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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恋的迷宫

作者:沙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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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真实的谎言

第九章 真实的谎言

我突然觉得心中裂开了一道黑洞,这个黑洞吸走了我所有的坚持和信念。而我,就在黑洞边缘,站立不稳,似乎随时会被黑洞吸走……
我赶紧跑过去,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唯恐她的脾气把程鹭气走。毕竟,我们对食人怪的一切了解都是从程鹭这里来的,如果他不帮忙,我们找到食人怪也拿他没办法。似乎是想到了这一层,雨柔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问他:“那么,请问,好消息是什么?”
“我……在花园里。”
“直到王子获得真正的幸福之前,故事仍旧会继续下去……”
“期末考试你考得怎么样?”
一想到刚才如果不是安达动作快,现在被镰刀刺入的就将是他的胸口,我就止不住一阵颤抖,连忙回过头去确认他的安全。
“好吧,你说,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一起说出来吧。”我最终还是动摇了。
看到这一幕诡异的场景我首先感觉到的不是害怕和惊讶,而是一种类似于被背叛一样的浓浓的失望,仿佛有一大卷绷带塞在我的胸口,闷得我喘不过气来。
“血液。”程鹭盯着安达手上的绷带,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只要拆掉绷带,看看渗出的血液,是红色的还是绿色的,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我咽了口唾液,回头看了看安达,奇怪的是,安达并不急着反驳,只是脸色阴沉地看着程鹭。我焦急地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听信程鹭的话,拉着他的袖子,说:“快点儿跟他说,这一切跟你没有关系。是他搞错了,是他故意栽赃!”
程鹭颇有深意地望了雨柔一眼。他抬腕看了看时间,掏出一张大钞压在杯子底下:“我有事先走了。如果安达出现,你们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雨柔,南瑾不是我杀的!”安达大声解释,“理莎,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把一切都解释给你听的,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雨柔自从那天以后,再也没穿过除黑白两色外的衣服。此时的她,一身黑色连衣裙,衬着她雪白瘦弱的手腕,就像一朵黑夜中的百合,看似脆弱,实则坚强。
“滚开!”安达吼了一声,想越过他冲向我。
“原来是你。”我的声音,已经苦涩沙哑得完全不像自己发出的一样。
我焦急地伸手去抓,但那细丝一下子散开,避开了我的手掌,随后又凝结起来,仍然指着安达的胸口。这是怎么回事?程鹭不是说,这道细丝会感应真凶吗?怎么不是指向我而是指向安达?程鹭的法术失败了吗?
“突然觉得考试这种事,真的无所谓。”我笑了笑,说,“以前觉得成绩不好,就是天大的事了。想到要怎么跟家长交代,就要急得团团转。现在看来,那样单纯的自己也是幸福的。”
我压抑不住好奇心,走上前几步,想看清他现在的表情。正在这时,乌云散去,月光如雪,一下子照亮了他的脸庞。
“小姐们,请记得我们现在是同伴。我要找到食人怪,而你们需要找到他为南瑾报仇。我们目标一致,可不要内部先产生矛盾。”程鹭叫了一杯薄荷茶,喝了一小口就放下,“我先说下我这边的情况。”
“理莎……”安达的目光闪烁,嘴唇翕动着,似乎要说什么,却在内心矛盾下,什么都说不出来。
“到底是什么?”
我的心产生了一丝动摇。刚才太过紧张,因而没有注意到一些细节。现在,那些细节一个个出现在我脑海中:从别墅到湖泊边的距离那么远,安达背着我很快就走到了,而且一路上四周的树木倒退得飞快,雨柔和程鹭马上追出却到现在才追上;镰刀以几乎瞬移一般的速度袭来时,眼一眨,安达就带着我避开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要多么快的反应速度才能做到呢?
但是,出现在我眼前的,是那道荧光细丝。
“你胡说,安达不会这样做的!”我气愤地打断他的话。
“理莎小姐,你这么说让我好伤心哦。我可是飞奔过来解救你的啊!”
“是啊……如果南瑾……”雨柔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以前,南瑾作为年级第一名,每到考试,总是热心承担起辅导我和雨柔的重任。我一直觉得,他教课的方式比老师好多了,他讲解题目,我一听就能明白,而老师上课,总是让我昏昏欲睡。
“是吗?”程鹭右边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不知是嘲讽还是感兴趣的表情,“你不想知道安达的消息吗?”
水面像滚开的开一样,往两边翻涌,带起大量的泥沙,湖水浑浊,根本看不清水面下的情况。程鹭不死心,用镰刀左右上下来回试探,却没有发现任何安达的踪影。
我最后一点儿耐心也被消耗殆尽,冷笑着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带着一丝嘲讽说:“那你还要解释什么?说你是食人怪但并没有杀死南瑾?说你变成妖怪却只是愣愣地坐在小花园里守护我守了一夜?还是想说这绿色的血是我们眼花?算了吧,安达,不要和-图-书再找借口了。”
绿色……绿色的血液。
“南瑾不是我杀的,我怎么可能会做让你伤心的事情?”
我摸了下自己的头发,不再去美容院精心打理它们,现在,它们自然生长,已经超过了肩膀,就如一道黑色瀑布披在我的身后。
一切在电光火石般的一瞬就已结束。我甚至还没看清楚安达是怎么出手的,就已经被安达抱在怀里,躲开了那把镰刀。而在我们原本站立的地方,程鹭的镰刀刺入地下,直至没柄!
“其实,我应该在第一次和你们见面时,就发现他的……”他一拍肩膀,双头蛇的突然出现,蛇眼紧紧地盯着安达,蛇嘴张大,像是能吞噬整个世界,又像是在对所有人示威。“双头蛇平时轻易不会出现,只有在感受到妖物气息时才会现身。我遇到理莎在先,但双头蛇没有反应,直到碰见安达,才出现。”
我麻木地抬起脚想离开,想离这个可怕的人远远的,想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离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远远的,仿佛这样就可以把这一切都抛到脑后似的。可身体在这种大喜大悲的情绪下,竟然已经僵直得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我蜷缩在地上,脑中纷乱无比,安达的目光带着灼|热的温度,像一把锋利的剑一样刺在我身上。
“看来,就算是被你迷住的理莎也已经认清了你的真面目。”程鹭一个跨步站到了我和安达中间。
“你没好好复习吧?”
程鹭仿佛能看穿了我心中的矛盾一般,抛出了一个诱饵:“其实还有一个简单的办法,可以鉴别食人怪。”
即使我们仍然坐在“等一个人的咖啡”那个老位子上,我们也不再是过去的我们了。
想到上一刻,我还为他假惺惺的表白而感动得不能自已,我就忍不住浑身颤抖——安达竟然是这样一个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杀人魔王!而外表上竟然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太可怕了……
雨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地看着我们说:“难道,他早就料到这一点才选择到湖泊这里来的吗?”
原来那不是怪物王子,而是真正的妖怪——安达!
“找到他了吗?”雨柔转向程鹭,即使有刚才的尴尬,她不好表现得太急切,但脸上的关切怎么也掩饰不住。
可是他不在了。
枕头那么柔软,照理说我应该完全感觉不到下面的小刀形状,但我总觉得,脸上贴着一样硬邦邦、冷冰冰的东西,非常不舒服。
我拿起书,准备把它和其他东西一起扔到储藏室,但看到封面上那个熟悉的王子头像,一种酸酸涩涩的情感涌上我的心头。
我发现,即使到了现在这种情况,只要安达否认,我仍然会选择继续相信他……
程鹭点点头,似乎早就猜到我会有这样的疑问,解释说:“果然。一开始听到你说的情况,我就有点儿怀疑。这种情形,很像是被人催眠。不过,因为对食人怪蛰伏期间的资料太少,所以我也不能确定。现在想来,其实这一切应该也是安达的安排!他可能感应到我的到来,为了自保,必须找一个可以转移视线的傀儡。”他看了我一眼,“你就是他挑上的人选。”
他撇撇嘴说:“这个办法,要到现在才能用啊。因为,食人怪的身体一步步变化,从现在开始,终于露出破绽了!”
他抬起头,忽然问我:“理莎,这段时间来,你还有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在其他地方的情况吗?”
程鹭戏谑地说:“我现在是为理莎小姐效劳,你要是能让理莎回应你的呼唤,我才会让开。”
双头蛇再次从程鹭的肩头出现,昂起巨大的蛇头,冲着安达而去……
雨柔仍然不放弃地质问他:“昨天送完晚饭后你去了哪里?昨天晚上你待在哪里?我去看了你的房间,床上和我昨晚整理时一样,一整晚不睡觉在干什么?”
安达脸色一变,嗫嚅着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的血为什么会变颜色……”
记得那天,安达晚上陪着我念这本书,最后没念到结局,我就已经哭得泪流满面了。他只好安慰我,告诉我这是个完美的大团圆结局。可惜……世事变幻,根本不可能和书本一样,有个完满的结局。
“我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安达。”
安达的脸色苍白,却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用一种心事重重的目光看着我。
我惊讶地看着程鹭,又回头看了眼同样很惊讶的安达。不,不可能的,安达怎么可能是食人怪呢?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说不出话来。
乌鸦从阴影中出现,恭顺地低着头说:“‘故事中的王子最后一定会获得幸福’这句话就是国王您对王子说的,您忘记了吗?您是王子唯一的亲人哪,除了您以外,还有谁能带给王子幸福呢?重逢之日一定会到来的。”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雨柔听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质问:“安达!是你干的吗?是你杀死南瑾的吗?”
噩梦成真!
我无意识地翻到最后一页,却发现根本和图书没有什么大团圆结局!
听到这里,我的脸色惨白,不知不觉握紧了双拳。即使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亲耳听到程鹭冷酷的分析,还是让我有种心如刀割的疼痛感。
睡着了……喝完那杯牛奶我就感到一阵不可抗拒的睡意……我睡得很熟,甚至被人移动了地方,被人从床上移到了南瑾的书房里也没有发现……
王子孤单的身影就像一道悲伤的剪影,随时都会被风吹去似的,无比脆弱。
他走到我身边,问也不问,就拉开凳子坐了下去。
安达听到我的话,脸色一亮,仿佛我给了他多大的惊喜似的,他一把握住我的手,颤抖着嘴唇说:“谢谢你,理莎,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我着急地追问下去:“这里最接近天空的地方是……”
我自嘲地笑了起来:“原来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一见钟情、至死不渝的爱情。呵呵,原来一切都是梦,而今天,我已经从这个梦里醒来了。真是一个……好长的噩梦!我不会再被他蒙骗了!”我用力握了握雨柔的手,南瑾的笑容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现在对他,只有——恨!”
是啊,我们都变了。
“没有哦,没有搞错。”程鹭一步步走上前来,“真凶就是……安达!食人怪!”
王子手上刻着王兄的名字离开了,而王兄黯然地望着天空,说:“我还是没能救他。”
我苦笑着合上书,关上灯。虽然心情还是很低落,但我终于抵挡不住睡意,闭上了酸涩的眼睛,跌入了长长的梦境中。
想起雨柔的话,我坐在床边,默默地看向自己的床头柜——那里放着一只纸鹤。
他一遍遍地喊我的名字,仿佛从心底最深处传出来的声音一样,我的心也因此像是被人狠狠抓住一样,缩成一团……曾经,只要他呼唤我的名字,我就会欢喜无比,迫不及待地向有他的地方跑去;可现在我只想逃开这个声音、这个魔咒,恨不得拔腿就走。这两种冲动撕扯着我的身体,让我跪在原地无法动弹。雨柔把我抱到怀里,我一下子哭了出来。
安达是从那种速度下逃开的吗?
“雨柔!”
程鹭却低下头去,喝了一口薄荷茶,似乎并不准备回答我的问题。
梦境里,怪物王子像书中一样,伫立在窗台上。我马上就发现,这里不是故事中的欧式城堡,而是我家的阳台,黑沉沉的乌云完全遮盖了月光。
雨柔不高兴地提醒程鹭:“你答应帮我报仇的!”
“根据我查到的资料,食人怪要彻底觉醒,条件是很苛刻的。他必须在月圆之夜,在最接近天空的地方吸取月光的精华,才能进化完毕,彻底摆脱现在的人形。”
学着雨柔,我也放了一把小刀在枕头底下。真的睡下去的时候,我不但没有因为枕头下面的小刀而觉得安心,反而始终有种惶惶不安的预感。
“我已经知道了。”我惨笑着别过头,“你不用一再强调。”
我看着突然陌生起来的安达,惶惶不安地唤道:“安达……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应该看得出来,要从我的镰刀底下逃过,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
我趁着他放松的时候,挣脱出来,倒退两步,绝望地对他吼道:“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根本没有对我说实话!如果你连基本的坦诚都做不到,我又拿什么来相信你呢?安达!我对你太失望了……”
我们对程鹭的忍让都是为了要找到杀死南瑾的凶手——安达,我想,南瑾也不会介意稍微让程鹭坐一下他的位子吧。
雨柔沉默了。
没有……但那是因为我早就睡着了啊!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程鹭的话。食人怪会再次出现,袭击我吗?
程鹭神色凝重地点点头:“食人怪果然很狡猾。”
“啪”的一下,雨柔拍着桌子站起来,声音像凛冽的北风一样寒冷:“不要跟我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我要知道你到底找到他了没有!”
还没等我惊叫起来,那蛇头一下子咬在安达的肩上,绿色血液飞溅开来!安达痛苦地吼叫了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想甩开蛇头。
有时,他甚至帮我们临时抱佛脚,替我们猜题。他的猜题有时很准,我们开心地夸奖他,他却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说:“抓到老师的出题思路,就很简单了。”听他说起来,没什么事是不简单的,他也总是能像变魔术一样轻易做到这一切。
见我这个样子,雨柔担心地反握住我的手。被她握住,我才发现,我的双手已经冰冷。温暖从她的手心不断传过来,就像她无言的担心一样。我安慰地对她笑了笑:“放心吧,我已经不是那个傻傻的理莎了。我不再是那个容易被人用花言巧语欺骗的小女生了。我心中对安达已经没有留恋了。”
安达凝视着我说:“我担心理莎,所以整个晚上都望着二楼的阳台,守护着她。”
“别胡说了!你一会儿这个说法,一会儿那个说法,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恐怕没有。”程鹭摇摇头,“食人怪的生命力很https://www.hetushu.com.com强,不用特殊的方法根本杀不死。可惜我的双头蛇遇到水就会化开,没有办法追踪他。”
“够了,安达,你不要再说那些甜言蜜语了。”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压下心中种种纷乱的情绪。如果不是事实摆在眼前,我又怎么愿意相信我真心爱着的人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妖怪呢?我现在还对他产生不舍、同情的感觉,难道不是对南瑾的最大背叛吗?
我和雨柔同时开口:“别坐这里!”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这里,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安达的地方……我在这里等了他一天,不知不觉睡着了,一觉醒来,他就在对面安静地喝茶看书,犹如一个从童话中走出来的优雅王子。
因为,再怎么等,那个人也不会来了。
我震惊地抬起头来,看向安达,安达仍然叫着让我相信他,但我怎么可能还毫无保留地相信他?即使他现在满脸的急切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假装,他甚至在和程鹭的交手过程中受了一些伤……可看到他的伤口真的流出了绿色的血液,我再也不能骗自己了!不管他看起来多么悲伤、无辜,这都是假象!就像这里站着的人形安达一样!只不过是食人怪的伪装而已!可笑我竟然被他迷惑了这么久……
是啊,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们刻意别开目光,彼此都心照不宣,不去揭开这道伤口。话题又回到了现实上。
我摇摇头。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为什么正好在我被怀疑成食人怪的时候,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现象呢?
“呵呵……”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冷笑声,传到我的耳边。仔细一听,那不正是我的声音吗……原来即使我的心不肯接受真相,我的身体也已经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如果说之前我对安达的爱是一场熊熊大火的话,那么,此时此刻,橙红的火焰已经全部转化为幽蓝的冰焰。之前我对他投入了多么深的感情,那么此刻的怨恨,就有多深!
“他死了吗?”雨柔焦急地问。
安达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动了一下嘴唇,吐出一个字:“不。”
我冷冷地看着他,吐出一连串的质问:“你为什么要杀害南瑾?他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明真相?看到我自怨自艾,你很得意吧?你带着我逃走,根本是早就计划好的,对吧!你利用我来吸引视线,掩盖你的罪行……咳咳……”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呛到了自己,连连咳嗽之下,把脸都涨红了。是的,连眼中的泪水也是生理作用而已,我绝对没有为这么一个卑鄙的家伙伤心!没有!
“在哪里?”
“安达,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没有任何人看到你昨天晚上在花园里,你说的话根本没有人可以证明。理莎,你有看到安达在花园里吗?”
安达就站在我身边!
“我……没有那个心情。你不也是?”
“理莎,你已经到了啊。”雨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才惊觉有人来到了我身边。
如果连故事都无法圆满的话,现实不是会更让人绝望吗?
“啊!”我大叫一声清醒过来,从床上坐起,大口喘着气。梦境虽然已经消散,但梦中的安达,他的目光仍然落在我身上。我皱起眉头,想拿杯水喝,却蓦地发现,房间里十分昏暗。睡觉前我并没有拉起窗帘,不应该这么昏暗才是啊。我诧异地抬头望去……
“理莎,你怎么又瘦了……”她皱眉看着我,“还有,你的头发……”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我,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我竟然也能清楚地看到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眶发红。简单来说,他就像一下子被抽取了灵魂一样,直直地望着我……
程鹭神色凝重,飞奔到他落水的地方,甩起镰刀,往水中直插|进去!
“我……我没有!”安达终于爆发出一声大喝,“我没有杀南瑾,这是真的,理莎你要相信我!”
从南瑾的别墅回来后,我就刻意收起了和安达有关的一切。不论是他曾送我的小玩意儿,还是电脑里、手机上的合影,抑或是他称赞过的发饰、衣服,我都一股脑儿塞到了衣柜最深处。没想到,这里还有个“漏网之鱼”。
雨柔腾地站了起来,苍白的脸颊因为愤怒染出一片潮|红:“程鹭,我们的关系好像不是很熟吧?别随便替别人做决定!”
“安达!我不管你躲在哪里,我都一定要亲手杀死你,为南瑾报仇!”雨柔的誓言回荡在我耳边,而我只能更加往她的怀中缩去,闭上了眼睛。
程鹭又等了一会儿,但平静的湖面就像镜子一样,别说是安达,就连一个气泡都看不到。他只好不甘心地慢慢收起镰刀,甩干水滴,贴身藏在衣服里,转身向我们走来。
安达一直想向我冲来,但程鹭用镰刀巧妙地封锁了他的动作,他不耐烦地大吼:“程鹭,你让开!”
过了一会儿,水面渐渐恢复了平静,只留下一缕绿色的血液渐渐晕开……而安达,已经彻底消失了。
看到程鹭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我仿佛得www.hetushu•com.com到了一丝灵感,连忙问:“那么坏消息呢?”
绷带像一条委靡不振的白蛇一样从伤处滑落,盘成一团。
我的宣言震惊了安达,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他的动作不再灵巧,仿佛突然中了咒语一般,连着被程鹭划伤了好几下!
“我不介意。”他随手就把那杯咖啡推到旁边,“我想他也不介意稍微换下位子的。”
安达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我根本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我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个绷带吸引住了。要么是残酷的真相,要么证明是程鹭的误判……见安达迟迟没有动作,我等不及,干脆自己上前,直接抓住安达的手,撕开了绷带。
“你怎么不早说?”雨柔瞪了他一眼。
“有好消息,还有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安达不断试图抓住我的手,但我根本不想听他的辩解,一次又一次地推开他。
原来,他接近我,是因为他早就打算好,要利用我做挡箭牌。他带着我逃离现场,来到这个湖泊,说要和我一起殉情,也是有预谋的。因为只要我一死,让大家认为我是畏罪自杀,自然就不会怀疑到他头上去。
那是南瑾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上面暗红色的血渍已经变得接近黑色,散发着一种浓厚的、悲戚的意味。我在心里默默地对它说:“南瑾,你放心吧,我会替你报仇的。”
“他催眠你,让你在半夜梦游,引起我的注意,他却正好把他做的一切都推到你头上。呵……他果然够狠心、够狡猾。”
“什么意思?”
听完我的话,程鹭的眼中闪过各种光芒,他满意地点点头:“你有这样的认识就好。在月圆之前,他很有可能再次出现,他的下一个目标,也许是你……有些食人怪喜欢杀光认识他的‘保护色’的人,想彻底抹杀自己曾经身为人类的痕迹。所以,你和雨柔都很危险,晚上请小心。”
我感觉到抱着我的雨柔浑身紧张起来,我知道她担心我又心软听信安达的话,想到这里,我扶着雨柔的肩膀坐起身来,对着安达一字一句地说:“我理莎,再也不会见安达,再也不会听安达说的任何一个字。从此,安达就是我的仇人!”
那道若有若无的细丝,牢牢指向安达的胸口,仿佛沾在安达身上一般。
“坏消息就是——这个地点是有时间限制的。”
“你这个可恶的食人怪!还想狡辩!”雨柔咬牙切齿地跺脚,指着他说,“南瑾昨天跟我说过,他已经用电子邮件联系上了另一个除妖师,对方说,家里曾经传下来一本古书,里面似乎有提到过食人怪。南瑾还说,他已经准备和那个人交易,买这个消息,继续追查下去了!肯定是你发现了他的计划,害怕他揭穿你的真面目,所以就杀了……南瑾……”雨柔一抹眼泪,眼中露出一丝哀痛,“等我早上想起这件事,去查的时候,南瑾的电脑已经被破坏,根本不可能再看到这些内容了。这就是你的目的吧!你不用再狡辩了!”
就像快要溺毙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我转过身,急切地对安达说:“快点儿,快点儿,拆掉绷带,证明你的清白啊!”
“安达!”发现那镰刀竟然偏离了方向,向我身边的安达袭去,我想也不想就扑过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安达因为我而受伤!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蹦蹦跳跳的小女生了,黑色直发给我平添几分深沉和……阴郁。
但我知道,她肯定也有这样的感触。经历了这么大的变化,忽然怀念起那个为了分数急得直跺脚的自己,也正是失去了,才知道可贵。
“请你为南瑾报仇。”雨柔在后面恨恨地盯着安达。
这果然是一本命运之书……我曾经以为怪物是我,没想到却是安达,是这个看起来十分善良温和的人。
他仿佛要加强他说法的可靠性一样,轻巧地拎起镰刀,右手猛地一挥,我根本没看清镰刀往哪个方向去了,就听到“咔嚓”一声,一棵河边的柳树被砍掉了一根柳条。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的脸一下子白了。
她径自坐到我对面,叫了一杯不加糖的咖啡。这原本是南瑾的最爱。
“哎?理莎小姐,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程鹭走向他的镰刀所在的地方,“以我的镰刀出手的速度,普通人怎么可能躲得过呢?更何况,他还抱着你闪开了呢。”
“那样更好,我枕头下的匕首正等着他呢。”
什么?安达是食人怪?
我平时一沾枕头就睡觉,今天却翻来覆去始终没有睡意。
我的血一点点冷下去。
“不可能,你凭什么那么说?”我不能认同他这种随意下定论的态度,之前他说我是食人怪,现在又污蔑安达,我才不会相信他,“你有什么证据?还是说,你只不过是拿我们寻开心,一会儿说我是食人怪,一会儿又说安达是,好让我们互相怀疑?”
雨柔冷冷地笑了起来:“那样更好,我枕头下的匕首正等着他呢。”
看到我向www.hetushu.com.com他扑去,安达脸色一变,伸手抱住我转身一闪,很险地避过了那把镰刀!
安达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歇斯底里地推开他,冲他大吼:“滚!别碰我!不要用你杀过南瑾的手来碰我!”
我心灰意冷地想走开,但安达死死攥着我的手腕,仿佛两把铁钳一样。这种非人的力气让我疼得“啊”的一声叫出来,他赶紧放松了一些,连连道歉。
见雨柔快要发火了,我连忙按住她的手,使了个眼色。雨柔站了一会儿,冷哼一声,缓缓坐下。
“还可以吧。”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面前已经完全冷掉的咖啡:“我还以为这是为我叫的,原来不是。”
我干脆坐起身来,随手拿起一本书,正打算读一会儿,一看封面,竟然是《怪物王子》。
有谁的世界是每天都在下雨呢?可如果太阳已经被人摘走,乌云笼罩天空,面对这无边无际、无休无止的大雨,你又能做什么呢?
我深深地凝望着安达——既熟悉又陌生的安达。我仿佛第一次发现,在他的脸上不全是我所喜欢的真诚和深情,在他的眼中,还有一抹忧郁和沉寂的幽光在莹莹闪烁。我望着他,期待他向我解释,说事实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我在他眼里看到的,只有游移闪烁,似乎不知如何向我开口。
“理莎,请你相信我,听我解释。”安达一次又一次地用目光哀求着我,他的声音因为不断说话变得嘶哑了。我狠心闭上眼睛,痛恨自己的不坚定。看到这样的安达,我竟然还想再给他一个机会!
“月圆之夜。”
“哗啦”一声,他没防备,竟然一下子滚进了湖中!
我心中流过一道暖流,对着安达笑了一下。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回过头去,程鹭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背后。
我抽了抽手,没能从他的手中抽离,只好别过头去,闷闷地说:“我没有相信你,只是不想让真正的凶手逃脱!你说你不是食人怪,那你的绿色血液要怎么解释?”
更自欺欺人的是安达,他对我说,这是个大团圆结局的故事,而我就一直心安理得地相信他的说法,相信在这个故事世界里,好人总有好报,王子总能得到幸福。结果呢……
程鹭把他拦了下来:“啧啧,你还不肯放过理莎吗?幸好我们来得及时啊,你本来想让理莎死在这里,来个死无对证吧?你也好利用她畏罪自杀的事轻松脱罪。啧啧……就算是妖怪,这样对待自己的女朋友也太残忍了吧……”
我淡淡一笑:“别说了,你不也一样?”
雨柔若有所思地呢喃着,眼中闪过仇恨的光芒。
是安达。
一阵沉默过后,雨柔忽然说:“对了,我还约了程鹭。”
“这是南瑾的位子。”雨柔有些敌意地盯着他看。
程鹭耸耸肩,替他说:“食人怪的本性,他也无话可说吧。”
我和雨柔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个空空如也的位子。在雨柔来之前,我已经叫了一杯咖啡放在那里,此时,咖啡已经冰冷,就像我们冰冷的心。
听完雨柔的话,我再也没有一点儿疑惑,最后看了安达一眼,决绝地转过身去。
如果是他,能完成这个高难度的命题吗?在好朋友离开人世之后,要怎么做才能不悲伤,才能不思念?他还能教我吗?
故事就这样结束了!王子没能如愿待在王宫里,王兄也没能让变成魔物的王子重新获得人的身份,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只留下一个虚无缥缈的信念——故事中的王子一定会获得幸福的。这是怎样自欺欺人的话啊……
难道会有人有绿色的血液吗?如果连这一点他都骗我的话,我还能在什么事情上相信他呢?相信一个已经不是安达的食人怪呢?
程鹭得意地冷笑了一声,随即换上一抹严肃而冷酷的表情说:“现在真相已经大白了,你们都退后,让我来对付他。”
“呵呵,两位美女,我已经到了。”
“这法术根本没用啊!”我看看程鹭,又看看一脸阴沉的安达,“搞错了吧?”
“你半夜不睡觉,在花园里做什么?”
他还是一身黑衣打扮,胸前的一根拇指粗的项链上挂着一个十字架吊坠,十字架上,耶稣满身是血,表情痛苦。这个吊饰不但没有一种宗教的庄严气氛,反而透着几分诡谲,不过配上程鹭的装扮,只能用一个“酷”字来形容。
南瑾离开了,可我们的脑海中、唇齿间,还常常不经意溜出他的名字,可不论如何呼唤,他也不会再出现了。他的名字变成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吞噬着我们的思念。
“对不起,理莎,我不是有意的。但你一定要相信我,请你相信我——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我都绝对不会做让理莎感到难过的事情!”
面对我的疑问,程鹭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自说自话:“是啊,我倒很想知道,安达你是什么时候在晚饭里动手脚的?真厉害啊,竟然连我这个除妖师都没有发现这种药物,结果让我一下子沉睡过去,直到你们离开,我才被雨柔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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