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楚腰纤细掌中轻
四
“哦。”
他噗嗤一笑，对她招手：“过来！”
李菲脱了睡衣后换上了里衣，然后又穿上了艳红色锦衣。他极少穿鲜艳夺目的颜色，她更没见过一次他身着红衣。今天很例外。
李菲的双手忽然抱住她的腰，一串细吻留在了还未遮盖的背上。她当即一动都不敢动，直到他放开了她，慵懒地道了句：“还是穿点更好看，背过去还真是美人肩……”
李菲微笑道：“我早已安排过了，绕道，从北门入。”景永福仰望他的脸，如实道，“我的夫君果然强过我。”无论冰儿有没有被识破，他们离开肯定会有动静，景申茂的影卫可以瞒过小翠就绝对有能力一路跟踪一驾可疑马车去厚轮。若夫人那儿倒不必担心，有司马家的人保护肯定这会已经在回燮国的路上了。
“眼下就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还没想好。”
景永福一横心，吼道：“那你看吧！”她猛地将被子一掀，抢了衣裳背对他飞快地穿了起来。
李菲抱着她穿过几处热气腾腾的温泉室，最后把她放在一间最精致的温泉房里。房间里热度极高，他一边解开她的衣裳，一边柔声道：“这里先暖一下脚，那日见你偷偷摸摸的凑近炭炉，就定下了这儿。”
景永福措颜无地。他俩一身红裳，直披长发就出来见人，敢情他就是故意叫人误会的。
景永福从一片温暖中苏醒，睁眼便见李菲略带倦意的脸。他半依床栏，敞开的丝质黑色睡衣与披散的长发映衬出一片白皙的肌肤，嘶哑地道：“你醒了？”
“哦，说来听听。”
“暂无。”
“你……”
她伸出一手，他一把拉起，抱住湿漉漉的她，往里间的房间走去。那房间很红很红，烛火红，家具红，帷幔也是红的。正红。
李菲一手抚上她的脸，指头顺着额头点过鼻子，勾下她掩面的被子，露出她的下巴。她死死扯住被子，他的手停在她脖颈上，眼神却往下一瞄，悠悠的道：“光看脸吧，也就眼神颇有风采，可也真正奇怪了，这样一个相貌平平的人儿，怎么长一副这样的身子？”
李菲把玩着她的鬓发，悠悠道：“这其实是小事。”
他轻轻摇头。
“我说了！”李菲慢吞吞地将双脚伸入水里，“可你要脱|光我不能拒绝啊？”
景永福方才确定他没要了她，但微微掀起被子一看自己的身体，下一刻她就咆哮起来：“李菲！你在我身上都做了什么？这个还不叫侍寝？这个……就是你侍我？”她的身体遍布吻痕，难怪感觉那么怪异。
李菲单膝跪下道：“菲二十余载，情冷性傲，世间女子从不入眼，惟独平大福除外，菲视为至宝，非平大福不娶，还望夫人成全。”
景永福再次被抱上马车，身份已与来时不同。纵然婚礼草率而匆忙，但李菲已获得她最重要的至亲承认，他已是她的夫婿。
她一怔，他已拉她往外去。一出门，寒意来袭。他走快了几步，道：“到前面屋子就暖和了。”
她瞪他许久，还是问道：“我……我跟你睡了？”
李菲一笑不答。小翠也没追问下去，临走前对景永福笑语：“有点像新娘子了！”景永福面色一羞，李菲却不动声色地夸道，“还是小翠识情知趣，不像那只蘑菇，有些地方就不似个正常人！”
“我们这在哪里？”
“出去一看不就知道了？”
两人在马车内用了简单的膳食后，便又依偎在一起。马车上的炭炉正旺，但李菲还是取了棉被盖在她身上。两人不言一语，也没有凝望彼此，只是紧紧的搂抱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和呼吸。他又要带她上哪儿，景永福已放弃了猜测，心中只一个念头，在他们能在一起的时候，就不放开就不离开。只怕这几日与他厮守后，便又是一段很长的分离。可惜冰儿不可能永远替代她留在景宫，即便是她，在景国真正稳定后也会离开那地方，那以后她想与李菲在一起。再以后，她真的不敢想。若是景燮交战，她该如何，李菲又该如何？眼前的她顾不了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思。此刻她只想留在李菲身边，依偎着他。
“别！”景永福紧张起来，严严地裹好自己，额头上已冒出汗来。这该死的房间，居然炭火那么炽热。
他莞尔：“是的，殿下。”
若夫人哏咽，司马静彦老道地上前一步道：“恭喜若夫人，恭喜迪王。”
她把心一横：“你都说了，我从头到脚都是你的，认了！”
景永福一惊，忽然觉得被子下的自己不着寸缕，头有点晕，身子的感觉还有些怪异，热意立刻冲上脸颊，她抓住被子将脸遮了，蜷曲着身子往下，往下。
两人迅速走过花廊，步入一间大厅后，小翠、吴仙子以及“惠福”都在。李菲依然握着她的手不放，问一个侍从：“几事办妥否？”那人恭敬地答：“已妥。”他这才拉她入座。这当中，景永福同小翠交递了好几个眼色，坐下后，只听吴仙子冷冷道：“看
和_图_书来没我什么事了！既有迪王护你，我也免了待在宫里生闷。”她凝视他放大的笑颜，忽然明白过来：“你又耍我！”
清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说你奇怪还真奇怪，矜持的时候矜持得要死，不矜持的时候却又那么……粗鲁！”
他瞥她一眼，转而却往帘外，喃喃道：“是啊，也该找你出谋划策了，平大福不用更待何时？”
景永福颓败，她将头埋一半在水里，只听他道：“这样也好，暖暖身子更好。”
她低低地道：“算了，气也白气。迟早得脱|光。”
他凑近她，极轻的说：“你想的美！”
她慢慢地移了过去，李菲转身从池边备着的水果盆里取了串葡萄，摘下一颗送入她口中。很甜。她吃了几颗后，道：“你也吃啊！”
她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她伸手就去拧他，他反捉着她的手，笑道：“你说呢？我们的新婚初夜，如何不是一件最重要的事？如何不需要你出力？”
“我们也得动身了。”李菲又抱起她，她把头埋入他衣襟，由他带她离开。
景永福点头。心思，他不就是特意选了这个日子带她到厚轮，怎么会不知道呢？忽然隐隐觉出了什么，只听他自言自语地道：“马车里不太好啊！”
小翠噗嗤一声拉着吴仙子这才走了。
景永福应了声，轻轻推开他的手，低声道：“我自己脱。”
马车才入厚轮城，李菲的侍从便递来两套新换的衣裳，跟一路上的一样，还是艳红色的，只是这一次的红衣红得很正，就像婚娶时的衣裳一样，式样也更精致。两人换好了衣裳，李菲重为景永福绾发，她便知今日要下马车了。
一阵扑打的声音，而后越来越轻，最后只剩马车继续驰骋的声音。
李菲又问了她几句。景永福飞快地思索起来，他要带她去哪？庞龙就要回京城了，他们该在京城早做布置才对。疑惑重重中，李菲已下逐客令，竟把吴仙子三人都赶回景宫去了。
李菲转过头，淡淡道：“来吧，迟早会有这么一日。”
李菲在景永福身后清冽地道：“事有仓促，但菲已不能再等，亦不愿再等。冒昧将夫人请来，还望夫人答应，将大福下嫁于菲。现下仪式简办已委屈了夫人和大福，但菲定会将大福迎娶回燮，成为迪王妃。”
吴仙子道：“与我何干？我只管大福一人，你们打打杀杀别扯上我。”
景永福只见李菲修长的指头顺着衣襟慢慢下移，衣裳一点点散开，而后滑落在地，又是另一件衣裳。他的长发如瀑布流泻，微一侧身，那半身剔透的肌肤便在热气氤氲中散出令人窒息的诱惑。李菲穿着亵|裤向她走来，见她紧张的样子又是一笑，坐在池边挽起裤管hetushu.com.com道：“傻瓜，不是叫你暖脚嘛，你脱|光了进去做什么？”
景永福一抹鼻子下方，天呐，这次她算是彻底丢人了！不吃他色，到头来还是被他色的迷糊糊的。可是，他真是好看呐……
李菲道：“不然。吴先生此时最为关键。本王到京城的事儿一传，庞龙就会回来，待他一到，正主儿都齐了，便是场恶战。”
小翠应了，问道：“迪王要带她去哪呢？”
李菲那日已把她看了个透看了个饱，看了个饱又饱到撑不住了。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分明只是个外貌寻常的丫头，他却从一开始就看着顺眼，看到了不同，她仿佛带着股不可思议的魅力，那双精灵古怪的眼深深的吸引着他。而现在这丫头真长大了，他更是越看越喜欢，却怎么也没想到剥光了更好看。他对她使坏，弄她身上一身吻痕，结果他自己快受不住了。早早把她娶回家，也好省了夜长梦多，再被她跑了，他就只能夜里恨恨地磨牙了。
“快说！到底把我……我怎么就叫你……”
他把玩着她的头发，反问：“你说呢？”
接下来门外等候的司仪入内，景永福被两位喜娘领出门，头盖喜帕后，按照燮国民俗与李菲在若夫人面前拜堂成亲。过程中景永福有些紧张，但司马秋荻一直在边上对她说些讨喜的话，令在红帕后看不见的她稍感心安。司马静彦则一直在旁搭腔，令若夫人宽慰。虽然司马父子说的都是些罗嗦的场面话，可正因为有他们在，仪式进行得非常顺利。
他身子一颤，开始起伏，没有笑声却乐不可支。
他依然摇头。
三日后，他们到了厚轮，景永福曾居住的宅院，她才知道李菲这一路的平静其实是忧心重重。
李菲微微一怔，又是一笑道：“你果真奇怪，醉得跟死猫一样，一觉醒来以为我睡了你倒平平静静的，没睡你却闹腾起来了。好，那本王从你的愿吧！”
马车依然如来时一般急骋，景永福逐渐平复心境，在李菲怀中思索片刻后道：“我们应该绕道回京吧？”
李菲将她放到床上，摆来摆去，又上看下看，竟不知何处下手。她哪里他都喜欢。他早想好了怎么吃了，可真到了可以吃的时候，他又舍不得一口吃了。于是在李菲的拨弄下，某人的脸红了，红到比帷幔还红，她开始动来动去，躲上闪下。
“哦，那大事呢？”
她眉头一皱：“就是真的很奇怪，我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这样把我……把我……”
两人四目胶着，片刻后景永福低下头去，道：“谢谢。”那日李菲不肯先要了她去，一路上他的按捺都是为办一场简单但对她却意义非凡的婚礼。两滴泪不争气的跌出她的眼框。
他ｍ•ｈeｔushｕ•coｍ.cｏｍ将衣服放她床头，不语也不走。她眨了下眼：“你能不能转过去？”
“李菲！”
李菲转面对小翠道：“还望小翠姑娘多帮衬帮衬，事妥后我便将你家姑娘还你。”
李菲握住她的手，凝望她的脸道：“还是喜欢本色的你。”
她连忙穿上衣裳，他不再碰她，可她的心早已撞鹿。
若夫人有些激动，语不成句：“迪王的心意我很早便知了，在福儿心中迪王亦始终不同……只是不想到今日……竟真有今日……”
“惠福”沉声道：“尽我所能。”此言一出，景永福猛然抬头细看，不仅声音神似的，一日不见连面貌也更似了。她当即明了，此女必定不凡。
“藏什么？”李菲将被子拉下，她使劲上拉，最后还是露出了双眼。李菲一手撑在她头边，丹凤斜眼流光。
景永福退后几步，背转身去，飞快地解下衣裳，踢掉鞋子，也不管背后辣辣的目光，不顾温泉的热度，径自钻进水里，幸而水温还在她能忍受的范围，只是这汤不深，只到她腰际。她干脆坐了下来，双手抱胸这才慢慢地转过去。
时光尽数在马车里飞走，除了换马匹，马车就没有停过。白天李菲轻声细语的说些片段往事，但恬静沉默的时候更多。景永福也与他说了些少时的事，他只笑不语。晚上两人合衣而眠，起先景永福还隐隐期待，但李菲却反常的连亲吻都没有。她觉得奇怪的人是李菲，甚至比醉后醒来的她更奇怪。不过这样又正常，迪王李菲原本就是个性子很怪的人。
“你……”景永福微一动，那被子就被他拉下了几寸。她连忙再往下缩。
“娘！”景永福扑到若夫人怀中，埋头不肯起身。她温柔抚过景永福的头，轻轻道：“傻孩子。”
不看还没什么，这一看景永福只觉得浑身血液都上涌，李菲正一边瞟她一边极慢地解衣。人和人还真的没法比，某人连脱衣服都妙不可言，而某人就跟知名的绰号一般了。
她深吸一口道：“有点怪。”
他只笑不语。她忽然明了他又放她一句言语，虽羞但心底却极甜。过了很长时间，李菲道：“起来吧，泡多了也不好。”
景永福跟他走入喜气洋溢的厅堂，她的母亲身穿华服坐在堂上，司马静彦兄弟一旁伫立陪同，还有司马秋荻，他微笑着点头对她打招呼。
吴仙子沉思。李菲又对“惠福”道：“我要带她离开几日京城，你能应付吗？”
没有送入洞房的仪式，只因李菲还要带景永福赶回京城。若夫人不便送景永福出宅，最后紧紧搂着女儿道：“要回燮国，和迪王一起。”
“真是看过才知道，原来我的侍妾貌非绝色，身子却是绝色。”他收回手，戏谑道，“也不枉本王侍你ｍ•heｔushｕ•com.ｃｏｍ一夜。”
他嘴角浮笑，低低道：“不闹吗？不哭吗？不骂吗？你的反应也很奇怪。”
他携她手下车，她才惊觉回到了旧居。尽管她没有化妆，容貌实际上也没改变多少，但街坊邻居已认不出她，他们的眼光尽数在她身边这个红衣耀目的绝色男子身上。李菲拉着惊讶的景永福步入宅院，爆竹声在门外响起。她忽然明白过来，她会见到谁，而他想做什么。她的眼一红，在厅堂前止步。
“誉帝有没有见着你？”
景永福坐起身来，好奇的问：“究竟是什么？”
当晚，马车停在了甘露汤。景永福不得不服李菲的心思缜密。他早安排好了一切，他们去的时候，景国著名的温泉乡甘露汤已被清场。李菲的侍卫迎两人入内，然后占据了周围所有的外院。
她咬着唇，轻轻道：“还没看够？”
他换好衣服转身，发丝一荡，即便倦容也没掩住眼中流光四溢。他向她走来的时候，顺手拿了几件衣裳，其中一件亦是艳红至极。
昔日谁怜流离，而今并蒂连枝。巧笑人新妆颜，醉流霞笛弄歌。
景永福流着泪答应了。李菲从若夫人手里接过她，沉声道：“母亲珍重。”景永福一怔，李菲已转而吩咐司马静彦：“你且回燮，本王会派人嘱咐你下一步做什么。”到此时景永福才发现燮国两王的动静有异，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与她应该无关了。
司马秋荻扶起李菲道：“夫人已经答应了，迪王先请起。”
景永福不理他，心下道，看也看了，亲也亲了，估计摸也没少摸，再矜持她就真被他吃死了。
景永福连忙道：“我自己穿。”
合衾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不知谁抓到了谁，又不知谁在笨拙的动作。过了一段时间后，景永福忍不住呻|吟一声，李菲暧昧地道：“你流血了！”
景永福一惊，李菲瞥她一眼继续道：“成与不成是天算，做与不做乃人为。本王也不管吴先生心里琢磨什么，只要记得本王现在也只挂念手上的这个。”景永福的手被他握紧了些，但她还是惊出汗来。
李菲没有立刻答她，静静的望着帘子很久。在景永福以为他不打算问她，自己决定的时候，他却转回头，莫名其妙地问：“今日十五？”
她痴痴地望着身上绝色的男人，只听他柔情地道：“你流鼻血了！”
李菲笑道：“吴先生长年逗留京城所为何事？无非是机会难求，可现在机会马上要到了，你却要抽身离宫，那便不明智了。”
景永福咬牙道：“听好了，是你侍寝而非我。”
景永福气急败坏地道：“那你不早说！”
他又道：“是的，殿下。”
景永福穿完衣服，下地套上鞋子，这才发现身处的房间清雅之极，转目窗外，一派青山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