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分 豇豆花花
二
额头下的肩膀一颤。
“为什么？”他忽然侧下头，我避之不及，刚好与他鼻尖对鼻尖，“为什么你看异性是相反的？”
夜深露寒，我闭上双眼朝他身上依偎过去：“要毫发无伤的归来，如果你打算与魔君同归于尽，我决不原谅你。”
金色阳光有些刺眼，我禁不住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一开始就错了。”我微笑着看她。
“我虽有罪，可也受到了惩罚啊。”
“那妖王听完这句话，脸色铁青的走了，连招呼也没打一声。”浅绛吐吐舌头，重新回到平日的表情，“临走前还撤销了与天界的同盟，唉，小肚鸡肠啊，还新晋GOD FIVE呢！怎可与我们圣君同日而语？”
“不知道……总之现在已经好了。”我慌乱的答着，企图避开那双摄人心魄的双眸。
“你出关了？”我愕然，“师姐方才说有事找你……”
“既然起因是误信美色，所以最后也赔了一双眼睛，这也算报应吧，他们怎么不满意呢？！”
“他恨你。”我叹着气。直到看完因缘镜，我才知道魔界帝君与天青之间的仇恨。
我想了想，终究只能叮咛这么一句。
还没等我开口叫住她，她已经和-图-书纵身离去，身影消失在天际。
“不会。”天青静默片刻，终于作答，喉咙沙哑。
无可奈何，我只好孤身躺下，继续遥望头顶苍翠的树荫，无暇的白云。
“五百年来真的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啊！那么英俊，富有，有品位又肯上进，简直是大家都憧憬的钻石王老五，怎么会有人怀疑他呢？！”她为GOD FIVE里又一颗star的陨落而摧胸顿足万分痛心，“想不到他早已不是杨戬，而是一个叫曜变天目的魔！”
“眼睛失而复得，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幸事。”天青拍拍我的肩，表示安抚，“只是那神秘魔人和你中毒一事，还需要深究。”他叹气，“我担心其中大有内幕。”
“你偷听？”我一惊，随即开始懊恼不甘，“你把顺风耳的法术施在我身上了？！”
她学的惟妙惟肖，语气高傲不容置疑，我听的心头一震。
“要是以前，你只会用‘美不美’去评价一个人。”他感叹。
“‘美不美’，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想着魔域的颠沛流离，我禁不住苦笑，“最好的，不一定是最美的。这个道理我终于明白了。”
天青正站在画中，静静朝我望来。
我禁和-图-书不住边说边摇头：妖界之人也太过贪婪了吧，我都还没控诉那青青滥用私刑！不过犯了恋爱未遂罪，难不成真的要以死谢罪？
我默默一笑，没有作答。
“——你有什么资格责怪她？你真的爱她吗？你爱的是即便落魄也敬你如神的人。你不爱她，你爱的是一个想象中永远匍匐在你脚下的幻影。”
“圣君！战胜魔军后，你可不可以帮我找到救命恩人？”我灵机一动转头求他，“找到后不要杀他，他虽是魔，却是一个好人。”
“可惜，可惜。”她边说边摇头，仿佛亲眼见证一个童话的破灭，不胜唏嘘惋惜。
说到GOD FIVE，她很快又开始聊起“二郎神突变为魔界帝君”的惊世骇闻。
“原来你以前的审美观真是错乱的。”大约想起了我和浅绛的谈话，天青俊美的脸上忽然露出微笑，“当初我早有怀疑，还有一次提问试探，却万万没想到，你看女人正常，唯独看男人相反。”
“何止失而复得？就连审美偏差也治好了。”我朝她噗嗤一笑，颇有点因祸得福的庆幸味道，“不可思议！不过，你为何偏偏会对异性审美偏差呢？”浅绛忍不住追根究底。
“既然伏神刀是创世和*图*书天尊的肋骨所变，圣君虽法力强大，却不可掉以轻心。”
“当时圣君当着所有人的面质问妖王，他说——”浅绛顿了一下，开始模仿天青的语气。
“曜变天目既然向我下了战帖，岂有不去之理？”天青侧过雕刻般的下巴，“更何况我与他恩怨千年，应当做个了解。”
“巧了，圣君也是这么跟妖王说的。”浅绛瞪大眼回头看我，双目炯炯。
“……圣君，我不喜欢这样。”最后只好低低抗议一声，“太别扭，不习惯。”
“如今天庭危机四伏，有不少妖魔打你注意，我自然要小心一点。”天青答的泰然自若，连眉头也未皱半分。
我张嘴想驳斥，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垂下眼帘，没有接话。
“会习惯的。”天青沉毅的脸上满是坚定，“在很久以前，无需借助法术，我连一个人心里想什么都能感知出来。”
“我发誓，再也不会骗你。”有只大手探来，轻轻蒙上我的眼睛。
“我知道。”他朝前走几步，挨着我坐下，“你跟她说了什么，我全都知道。”
“……你果然变了。”天青望着我，嘴角轻扬。
于是我将自己与妖王相识，被青青剜去眼睛，以及在魔域颠沛流离的和*图*书经过告诉了浅绛。
“我不爱妖王，那也不是爱情。”我根本只是迷恋那张独树一帜的皮。
“想那妖王一代天骄，落魄时遇到对他不离不弃的少女，在爱的鼓励下重振河山，衣锦还乡，最后大张旗鼓前来迎娶心上人。如果不是阴差阳错，这本该是一段多美好的爱情传奇啊。””浅绛见我有意不答，自顾自感叹起来。
“还以为你会就这样躺在花丛里，再也不醒来了。”
“圣君，马鬼坡之战，你必须去吗？”想起十日后的决战，我不由得愁上心头。
——阿木，你去了哪里？难道你知道天魔交战，我与你终究势不两立，所以才不告而别吗？——唉，也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何年何月哩？
“妖界之人拥有青花毒，这事倒是匪夷所思。”浅绛摇摇头，“魔界帝君的秘药怎会假手他人？莫非有人故意流出……不好！”她一双大眼忽然亮的骇人，“难道妖魔二界早已偷偷联手？我要赶紧去报告圣君！”
睁眼已是傍晚，远处夕阳如血，艳红的霞蔚布满灰天，高树成林，风吹婆娑，花枝散落一地苍白，一眼望去，如诗如画般。
“人们都只喜欢华丽的外表，不想深究下面的细节。”沧桑历尽后，我也有和-图-书些感慨，“当初我也曾对青青和盘托出，哪知她不仅剜走我的眼睛，还给我下毒，最后把我丢到魔域里。这正是脸有多美心有多毒，狠心无止尽。凡事以后，万万不能只看外表。”
天青没再说话，眼睛里燃起无数灯火，一闪一闪亮的惊人。
“我信。”我轻声答应着——只怕那个人，就是虚渺罢。
一张苍白而凄美的脸浮现在脑海里，我呼吸一滞，匆匆别过脸。
“嗯。”天青微笑应了一声。
——天青是创世神唯一的徒弟，曜变天目是创世神割弃的影子，一个是明，一个是暗，一个生来高贵，万人敬仰注定成神，一个被人唾弃，流离失散饱受磨难。所以曜变天目自有意识来，一直立志报复社会，更何况后来还发生了那件事……
“你想找死是不是？”她狠狠抓着我的衣袖，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凶神恶煞，“临阵悔婚又自私脱逃，现在全妖界都恨不得将你拆骨入腑吃干抹净！”
“不要骗我。”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浅绛听完我波澜壮阔的历险，大为咂舌：“枉我号称百事通，竟从未听过青花毒还有解药！你的眼睛失而复得，是不可能出现的奇迹啊！”
我本欲只身前往妖界负荆请罪，却被浅绛拦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