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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听我心动的声音

作者: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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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长夏逝去

第九章 长夏逝去

“那天晚上,在沙发上,你趴在我身上的时候。”
车内满满当当四个人,开车的人自然是沈辛安,他频繁地看向后视镜,直至确认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车辆追上来,这才语带不满地瞥向副驾驶位置的男人:“我越来越讨厌孟汀洲了,原本我只觉得他是个伪君子,没想到他还是个疯子,陷入科技狂热的疯子……程朝阳,你说是不是?”
“所以你就是他的内应,你究竟……”究竟是站在谁那一方?
被她不顾一切的气势所惊,孟汀洲做了两个深呼吸,才缓和下情绪:“小锦,我很难过。”
心里腹诽着,江锦却还是乖乖地碰了碰衣兜,感受到一个硬邦邦的小物件的存在,她心里“咯噔”一下。
“你是这样以为的?”肖澹忽然抬起头,眼底突然浮现起清晰可辨的嘲讽,“明知道我不会怕,那你还赶过来是为什么?”
前台小姐看江锦的眼神微妙中带着艳羡,像是同时在说“你这个渣女”和“呜呜呜,人生赢家好羡慕”。
沈辛安在她身后探了个头,觉得她也不需要他撑腰,于是安心地站在她身后当个小跟班。
肖澹讶异于她脑筋转得这么快,感叹着点点头:“对,正好我也想早日解开你的心结。关于你父母的死因,你越早解开谜团,我才越早能挽回我的女朋友。”
“肖澹让我转告你,他暂时不会来救你,他会密切注意你的情况,让你做你想做的事,等你需要的时候,再想办法带你走。”
吴成光表情怔忪,江锦也不再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他才从自己的世界中挣脱出来。
沈辛安点了点头,而后又飞快地摇了摇头,看得江锦眼晕。
江锦忧心忡忡地点头:“你不知道他……现在的孟汀洲做的决定,毫无理智可言。”
吴成光看了一眼:“他身旁的人是营销部的同事,应该是新的广告商过来接洽。”
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肖澹的脸上。
江锦一瞬间几乎魂飞天外,好不容易按住了自己的尖叫,肖澹已经直起了身子,手里还拿着一把指甲刀。江锦这才反应过来,他不过是俯身帮她把防护服割开了个口子,方便她脱下来。
江锦从那些人的只言片语中终于弄明白了眼下的场景是怎么一回事,孟汀洲组建的研究团队终于攻克了神经干扰最后的难关,并将它率先应用在了徐蕙的身上。这样一看,许久不见徐蕙,竟然是充当了当时宋敏雅的角色。
江锦心底诧异,直到看到那间新修的实验室时诧异达到了顶峰。
江锦收回目光,疑惑地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明明已经痛苦得想要倒地,可徐蕙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流着泪点了点头:“孟总……我,很好。”说完,她便抑制不住地跌下椅子。
江锦站在门口,手机屏幕冲向众人,报警电话只差一个通话键就能拨出去:“不想上明天的社会头条,就放人。”
孟宪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嘬了一口茶:“你很聪明,但是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来找我,我只能跟你说声抱歉了,喝了这杯茶你就回去休息吧。”
江锦皱起眉头:“什么事这么着急?”
“……”
江锦脸红兼瞪眼:“三间。”
肖澹淡笑:“孟董一手将欧博科技做大,想要跟您讨教的人多不胜数,只是苦于找不到您罢了。”
另一面,签好了新的推广合同,营销部的经理伸出手,笑着说:“程先生,我们合作愉快。”
孟汀洲猛地伸手,将小茶几上的烟灰缸往墙上掷去,一声巨响,墙壁上留下了一个大坑。
江锦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门口又传来一阵骚动。
孟汀洲揉了揉手腕,低笑一声:“想让我父亲出面阻止我?你太天真了。”
江锦压低了声音:“你实话告诉我,肖澹来这里真的是为了找孟宪?”
“成交。”
程朝阳皱了皱眉头:“四间。”
“嗯,既然肖澹自投罗网,不好好招待他一下,岂不是可惜了?”
吴成光再次弯腰答应了,离开之前,他瞥了一眼孟汀洲的眉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孟汀洲脸上的阴狠之色愈重,哪怕是挂着微笑,也令人心惊胆寒。
程朝阳捋顺了气,缓缓地说道:“沈辛安搞来了卡,他还安排了人引开他们的视线,让我来帮你。”
程朝阳不顾形象地攀着栏杆:“你……你用得着这么小心吗,我们坐电梯不好吗?光……光天化日之下,我就不信孟汀洲会拦着。”
肖澹。
那边顿了一瞬,声音又提高了些:“江小姐,孟总说,让您现在过去。”
“我有预感,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的。”
“肖先生说不要冲动,您还是坐——”
江锦呼吸一滞,气氛有丝丝的微妙。
开着车的沈辛安一如既往地话多:“听说昨天有记者采访孟汀洲,问他对未来的科技市场有什么看法,他回答说‘很快会建立新的秩序’,啧啧,霸道总裁范儿,多大脸呢。”
她沉下声音:“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摧毁六爻系统也要阻止他……只是,我依旧不知道自毁软件在哪里。”
“你醒来没多久,孟汀洲在欧博发现了这个,他怀疑程暖阳跟肖澹有关系,全力寻找程暖阳,可是被她跑了,孟汀洲只能作罢。三个月前,孟汀洲找到她的线索,可赶过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吴成啼笑皆非地说,“你这位朋友,很能躲。”
吴成光欲言又止,他看着江锦,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凑近她,压低了声音:“您有没有想过,孟总为什么会寻找您的朋友,程暖阳。”
她没开口,徐蕙却往上走了几步,走得急了还狠狠地咳嗽了几声:“你们别从这里走,孟汀洲在安全出口里也安排了人,你们走不到大厅……让我帮你们。”
用卡刷开门禁,两人最后走到一个办公室门前,办公室的门口挂着一个银色的牌子,看着上面写着的“六爻”两个字,江锦心情复杂。幸而孟汀洲只是囚禁她在顶层,并没有来得及想到她拥有六爻总控室出入的权限,她用自己指纹刷开了最后一道门。
“嗯,淡定。”
孟汀洲不感兴趣地点了点头:“徐蕙那里你多盯着点。”
听到动静,那人放在窗台上的手动了动,他回过头,布满细纹的眼角处,闪着欣赏的光彩:“肖澹,你竟然找到这儿了?”
这话问出来,往日很多细节也浮现在脑海中。
“你不知道吗?这是欧博旗下的酒店,你们一进门,我就知道了。”
有个男人背对着他站在窗前,看背影已经不再年轻了,明明是在酒店,却穿着板正的西装,有些违和。
即便没有密钥,孟汀洲也不会停下脚步,而且免不了要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特殊方法,副作用和_图_书也显而易见,毕竟那日徐蕙的惨状历历在目,她不想再出现第二个徐蕙。而且从欧博逃出来时,她已经将近期的实验资料拷贝出来了,她只要赶在他之前,将这些天书般的数据,翻译成寻常人能看懂的信息,完成举证内容就可以。
“我只是想,要是肖澹这半夜看见你来敲我房门,非灭了我不可。”现在看起来,是肖澹义无反顾地自己送上门去,先要灭了自己。
肖澹跟前的茶已经添了四五回,眼看孟宪的眼底禁不住露出了疲惫之色,他正要启唇。忽然,一个讥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孟汀洲假意思索片刻,愉悦地打了个响指:“你离开欧博后,我在总控室发现了很有意思的记录……这样吧,你告诉我真正的密钥,我放了肖澹。”
三个月前……正是程朝阳连夜赶来一元县说他妹妹可能遇到危险的时候。
江锦看清他的脸,觉得魔幻得很:“程朝阳?你、你怎么上来的?”
“孟汀洲的确是有这个把握的……我亲眼看见了新的六爻系统。”徐蕙当时的状态,江锦恐怕这一辈子也忘不掉。
没头没脑的,等什么?
“你该感谢我,临走前还给了你一瓶水清洗,让你不至于瞎了。”
那语气要多刻薄就有多刻薄,却一下子就打破了车内尴尬的气氛。
吴成光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见他冲着自己走过来,江锦忍不住厉声问道:“你们干什么?”
男人霍地转头,眼底有细碎的星光。
雨一直下到了两点半左右才淅淅沥沥地转小,万籁俱静,偶尔有豆大的雨滴从高处砸下,发出几声声响。
江锦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右眼皮跳得厉害。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深夜两点。她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还是泄气地穿衣起身,准备透透气。
江锦掏出来一个小纸包,打开是一张黑色的存储卡,上面有明显的划痕,显然已经是年头久远了。
签下了大单,这位程先生却并不兴奋,他左右看了看,轻咳一声:“我想去趟洗手间。”
江锦立刻将手中的资料收到抽屉里锁上,然后才板起脸。
很快,欧博科技大楼前看热闹的人,就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现在有了一个新的选择。
“怎么了?”
与此同时,酒店不远处的公路上,行驶过几辆车。车内气氛冷滞,吴成光开着车,后面还跟着几辆同一型号的车。
江锦将还在看光景的程朝阳拉了过来,双手认真严肃地把着他的两臂,深深吸了一口气:“这里一直都有监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孟汀洲发现了,我们得尽快,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听好——”
尴尬之际,忽然,楼下的安全门“咔嚓”一声打开了,两个人同时停止了动作,警惕地对视一眼。
“这回好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怎么出去。”
他眼底的光太过耀眼,以至于周围人的心情瞬间都平静下来,就连心情沉重的沈辛安都禁不住分神……有点酸。
天彻底黑了下来。
江锦的声音微微颤抖:“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吴成光没有搭理江锦的问话,只是走到她身边,配合着孟汀洲拉住她的胳膊,将她的双手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不能关心,却仍旧在意。
察觉到身下的车又开始摇晃,江锦及时住了嘴。
“我也……不知不觉就依赖他,按照他的想法行事了,怎么能是你连累了我?”
她才迈出去一步,就被孟汀洲从身后抓住了肩膀,他满含着愉悦的笑意说:“小锦,你以为看到了这些,我还会让你离开欧博吗?”
一路上多了很多保安模样的人,四处寻找着什么,只是一路上有徐蕙遮掩,他们有惊无险地下到了一楼。
“你说得对,等等看,淡定,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后座的男人,眼神似凝成了冰。
都对上了。
肖澹将门关上,脸上挂着谦逊的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肖澹,别欺骗你自己了,不管你怎么刻意收敛你身上那种自私气息,都掩饰不了你本性里的冷漠,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做,想找谁就找,可是你到了现在,依然可以这么淡定,就因为你笃定,我不敢对你做什么。”
建议宣传推广找新宇传媒的是吴成光,甚至再早,推荐肖澹来欧博集团找出黑客的,也是吴成光。
江锦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还来得及找出证据阻止他,可是之前露出来的窟窿都被自己填补上了,她必须利用自己的身份重新搜集,同时还要防着那些忠心于孟汀洲的研究人员察觉到异样。
“疼……关……”
“为什么?你是孟汀洲的心腹,我凭什么相信一个为虎作伥的人。”
“是。”
肖澹低头理了一下衣服,才开门走了进去。
“你为什么要帮我?”
两个保安阻拦着,却还是被撞开了,男人目光扫了一圈,钉在了穿得严严实实的江锦身上。
听到孟汀洲的声音,江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没什么,我有点不舒服,今天就先下班了。”
“啊?你压抑这么多年,终于疯了?”
“其实我已经发现实验室电路老化了,火灾那天我正准备带人来修整,可是突然接到让我回一趟欧博的命令,我就急忙走了,没想到……我甚至没想着叮嘱你的父母,暂时不要用电。可是……那天的事情,就像是巧合一般,过去那么长时间都没事,偏偏那天就着了火。江锦,我一直活在愧疚中。”
孟汀洲状似无奈:“你执意报警我也没办法,争风吃醋,打架斗殴的事原本也算不上什么丑闻,只是肖先生恐怕要吃些苦头了。”
孟汀洲站在旁边,单手摩擦着下巴,兴致盎然。听到响动,他看过来,眸光发亮。
“马上就到了。”
男人的背影莫名地带着几分萧索,在反应过来之前,江锦已经出声叫住了他。
又隐约听见有人问:“哪一间?”
“疼吗?”他的声音宛若情人的呓语。
他向江锦伸出手,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微笑:“小锦,过来。”
“没想到?还是你根本就不在意?你带着江锦从欧博出来,却没为她的安全考虑,贸然闯进我的地盘。”孟汀洲站起身,伸手挥开了周围的人。
孟汀洲按下了红色的按钮,椅子上的徐蕙突然睁开了眼。
江锦和程朝阳又对视一眼,后者问询地挑挑眉。江锦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孟宪一愣,随机摇头笑了起来,但逐渐笑声减弱,最终变成了苦笑。
“好,我尽力。”
“难道说,我们现在就是去找孟宪?”
那是程暖阳曾经提出的理论,只通过技术层面,在特定的环境下,利用外部环境刺|激,使人忘记或混淆特定的某一段记忆,并利用脑激光图对当事人此时的大脑波动进行记录。治m•hetushu.com•com愈时,调整大脑波动至同一频率,并由心理学专家进行引导恢复。
“很好……完全没有什么感觉。”
有人乘电梯来了。
“让你失望了,我现在在欧博,一点影响力也没有。我只能提醒你,孟汀洲,我的儿子……不要小瞧他,更不要小瞧他的志向、他的胆量,你还是避其锋芒吧。”
实验室里间的门开着,里面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围着一张椅子,透过缝隙,江锦看清了坐在椅子上的人。
江锦的头脑在这一瞬间无比清醒,在刺耳响亮的警报声与警示灯光的不停闪烁中,她稳住自己有些战栗的身体,掏出存储设备插|进主脑的端口,数据飞快地从主脑中导出。
他一字一句,像是要将承诺镌刻在心底:“如果她怕,我立刻就把她带回来,但是她不会怕。”
肖澹对孟汀洲的厌烦溢于言表,也不那么清高地随声附和:“我是真的好奇他是从哪儿来的自信心,让他觉得自己成了上帝。”
孟宪的房间生活气息很浓,他翻找出个茶壶,煮好茶倒了两杯,又将其中一杯推给肖澹。
程朝阳反手攥住江锦的衣袖,把她往外面拉:“放心吧,我不会一个人来的,底下有帮手,我们趁乱逃出去。”
“你能来帮我什么?”
二十二层的实验室,徐蕙咳嗽着出现在走廊前,一个拿着记录本的男人看见她,皱起眉头:“孟总不是说你没事不要乱跑吗?”
“这是……你放的?你什么时候放的?”
见他的神态放松,江锦慢慢地回过味来:“你……你是主动招惹他的?”
“救是一定要救的,可是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先看看他想要干什么。”
“我知道。”
江锦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程朝阳找上来的时候气喘吁吁,任谁跑了十几层台阶,都会气息不稳。
“您好,几位客人……”
“小锦,你想做什么?”
让他跟孟汀洲待在一起,太危险了。可现在的孟汀洲在她眼中无异于妖魔,一个不留神,他们的境遇或许会比现在还糟糕。
没有人应答,他就耐心地敲。
沈辛安面无表情地踩下油门:“不要把我们当隐形人,你们要是继续唠这个我可跳车了啊。”
不忿于男人的故作玄虚,江锦蹙起眉:“好了,你看到我房间里很安全了,你该回你房间了。”
三个男人各具风情,旁边一个女人亦是妆容精致,由于周身的水汽,又格外增加了几分娇弱可怜。
饶是她心里做足了准备,可是实验室的门打开,她还是愣住了。
酒店装修老旧,大堂十分昏暗,空气似乎弥漫着烟尘。前台只有一个姑娘,无所事事地摆弄着手机,直到沈辛安叩了叩台子,她才茫然地抬起头来。
“等等——你们两个是欧博的员工吗?”保安这一嗓子喊出来,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看了过来。
程朝阳认真起来,配合着江锦的操作。在脑袋上戴上器械并接通电流的一刹那,江锦的脑海中回想起那个日光倾斜的午后。
肖澹扭过头来,视线专注。江锦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江锦揉了揉太阳穴:“行了,我们俩这个时候就别忙着担责了,也没什么用。”
疯了,都疯了吧?江锦的余光左右看了看,悄悄地后退,一步……两步……三步……她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飞快地跑回了办公室。
江锦一愣:“谁?”
程朝阳拉拉江锦,低声说:“有人过来了,快走吧。”
“小锦也在这个酒店里吧,我其实是来找她的。”
“肖澹,你尽可以去查,就像两年前一样,到头来你会发现,那只是一场意外事故。”
隔壁的门开了又关,走廊恢复了寂静。
“江锦,这算是好了,还是没好?”
“等。”
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孟汀洲实施他疯狂的计划,当初还可以宽慰自己,危急关头干脆启动自毁系统,可现在且不说那不知道在哪儿的自毁软件,就算能找到,密钥也莫名失了效。
肖澹还未来得及接话,门突然被接二连三地砸响。老旧的门板禁不住暴力对待,随着一张飞进来的椅子,终于颤巍巍地敞开了。
“你——”
尽管声音虚弱,但江锦还是听出了说话的人,徐蕙。
“不,还是怪我。”
啪——
江锦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突然传出沙沙的响声……是电梯传输带的运转声,随后“叮”一声,声音停在了这一层。
说完,他的视线又落在徐蕙身后两个全副武装,穿着防护服戴着面罩的一男一女身上:“你们是……”
吴成光见状,连忙插嘴问了一句:“孟总,要我去追吗?”
“好……”
正是多日未见的徐蕙,她半躺在医疗椅上,面色苍白,双眼紧闭,也不知道是什么状态。
顶层的办公室里,吴成光硬着头皮汇报:“那么多人看着,还有人认出了江小姐和肖澹,也没办法硬拦。”
寂静中,众人视线中心的肖澹又垂下了眼睛,没有咄咄逼人的傲气,他的五官无端地柔和下来,声音格外清晰:“那个人说,他这是最后一次给我们传递消息了,我让他告诉江锦——我暂时不会救她。”
肖澹在昏暗中缓缓走到尽头,在最角落的一扇门前停住,然后不轻不重地敲响了房门。
一个面生的实验员走过来:“孟总,芯片已经移植成功了,请您过来实验一下。”
“是我胡说吗?如果她父母的死,跟你、跟孟宪毫无关联,你何必这么匆匆赶过来……如果让小锦知道,你猜她会不会不惜一切代价毁灭你,毁灭属于她父母的六爻系统?”
懵懵懂懂的沈辛安掏出一张卡递了过去,姿态娴熟得令人心疑。
孟汀洲点点头,又做了什么操作,再次问:“你现在还好吗?”
天阴了下来,道路两旁梧桐摇晃树影,街上车流人流交错,一辆低调的商务车行驶在大道上,显得毫不起眼。
他大步走过来,伸手取下了她脸上的面罩,用衣袖擦了擦她鬓角的汗,而后叹息着将她揽入怀中。
“嗯,我来了。”
沈辛安立刻震惊地拢了拢衣裳,警惕后退一步:“搞什么?”
终于,门开了一条缝。
后座,江锦看着肖澹,男人的眼底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令他整个人显出五分憔悴。这非但无损他的俊美,还明晃晃地向众人昭示了他对她的事的费神费力。
肖澹的脸沉了下来。
肖澹单手撑着车窗框,嘴角勾笑看着她:“去……把你卖掉。”
孟汀洲不见人影,江锦又检查了一番,确认这里没有监控,这才打开程暖阳留下的,第二封信。
“你胡说些什么!”
上一秒还愉悦浅笑着的徐蕙,下一秒钟痛苦地蜷缩起身子,汗瞬间布满了额头和-图-书
他依照指引走到了洗手间门口,却没有进,而是左看右看,趁着无人注意,迅速转身进了楼梯间。
“啊?”
“我以为,是江小姐应该谢谢我,给了你逃走的机会。”他意有所指。
肖澹站在他面前,不开口,也看不出慌张。他的睫毛很长,刻意垂下的时候,足以遮住外界之人一切窥伺的目光,他的脸上十分平静,而这种平静落在孟汀洲的眼中便是十足的不屑。
江锦被拘在了欧博顶层,这原本是孟汀洲的办公室,后来改装成了休息室,上层不许别人随意出入,竟然没有人发现她被困在这里。
还没等江锦感慨完,头顶警报灯骤然响起,室内红光大涌,两个人被这尖锐的警报声吓得险些跳了起来。
孟汀洲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还有多久到?”
孟宪是孟汀洲的父亲,也是欧博曾经的董事长,如果他愿意站出来阻止孟汀洲,的确好解决不少。
纤细修长的手指按灭了烟,肖澹捏了捏眉心:“你镇定下来,都已经两年了,我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而且孟汀洲不会伤害她。”
门开了,孙朵站在门口,长发遮住了她半边脸,模糊了脸上的表情:“江小姐,孟总请您过去一趟。”
沈辛安不情不愿地坐下来。
“孟汀洲,你也是有脑子的人……江锦是我的女朋友,要点儿面子,别缠着她了。还是说,欧博没有小锦就不转了?那你这总裁未免当得太轻松了。”
等保安回过头来想要拦的时候,几人已经上了门口的车,在轰鸣中走远了。
肖澹动了动坐过来,而后忽然倾身过来,头往她的肚子埋下去。
“孟董,我只是想赌一次,您并不想看到欧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否则,您避开孟汀洲这么久,却还能一眼就知道我是谁。”
“孟宪。”
“放了肖澹。”
程朝阳使劲儿在江锦脑袋上敲了一下:“想什么呢,这么危险的事还想让我妹妹来?是你自己的男人。”
江锦闭了闭眼睛,声音闷闷的:“你来了?”
江锦吓了一跳,一拳就打了上去。
江锦回头,徐蕙只身一人站在中央,显得分外孤独。
沈辛安打断了小夏的话,焦躁地在屋内踱步:“不冲动?江锦的手机打不通了,人都被扣住了,肖澹你倒是说话啊,我都要急死了。”
男人挥了挥手:“早去早回。我有一个新的想法,等你回来咱们再尝试一下。”
终于……找到了。
肖澹笑了笑:“这么冷淡啊。”
“原来如此……”
收回目光,她的语气更添了一分烦躁:“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总不至于是专门来找碴儿的。”
肖澹接得顺口:“我明白,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眼看你父母的心血毁于一旦的。”
他说着,伸手碰了碰徐蕙的脸,看见她由于紧张而上下颤动的睫毛,眼中的狠戾之色更重。
“肖澹,你……”
江锦忽然扯住徐蕙:“你留下来很危险,一起走。”
江锦的视线在肖澹的脸上停留一下,狠狠地皱起了眉头,她怎么早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弱?
感受着自己急促跳动的心脏,江锦看向窗外,这栋她此生最熟悉的建筑,此时在她眼中,宛如扭曲的妖魔鬼怪,张着满是獠牙的口,将她吞噬。
程暖阳问都没问,就点头答应了下来:“好,你说。”
对了,像徐蕙。
罢了,心累。
“那人是谁?”
车停在一座建筑物前面,江锦透过雨帘望出去,建筑占地面积很大,样式却老旧,墙皮大块大块地剥落,在雨中显得更加狼狈,只有正上方的霓虹灯牌还坚强地挺立着,是一家酒店。
良久,信纸飘落在地。
她最终还是答应了。
“好。”
“那这储存卡是从哪儿来的?”
江锦摇了摇头:“等等看。”
“我是问,上层除了孟汀洲跟几个心腹,别人都上不来。”
肖澹又说:“你摸摸兜。”
这家酒店位置偏僻,规模也大,自然不可能出现恶俗的没有空房间的情节。四个人住了四间挨着的房间。
她迅速带上这几天费尽心思找到的资料,又冲回程朝阳面前:“我要去六爻总控室。”
这一天,夜幕早早地降临,连日来的大晴天在这天傍晚终于宣告终结。天边的雷以沉闷的重音开始,逐渐轰鸣起来,炸雷伴随着一道闪电响彻云霄,耀眼的光亮在一瞬间照亮了天际。
面对沈辛安突如其来的搭讪,身上还套着白色防护服的男人显然有些发愣,隔了一会儿才含糊地“嗯”了一声。
吴成光禁不住心底迷茫,他的选择,真的是对的吗?
徐蕙脸色白了白,可依旧顺从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肖澹话音一落,车猛然来了一个漂移,惊险地停靠在路边。前面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肖澹,目光中一水儿的意味深长。
“小锦之前留下的药水还有余,如有必要……让她安静乖巧一点。”
程朝阳似懂非懂:“哦,那你去啊。”
孟汀洲脚步停了一下,最终只是摇摇头:“风险太大,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能让外人得知。”
江锦没有再往下说什么,沈辛安却霎时红了眼,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巴掌:“都怪我,肖澹说要来就来,说要住就住,我一句也没问,现在倒好,弄不清情况,又连累了你。”
“欧博给了我过去和未来,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如果你再试图逃走,我会汇报给孟总。”
程朝阳偏头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视线又看向窗外。
江锦一时无语,她想找,难道他就能像变魔术一样给她变出来吗?
孟汀洲是个守信的疯子,拿到了密钥之后就带人离开了。只是临走前,免不了又偏头对江锦留下一句:
“原来您知道我,孟董,闻名不如见面。”
孟汀洲朝着肖澹的方向走近一步,眼神示意左右,几个大汉立刻就按住了肖澹。孟汀洲端详着男人的脸,忽然笑了,手高高地扬起。
“等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再慢慢讲给你听,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关上门,肖澹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抬头看了一眼走廊上的监控,没有回房,反而朝着电梯走过去。一分钟后,他停在了一个陌生的楼层。
徐蕙痛苦地在孟汀洲怀中抽搐,可周围的人都是一副兴奋的神色。
“暖阳……”
“谁让你回去的?”
程朝阳一脸不耐烦地反驳:“我怎么知道?”
江锦从没设想过,她的意中人,是个落魄英雄,总有一天,她要身披金甲,脚踏五彩祥云去救他。
“嗯,知道了。”
“好,我去去就回。”临走前,程先生又嘱咐身旁的同事,“你们再好好看看合同,别有什么漏洞。”
如果将孟汀洲的计划比作一场汹涌的洪流,那么程暖阳就是在激流和-图-书中为她放下了一块石子的人,在某一刻的冲撞后,让她保持无比清醒。
那人大喘着气骂了一句,还不忘将她推回来,忍痛关上门:“江锦,你……你是不是疯了?”
“密钥是我最大的秘密,它不但能对所有模块进行修改,还可以启动销毁软件。我有一串备用码,同样可以进入隐私系统的后台,只是没有修改权限,真伪难辨。我想让你帮我,让我只记得这个就可以了……哪怕是我自己。”
“不是去找孟宪吗?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你是说,暖阳她……”
刚出了酒店房门,江锦侧头一看,肖澹的门缝里还插着小广告。
车辆重新启动,过了一会儿,江锦将储存卡重新收好,想到了什么,忽然扭头问:“你就不怕我万一洗了衣服?”
徐蕙抢先回答:“是吴成光新找来的助手……对了,我们要下去找吴成光。”
肖澹咧唇“嘶”了一声:“就这两句话就受不了了?小孟董,你不好奇今天你父亲跟我说了什么吗?”
她烦闷地扔了笔,准备下楼透透风,忽然门被人急促地敲响。
明明是最着急的人,此刻也是最镇定的人。
“我恨你不是个男人。”
孟汀洲倏尔冷笑:“明明你身陷险境,却还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真叫人讨厌。”
从办公桌上抓起手机,江锦的手微微颤抖,按下了“110”三个数字。绿色的通话键还未被按下,突然,一只手伸出来掀翻了她的手机。
“那——”
已是夜深了。
哪怕脸肿了起来,嘴角带血一脸狼狈,他的眼神也闪着欢欣的光:“你父母的死因,我或许找到了。”
江锦一惊,这人究竟知不知道,他们之间已经不应该如此调笑了。
肖澹被下了逐客令,也不觉得难堪,反而悠悠地开口:“孟董满腔抱负,却被自己的儿子赶下台,滋味不好受吧?”
“你还没告诉我,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欧博科技大楼。
江锦原本以为要去孟汀洲的办公室,可是孙朵却按了电梯,只下了一层,便顺着走廊往里面走。
肖澹又慢悠悠加了一把火:“有家归不得,您和孟汀洲的关系一定很不好。”
她想后退,却被孙朵挡住了去路。孟汀洲从身后拉过她,将她牢牢地揽在自己的身旁,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看看,伟大的进步。”
虽然她知道,父母的死因一日未水落石出,他们之间的隔阂就一日还在。只是不可否认,看到肖澹的一瞬间,她那颗摇摆不定、惶恐不安的心,忽然就落回了胸腔里。
他扬了扬下巴,眼角斜睨着孟汀洲,目光半是嘲讽,半是警告。
“既然来拜访我的父亲,为什么不把我也一起叫上?”
“你……”江锦张了张口,原本想要劝说什么,可是见后者一脸警惕,她又觉得无趣,干脆闭口不言了。
报了警说什么?两男子深夜酒店谈心?她叹了口气,忽然开始羡慕起隔壁睡得正香的程朝阳。
“肖澹只说,会找机会先跟孟宪谈一谈,我哪能想到他这么迫不及待,半夜就找上门去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沈辛安顿了顿,暴躁地抓抓头发,“还得想办法先将肖澹救出来。”
肖澹微笑地看向前台小姐:“两间客房。”
有微弱的女声,从空旷的楼梯间传了上来:“江锦?”
肖澹十分谦虚:“并非一切都在我掌握,我确实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儿。”
肖澹没有进屋?
刚才还昏昏欲睡的沈辛安面色骤变,在电梯打开的一刹那,沈辛安伸手将江锦拉了进来,随后快速掩上门,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动。
客厅里的窗户开着,狂风席卷而来,将密密麻麻的雨帘吹向屋内,地面瞬间就湿了一大片。
“快点走。”肖澹被两个人制住手臂推搡着从电梯里走了下来,孟汀洲漫不经心地迈着步子跟在后面。
没过五分钟,暴雨天塌下来一般倾泻而下,以极大的力度毫不留情地冲刷着大地。
“我只是跟他谈论了一些陈年往事。那场火灾,你不会忘吧?谁能想象,你孟汀洲为了上位,排挤父亲,利用朋友,甚至……手上沾了鲜血。”
“哦,直走,左转。”
江锦坐直了身子,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她的眼形有点近似猫眼,只是眼尾还要更挑一些,倘若刻意收敛了所有的柔和,眸光里的冷光仿佛可以直直射入人的心底。
孟汀洲曾警告过她,不让她再接近这里,随后明里暗里也多出了几双眼睛盯着她,她心知肚明,可是今天,孟汀洲到底是打得什么算盘?
戏剧化的一幕令周围的人都看呆了,有个女员工还无意识地发出了“哇——”的一声。
不过……江锦的神情正经了起来:“我的想法是,不到万不得已……”
“……”
“人年纪渐渐大了,夜里睡不着觉,往常都是我一个人,今天还有年轻人来陪我。”
吴成光过了好一会儿才干涩地开口:“我以前,当过你父母的实验助理。”
沈辛安制造的骚动简单粗暴——他带着几个新宇传媒的员工大张旗鼓地来到欧博科技的大门前,宣称要帮助他们庆祝新签约了推广公司,每个人手上都拎着两个箱子,排成一排,打开箱子,露出里面的钞票来,洋洋洒洒来了个天雨散花。钞票单张面值都不大于十块,可是堆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唬人。
两个人纷纷看向车窗外,一左一右,中间仿佛隔了一条海沟。
江锦按了按狂跳的心看向沈辛安:“你怎么知道是孟汀洲他们?”
徐蕙摇摇头,目光里闪烁着她看不懂的光芒:“江小姐,你不会明白,我是自愿的。”
啪——
“爬……爬上来的,足足……爬了……十三层。”
说完了这句话,吴成光理了理衣衫。
“那你……”
“不怪你,只是我没想到——”孟汀洲说着,眼神凌厉地看向一旁脸色苍白的女人,“只是我没想到,徐蕙,你竟然会背叛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江锦看向出去了一圈又回来将自己站成一尊雕塑的吴成光,咳了咳:“吴成光,我手麻了,能松开我吗,我保证不跑。”
肖澹的神情还有点无辜:“可你不是说牛仔裤不好总是水洗的吗?”
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登时四分五裂。
吴成光有些犹豫:“孟总,她身体状态不大好,用不用找个医生来?”
神了,还真能?
徐蕙咳嗽了两声:“就送你们到这里了。”
什么她的男人……江锦揉揉脑袋狠狠地瞪了程朝阳一眼,很肯定,他绝对是在报复刚才自己打了他一拳。
肖澹的神色不见惊慌,施施然站起身看向来人:“孟汀洲,你怎么来了?”
孟汀洲点点头,温柔地问:“你现在感觉怎和-图-书么样?”
江锦抚额欲叹,信,又是信,每当她毫无准备的时候,总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东西,给她惊喜,或给她惊吓。
在警报响起的一瞬间,孟汀洲就收到了消息。他推开椅子起身,阴沉着脸:“吴成光,让你信任的人封锁所有实验室和出口,先把事情按下来,一定不能让江锦离开欧博。”
吴成光极为熟悉孟汀洲,立刻就从孟汀洲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不耐烦,他眼睛瞥了一眼后视镜上的液晶时钟。
孟汀洲收回手,狠狠地攥成拳不再理会徐蕙。半晌,他才冷笑一声:“盯着,看他们想要做什么。”
这人不是心理医生吗,为什么这时候看起来有点傻?江锦在心底嘀咕了几句,伸出手:“卡给我。”
“有一个人能阻止他。”
“是。”
两脸茫然。
看她一脸傻样,肖澹失声笑了出来:“你不是想找自毁软件吗?我说,你摸摸兜。”
忽然,隔壁传来了一声巨响,等沈辛安反应过来的时候,刚才那个口口声声劝他要淡定的女人,已经拎起了酒店的木椅子冲了出去。
她本也没想着跑,坐着的半个多小时足够她想明白,现在的欧博都在孟汀洲的掌控下,铁桶一块,她如果真的从欧博逃跑了,才是一点揭穿孟汀洲计划的希望都没有了。
她对自己有信心,绝对会比那些拾人牙慧且没有底线的研究人员动作要快。
孟汀洲的想法一旦成功,这个世界上就会有千千万万个徐蕙……哪怕只是想一想,也令人毛骨悚然。
肖澹短暂地沉默了片刻:“我来找您,其实是为了另一件事,江教授夫妇,算是您的朋友吧?”
“这位先生,你不能这样闯进来。”
“不知道,是欧博内部系统发出来的消息,高层之上,都有权限。”
江锦抱膝坐了许久,再抬眼,神色一片清明。她有条不紊地撕碎了信纸,打开窗子,狂风瞬间灌了进来,扬起她的衣摆。
江锦恍然大悟:“你不早说……我知道了!”她刚准备背水一战,暖阳就送来了帮手。
说完,一件外套落在了江锦头上,等她将衣服拿下来,三个男人已经冒雨冲进了酒店里。江锦将外套罩在头上,倒是半分都没湿。
男人点点头,又弯腰触碰了什么。
隔壁的房间里,灯光大亮。孟汀洲在椅子上坐下来,打量了一番房间的内饰后,将目光又落回肖澹身上。
她觉得徐蕙值得信赖。
这件事是孟宪这辈子最大的滑铁卢,听见肖澹肆无忌惮地戳着他的痛处,脸色由晴转阴。
江锦面无表情地想,这是做梦,除非有她没他。扭过头,看到一脸狼狈相的肖澹,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肖澹冷不丁扭头,两人的视线正好碰了个正着。
“年轻人,不该好奇的事,就不要问。”
“先下车。”
眼看程朝阳这个瘦弱医生双腿发软、眼神虚浮,江锦怒其不争地摇摇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体力这么不支,哪会有女孩子喜欢?”
在江锦愕然的神情中,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封信。
说完,她扭头想走。
江锦在电光石火之间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问:“你是故意的?”
“嗯。”肖澹的回答简洁,眼风却斜斜地扫了一眼江锦,带着点儿骄傲。
她坐起来,和病弱般的脸色截然相反的是她正常的精神。她看了一圈周围的人,视线定格在孟汀洲脸上,有些惊喜:“孟总,我们这算是成功了吗?”
肖澹不语,他又点燃了一根烟,猩红色的光点在他指尖明明灭灭,仿佛是他周身唯一的热源。
沈辛安忙了一夜,一回来就听见这个惊雷般的消息,差点要带着新宇传媒的全体员工打上欧博科技去,还是被小夏苦哈哈地拦住。
“进。”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肖澹还挺得意,甚至还主动伸手拉拉她的衣袖,让她消消火气。
沈辛安:“……”
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江锦站在门口,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孟汀洲。
程暖阳给她留下了一份属于江锦的脑激光图波形图谱,又将自己的哥哥,一个同样优秀的心理学专家送了过来。
脑袋空白了两秒钟,江锦立刻敲门将睡眼惺忪的沈辛安叫了起来:“肖澹在你的床上吗?”
欧博科技大楼里一如往常般忙碌,孟汀洲刚开完会回来,恰好看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从大堂走过,一瞥间有着说不出的眼熟。
江锦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不想他就这样离开,她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我是说,你今晚也好好休息。”
她拉住程暖阳的手:“孟汀洲的话看似很有道理,但我不信任他。暖阳,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江锦的脸烧似火:“闭嘴吧你。”
吴成光没拒绝,上前替江锦解开了身子,语气稀松平常:“江小姐哪怕想要逃跑,这里没有供你利用的花露水了。”
“这就是你说的‘等’?等什么?等着让我看到你鼻青脸肿的惨样?”
肖澹没有否认:“我想会会他。”
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之后,程朝阳试探着提起:“我真的不知道我过来是干什么的,是我妹妹传来了消息,指明让我过来帮你。”
江锦伸出手,碎纸片撒向繁华又空旷的城市上空。
她接过信,没有立即展开,只是揣进了兜里。
一阵秋风扫过来,将烟沙噼里啪啦地打在了窗户上,江锦挤了挤眉心,脸色疲惫。
沈辛安掏出手机,干脆地说道:“报警吧。”
江锦这两天过得并不轻松。
江锦整理好了衣服,心里默念了好几遍操作流程,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打开门。忽然,门被从外拉开。
确认了她无法逃脱之后,孟汀洲似乎还有事要忙,扔下她一人,临走前只嘱咐吴成光:“看着她点儿。”
窗外的景象越来越陌生,越来越荒凉,沈辛安这是一路从北城的中央开到了最西边。
江锦也想不明白这么巧合的事情怎么就偏偏发生在自己父母身上。
寻找自毁软件、启动自毁系统这个选项,冥冥之中,又被点亮了。
“难道这就是自毁程序的软件?”
程朝阳想也不想地反驳:“没有就没有,我还不喜欢女孩子呢。”
她走到门口,想起来什么似的,扭头看向身旁的女孩儿,印象里那个青春洋溢的姑娘已经脱胎换骨,像谁来着?
“我们走吧。”
“你过来就知道了,这样的时刻,我想让你跟我一起见证。”
孟汀洲上前两步接住徐蕙,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叹了口气:“可惜了,密钥不知为什么不能打开隐私系统的后台,否则,它将更成功。”
“我自幼受老孟董资助学业,自大学毕业进入欧博工作至今也将近十年了,可我也不知道,我应该算是什么角色。”
后者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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