宫人见是罗迦,一惊,就急忙抬着轿子避让到了一旁。轿子抬得猛了,轿前的水晶串成的珠帘,荡了起来。
金兽烛台之上,烛已燃去了大半,烛泪如绛珠,缓缓累垂凝结。烛火下她雪青的怀纹绮罩衫,似袅袅水芝凌波。
他也不急,便站在轿旁,一时间两人都没有了言语。
“那我们一起吃。”
“你看,今晚的月光多好,不知道我出生的那个夜晚,离宫的月亮是不是也这么漂亮?”她含笑看着那高挂在夜空的明月,但笑容才到了唇边却忽然僵凝住了。
随侍的宫人见他心情不好,更是鸦雀无声的跟在他的身后。这样的静让罗迦反而更加想念起那个毫不回避、总是直视着他,那个会毫无顾忌发出银铃般笑声的少女,可是他们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见面,她随着摄政王谢流岚去了灵州巡查,这几个月间他们连书信也不曾有过。
可是在那短短接触的瞬间,他有一种自己满是孤寂的心正被温暖的感觉。
“我叫罗迦!”
正想着,那边茶香四飘,熏暖欲醉。
“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案上红烛燃得正旺,闪动之间,泪落盈台。
重新倚在湘妃榻上,夜熔修长的指头拈起几上白玉盘中的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也不吃,只是有趣似的看着。
他从来都拗不过她,便一起吃了几口,最后又半是哄半是劝着的,喂她喝了几口鸡汤。
她激动的叫起来,从未见过这样的她,罗迦心里莫名的燃烧起了一种名为嫉妒的情感,不经大脑,话语便迫切的问了出来:
看着蜷成一团的夜熔,有些懊丧的拨了下头发,梳的整齐的墨玉似的头发在他的指下变得零乱,有几和图书簇碎发流淌而下,垂落在白皙的额头。
她低低地微笑着,却是一副落寞的样子:
“可是我以为至少我对来说是不同的,你知道吗,爹爹每次见完他,都很伤心。”
她柔顺的依在他的怀中,享受着被他温柔的气息。
“听说你出生的那个夜晚,金丝昙花全部盛开,一定很美,像你的人一样。”
夜熔反倒平静了下来,一双水漾的眼凝视了他一会儿,就忽然笑了起来,面色虽然略显苍白,却看起来很愉快的样子。
和那双非常清澈的眼睛对视的瞬时,罗迦楞了一下,不知不觉的止住了脚步,只觉得心里某个位置轻轻一疼,呼吸也仿佛停滞了片刻。
倒是一旁抬着轿子的宫人们,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密密的汗水。
她也不恼,起了身向内殿走去,不一会儿竟然捧出一个添漆的托盘,盘中红泥小炉,紫砂茶具一应之物摆在他面前桌上来,然后坐在一旁仔细的摆弄着。
在这样一个的瞬间,水晶珠帘轻轻的彼此碰撞,几声轻响,在珠帘的旋转之间,他隐约的看见轿里女子娇媚的容颜。
睁大了眼睛,他呆呆地看着她,看着她无所谓的说出自己不敢说的话,而且还能微笑的样子。
急忙把她放置在湘妃榻上,匆匆的从匣子里面找出了金创药,一边小心的为她敷上,一边形状优美的嘴唇还是忍不住微微向上挑起。
“很可怕,可我还是喜欢你。”
“傻瓜。还有对人说喜欢的时候,记得要看对方的眼睛。”
交叠起双腿,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身旁的少女。
罗迦亲自在棉套里的砂锅中,舀出一碗面,盛在细瓷描金花碗里。
“谁?”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的变晚了,许是等的心焦虑,她终身转身迈步离去。
她素来喜青,青纱的罩衫,青色的儒裙,有时连她的绣鞋也要绣着青色的花样。
芙蓉树生的并不高,夜熔盈盈一跃便跳到了地面,站在他的身侧,歪着头含笑望着他。
“好的”
夜熔一愣,白玉一般的面颊,渐渐的染上了一层红晕。
宫中的女子从来都是对他毕恭毕敬,从来没有人这样亲密的对待过他,连他的母后都是冷冷淡淡。
当晚在菱阳殿中,因为是太后设宴,各府的闺秀都不敢穿得太过素净,于是满眼的姹紫嫣红,可是他看见的只有那一抹雪青身影。
“罗迦,我喜欢你。”
夜熔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微垂下头,髻上扣着攒珠笄明晃晃的珠珞挡住了她的低垂的明眸。
“罗迦,你在找我吗?”
一阵阵,一簇簇,飞落在他们的身上。
十月间,万物已然萧瑟,冬意已然一点一点浸染了皇城。
“他不理你是吗?我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倒是他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摆出那幅面孔?”
在心里狂喜着,罗迦走到了树下,仰视着她现出夕阳光泽的黑色的眼睛。
那一年,他们十四岁。
窗外,清凉的月光拂过,又因风略略婆娑,树映在殿中的影子也斑驳凌乱起来,但依旧掩不住月色那种明亮而静谧的颜色,漂亮非常。
白|嫩容颜上一双忽闪的眼睛凝视他,她觉得自己的魂魄也仿佛在这样的凝视下无所遁形。
“啊,没、没、没……”
“笨蛋。”
幸福已经摊放在自己的掌心,却仿佛随时会失去,这种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感觉,却萦绕不去。
在这个瞬间,罗迦有了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接触到罗迦温润眼神的瞬间,夜熔抿唇,轻笑,不是虚应的礼节,只是一种情意的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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