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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离于爱

作者:青衫落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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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5

第一章

5

“你讲这么大声也没用,万一你妈知道你在这里……”我比了一个杀气腾腾的姿势,“我就不客气地说你是硬赖着不走,请她务必加强管束,不要再放你出来骚扰良家妇女了。”
关于他那些风雅的爱好,我也许略微夸张,但真不算空口说白话。他会不少乐器,尤其喜欢二胡,十几年来都是在晚餐时喝点小酒,饭后拉拉二胡自娱。
我白他一眼:“瞎猜什么?”
我干笑一声,觉得这位姐姐对我展现了她过于浪漫的一面不说,还似乎非常擅长脑补,完全不需要我再添油加醋渲染什么,已经把我爸爸想象成落拓半生的不得志隐士之流了,简直让人不知道怎么接下句才好。
“我是她先生。”
周锐用求援的目光看我,我全当没看见,他只得继续装死狗:“何伯,我只住几天就走,保证不到外面乱跑把我妈招来气您。”
“琴为心声,听得出来何老先生是有阅历有情怀的人。”
我老早就习惯了爸爸的琴声,已经到了听而不闻的地步,一转眼看到许可凝神倾听,她竟然眼里泛了泪光,我不免有些诧异。她略微尴尬:“很动听,这首曲子叫什么?”
https://m.hetushu.com.com吃了一餐我爸爸做的饭之后,赞不绝口,马上要求再加两千块钱算是搭伙。她出手这么豪阔,弄得我爸爸有些诧异,推托道:“你房费已经给得足够了。我如果在家,你只管一起吃,加人只是添双筷子而已,用不着加钱。我出门做事的话,小航也懒得做饭,你只能跟她随便混。”
“何伯,您的工作要经常出门,是做哪行?”
毫无疑问,许可是一个十分有礼貌的房客。
天色越来越黑,北风刮起,舞动落叶,他们仍旧那样站着,时间仿佛已经凝固,我无端觉得萧瑟悲哀。一根手指伸到我眼角抹去了泪水,我回头,周锐无可奈何:“你看看你,以前带你去看悲情电影,你看得直乐,现在人家夫妻好好说话,你倒看哭了。什么毛病啊?”
这当然是挖苦我口气像他妈,而且长相不足以让他迷惑。不过我看许可和她先生看得入神,顾不上反唇相讥。他们相互凝视的样子如此美好,看上去他们的烦恼与现实琐碎完全无关,让我觉得爱情这回事也许不只存在于书里虚幻的描绘,而婚姻大概也不总是与m•hetushu•com.com无数麻烦相伴。
我十八岁,从记事起就困在这个镇上,所有人都知道我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有权在茶余饭后把我拿来顺口谈论。不管我是努力学习,还是任性妄为,得到的评论都是:“也难怪她会这样。”他们好像早早预测到我的将来,有一段时间,我是非常想离开的。可是……这时许可仰起头来叫我的名字,显然知道我就在阁楼上。我推开窗子,她轻声说:“我送他去旅馆,晚上关好门,不必等我。”
“这位许姐姐一看就是逃家的人|妻,非要老公追过来哄一哄,撒够娇了才肯回去。”
这时有人拍响院门门环,邻居造访都是推门自入,根本没有不速之客的概念,这个时间来敲门的多半是来找我爸有事的人。周锐十分自觉地溜上楼去,来福照例躺在檐下岿然不动。我过去打开院门,一下定住,眼前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我不大会看男人的年龄,只能确定他肯定不老,可也丝毫没有像周锐那样的青涩感,大概三十来岁,身材挺拔,有着一张堪称英俊的面孔,穿米白色条纹衬衫配深灰色西裤,如同时装杂志上的男模特儿一般妥m•hetushu•com•com帖,这种过于走气质路线的打扮在本地居民中不可能出现。唯一的不足是嘴唇有些削薄,是感情淡漠之相——我的看相癖又发作了,暗暗提醒自己打住。
“有一种感时伤怀的凄美。”
“好大的口气,别的没学会,拿钱砸人倒真是拿手。我又不是开客栈的,许小姐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你跑来算什么。”
我拉不出像样的调子,不过听过的曲目实在不少:“《独弦操》写于日本侵华的战乱时期,调子确实很沉重。不过二胡这种乐器是这样的,哪怕拉的是《良宵》,也一样伤感,没什么花好月圆锦上添花的感觉。”
“胡扯,你爸财大气粗,恨不得买下半个县城了,你会没地方去?”
他在我小时候试过教我乐器,但我连学校作业都完成得马马虎虎,更没有耐心练琴,被他催逼,就胡扯说二胡凄凄清清悲悲切切像是流浪艺人,琵琶弹起来更是天涯歌女,我要学好这些,就可以跟他搭个班子去城里沿街卖艺,正好连学也不需要上了。他只好叹气说我朽木不可雕,放弃了教学。
“可可,跟我回去吧。”
她笑眯眯地说:“我做饭的手艺远不如您,不过您要是和_图_书出门了,我可以做给小航吃。”
当然他只可能是来找许可的。我还是多事问了一句:“你是她什么人?”
“对不起,我还想再待几天……”
“请问有一位叫许可的女士是住这里吗?”
“嗯,接下来你要告诉我,女人都会骗人,越是漂亮的女人撒谎越厉害吧。这个我早知道,所以我喜欢你。”
“《独弦操》,又名《忧心曲》,刘天华作曲的。”
他打量我,我别的优点没有,但一向在任何打量下都能做到不闪不躲。
我冷冷地回答:“矫情,情绪投射偏差,喜怒无常。还要我继续补充吗?”
“别胡扯。跟我走吧,小航,想去哪里都可以,何必困在这个让你不开心的鬼地方。”
许可的声音低微下去,不知道说了什么。那男人显然有些恼怒了:“总应该有个像样的理由吧,这样算什么。如果你是生我的气,不妨直说,老是玩引而不发也该玩够了。”
这时我爸开始拉二胡。
真是天造地设般配的一对。我在心里赞叹,侧身请他进来,同时扬声叫:“许姐姐。”
周锐顿时做出一副可怜相:“何伯,我没地方去。”
许可微笑:“何伯人真好。”
“你也才十九,别以m•hetushu.com•com为自己已经看透了女人心理,够资格去情场打滚了。”
他们沉默了。周锐附在我耳边说:“女人是不是很享受这种偷跑再被人追寻不放的感觉?”
“我没什么可生气的。”
“我愿意付房租。”
我迅速穿过厅堂上了阁楼,周锐已经在窗前端端正正坐着,我挤开他一点坐下,手支在窗台上托着腮,一同向下看去。许可已经走到院中,两人站得很近,暮色苍茫,踩着一地落叶,他们的轮廓同样简洁利落,对话隐约传来。
“一点杂事。”我爸含糊地说,一转眼看到我和周锐不约而同带着一点坏笑瞧着他,显然对他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大有兴趣。他从来都拿我没办法,可不肯放过周锐,沉下脸来:“喂,你什么时候走?”
周锐点头不迭:“对对,何伯又善良又仁慈,是百里挑一的大好人。”
我爸哼了一声,径直回了他房间。周锐敲我的头:“一点义气没有。”
许可闻声出来,这两夫妻一个站在檐下,一个立在阶前,默然相对。我识趣地向里走,想,简直比电视剧还好看,可惜不能公然留在一边看现场。
“那谢谢你了。”
“放心吧,我爸要面子,当着许姐姐,不会硬赶你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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