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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天下

作者:魅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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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阳关叠里离声 第三十章 嫁衣

卷二 阳关叠里离声

第三十章 嫁衣

长歌曾问她,闻不悔并非最好的那个,为何独独只要他。彼时她但笑不语,其实她也不知道答案,只知道她爱了。
在她的刻意之下,这一路,绕了大半个闻府。
“素衣姐姐,该上妆了。” 丫鬟语带几个不可闻的羞怯与艳羡。
喜娘推开了门,拿着盖头欲为素衣盖上,素衣却坚持走到大门口后再盖上。喜娘拗不过,只好同意。
素衣起身,全然不顾一身新嫁衣,缓缓下跪,朝琳琅磕了三个头,以谢琳琅的知遇之恩。
许久不曾哭过的素衣却忽然落了泪。
轿帘子落下之时,她一直在想,若有一天她能重回闻府,这儿,是否能够景色依旧?
素衣努力地将通往大门的路上的景物通通看在眼中,不敢眨眼,生怕不小心将那些未来用来回忆闻府的画面给弄丢。
日夜陪在自己的身侧,虽不是亲姐妹,却是亲姐妹无法比拟的。素衣或许不比长歌和妩歌,但于琳琅而言,她亦是无可替代的。
这个书房是她素日里最常出入的地方,时常为琳琅取些她所需的书籍。可她心底却万分清楚,只要今日出了这门,从今往后,她再也没有踏进这个地方的机会了。
素衣将手中的书轻轻地放回架子上,再次扫了扫已然没有灰尘的封页,方转身朝那丫鬟颔首,跟在她身后出了门。
自起床开始,她一直都在自己的寝房不愿出门,不敢去见素衣。
琳琅尽力弯腰去扶起她,困难地将她拥进了怀里,千言万语,到了嘴边通通化作一句话:“闻府永远是你的家。”
仿若一切不曾发生那般躺回闻不悔m.hetushu•com.com身侧,偎人他怀中,琳琅的脑子不停地回想那信上的内容。
喜娘扶着素衣坐进了轿中。
素衣坐在铜镜前,望着合上门、却站在门口不曾靠近她的琳琅。琳琅望着粉面桃腮却丝毫不见笑意、仿佛出嫁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的素衣,比起前几次的犹豫不决,这次问起话来倒是干脆了许多。
喜娘在一旁算着时辰,时不时地催促着丫鬟们迅速点儿,在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一切总算准备停当。
别人或许羡慕她寻了个好归宿,得了个好姻缘,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里头有早已焦急等待在一旁的喜娘,有满屋子的红艳喜庆,还有许多红木箱子,上头封着红条。
素衣对着光亮的铜镜努力地想让自己笑得像素日里的自己,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镜子里人儿似乎总是那样的冷漠。
自一开始,她便知道她与长歌、妩歌是不同的。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素衣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只要盖上红盖头,就可以将闻府的一切自素衣的眼前隔开,分成两个世界。
静静躺在一旁的嫁衣,没有一针一线是她绣过的。
答案谁知道呢?
霍家三小姐被朝中大臣提到了台面上,后宫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当离别到来时,人总是特别容易伤感。
如今的素衣,在身份上已然有了大的改变,不再是跟随在琳琅身边的丫鬟,而是闻府的表小姐,更是川州府尹的义妹。这般身份,自然不必干这些杂活,何况从前她贴身伺侯着琳琅,也不曾做过这些事。
年幼之时素衣https://www.hetushu.com.com也曾幻想能有一日,亲自为自己绣上一套嫁衣,艳丽鲜红的颜色,像血的颜色一样红艳耀眼。
这些年以来,她在琳琅无意的宠溺下,养出了小孩子的心性,曾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竟真以为自己还年纪尚幼而时刻保有着童心,却不知原来在岁月悄然无声的洗涤中,她已然过了出嫁的年纪。
琳琅站在门口,听着唢呐吹起,看着轿子抬起,轿夫抬着轿子,跟在楚恒身后一点点地离开她的视线。
恒凌不知为何似乎寻到了关于她的蛛丝马迹。
她曾以为这辈子只会待在这座闻府中,守着琳琅,守着小主子。若有幸,还能看着小主子长大成人,娶妻,或出嫁,然后孕育出下一代,再下一代,如此这般的延续下去。
府中的下人起得有多早,琳琅起得便有多早。
门外喜娘开始催促,说是吉时已到,让新娘子速速准备好。
那是她的嫁妆。
“夫人你知道吗,在闻府这几年,是素衣这辈子最决乐的日子。”素衣扶着琳琅在椅子上坐下,静静地想着在闻府的这些日子,嘴角勾起了笑意,很淡,却是极为真诚的。“从前我虽也识得些字,也会写一些好看的字,可是却从没有人像夫人这样,极为细心地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即便是楚恒,也不曾。楚恒是主子,他虽极力待我好,可我毕竟只是众人眼中卑微的奴婢,可夫人却用行动告诉我,即使是奴婢,也可以活得有尊严。我虽生性愚笨,不懂夫人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可我却知道敬夫人如姐,知道将闻府当和图书做是自己的家——没有人,愿意看自己的家被毁掉,我亦然。我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所以夫人不必为我担心。如若夫人还想劝阻我,那么就不必了,我心意已决。”
顿时,屋内单余下素衣和琳琅,还有那堆在一旁的嫁妆。
这个夜里,她的心底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却又硬生生被压了下去。她努力说服自己:平淡,才是最好的。
丫鬟找到素衣时,她正在书房里安静清扫着书房的每一个角落,细心将琳琅习惯阅读的书籍扫去灰尘再一一放回原来的位置。
原本极为宽敞的屋子在喜娘、丫鬟和嫁妆的堆积之下,变得极为窄小。
琳琅是知道的——
会如何呢?
闻家的麻烦似乎远不止所谓的贡品。
大门外,楚恒骑着高头大马,满脸喜气。围观的人群哄闹着抢喜糖,抢红包,不曾有一人看到红盖头之下,素衣平静淡漠的面容。
她知道,若是爱他,就不能心存一丝一毫的不信任。
而后喜娘为她盖上了红盖头,然后一行人一步步出了大门。
她忽然又想起了素衣。
满满的,占去了半间屋子。
闻不悔和府尹夫妇亦是站在院中等着她们,素衣一一行了礼。一直以来都沉默着的闻秋给了素衣一个锦囊,却什么话也不说便跑开,素衣望着她跑远的背影,微微一笑,带着许多说不清的伤感。
不动声色地将信销毁后,琳琅转身,烛火映出她的影子,有些臃肿,有些阴暗。这个角度全然将闻不悔的睡颜收人眼底,她看着他安静沉睡的模样,想起了早些时候他失控hetushu.com.com的情绪。
原本极小的爆竹声随着他们一点点靠近大门口而渐渐变得越来越大声。
许家也曾是川州大户,虽不若闻家世代商贾家财万贯,却因祖辈在朝为官而积累了相当的名望。当年闻、许两家的儿女姻缘曾是川州城内大街小巷的美谈之一,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会是一段好姻缘。后来闻家落败,许家女儿另嫁的变故也曾让州城内闲言碎语四起。
琳琅与素衣互相搀扶着走出门,还有喜娘和一些陪嫁的丫鬟们,家丁们则陆续进屋抬了嫁妆,跟在其后。
夜里,闻不悔睡得很沉,琳琅却起身点了灯,拿起了门缝底下的那封信。有秘密的人,最忌讳的便是无知,所以,该知道的,一点都不能少。
响彻天际的爆竹声却让素衣微微走了神。
长歌即将归来,且,并非孤身一人。
关于秋家后人的事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大毓,所有有野心、有目的的人都蠢蠢欲动,抑或者早已付出行动。
她也曾念过《诗经》,也曾听琳琅为她讲解过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今日她的风光出嫁,又让另一个女子如何是好呢?
琳琅进来时,喜娘和丫鬟们正在一个劲地夸赞新娘子。见了她,一行人在她的示意之下,纷纷退了出去。
有时候选择是必须的,关键就在于,你如何选择。
川州城里,关于闻家的流言从来都不曾少过。自打许春弄进了闻家,住在闻家那日起,那些闲言碎语更是愈演愈烈,从不曾停过。
早些时候一直抑郁着的情绪忽然找到了爆发口,在那一瞬间泪流满面,也顾不得门口那些围观的人们。
和图书或许这些并不重要。
她只想好好地宣泄这些时日以来背负的压力。
可是素衣的眸中却一片清亮,除去面无表情,绝不透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愿意。
跳跃的烛火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却清楚地将信上的内容映得透彻。
重要的是,素衣还会是从前的素衣吗?
从前她觉得逛半个闻府,需要花去许多的时间,今日却觉得这时间过得特别快,才一转眼,便毫无选择地进了那间屋子。
“只要你告诉我,你不想嫁,今日你便可以脱下这身衣裳。”琳琅盯着素衣的眼睛,心下甚至期盼能从她的眼中看出哪怕是一丝丝的犹豫。
又或者,物是人非事事休?
丫鬟们小心翼翼地为素衣换上嫁衣,细心地开始为她上妆,试图让她成为最美的新娘。
其实闻府里所有的景物,对她来说早已熟得不能再熟,可她仍希望能在离开之前最后看一眼这里的花花草草,假山流水,还有亭台楼阁。
素衣回头看了她一眼,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忽然有眼些移不开步子。
“素衣姐姐……”丫鬟小心翼翼地出声催促。
闻府的清晨虽一如往常,却又处处透露着不寻常。于闻府而言今日是个大日子,或者于川州人而言,今日也是个适合看热闹的好日子。
素衣走了,从此之后,在这闻府,除了闻不悔,她还有谁可以信任?
亦有人说许家人嫌贫爱富,应为世人所耻。
有人说许家女儿另嫁,无非是希望能有个好归宿。
琳琅动作缓慢地走向素衣。素衣习惯性起身去搀扶她,当她的手碰触到琳琅的袖子时,琳琅有那么一瞬间几欲落泪,却生生地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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