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阅读

嘘,听我心动的声音

作者:北流
嘘,听我心动的声音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0%
第十章 冰山与繁花

第十章 冰山与繁花

江锦腰向后仰,急忙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面对近在咫尺、眉目俊朗的男人有些心慌意乱,低声问道:“你干吗突然停下来?”
“谢谢,暖阳有消息的第一时间,你就将她接了过来。”
“只是,偶然……也可以由人为设计完成。据我所知,你父母当初身边亲近的人,除了助手吴成光,还有个付言。”
“还行,孟汀洲之前主导的几个实验已经有违道德,现在只要证明,徐蕙的精神状况是由实验直接导致的,就可以叫停六爻的推广升级。”
“没事吧?”
孙朵被大力掼到一旁的墙上,呜咽着没有起身。
江锦猛地发力,精准地推开孟汀洲,一溜烟儿按下了前排的按钮,鼠标扔在键盘上滚了一圈儿。
肖澹沉声说:“孟汀洲这个时候按行程在准备开记者招待会,时间不充裕,尽快。”
门果然是开着的,可是里面有人——孟汀洲就站在主脑面前,抬头看她。
江锦立刻抓住了重点,她成熟、稳重、大方的闺密,为了她,学会了跟人打架!
自从六爻系统停止运转的那一刻,孟汀洲已经不可能分神想到别人了。
程暖阳满不在乎地说:“拘留所。”
良久,他嘴边溢出一丝叹息。
她张了张口,才惊觉自己刚才心里的话未免太大胆了点儿,脸上瞬时飞上桃花两朵。
隔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了线索是好事,只是孟宪是不能当成欧博科技的突破口了。第二批志愿者移植芯片的日期又定下了,现在孟汀洲又拿到了正确的密钥,只怕如虎添翼,再植入电极的人……恐怕就会和徐蕙一个模样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肩与肩始终隔着一步远。
隔日午后,肖澹抿着唇宣布:“孟汀洲将升级的日期提前了。”
堂堂一个大男人,好端端的,非说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他自己就不觉得丢人吗?
“这件事我已经拜托辛安去打听了,你放宽心。”
“接下来的事,自有警察去管。”
“顺利吗?”
看着两个人死其实很容易,胆怯、贪欲和一点点阴暗的心思就可以了,恰好,付言什么都不缺。
肖澹品了品,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你别说,还真有点。”
江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扭头看大家都在笑,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下一秒,就对上了肖澹的脸。
他低头凝视她,目光璀璨,衬衫沾染上了斑斑血迹,他却丝毫不觉,近乎呢喃的声音响在她耳边:“我很庆幸,那个人是你。”
今日是月末,又是工作日,孟汀洲和吴成光在电梯口等了三四分钟,也不见往日那台高层专用的电梯上来。
“市级铁人三项冠军。”
“你怎么不去休息啊?”
倒计时三分钟——
“我不能回去了……他们都疯了。”说完,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前来拉肖澹的手,幸而肖澹反应快,站起身让他扑了个空。
颈间一痛,江锦轻轻推了推:“你咬我干什么?”
“我要在各种渠道上关注欧博的动态,收集材料准备举证,在想办法阻止他推广,我忙得很,谁有工夫陪你构思你的爱情故事。”
电梯门开了,有纷杂的脚步声传过来。
被她揽着的女人身量高挑,皮肤有些黑,此刻被勒着脖子也不介意,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先是在一个小县城待了一段日子,然后被孟汀洲找上门来,找了个地方躲了躲。”
孙朵喊着,手高高扬起……
“不行,你说的不算。”
在江锦收拾厨房的时候,程朝阳总算有时间,拽住程暖阳,在后者不耐烦的情绪下,细细地盘问着她这两年的行踪。
“我?”
“没事,坐旁边的吧。”
肖澹端端正正地坐着,微微垂头,看起来异乎寻常乖巧:“是我不好,如果你不是心疼我,不会给孟汀洲密钥的。”
他姿态太过放松,江锦心中生出隐忧。
肖澹护着江锦往后退了一步,江锦却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如此小心。
本以为肖澹不会在意,谁料,他直接撂下筷子,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江锦:“我觉得这样很好。”
伤口被触碰到了才觉得有些许刺痛,江锦摇摇头:“我没事,伤口很浅。”
她重复了一遍肖澹的话,之后又说:“现在这样的情况绝对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我觉得更早一些,他们就已经意识到,我们还没准备好,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那如果不是谋害,仅仅是顺应了一场意外呢?或许,你应该还记得两年前江海实验室的那场大火……那天,我在现场,也看见了。”
“对不起了——啊。”
可是看着他高深莫测的表情,江锦还是没忍住,伸手将他脑袋戳得一歪。
“你是不是被孟汀洲捏到了小辫子……比如,什么人命官司。”
江锦依言打开冰箱,一袋手擀面,两枚鸡蛋,三个西红柿。
猛地,一个灼|热的吻落在她的嘴角,爱意不减,只是跟他的性子比,却过于蜻蜓点水了。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江锦身上:
孟汀洲捏了捏眉心,关上开了一夜的台灯,就着天光继续伏案。他面带倦容,可精神却异乎寻常地饱满高涨。
“哪怕我父母一生的心血毁于一旦。”
“我不要这个。”
江锦又哭了。
程暖阳随意一瞥:“嗯,在校门口认错人的那个愣头青。”
“那你要什么?”
“要是我父母能看到这一幕,就好了。”
窸窸窣窣,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她一扭头,是个熟面孔:“孙朵,你怎么在这儿?”
孟汀洲扶着她站好后,又将她往边上带了带,也让她站得舒服一点。
“我真的没有害他们,我们是朋友,我怎么可能害他们呢?”付言镇定下来,脸色显出几分诡异,“我www.hetushu.com.com只是没有救他们而已。我那天只是去拿几份材料。起火了,我当然要跑,他们跑不出来,怨不得别人。”
肖澹的手指翻过书本的一页,似是看得很专心,也不知听没听进去江锦的话。
——如果一会儿她正操作主脑的时候,后面涌进来一堆实验员对她喊打喊杀的就不好了。
一直觉得自己很多余的沈辛安重重地哼了一声:“我看你挺乐在其中的。”
他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看向付言的目光锋利如刀:“现在,我没什么可问的了……见死不救,说你是人渣你都不配。”
穿制服的警察鱼贯而入,制住了孟汀洲:“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违法行为,请配合调查。”
肖澹气极反笑,偏头看了一眼沈辛安。
沈辛安冷笑着走上来拽起付言:“好啊,不是想让我们护着你不被欧博带走吗,满足你。”
一片杂乱的景象中,江锦站在大门口回望。
终于结束了。
周围人影憧憧,来来去去,只有这栋大楼依旧矗立在日光底下,仿佛会永远、永远地立在那儿。它曾是一个符号,未来也会有千千万万这样的符号。
“喂。”
“你才是铁树。”
“来啦。”她嬉笑着跟妈妈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向着厨房小跑而去。
不待江锦说什么,肖澹双手一并冲她伸过来,故作委屈:“你不放心就把我绑上!”
江锦沉思着点头:“看来得找个机会,问问付言。”
付言猛烈地摇头想说不可能,但肖澹神色笃定,他一时间分不清是不是诈他的。肖澹不紧不慢地又添了一把火:“你想好了再说,毕竟我们跟孟汀洲熟得很,一会儿正好打个电话聊聊天。”
程暖阳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哥哥,后者扭头,避开了她的目光。她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冲沈辛安勾勾手。
她闷闷地问:“他们去哪儿了?”
这自然不是江锦想要听到的回答,大概是气氛有点温馨,让肖澹硬朗的五官看起来没有那么凌厉,江锦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嘀咕道:“有得吃就很好了。”
程暖阳一边伸手抬她的下巴将她的嘴合上,一边安抚地说:“我怕孟汀洲找到我,就跟人打了一架,被抓进里面躲了几天,刚出来,本来想去找你,结果就被这位肖先生拦住,接到这里了。”
“知道我们最新的研究成果吗?情绪管控,你能想象得到吗小锦?你能控制别人的喜怒哀乐,渗透进他的思维,让他认可你,甚至追随你。前所未有,这很有意思不是吗?”
电梯上到顶层,又往下降,到了办公楼层,孙朵刚巧抱着一堆文件进来,没注意脚下,高跟鞋卡在了电梯缝隙中,身形一个踉跄。还来不及惊呼一声,就被旁边伸出来的一只手扶住。
“……”
它也会翻越过每一座高山,穿行过每一处峡谷。
今日不知出了什么岔子,七点的时候,欧博大厦的门才打开,媒体和部分员工纷纷涌入,为这栋大厦注入了活力。
江锦连桌子都没收拾,便夺路而逃。
它只会在恰当的时候,给予它忠诚的追随者以声势浩大的洪流。
“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资格的人,还不是拐跑了别人家的女儿。”她叹息着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害羞的笑:“妈,我今天遇见了一个人。”
肖澹将方才的录音发给沈辛安后,便看见了陷入伤感情绪中的江锦。
半个小时后,号称忙得很的江锦已经手捧肖澹洗好的水果,看着时下最热门的偶像剧,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墙边的摆钟适时发出沉闷的报时声,提醒二人已经到了中午的吃饭点,不应该还空着肚子。
心里的感情很奇怪,有不舍,但更多的还是轻松。
“什么老巢,你好好说话,欧博大多数人是无辜的。”
江锦话音刚落,肖澹已经主动冲了上去,沈辛安落后一拍,也跟着拦了上去。
那台自诞生以来,便从没有停止过运转的机箱,代表电源的红光暗淡了下来。
结婚?哦不是,同居。
江锦,你真机智!
母亲思索片刻,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他啊……还真认识,并且渊源不浅。”
肖澹看着她,等了三四秒,见她纠结着不开口,就要将她抓着自己的手拂开。她一急,脱口而出:“你让我跟你一起去,我担心你啊。”
月色渐渐湮没在天光之中,朝阳初升。
第二天一大早,小夏就赶过来,取走了江锦连夜准备的举证材料。沈辛安叮嘱他:“欧博科技那边我们先去就可以,你安心做你的事,小孩子家家的,不要过来。”
吴成光掩饰住内心的惊异,又听见孟汀洲说:“收拾一下,一会儿跟我出去一趟,见鼎新医疗的负责人。”
江锦一路都没有回头。
就像再也没有这样阳光明媚的周末,她语速飞快,急匆匆的,根本停不下来。
肖澹头也不抬:“不用,冰箱里还有面条,我们凑合一下吧。”
江锦踌躇地看了一眼厨房,扭头对肖澹说:“你想吃什么?要不然我还是叫个外卖吧。”
肖澹负手走过来,靠在一旁的柜子上:“出去遛遛弯?”
倒计时十秒——
肖澹指了指他鬓角处的刮痕,一针见血:“孟汀洲是不是强制要求你们都植入电极了?”
没有预料之中的饭香,饭桌很干净,父亲不知道去了哪里。
是肖澹。
肖澹也觉得棘手:“穷途末路的反扑,最是烦人。”
江锦可以理解他的意思,等孟汀洲有下一步动作,等孟汀洲露出破绽,等事情到了关键的节点,等他们必须孤注一掷的时刻到来。
付言想到了什么,竟然打了个哆嗦。
“暖阳,都是为了我,让你吃苦了。”
江锦看一眼程暖阳,就流和图书一行泪,再看一眼,再流一行。
肖澹摆弄了一下手机,就无趣地将手机搁在了两人中间的桌面上。
“你在避重就轻!江海夫妇是因为人在试验椅上被缠了电线导致无法脱身,可他们两人怎么可能完成实验?所以一开始,你应该是在现场帮忙,材料只怕是起火之后你顺手偷出来的。我记得江海夫妇死之后,你可是一连领导了几个大项目。”
江锦白他一眼才倚在他怀中,呼吸着他白衬衫上独特的让人安心的味道,试探着开口:“其实……我觉得可以利用我,引蛇出洞。”
江锦于是被说服了。
“付教授看起来这么狼狈,是从哪儿来啊?”
她迅速将自毁软件插|进主脑的端口中,在跳出来的密码框中,双手稳稳地输入复杂的密钥。
小刀不可怕,可怕的是,刀尖是红的。
“番茄炒蛋呢?”
她嗓子发干,低着头:“我什么时候提过分手?”
她还是大学时的模样,小小年纪好奇集体生活,非要住校,学校不如她想的有趣,又在周末的时候闹着回家。
江锦估量出自己单独打倒他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偶尔有人沉溺于它的声势,折服于它的魅力,以为见过它就能去到它所经过的所有地方。
“咸了。”
肖澹摇摇头:“这个理由我不接受,你回去等我吧,我和辛安去就行。”说着,他拉开车门就要往里坐。
眼看几个彪形大汉快要走到他们跟前,肖澹突然解开了外套:“小锦,你知道我当初为了梦想努力到什么程度吗?”
不多时,孟汀洲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迷茫地环顾四周,忽而睁大了眼睛冲到主脑面前,显示屏漆黑一片,却清晰地倒映着他面如灰土的脸。
“爸,妈。”
“好的。”
这一晚的风尚不能算得上凛冽,能叫人想起所有瑰丽的梦境,让人头发昏,陷入温柔的秘境之中。
避开了众人,江锦将肖澹拉到了洗手间,只是还没说话,就被男人环住了腰。
警报声突然停止了,防护系统失灵了?江锦来不及细想,刚要往尽头的总控室走,就被一个女孩儿尖锐的嗓音吓到。
“你没去记者招待会?”
客厅里摆钟的滴答声隐隐透了进来。
晚上,江锦谢绝了所有人的帮忙,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诚意满满。只是不管用了什么食材,是荤是素,从卖相和味道上,都没有什么区别。
孟汀洲没回答,只是在下电梯的时候忽然回头:“你叫孙朵是吧,我之前一个惯用的助理离职了,你愿不愿意调到二十三层来办公?”
两年光景,一遭凶险,仅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傍山公寓里,除了固定的三人组,又多了一个不知为什么要跑酒店去住、又不知为什么睡了一觉就要回来的程朝阳,蒙得够呛。
车里的肖澹还在打趣她:“我不带你去,谁有能力关掉六爻?你不是菟丝花,你是铁树。”
孙朵见了,心中莫名有一丝不舍得。
“什么时候?我的举证材料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再加上那天付言带来的资料……”
可是,这依旧是她两年以来,吃得最热闹、最欢欣的一顿饭,团圆饭莫过于此。
肖澹合上书走过来,坐在床边:“怕你做噩梦,醒不过来。”
他蓦然又激动起来:“十年,我们努力了十年,一步!只差一步了啊!你们不会知道你们错过了什么!”
“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都走了啊……”
肖澹扶起江锦,视线掠过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对不起,没能保护你万全。”
“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当然。”
他接过她递过来的筷子,才吃了一口,就见她看着他,问话的态度有些小心:“面条怎么样?”
肖澹抬头,气息纠缠中,犹能看见他不满的神色。
倒计时五分钟——
她听见自己的鞋跟的跺地声、耳边划过的气流声,以及胸腔里心脏的狂跳声。
付言灰败的脸又添了点儿尴尬,他讪讪地坐了回去:“孟汀洲口口声声说六爻是造福于人的科技产品,可是现在看来,分明就是为了满足他扭曲的欲望。我不会跟孟汀洲同流合污的,你们要保护我啊,别让孟汀洲找到我。”
“为什么?”
“别说了,等一切事了,我们再说。”
“还有些更有意思的,我还不确定,但是没关系,未来的时间还有很长……”
难得一家三口齐聚的周末,不是在实验室,而是在家里,父亲穿着围裙在厨房忙碌,她趴在母亲的怀里,说着母女间的私房话,从认识的闺密,说到每课必点名的严厉教授。
11月,初雪降临,江锦一得了欧博准备在11月底进行第二次微型电极植入的消息,急匆匆地赶到了肖澹家。
“嗯,万年就开你这一朵花。”
一个面条糟糕能糟糕到哪儿去?所以肖澹矜持地擦了擦嘴角,十分好心地回答:“熟了。”
肖澹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有人看着影响不好,等回家后……”
一只男人的手横了过来,是肖澹将江锦从另一个女人身上解了下来,脸色有些微妙:“好了,先进来再叙旧吧。”
“孟汀洲说,他后来查到,你和我的父母,认识十多年了。”
近距离地听到这样磁性的声音,孙朵的脸染上了绯红,心怦怦直跳,但还是顾忌两人之间的身份,下意识地回避了孟汀洲的视线。
梦境真真假假,但她忽然相信了,肖澹没有诓付言,他当时真的在现场。
付言困惑地看着肖澹,而后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对对,投名状,我偷偷带出来一些研究成果,或许有帮助,我们联合起来,搞垮欧博!”
江锦再一次用实力证明了自己没有做饭的天分,但架势摆得很足,系着米黄色的围裙,头发扎和*图*书了起来,随意地绾了一个花苞,热气让她的脸颊染上了羞怯般的红,在温和的日光下,透着润泽的光。
他心思一动,清了清嗓子开口:“你上次说,你忙着收集材料举证?”
“你不是胆小怕事,你只是事情落在了自己头上,才知道怕了。”
孟汀洲被带走了,她不确定他是否听见了自己的话。
“谢谢你,小锦,我很开心。”
食材的新鲜程度,让江锦重新燃起了尝试的热情。
肖澹收回目光飞速说道:“吴成光切断了安保系统,足够你进到总控室,你快去。”
“快过来,有一个人想要见你。”
“给我一个明确的信号,让我安心——我们还算是情侣吗?”
付言吓得险些从椅子上跌了下去:“没有,绝对没有,我怎么可能谋害别人?”
欧博科技大楼底下被围得水泄不通。楼下停满了警车,原本受邀来欧博报道的记者们知道出了大新闻,纷纷围拢上去。
肖澹简单地讲了一遍他和孟宪、孟汀洲父子俩的交锋。
但威胁简单有效。
外头有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分辨不出来是什么人。
公寓里,程暖阳被她哥哥拉走了,沈辛安则留了下来,坐在远处,充当着围观的小透明群众。
语气轻巧,可是江锦能想象得到,肖澹面对的惨烈场景不亚于她。
江锦呆愣地点点头,难道不是一起吗?
“不是,之前咱们也见过。”沈辛安有些着急,手比画起来,“你忘了?垃圾桶旁边,你怎么会忘了呢?当时你一边丢垃圾,一边骂父母偏心,一边丢,一边骂……”
男人不紧不慢地说:“我准备写个爱情故事,让你来帮我,你也不来。”
“不要紧吧?”
“肖澹你别太过分。”
男人坐得挺直:“你现在多少应该能认定,我和你父母的死无关。你之前已经答应跟我在一起了,现在这样,我觉得对我不公平。”
江锦隐隐知道,付言的出逃会引起孟汀洲的警觉,可是她没想到,孟汀洲的应对来得如此猛烈,完全不给他们留一点时间。
江锦头也不回,飞快地往电梯冲去,越紧张,越不慌,她有条不紊地用沈辛安“借”来的员工卡一直上到二十二层,在新实验室里那几个实验员没反应过来之前,掏出一条锁自行车的链子,把门从外锁上了。
“嗯,知道了。”
所以,他是否可以得寸进尺一点?
倒计时八分钟——
“……”
抚摸着江锦的头发,肖澹的脸色却并没有好转。
可它永不停歇,也不愿为人征服。
半晌,她又问:“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吴成光退出办公室之后,孟汀洲这才停下笔,伸手端起咖啡杯递到嘴边,停顿了两秒,又轻轻放下。
江锦环顾一圈,面无表情地抄起一把消防斧,冲着面前的玻璃门,重重地挥了下去。
“你和徐蕙一样,和吴成光一样,你们都背叛了他!”
他抬起头,目光从灰蒙蒙的窗户望出去,外面什么也没有,什么景致也看不到。
还没迈开步,左腿就一痛,孙朵摔倒在地,却牢牢地抱住了她的脚踝,秀美的脸上只剩狰狞。
他想要织就一张网,严严实实地护卫一个人,幸运的是,那个可以同他一起走下去的人,本身就是足以和他并排走下去的人。
江锦摇摇头:“哪怕没有密钥,孟汀洲也会有别的方法,不关你的事。”
“嗯?”现在突然聊梦想?
“保护你不被欧博的人找回去,可以啊。”肖澹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交投名状就可以。”
江锦循声猛地扭头,发现男人竟然还在一旁的飘窗旁看书,一直也没有入眠。
“嗯。”
“我们同居吧,以后我可以给你做饭吃。”
这人突如其来地耍流氓,眼神亮得像是在说“我们结婚吧”。
肖澹也不否认,眼中的光彩几乎要溢出来:“让孟汀洲在我眼前晃悠了那么久,终于能把他连同老巢一窝端了。”
沈辛安一皱眉:“明显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孟汀洲猜到我们会来。”
听不下去她的哼哼唧唧,旁边的程朝阳冷声道:“你怎么不问问她前阵子躲去哪里了?”
两个旧友好不容易重逢,自然有无数的话可说,将三个大男人晾在了一边。
它们生来只是一堆没有生命的金属,原本就是冷冰冰的。
她回头,客厅的沙发上也没有了母亲的身影。
沈辛安也走了过来,两个身高优越的男人给付言造成了不少心理上的压力。
“只差了那么一点。”孟汀洲的语气里有一丝狂欢后的平静和绝望。
屋内很热闹,沈辛安和程朝阳都在。
除了沈辛安,小夏几个也连夜赶了过来。
“别过去,你就站在那儿!”
科技就像洪水,洪水会不断汇聚,不断冲刷着它经过的流域,永不回头。
电光石火之间,悄悄靠过来的肖澹猛地推开江锦,江锦倒向一旁,借着惯性将孙朵的胳膊撞偏。
“谁啊,竟然让你这么害羞?”
“再过几天天就冷了,而且今天是月半,月亮也好看。”
倒计时一分钟——
上次见面她就知道,这姑娘脑子估计也快不正常了。江锦抿唇,突然伸手将孙朵推开,提步往前跑去。
“休想。”还嫌语调不够斩钉截铁,江锦又补充了一句,“流氓!”
母亲只是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江锦看着面前的人:“付言,你怎么在这儿?”
“来不及了,明天上午八点,二十个试点同时开放,同时对六爻系统进行全面升级。”
“你犯什么病?”
她从碎口子里钻进去,脸颊和手臂都火辣辣地疼,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此时身上一定被碎玻璃划了许多道口子。
刚夸完自己,江锦就发现自己的好运似乎全部用完了,她的权限被取消了,二十三层第一个自动门的和_图_书指纹就显示输入错误,更糟糕的是,甚至没给她另想办法的机会,周围的警报齐刷刷地响了起来。
几人说笑间,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也许是头天晚上睡眠很好,也许是父母的死因有了进展,明明前路还长满了荆棘,她却从心底涌起了无限信心,或许是因为接下来的路,她不是一个人走。
“但这一步,往往要走很久。”
“嗯嗯,你说。”
见他误会了什么,江锦撑起身子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懂六爻系统,我更懂那种渴望的心情,我能跟孟汀洲沟通,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后你就可以趁机去总控室,用自毁软件和密钥,关掉它。”
“那……那你们必须履行承诺。”
几人说话的工夫,那几个保安已经看了过来,目标明确地往这边走。
沈辛安不可置信地喊了出来:“孟汀洲他疯了吗?”
江锦还是同意了。或许是因为,他说“月亮也好看”的时候,很迷人。
吴成光敲门进来,送上早餐,以及一杯闻着味道就苦涩的黑咖啡:“孟总,有一件事。徐蕙递上了辞呈……您看,要不要……”
她是如何狠下心肠将孙朵踢开,又是如何腾出手来抓着孙朵的衣领往后扯,眼看就要摆脱孙朵,孙朵哆嗦着,忽然从口袋掏出什么东西。
肩上一沉,江锦偏了偏头,肖澹修长的手轻轻罩在她的肩头,紧接着,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她。
孟汀洲骤然起身,发狂似的将显示屏搬起来重重砸在地上,扫落了周围的一切,继而失声大笑。
肖澹双腿交叠,手臂拄着沙发扶手。
肖澹顿了顿,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原谅一个男人的自卑,我之所以一直没告诉你是因为……你父母,资助了我上学。我其实早就知道你,但是我觉得,那个时候的我没有这个资格出现在你面前。”
时间每一秒都十分珍贵,由不得再犹豫,小夏便只得说:“那你们自己小心,有什么事我们电话联系。”
这一刻终于要来临的时候,江锦的心里却异常平静:“那我们就销毁它。”
开合几次,眼看电梯要到一楼了,孙朵鼓起勇气搭话:“孟总今天怎么也坐员工电梯了?”
这句话是废话,两个人都没搭理他。
“明明孟汀洲来的目的是密钥,在我激怒他时,却没有否认自己的父亲知道内情。他明知我和孟宪单独谈过,却也并不担心孟宪说出什么,也就是说,孟汀洲笃定他父亲知道火灾与他有关,但是没有证据……火灾,确实只是偶然。”
赌一次?
这时候,父亲在厨房里喊了一嗓子:“你们娘俩唠什么呢?饭好了,快来吃吧。”
他揉揉她的脑袋,在她的瞪视下,勉强开了尊口:“不需要。”
“多一人多一份力量啊。”
他沉着脸看着两人,这里愉悦的气氛和他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许是心头有一口恶气盘旋不去,话出口,带了三分怨怼,七分嫉妒:“江特助,你现在心情是不是很好?”
“啊……这……这跟投名状有什么关系?”
孟汀洲刚要扑过来,却忍不住蹲下身,痛苦地捂住脑袋。
“是个问路的人,高高瘦瘦的,他问你们的实验室在哪里。是你们认识的人吗?”
“等。”
孙朵跑过来拦在她的面前:“我不会让你过去的,你们为什么都不理解他,为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江锦双腿发软,几乎瘫倒在地,幸而肖澹冲了进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还未等江锦反应过来,他扬声冲着江锦身后的灌木丛喊道:“出来吧,我已经看到你了。”
程暖阳欢快地笑了起来,随即被程朝阳阴沉着脸拉走,只留下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的沈辛安。
江锦的视线落在他身后的操控板上,六爻系统的操控板,每一个按钮她都熟悉得很。
“因为我爸妈不许他学心理学,有专家课的时候,我哥哥偶尔会假扮成我……言尽于此。”
原本是一听就很有故事性的消息,可江锦失去了好奇心,满心只有一种“原来是这样”的释然。
他的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松,这种轻松不是源自自己,而是替她。江锦问了几句,肖澹却丝毫不露口风,她耐不住好奇心,开了车就冲去了肖澹的家里。
沈辛安咬牙切齿:“什么为了秩序,孟汀洲就是怕底下的员工察觉出不对,耽误他统治世界了。”
肖澹低着头看她,她眉眼间有浅浅的恼意,但是他确定,里面并没有对他碰触的厌烦。
江锦满头大汗,霍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贯走高冷路线的男人,最近越发黏糊起来,竟然也有一种反差萌的魅力,江锦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都什么情况了还得吃狗粮,沈辛安冷笑着往角落里又坐了坐。
“战前幽会?”
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她好像从里面看到了属于星辰的漩涡。
那些日日夜夜侵蚀着她的猜忌终于落到了实处,两年来的第一次,做与父母有关的梦的时候,梦见了温馨的景象。
有人拼命地将她往外拖,浓烟滚滚中,她看清了他的面容。
倒计时两分钟——
肖澹掏出车钥匙开了车门,扭头就看见江锦眼巴巴地跟着他:“你也要去?”
江锦吓了一跳,以为他在说菜,自己的确是没什么天分,他嘴上郑重地服了软,她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
四十分钟后,两碗冒着热气的面条被摆上桌,肖澹也不用叫,自动地洗了手坐过来,看着江锦将那盘看起来炒过头的番茄炒蛋装进盘子里端上来,神色满足得仿佛已经饱了。
孟汀洲头也没抬,只摆了摆手:“不用,让她走吧。”
江锦自暴自弃地想,反正楼下此刻一定也一片混乱,不就是明目张胆吗?她可以。
江锦刚要拒绝,就听到电话对面的男人饱含着笑意。
“我……”和_图_书
“小锦,我上次考虑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沈辛安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中抬起来:“明天的六爻升级,会有许多媒体到现场,我们可以趁乱混进去。”
付言本性就是个贪婪逐利的,衡量片刻,试探着开口:“可以,我可以告诉你事实,但是你要保证,把我送到一个孟汀洲找不到的地方。”
两人顺着石子路漫无目的地走着,明亮的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气氛有些凝重。
孟汀洲英俊的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他双眼猩红,神经质地伸手,疯狂地拍打着电源键,可是它们没有再给他哪怕一丝回应。
“诱饵……江锦,你究竟能不能清醒地意识到,我是你的男朋友,你可以依靠我?”
“你放心,我没事的。”
孙朵欣喜若狂,连连点头答应。
“付言会付出代价吗?”
江锦忍不住咬紧了唇。
肖澹状似苦恼地想了一阵子,又说:“那我们各退一步吧。”
“她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友。”肖澹微微低了头看她。她的目光澄澈,月光照着她洁白的脸庞,显得分外动人。
肖澹痛快地答应了:“可以。但是如果我发现,你说的话跟我了解的事实有一丁点出入,我就立刻把你送回欧博。”
沈辛安适时地小心凑了过去:“程暖阳,你……你记不记得我?”
“你原本是孟宪手下的得力干将,可是在跟江氏夫妇两个一起做了几个项目之后,你毫无征兆地突然投靠了孟汀洲,这里面,有猫腻吧?”
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打声,秘密行事变明目张胆,很完美。
肖澹显然并不觉得丢人,第二天清早,按惯例给她打了一通电话,热情地邀请她来家里面参与文学创作。
江锦傻傻地张大嘴巴,眼泪流进嘴里都没察觉:“啊?”
江锦一急,从他手中将书抽了出来,顺便扫了一眼书名,倍感辣眼睛:“别看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还看言情小说啊?”
她警惕地望向他:“什么意思?”
令人泄气。
对于付言来说,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你去吧。”
江锦情急之下揪住他。
仿佛比平日用了更长的时间,里面才传出响动,门开开,露出一张跟程朝阳有七分相像的脸。
小刀当啷落地。
“哪怕你父母一生的心血毁于一旦?”
江锦收回目光,握紧了肖澹的手。
江锦不愿意看他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干脆别过了头。
一进欧博的大门,江锦就意识到了古怪之处:“据说为了维持秩序,今天从二十二层开始就封闭了。而且这些保安都眼生,不像是欧博内部雇用的。”
肖澹立刻告状:“她虐待我。”
江锦木着脸,手里紧紧地攥着软件,奔向尽头的六爻系统的总控室。
江锦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向前靠近了一步。
付言只是个蠢货,他不相信,孟汀洲只是在事后包庇了付言,巧合老化的电线……
江锦按响了门铃。
付言显然意识到方才的失言,一改往日没头脑的嚣张做派,丧着脸哭诉:“我是特意来找你们的,孟总……孟汀洲他所图太大,我……我怕了,不想为他工作了。”
不需要别人的回答,孟汀洲又喃喃自语:“我觉得我没有。”
她焦急地在家四处找着。
肖澹突然顿了顿,就着这个姿势,将她拦腰往洗漱台上一搁,鼻尖蹭过她的唇畔、她的下巴、她的脖颈。
不待人回答,江锦跳起来搂住了对面人的脖子,失声尖叫:“暖阳!暖阳!这两年到底去了哪儿啊?”
肖澹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双眼紧盯着付言。
孟汀洲点了点头,随后也不在意地放开她,向后偏了偏身子,两人之间隔开了一道缝隙。
之后的五分钟,江锦永生也不想回忆。
“我一直没问你,火灾那天,你救了我?”
吴成光皱皱眉:“今天许董、吴董他们都来了,可能是在巡查工作。”
江锦眨了眨眼睛,半晌才试探地问:“暖阳?”
江锦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逗她。
此时七点半,离系统升级还有半个小时。
付言看向肖澹的神情夹杂着些许恐惧:“你……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嗯,火势太旺,冲不进去,我出门寻找灭火器,那个时候你刚巧回来。等我找到灭火器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你又昏倒在火海,我就把你拖了出来。”
可是,肖澹想,这些她都不必理睬,只要她解开心结,其余的有他思虑就足够了。
他的信念,他的欲望,已经随着六爻系统的永久关闭,尽数湮灭。
“对啊,然后我就走出来,开解了你几句,可是你扭头就跑了。”
就像付言透露出的,孟汀洲强制周围的人植入芯片,自己亦以身作则——疯子。
“没事,谢谢孟总。”
江锦无语,肖澹这副样子活脱脱一个好战分子。
沙发上,江锦死死地攥着手,直到肖澹沉着脸把她的手抠开,才看见指甲已经将她的皮肤洇出血来。
“记者招待会?有什么要紧吗?”他笑了笑,抬起手,看着腕表,“还有十分钟,我们可以聊聊天,一起等待奇迹。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晚上让我陪你好吗?”
只要顺藤摸瓜,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一柄小刀。
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她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误入荒漠深处的狐狸,它嗅来嗅去也辨不出出路,满心充斥着无辜与茫然。
肖澹的动作停住,眼中犹如瞬间绽开了万千星辰。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嘛,万一情况很糟,我们俩在一起也好过自己孤单地死——上车。”
忽然,窗外燃起了大火,风卷着火舌飞速地将周围湮没。
肖澹借着余光看着一直沿着直线行走的江锦,忽然大踏步靠到她身前,一下子转过身。江锦收势不及,鼻尖撞上了他的胸膛。
  • 字号
    A+
    A-
  • 间距
     
     
     
  • 模式
    白天
    夜间
    护眼
  • 背景
     
     
     
     
     
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