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扑克脸和月球坑
劫财？他不缺。劫色？她没有。
林婳只卸了凤冠，还没下妆，脸上甚至挂着泪痕，劈头盖脸地问：“听说，你要去盛世了？”
现在才八点出头，老总没有夜生活的吗，这么早来上班？还有，盛世与皇星隔着两条街，沈总来这儿干吗？
他觉得嘴唇上像是有一只小猫爪在轻轻地挠，挠得心里某处酥酥的、痒痒的。
宴会厅宽敞明亮，布置华丽，放着轻柔的蓝调。流光所照，男男女女成双结对地在跳舞。沈柯轩和林婳无疑是舞池中最亮的星。沈柯轩西装笔挺，在灯光下尤其英俊，而林婳身段优美，妩媚动人，两人的舞步优雅和谐，叫人挪不开眼球。
哎？“就这样吧”是什么意思？不懂啊！
沈柯轩今天仍是正装加身，酒红色领带、白色衬衣、深色套装西服，高贵优雅。
不，他在想什么，没这回事！
遇上红灯，沈柯轩一个刹车，默默地看着倒计时。
她做梦啊！她以为亲的是苏一桉！
她转过身，一辆眼熟的黑色豪车缓慢驶到她的身边，车窗落下，露出一张冷峻的扑克脸。
“噗！”安诗韵看到一场好戏，忍不住笑出声，“哥，你紧张啦？”
“昨天太晚，就没跟你详说。”沈柯轩手里窸窸窣窣地揉着什么东西，打开递到她面前，“关于面试，正好，你给我投过简历，我觉得挺好，现在跟我去谈条件。”
“好好好，怪我怪我，那什么费用，我帮你赔吧。”南华认命，“那什么，你已经签过合同了是不是？”
江水眨眨眼睛，有那么点受宠若惊。原来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总裁居然也有绅士的一面。
沈柯轩正恨这一点，咬着牙，一字一顿：“新车，正好没有。”冷下脸，“没钱就认真工作。”
她抬头，见沈柯轩打开车门，她马上做出超级赛亚人的姿势：“不，我不是投简历，我没想去盛世……”
沈柯轩嘴角耷拉，浑身透出威压。不想去盛世，她是第一个敢在他面前口无遮拦的人。
“我不是慈善家，我是吸血鬼。我拿得出充分证据，是你的责任，你就要负责。江水，我会同情你，但穷不是你的正当理由。”
哇……好有杀伤力的威胁。
江和-图-书水撇开头看看四周，又见这些熟悉的面孔，而离别就在眼前，情绪上头，短暂地忘记了自己酒量不好的事实。
她挠挠头，刚准备回去，这时，安诗韵走了过来。
“唉，是啊。”江水又说了一串要赔偿的数字。
“你说他威胁你？”林婳妆都要气花了，她笃定沈柯轩对江水有意思，很不服气，把头昂得高高的，“反正，你没我……你没我美！”她好像又重新找回自信似的，高傲地说，“反正江水，你给我记住了，我过几天去拍戏，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不许你……不许你勾引沈柯轩！”
这个女人，一定是在欲擒故纵，嘴上说着没有暗恋自己，身体倒很诚实，处处在诱他上钩。这回酒后吐真言，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赖。哼，他最讨厌口是心非的女人。
“喂，你哑了吗，说话啊。”
江水有点蒙，但电梯里没别人，应该是对她说话。她摇摇头：“还好。”
“不要想抵赖，我给你一年时间，把债务还完。”沈柯轩环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喔……这林大小姐是来挑事情的。
“五十万！你不如去抢！”江水张大嘴巴怔怔地看着鉴定说明，忽然觉得“前途无亮”。
安诗韵受累地把江水拖到洗手间，正准备叫助理拿点醒酒药来，眼一抬见到救星沈柯轩正好在盥洗池边擦手。
江水的脸慢慢凑近，近到一双迷离的眸子忽闪忽闪，像泛起的涟漪。她摇摇晃晃地伸出手，掐了一下他的脸。
江水以为她来恭喜，欢乐地说：“是的。”
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花园角落里，江水四下瞄了眼，发现没有人，便放飞自我，捶胸顿足：“你当我想留在盛世吗！要不是你那天被粉丝发现，害得模特把羊排甩出去砸坏人家的车，我至于落得这田地吗，都怪你！”
完了，今天还要去盛世报到。
“叮”的一声，电梯门又忽然打开，她立即噤声。
眼见他越走越近，江水护住钱包：“沈总，好汉，有话好好说，你你……你不能在这里打劫，你要干吗啊？”
江水醒来已是第二日，日头高照。
手机那边的人陷入沉默，她差点以为南华挂了hｔｔps://ｗｗｗ.hｅtushu.ｃｏｍ•ｃｏｍ电话。
她仰面一个酒嗝，醺了他一脸，他脸有点热，还有些嫌弃。
“你欠我的。”
“我能不|穿吗？”江水突然想到安导给她挑的那件白色抹胸礼服，退一步，摇摇头，不是很敢尝试。
安诗韵指着沈柯轩很不安分的手，他赶紧把才打了对折的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妈呀！”
“你一紧张就折东西！”
饭到半饱，安诗韵搀着江水听了一路《千年等一回》。
剧组杀青了。
“我的耳膜……再也不劝你喝酒了，你这个酒疯耍得真清奇。”
“沈……沈总？早啊？”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又不敢有意见。”江水噘了噘嘴，心里纳闷。她又不是想赖账，只好在心里翻无数白眼。最后，她小声问道：“那个，为什么……非得在你的公司工作？”
她揉了揉因宿醉引起疼痛的头，昨天……居然喝了那么多酒！
江水挂掉电话骂天骂地，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杀青宴当晚，江水还是乖乖地听取安导的建议，穿上了白色抹胸小礼服，搭了一双八厘米小高跟鞋。
“你自求多福吧。”
几张纸雪花片似的贴面扑来，被她愤愤地抓到手里。
“喂什么啊……你是谁啊，这……么冷，你不是……不是我男神。”江水粲然一笑，甜甜地露出酒窝，像看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咦，又……又好像是男神啊！”
她深吸一口气，刚准备迈步，“嘟嘟”几声，背后忽然有人按喇叭。
他环抱双臂饶有兴致地看着：“怎么喝成这样。”
“雨刮器扭损，前玻璃剐蹭，各种费用一共五十万。”
林婳穿着火红华美的凤冠霞帔，跪坐在金銮大殿中央喝下一盅毒酒，眼光流转，脆弱而决绝，一抹苦笑，一声叹息，如一片轻叶，翩然凋落在自己深爱的这片国土。
沈柯轩浑身一颤，瞬间从路人变成主角，他本能地扶住她的腰，她个子小小的，腰也细细的。
安诗韵肯定不知道，这里也没人知道，加上江水心里觉得，这些酒好且贵，不喝白不喝。
“我紧张什么。”
“鞋子不舒服？”沈柯轩突然侧过身。
这还不止，她又在他嘴巴上和*图*书蹭了几下。
他很不屑地扫了眼她全身上下不会超过三百块的行头，反问：“劫什么？”
江水穿着白衬衣和酒红小筒裙，束着利落的马尾，下午一点半，在皇星公司大楼下踱步，脑中响起皇星的招聘广告语：皇星，编剧的天堂，梦想的摇篮。底薪高，福利好，五险一金，包吃住。
沈柯轩顶着一张没有夜生活的脸单刀直入地命令：“上车。”
“男……神！你……好帅……啊！”江水突然干号一声朝沈柯轩扑去。
江水咂咂嘴，戳戳男人的下巴，笑眼弯弯：“男神……你……嘴唇……好软哦。”
江水捏紧自己衣袖，眼泪呼之欲出。从始至终，林婳都是女相的不二人选，就凭她，这部剧一定火。
一只柯基的大狗头下是一行“苏一桉首席出轨对象”，怎么，连男朋友都没有就想着出轨了？他心里莫名地有点窝火。
沈柯轩有点恍惚，觉得面前的女孩儿笑起来实在可爱，让人想把天上的星星摘给她。
电梯门一开，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宴会厅。
沈柯轩摸了摸下巴，转过头，嘴角小幅度扬起。
她一瘸一拐地走进电梯，默默哀叹：“高跟鞋一定是世界上最反人类的设计。”
忽然，她想到什么，像抓住救星一样弱弱地问：“沈总，你的车没有上保险吗？”
“江水，还愣着干什么，回房间收拾东西，明晚杀青宴，记得穿小礼服哦。”安诗韵突然笑得有点猥琐。
林婳撇开头，不屑地说：“你还真是说一套做一套啊，不是说要去皇星吗，怎么又来盛世了？”
打劫？沈柯轩沉默了，他衣冠革履一身正气，有半点像坏人？
人精江水人称“一杯倒”，毕业那会儿聚会，她突发奇想锻炼酒量，结果一杯下肚，大半夜在马路边抱着大树唱《征服》，谁也拉不住。
江水的惨叫划破天际：
沈柯轩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好热，他一定是病了。
“你家里不缺钱啊，我可不可以……”
江水忍住不笑，不放在心上。在她心里，林婳就是个任性的千金大小姐。
他看着她恹恹的样子，觉得，她还是笑起来好看。
安诗韵疑惑地瞥向沈柯轩，一向冷脸的人居然会偷笑了和-图-书，稀奇啊。
“但是，沈总……或许……”江水默默算了一笔账，按照底薪五千来说，最快一百个月不吃不喝可以还清，但这是不可能的。他给的一年时间期限，无论如何都过于紧迫，并且她还得打钱回家。给她十年，十年节衣缩食就能把钱还上。
3
“什么，你过几天剧组工作结束就直接去盛世工作了，你不来皇星了？”南华不可置信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起个大早，像蝴蝶一样穿梭在房间里。今天要拿出百倍的精神气面试。哎，不知道到皇星之后第一个会见到谁，南华那个臭小子还是苏一桉呢？
“喂，醒醒。”沈柯轩捉住她的手腕，这女人，居然胆敢捏他的脸。
江水不小心打翻了书架上的柯基存钱罐，看着满地的陶瓷碎片和金光银灿的硬币，心里直突突。
“叭唧”一声，江水突然捧着沈柯轩的脸就是一口。
随着灌进的一股冷风，沈柯轩走了进来。他面前的玻璃映出身后人缩进角落的样子。他按下关门键，门外的助理脑门上冒出了问号——沈总，不等我了吗？
安诗韵带头鼓掌，在场其他人接二连三地也鼓起了掌。
大家互道辛苦，挥手示意。
江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毕竟，食色性也。
江水拿着那几张纸，只觉得有千钧重量，手也抖了，牙也颤了，家里的债务已经压在身上，再加上这五十万，她何年何月才能翻身农奴把歌唱。
什么啊，一个醉酒的女人像只考拉般恬不知耻地挂在沈柯轩身上……沈总？
“不可以。”沈柯轩自己是个脚不沾地的大债主，见过最多的就是哭穷卖惨的老赖，加上得知她是自己曾经，对，曾经喜欢的作者之后，手贱点进她的微博，嗯？他看到了什么？
几个字理所当然地从他口里说出，加上他偶像男主的气质，好像拍摄虐恋言情剧的台词。江水摇醒自己，抓狂：“我欠你什么了？”
沈柯轩脑子“轰”的一声。他惊得只敢睁大双眼，迅速眨了几下。
她默默地跟着沈柯轩上了车。
沈柯轩只是出去透个风，事情就找上门，见江水一边烂醉如泥一边哼哼嘤嘤，觉得有点好玩。
和*图*书
跟她打电话的人，是她男朋友吗？
“啪啪啪……”
江水接过皱巴巴一张纸，心中升起无数个问号。她认真一看，顿时目瞪口呆，这不就是那天她着急忙慌递过去的简历吗！
江水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去皇星面试的这一天。
“闭嘴……这些钱都可以给我买辆好车了。”
江水想了想，微笑说：“林大小姐想太多了吧，你向沈总打听一下，就知道是沈总他自己威胁我到公司工作，我还不稀罕。”
他们很般配。
“哼！”
“男神……我最喜欢你了！”
“嗯，会场的地板很滑。”
2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几个月的剧组生活流光溢彩，似在做梦，也终于到了谢幕的时候。
江水瞪大眼睛，感觉那个恬不知耻的女人有点像自己……不会吧……
理由，得现编。直到计时结束，红灯变绿灯，他憋出一句：
“哥，你过来搭把手。”
自始至终她都没发现，“扑克脸”在附近古楼的二楼倚着窗框抽烟，他脑海里诡异地闪过一个念头——
江水心里生起丝丝绕绕的不舍之情。那些堆在房间里的剧本该怎么办，扔掉可惜，留着占地方。
言简意赅，没有废话。
“就这样吧。”
江水挤出一个微笑。
“亲错人了！”
江水觉得沈总不仅有扑克脸，脑子里还有月球坑。
要南华看见了肯定会说，哎哟，好一只性感的野鸡。
江水正暗自伤神，有人绕到她身边拍拍她肩膀。
她一打开手机，就收到安诗韵发来的微信，是几段小视频。
“嗯？然后呢？”
江水清理完碎片，突然起了兴致，趴在地上把一枚枚硬币按年份堆好。
“不会吧，好可惜，今天不会破财吧……”
过两天就是中秋了，如果能够成功入职，第一笔工资预支买什么月饼给爸妈好呢。如今她总算可以独当一面，扛起家庭的责任。
“你肯定会摔。”
1
那她不能示弱。
“上……上什么车？”见他从车里走出，江水退后一大步，是她没睡醒还是他没睡醒，还是有位长得跟沈柯轩一模一样的大哥光天化日之下进行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