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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世子要娶我

作者:梧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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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4 身世谜团现

Chapter 14 身世谜团现

两人正谈笑间,和熙的宫女走上前来:“熙妃娘娘,皇上有旨,点您去伴驾侍读。”
“我……”毛豆子只能笑了笑,又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殿下……”苏轻虞始料未及,急忙迎上前去,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补救。
苏轻虞在字条上飞速写了些什么,又吩咐人飞鸽传书递了出去,一切似乎已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是。”苍皓羽扇一折,叹了一句,“本来我今日也没必要把这件事告诉你,只是母妃所托实在难辞,母妃这些年来也一直在寻找公主遗孤,就是为了完成公主未了的心愿、临终所托。”
“我知道,”战卿长剑并没有放下,“但与你何干?”
毛豆子很是惊诧:“绿云?真的是你!可是你怎么……”毛豆子急忙走上前去,却不小心触到了受伤的手腕,“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毛豆子一只手被抓住还不肯善罢甘休,又侧身扑在了战卿身上用另一只手去抓。嬉笑打闹间,毛豆子整个人都要把战卿摁在榻上了。
“我没给你写过信啊,自从我被带走之后,我连你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会给你写信呢?”绿云闻言皱紧了眉头,显然也想不明白。
“公主不必客气。”毛豆子霍然想起和熙既是寒王的胞妹,那和战卿也算是同父异母,心里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好感。
掌柜的看着蒙着面纱的女子笑得很是谄媚,急忙迎上前去:“雎芜姑娘,你怎么下来了?不多休息休息,一会儿苍公子就来听你的琵琶曲了。”
“不必,”毛豆子下意识地拉住了素问的手,“这件事一定不能告诉他。”
“是真的。”战卿顿了顿,“是锦瑟把离秋与顾轻狂的双生秘密告诉了叶妃,之后又有意地向她提起了世外高人的方法,叶妃为了解除离秋的困境一意孤行,以心头血熬药强行喂服顾轻狂,最终气血难撑而亡。太后娘娘也病倒了,日日在慈安宫里念叨着叶妃的名字。”
“为什么啊?爹爹你前一段时间不是还在朝堂上支持寒王将和熙公主送进宫吗?怎么现在又改变主意了呢?”苏轻歌很是不解。
毛豆子一针见血,苏轻虞有些站不住脚,但还是竭力说服着自己的本心,对毛豆子持剑相向:“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呢?等你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也就只配在阴曹地府里苟延残喘!”
“你说的是皇上吗?”
战卿站在毛豆子身后,凝视着她的背影,全然不顾鲜血滴落的掌心,静静地告诉了毛豆子一件晴天霹雳的事:“叶妃死了。”
“我不明白公子的意思?”毛豆子和绿云都被苍皓突如其来的激动弄晕了。
“原来真的是你。”苍皓并没有在意绿云的话,反而对毛豆子很是上心。
“你是真的听不懂还是不愿意承认?”苍皓一语中的。
“应该不会,国师术甲在燕国为父王效力鞠躬尽瘁,可以测吉凶、卜命数,地位举足轻重,王兄应该不敢将他的儿子与苏轻鸾一般幽禁,”战卿反复思虑着,“术凌霄此番失踪,更像是自己躲了起来,或者隐藏在暗处。”
“我亲眼看见的,而且不止一次!”素问信誓旦旦。
“那倒没有,是我自己想来关雎楼,所以和他们说明了我的想法,他们也没有多加阻拦,任由我来到了这儿。”
“我在想,和熙公主究竟是个什么人。也在想,我是否应该帮她离开这个本来就不属于她的地方。”
“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丞相难以置信,但旋即冷静下来,“不管宫里的鸾妃是不是轻鸾,既然已经进宫,便说明没人识破她的身份,无论如何我希望你都不要再插手,否则便是株连九族的欺君之罪!”
和熙神色淡淡:“瞧这满宫里,现在也就你肯叫我一声公主了。”
“苏轻虞?”毛豆子认出了她,“我与你素来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又为何苦苦相逼?”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战卿将橘子剥开,递到毛豆子手中。
毛豆子闻言,还以为是战卿或者红羽出了什么事,急忙拆开来看,没想到居然是绿云的笔迹,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绿云现在人在京郊的关雎楼,但自从和毛豆子分别之后日子便穷困潦倒,如今更是被奸商欺凌,日子生不如死,请求毛豆子能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前去看望,以听取姐妹临终之言。
“呵,”苏轻虞轻笑一声,“好一个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难道不知从你冒充苏轻鸾身份的那天起,就已经是与我为敌了吗?毛豆子,你还要隐藏到何时?”
“爹爹曾为寒王进言是没错,但这终究是政事。而你要嫁给寒王这是感情事,岂能混为一谈?寒王此人心思诡异,高深莫测,从初见你开始便伪装身份,不明目的,如此心机深沉之人爹断不会答应!”
丞相继续开口:“本来先前送你入宫便是最稳妥的方法,哪知阴错阳差让轻鸾进了宫,如今她在后宫如鱼得水,恣意逍遥。既已如此,你想嫁给谁爹爹愿意遵从你的喜好,但寒王绝对不行!”
“是你给我的信上说你在这儿,而且过得很不好,甚至有性命之忧。”
“好。”
丞相不解:“轻虞你什么意思?”
“三宫六院这天底下除了皇上还有别人吗?”
战卿静了静,踌躇两步,终究不再追了。
“爹爹,求求你就答应了我和寒王的婚事吧!寒王他已经登门提亲好多次了,为什么您就偏偏要对他有如此大的偏见呢?”苏轻歌的眼睛异常红肿,显然已经是哭了好多天了。
皇宫中危机四伏,波澜重重,丞相府里也甚是不宁,不过这份不宁倒不是来自什么权位之争,而是来自苏轻歌的哭哭啼啼。
转眼间,一旬已过,伴随着皇上日益亲信寒王和_图_书与世子位将移的流言四起,和熙公主按照大炎妃位的礼遇盛大而隆重地入主了昭阳宫,与鸾妃叶妃两位娘娘平分秋色。
毛豆子想起当初绿云便是被战卿吩咐人从天福酒楼带走的,如果此番再让战卿知道自己私自去找了绿云,一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如干脆让他不知道的好。
“又是锦瑟!”毛豆子现在心中对锦瑟充满恨意。
毛豆子忍不住笑起来:“你说话倒是风趣。”
“是,女儿明白。”苏轻虞本来说给苏轻歌听就是故意的,如此这般便是为了激化家中的矛盾。而事既已起,自然是轮到苏轻虞置身事外的时候了。
红羽连连摆手:“素问你定是多想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
可关雎楼哪里是那么任人宰割的地方,掌柜的大手一挥,便有几个小厮持着棍棒围在了毛豆子身旁。
叶妃现在看见和熙就浑身是气,想都没想便要转身离去。虽然毛豆子想拉住叶妃,奈何叶妃坚决不肯与和熙多话,最终只得任由她气鼓鼓地离开。
毛豆子与顾轻狂说明原因后,一个人快马加鞭赶到了京郊的关雎楼。关雎楼虽然名义上是座青楼,但大多都是舞文弄墨的清雅之士,女子也多是古琴琵琶不停奏鸣,情致雅趣并无一般青楼的龌龊之事。
叶妃本来对新入宫争宠的和熙便充满敌意,又端着是这宫里老人的架子,等待着和熙主动拜会。哪知和熙却一直没给叶妃这个颐指气使的机会,自进宫以来便从未拜见过叶妃和毛豆子。
“我会小心的。”毛豆子甜甜地笑了笑,“既然公主早已心有所属,那现在国师之子呢?人又在哪里?”
战卿未曾察觉,对苏轻虞满是怒火,长剑出鞘,禁止苏轻虞再上前一步:“你好大的胆子!”
“奴婢陪您去?”素问看出毛豆子眸中的惊慌,很是担心。
苍皓将房门再次关紧,确保一点声音都不会传出去,才再次开口,说起那个惊天秘密:“我不管你现在是谁,什么身份,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是前朝杨姓皇帝的后人,唯一的前朝公主。”
苏轻虞轻笑着在宣纸上描绘出一个大大的“豆”字:“呵,毛豆子?天福酒楼厨娘?这场戏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和熙一曲箫声吹完,才正式与毛豆子碰了面,行了平礼:“鸾妃姐姐。”
“其实在这宫里的叶妃也不错,就是性子直了些。”毛豆子笑言。
“好,不说。”红羽对于素问的这种“自爆”只能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你觉得,想要你命的人,还有谁呢?”苏轻虞嗤笑着从林中现身。
“那是因为当年宫变之后,公主被人护送出宫,一直在东躲西藏,身子早就已经垮了。生下你之后不久就被父王派来的暗卫找到踪迹,强掠去燕国,为了保护你不被有心之人发现,才以一场大火为障眼法将你托付他人。公主郁郁寡欢心内郁结一月后便撒手人寰,当时你的襁褓中有公主亲笔写下的名字‘杨柳依’,手臂上刻下了柳叶印记,以便日后母妃能够找到你。”
毛豆子刚想伸手抚慰一下和熙,却被和熙堪堪躲开:“我用不着任何人可怜我,只是谢谢鸾妃娘娘还愿意听我这个人唠叨两句,我们后会有期。”
绿云却茫然地笑了笑,泪滴垂落:“不可能了,帝王家哪儿来的什么真情,最可笑的是,我居然连成为他软肋的机会都没有……”
毛豆子虽然难以置信这个苍皓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是。”
“良善之心。无论我或贫或富,我自问从未主动算计过人,更不曾谋夺过任何人的真心。而你,虽然爱他,但这份爱却是出于算计,出于荣华富贵江山权势的谋算。不对吗?”
“咳咳咳咳咳……”红羽差点没被自己的唾沫星子呛死。
即便如此,毛豆子心中对绿云的担忧也没有减少一分,单枪匹马直冲掌柜的而去:“掌柜的,我来找个人。”
“为什么啊?”
“我真是不知道你到底何德何能能让战卿对你如此偏爱?”苏轻虞指了指林中潜伏的暗卫,“论智谋,我苏轻虞手握金陵城内举足轻重的生意,定不比你差!论实力,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人眼线化为我用!而你呢?你有什么?”
“哪有?别乱说,”绿云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把手给我,我给你上药,再晚了,就该留疤了。”
苏轻虞急忙将想法摁在了心底,先行示弱:“爹爹所言,轻虞记住了,绝对不会再提起今日之事。”
良久,毛豆子再次开口:“你先回去吧,我想先找个地方一个人待会儿,过几天我自会回宫。”
“绿云!”毛豆子疾呼一声,慌忙夺门而出,跑下楼去。
没过多久,便有眼线来与苏轻虞汇报结果,一切都与苏轻虞预料的并无二致。
“好。”毛豆子挽起衣袖,露出一截皓腕。
红羽匆匆跑开,留下素问一个人还在原地冥想刚才的问题。
和熙微微一笑,异域女子的美果然不可方物:“你的这句称呼让我恍惚间回到了燕国。”
“殿下,一时之间这么多变故,让毛姑娘消化一下也是好的。”
苏轻歌却满心里都在想着自己与战寒的婚事,再次对着丞相扑了过去:“爹爹,求您成全我与战寒吧。”
素问恰巧闯进殿内看到这一幕,惊吓之中手一松,茶盏掉落在地。毛豆子听到响声才反应过来,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就已经是诧异到合不拢嘴的素问。
“谁与你说这些朝堂事的?”丞相是个绝不在家中谈论朝堂事的人。
“对了,你帮我去看镜子前面那个胭脂盒里还有胭脂吗?没有的话该置办一些了。”
战苍看向绿云暗淡的眸子https://m.hetushu•com.com,绿云没有回望他,只是自顾自地叹息:“恐怕你不肯成家的原因,便是因为你的身份吧。果然这世间,无情无爱,无牵无挂,才最没有弱点可言。”
绿云被巨大的信息量震惊得回不过神来:“你是战苍?”
“休想!”丞相最后的一丝耐性被消耗干净,拂袖而去。
“不可能!”毛豆子面对铁铮铮的事实却不愿承认,“我有爹娘,我的爹娘是在我六岁那年为了保护我离开人世的,我怎么可能是什么前朝公主的遗孤!”
绿云望着马车渐行渐远,忽而一笑,回头对着毛豆子平白嘱托了一句:“豆子,如果还有可能,这辈子,千万不要再错信他人。”
“不会是有什么危险或者让寒王幽禁起来了吧?”毛豆子心中顿时升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倒真想看看苏轻鸾收拾他的样子。”此刻的毛豆子可是幸灾乐祸得紧。
“你曾经是不是遭遇过一场饥荒?之后你爹娘便不幸离世,只剩下你一个人?”
“不会了……我从来都不是谁的良人,谁也从来不是我的良人。”战苍脚步停了一下。
“具体原因我还不能说,但切记不可告诉他,如果他问起的话,你就说我这几日为皇上治病,一直留在清央殿。”
“你觉得我会信吗?”苏轻虞还并不知道毛豆子的真实身份,“这世界上,只有死人,才不会与我争!也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离开战卿!”
“呵,是啊,父辈恩怨。”毛豆子手握长剑还在微微颤抖,“我也曾这样劝过我自己,可我做不到!若我自私地选择忘记,那么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那些被毒死的宫人,到了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们会不会找我来索命?会不会来埋怨我,忘记国耻,贪图享乐!”
“好。”
“皇上近来与寒王颇为亲近,是大炎和燕国共同的福分啊。”毛豆子此刻还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试探着顺着和熙的话接了下去。
“呵,寒王!”和熙凝视着波澜不惊的湖面,湖水中倒映出和熙的面庞,虽然艳丽却满是愁绪,“我倒宁可他不是我亲哥哥!当年他为了一己之私逼死母妃的事情,我至今历历在目,可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如今,终究是把自己也断送了进去。”
“送信的人说,请娘娘务必赶紧看过之后焚毁,说如果晚了可能有人会有性命之虞!”
雎芜带着毛豆子走上了二楼雅间,掩好房门,雎芜才缓缓摘下了自己的面纱,赫然就是绿云的样子。
毛豆子看着身旁的战卿,不知怎的忽然有股泪意,但还是悄无声息地挪开了战卿搂住自己的手。
“这不是关雎楼的名角雎芜吗?怎么会这样?”
“红羽,把人带走,扔到乱葬岗!”
“不用了,我一会儿与皇上说明后,会自己出宫的。”
苏轻虞不想节外生枝,一声令下,丛林中的暗卫全部拉紧了弓箭,齐齐瞄准毛豆子的方向。
“哎哟,是我眼拙,有眼不识泰山。”掌柜的不停地掌掴着自己的双颊,“竟没有认出来是你的朋友,她来这里说找绿云,但我们这儿真的没有叫绿云的人,这才误会了,是我的错。”
“好了,把她交给我吧,你们可以下去了。”
绿云戴上面纱后缓缓打开了门,一位手持折叠羽扇头戴玉冠的少年旋即踏了进来,轻笑一声:“今日来晚了,雎芜姑娘不会怪罪吧?”
“他名唤苍皓,一直在四处游历,前不久才来大炎,整日无所事事,却出手大方,所以大家都习惯叫他苍公子。”
“豆子……”战卿很是担心,想追上前去,却被红羽拦了下来。
“我来找绿云。”毛豆子不与之计较,“绿云是不是在你们这儿?”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宫女依言退下。
苍公子走进屋来,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榻上的毛豆子:“这位是?”
“你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啊?虽然明面上说得清新雅致,可传出去终归不好听啊。”
毛豆子一心担忧绿云的安危,想上楼寻人可又被阻拦,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以三脚猫的功夫与小厮打斗起来。可毛豆子手无寸铁无法防身,没过多久便败下阵来,可掌柜的并没有收手之意,反而命令小厮接着打。
“谁?”毛豆子不知何人如此不尊重一个逝去之人,不禁怒从中来。
和熙话音落地便决绝转身离开了。此刻的她仿佛一只被人剪断羽翼的蝴蝶,拼命挣扎却再也无法起飞,只能留给后人不断观瞻自己徒有的华丽外表。
而此时的街道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的百姓,都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素问靠近毛豆子,轻声说道:“刚刚我在外面收到一个脸生的小内监递给我的一封信,说务必要娘娘亲启。”
苏轻虞也并不想留在家里日日面对一个哭哭啼啼的苏轻歌,简单收拾一下便搬去了布庄,开始着手调查苏轻鸾的真实身份。
毛豆子缓缓走到绿云墓前,轻轻掸去坟间杂草,三拜而别。
“我……”绿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阵敲门的声音。
“他是?”毛豆子轻声问道。
“哟,”掌柜的浓妆艳抹,“这又是哪家姑娘来找相公啊?您快先消消火,我们这里啊都是正经生意,姑娘卖艺不卖身的,可不是您想的那样。”
战卿复开口:“没有什么敢与不敢,只是父王与大炎合谋推翻前朝是事实,你心中有恨、有怨我都能理解。你若真的想以命还命,那么你想要的大道正义,我给你!”
叶妃在长乐宫中无聊,硬是拉着毛豆子出去走走。亭台水榭间,不凑巧的,便遇见了在湖边独自一人吹箫的和熙。
“她是我朋友,初来乍到,因为一些小误会受了伤,我正要给她上药,公子不会介www•hetushu.com•com意吧?”
但于丞相头顶乌纱的立场而言,自然不允许出现任何动摇权位之事,他再次加重了语气:“轻虞你要好自为之,手里掌管着府中那么多生意,还觉得自己很闲吗?”
苍皓虽然坐得比较远,但还是一眼便看见了毛豆子手臂上显眼的柳叶印记,他神色陡然一变,霍然起身,走到毛豆子身旁,逼问:“你是谁?”
绿云扶着毛豆子慢慢坐下:“这件事说来话长,只是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呢?”
毛豆子无助地摇了摇头,泪水倾泻而下:“战卿,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娘娘,怎么了?”素问问起。
丞相这次却全然不像往常那般任由苏轻歌的性子:“轻歌你往常再怎么胡闹再怎么任性,爹爹都可以随你,但这次事关寒王,绝对不行!”
“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毛豆子自从知道了自己是前朝公主遗孤之后,便早已决定舍弃与战卿之间的纠葛。
“也是个可怜人啊!”
素问觉得尴尬得紧,急忙蹲下身去装作低头拾起瓷片的样子:“主子恕罪,是素问没拿稳不小心摔碎了。”
“那如果那个人是太监呢?”素问无比天真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那便好。”丞相无心看这一片残局,起身准备离开。
“是。”红羽上前刚想触碰苏轻虞,却不料毛豆子忽然上前,一下子抽出了红羽的佩剑,直指战卿。
“那……那个那个……”红羽“这个那个”好久才想出个说辞,“如果他们之间真的互相喜欢的话,未尝也不是一段真情。”
“不会不会,请便。”苍公子大剌剌坐了下来,静静看着雎芜,眼中充满了无限情意。
“想什么呢!我都站这儿这么久了你都没看见?嘴里还嘀嘀咕咕的。”红羽对于反常的素问很是看不明白。
雎芜并没有多做理会,而是在掌柜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到了毛豆子面前:“她是我朋友,你们怎么敢这么对她!”
苏轻虞挥手示意,瞬间万箭齐发。毛豆子刚要想办法躲避之时,战卿飞身而过,将毛豆子面前的弓箭尽数击落。与此同时,红羽也解决了不少丛林中的弓箭手,余下些许人见得苏轻虞大势已去,无意再缠斗,四散离开逃命去了。
“爹爹,其实之前我曾经和鸾妃娘娘见过一次面,但我却发现鸾妃娘娘并没有三妹小时候脖颈上的胎记,再结合坊间流传出鸾妃的所作所为。所以我大胆猜测,鸾妃娘娘也许并不是三妹?”
“还能是因为啥呀,估计就是被所爱之人抛弃了呗!我早听闻她对苍公子有意,奈何流水无情,我捉摸着人家苍公子啊,就是图个乐呵罢了!”
绿云看着毛豆子昔日的伤疤再次被揭开,心有不忍:“苍公子,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又何必旧事重提,惹人伤心呢?”
毛豆子话还没说完,回头便见绿云已然踏上窗台,然后坠落而下。毛豆子惊呼一声,急忙跑上前去,却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如轻薄的纸片飘零而去。
“哦……”素问忽然恶狠狠地指了指红羽,“你不会说出去吧?我说的可不是我们家主子啊!”
“真的真的。”红羽不敢直视素问的目光,生怕素问轻而易举地看出他在撒谎。
红羽此刻心里不停地念叨:主子啊,我可帮你帮得仁至义尽了,马上就要顶不住了!您自个儿保重!
“那你觉得可以另结新欢吗?”
战卿摇了摇头,毛豆子继续开口:“我去关雎楼找绿云的时候,正好遇见战苍,他跟我说,我的生母其实是前朝公主,而我,就是前朝遗孤杨柳依。正是你的父王与大炎合谋,毁了我的家!”
素问隐晦地向红羽提起:“红羽你说,如果一个女人嫁给了一个男人,但是那个男人三宫六院还不爱她,她可以另寻所爱吗?”
“又丢人了!”毛豆子像条咸鱼一样趴在了一旁,“照这样子下去,素问迟早得被我吓出精神病!”
“素问,你别……”毛豆子话还没说完呢,刚想说让素问别乱想,素问就已经像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冲了出去,留下毛豆子在殿内凌乱。
未央宫中,毛豆子正在誊写着古籍药方,忽然素问神秘兮兮地走了进来,又屏退了殿内所有的宫女内监。
“你……是绿云?”战苍难以置信地问出了口。
战卿上前一步,毛豆子的剑尖便收紧一寸:“如果你确定这些都是真的,你要杀要剐我毫无怨言,只是前朝旧事,父辈恩怨,我们又何必纠缠不休呢?”
“豆子帮过我的,给予过我的,你无须知晓。同样,你对我何意,我从不愿听!”战卿剑尖直指苏轻虞咽喉,“只是,你今日伤她,便是死罪!”
“姑娘!您要是来听曲儿的,我自然欢迎!可您若是来挑事的,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本来大家同为妃子,就算不前来也是理之自然,叶妃却一直觉得虽然和熙也是妃子,但终究是新进宫之人,于情于理应当主动拜见。一来二去地,两个人谁都不说,叶妃的满心妒火与怨气就只能往肚子里咽。
“怎么会?”毛豆子闻言瞬间回身,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你为了骗我回宫是不是?”
毛豆子听在耳中,“呵呵”笑了两声,下一刻就冲着战卿扑了过去,伸手就想揪住战卿的耳朵。然而战卿哪里是如顾轻狂一般那样容易被制伏的人,轻而易举便抓住了毛豆子的手。
毛豆子像是被抽走了身上所有的气息一般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不肯再看战卿一眼。
毛豆子并没有对素问表明自己的身份,而是换了种说辞:“我一个故人现在有难,我得去看看她。”
毛豆子不疑有他,放开绿云的手便转身离去,打开了胭脂盒:和*图*书“还有一些,绿……”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我的身份?”毛豆子还在做最后一丝挣扎。
苍皓的一字一句犹如惊雷般在毛豆子脑海中层层炸开:“什么公主?我不懂。”
“你从来就像只自己主动剪断了线的风筝,无意安定。”绿云不知怎的忽然在旁边叹了一声。
毛豆子看完整封信件,霍然站起身,心中满是对绿云的担忧。
“我……”苏轻虞眸中满是泪水,“我对殿下的心天地可鉴,您为什么还一心袒护一个冒牌货呢?她何曾帮过您一丝一毫?”
“好。”毛豆子应下,只是声音有些低落。
战卿听得毛豆子如此说,也忍不住笑意:“谁让他当初还伪装离秋的身份耍你那么多次,如此这般就当作是还债吧。”
“这满宫中,尽是趋炎附势拜高踩低之辈,我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便只好一个人来这湖边吹箫消磨时间。”
和熙见宫女离开,略带忧愁地叹了一句:“如今宫中人人都以为我独得圣宠,是天赐的福气,可他们哪知道皇上如此看重我不过就是因为我那个同胞哥哥,而我这一切苦难的起源也正是因为他。”
苏轻虞拦住毛豆子的去路:“本来,我对苏轻鸾根本毫不关心,你就算替代了她的身份入宫也与我无关,可是你千错万错,不该与战卿两情相悦,更不该让他对你许下世子妃的承诺!因为你,不配!”
毛豆子看着苍皓来者不善的样子,急忙掩住了自己的手腕:“何意?这很重要吗?”
虽然现如今毛豆子极其逃避那座冷冰冰的皇宫,可为了给叶妃讨回公道,为了让锦瑟为她做下的一切付出代价,她只能再次回到了自己不愿意面对的地方。
毛豆子闪身躲过苏轻虞的剑,却没想到苏轻虞气急败坏,下手更是狠厉,像是下定决心要取毛豆子的性命。可惜苏轻虞对生意之事甚是熟练,对剑法根本称不上上乘,几次被毛豆子堪堪躲过。
绿云连声哭泣,渐渐哀号到最后只能剩下默默垂泪,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毛豆子静静听着,这句句愁怨更像是沉重的刀斧剑戟一记记砸在自己的心头。
“当然了,她怨气冲天的样子都快要冲上来把我推到湖里去了,怎么能看不见!”
“豆子……”战卿不肯离开,“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尽可以冲我来,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那你就出剑,我就在这里站着。”
“不知道,”战卿摇了摇头,“和熙嫁入大炎之后,我确实也让红羽去查询过国师之子的下落,却一无所获。”
就在毛豆子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忽然一枚暗器直冲着毛豆子射了过来,毛豆子闪身躲过,暗器钉在绿云的墓碑之上,入木三分。
“我虽沉迷酒色,留恋花间柳巷,但绝非不明事理之人。我私心确实不想告知于你,可母妃日益苍老,我没办法不完成她的嘱托。至于你知道真相后会怎么做,与我无关,就像燕国政事从与我无关是一样的。”也许是从小到大看惯了燕国朝内权臣倾轧,结党营私,故战苍从不涉足政事,只是一味寻求着自己的广阔天地。
“因为我是燕国的三殿下战苍,母妃曾与你生母也就是景福公主是儿时好友,莫逆之交。”
毛豆子许久才从颓败的情绪中转过神来,又担心着绿云的身子,急忙上前扶起了她:“绿云,别哭了,你们有缘一定会再见的。”
毛豆子生生吃了一棍子,跪伏在地,手腕正好划到地上的碎瓷片,顿时鲜血淋漓。
“是二妹。”苏轻歌实话实说。
战卿望向毛豆子的眸色忽然凝重起来,毛豆子还以为是战卿多心了,急忙解释:“我知道和熙是寒王的亲妹妹,但是我不是想帮助寒王,我只是想帮帮和熙而已。我总觉得,她那样一个自由自在的人,不该被圈禁在这座牢笼中的。”
毛豆子接过素问手里的信笺,随手放在一旁:“好,我知道了。”
“只要不在寒王手里,应该总能有办法让有情人相会,”毛豆子闻言稍稍放心,忽然笑了一声,“只是这数日来倒是为难了顾轻狂,还得装出一副宠爱和熙的样子,殊不知和熙心底早就恨透了他。”
战苍嗫嚅着好久也没说出话来,最后只能化作决绝的转身:“如今话已带到,我便可以回燕国去回禀母妃交差了,后会无期。”
“殿下……”红羽想上去保护战卿,被战卿拦下。
绿云这才缓缓地摘下了自己的面纱:“我做厨娘时,你借言挑剔我不知风趣,我便以为你只是贪恋秦楼楚馆的妖娆,于是我努力去学,将手指都磨出血都不曾荒废,可我把自己变成雎芜了又能怎么样呢?原来,你只是从无此心罢了。”
战卿掌心紧紧握住了剑刃,不断地往自己的方向拉伸,而毛豆子却生怕自己真的伤了他,不停地退缩着。
等官府中人到来的时候,百姓生怕惹祸上身,四散离开了。关雎楼掌柜的知道事出有因之后,也并没有为难毛豆子,只是冷漠地转身离去,对绿云的死不闻不问,继续开始欢声笑语,纸醉金迷。
丞相狠狠一眼剜了苏轻虞:“以后不准在家中再说起任何朝堂之事!知道吗?”
就在小厮们还准备继续下手的时候,忽然一记清丽的声音从二楼飘了下来:“住手!”
“就你话多!”毛豆子笑嗔了一句,只得不再想素问的事儿。
“你以为我不敢吗?”毛豆子长剑划过,在距离战卿咽喉一寸的位置上停住了手。
战卿和红羽都不明所以,战卿更是不解:“豆子,你这是?”
“她对我好不过就是因为我现在是棵摇钱树罢了。”绿云惨淡一笑,“之前我被人送到京郊,本来是安排在一处酒楼的,虽然忙些但也不算清苦。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那家酒楼就www.hetushu.com.com关门了,他们本来还想再给我安排个地方,但我……”
绿云痴痴地坐在窗边,眼睁睁地看着战苍踏上马车,轿帘落下,毫无留恋地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毛豆子叹息的这些事情丝毫没有传进战卿的耳朵,战卿反而是笑着看向了毛豆子:“看来我要早些把你娶进门了,免得日日被人监视,倒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毛豆子凝望着战卿澄澈的眸子,手中的长剑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近一寸,最终只能仓皇放手,叹息一声:“你走吧。”
“殿下,她分明不是苏轻鸾啊,她……”苏轻虞还想为自己争得最后一丝生机。
如今自己知晓了身世,难道自己当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与战卿嬉笑胡闹吗?燕王是世子血脉相连的父亲,而自己的命运却正是被他最亲近的人与大炎帝君所颠覆,从而家破人亡,掉落无尽的深渊。
“你疯了吗!”毛豆子不知道苏轻虞究竟所为何事,但直觉告诉她,苏轻虞定是来者不善,还是赶紧想出脱身之法更为重要。
这日窗外的光影依旧温和,富裕的街道依旧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绿云的离开仿若只是万千生活中的一抹灰色,看过听过便罢。寒鸦伶仃,琴声依旧,没有一个人会记得,她的情是源于他,更不会有一个人知道,他欠她的,不过一纸婚书。
“殿下……”苏轻虞还欲再辩,然而战卿丝毫没有给她这个机会,长剑决然划过,她已然没了气息。
“如果宫中的苏轻鸾并不是苏轻鸾呢?”苏轻虞忽而在一旁开口问起。
“人家苏轻鸾的性子可比你温和多了,哪里是那种动不动就揪别人耳朵的人。”战卿犹自不觉,还悉心为毛豆子擦了擦嘴角上的橘子络。
“你……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素问也觉察到了今天的红羽有些不对劲儿。
苍皓的一字一句振聋发聩,有理有据不由得毛豆子不信服他所说的真相,毛豆子一时之间难以承受:“可你若是燕国三殿下,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告诉我这一切,你明知道坊间早有流传前朝的灭亡是因为燕王与离殊将军的里应外合!既是如此,你为何还要告诉我这一切?让我一辈子对燕国和大炎俯首称臣岂不是更好?”
还没等红羽说话呢,素问便继续念叨:“你也觉得不行吧?我就是想不明白,娘娘到底是看上他哪点好了,但就算是再好也不能喜欢上一个太监啊!你说对吧?”
“娘娘您一个人怎么行呢?万一有危险可怎么办?要不让小展子跟着吧,奴婢这就去找他。”
“苍公子……”绿云猛然追上前去,却摔倒在地扑了个空,最终痛心地哭出声来,“战苍……你还会回来吗?”
战卿看着毛豆子紧张的样子忽而一笑,伸手扶正了毛豆子发上的珠钗:“我知道你的心思,并没有怀疑你。我刚到天福酒楼那天,便与红羽说过,和熙性子坚韧,本来和燕国国师之子是青梅竹马天作之合,此番被王兄送入大炎,一定是心怀怨怼的。我只是怕贸然出手,会让王兄再一次注意到你,从而心生杀意。”
虽然这件事如过眼云烟般被战卿和毛豆子抛在了脑后,但是在素问的心中却是一直挥之不去。就连红羽出现在她面前,素问都没有看到,还险些撞了个满怀。
毛豆子强忍着泪滴不让它滴落下来:“你可知道杨柳依是谁?”
“我觉得情难可贵,两个人之间若是有真情的话,自然是可以的。”红羽哪敢说半点毛豆子不好啊,毕竟还怕自己小命难保呢!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红羽立刻否认,“我一会儿要去巡宫,后会有期,有缘再见。”
“那么明显吗?”
“真的吗?”素问很是质疑。
“绿云?什么绿云,我没听过啊。”这次轮到掌柜的蒙了。
“你刚才看见叶妃在这儿了?”毛豆子忽然有些佩服和熙的气度和直来直往,好不避讳自己的喜恶。
此刻的绿云哀莫大于心死,她曾满心期待着自己变成他喜欢的样子,他便会多看自己一眼。可惜到头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个笑话!
“不会的,豆子,我相信公主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过得快乐,不是吗?”战卿怕毛豆子伤了自己,想将剑拿下来,却被毛豆子紧紧攥在手里。
“爹……”苏轻歌已经哭得说不出话。
“虽然阴错阳差,但好在我们重逢了。”毛豆子看着绿云很是欢喜,都没有意料到即将到来的陷阱,“跟我说说你吧,怎么到了关雎楼?而且看刚才掌柜的样子,似乎对你很好。”
“怎么可能!”毛豆子很是焦急,不顾掌柜的阻拦便要上楼去寻。
“我才不愿意搭理她!”和熙很是不屑,“她虽然没什么坏心思,但总是一副大小姐脾气,也就你能忍。”
“豆子你先坐着,我去开门。”
看着绿云欲言又止的样子,毛豆子赶忙问:“怎么了?他们欺负你了吗?”
“可是……”苏轻虞从来都不在乎什么欺君之罪,她倒觉得丞相府不复存在了才好,自己才能逍遥自在。可若宫中的鸾妃真的不是苏轻鸾,这不妨是握在手中一个极好的把柄,到时战卿对她,恐怕不得不迫于时势疏远鸾妃。
毛豆子回到宫中陷入沉思,忽然被战卿扔过来的橘子打乱了所有思绪。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毛豆子专心致志地研究着药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公主的意思是?”
“苍公子能来便好,小女子怎么敢怪罪呢?”
现在,毛豆子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去面对战卿,甚至在一瞬间萌生了远离皇宫、远离金陵的逃避之念,似乎天涯海角间游荡,自己与他不见不念便是对双方最好的告别。
“好。”
“原来如此,”毛豆子点了点头,“你们两情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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