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高联预赛
“好好好，放学我就去看看！你消消气，消消气，我真不是故意的！”顾萤赶紧赔罪。
“哟，小姑娘都敢来下棋啊，别输得找不着北。”
顾萤愣愣地站在原地，感到初春的风异常寒冷。
“这东西这么贵，你与其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还不如买一份实实在在的章鱼小丸子。”沈清耀眼巴巴地盯着一旁的章鱼小丸子推车。
“为什么不能有？”沈清耀柔声问道。
“喂喂，虫虫，你幸灾乐祸也好歹掩饰一下吧？再笑我可真生气了。”顾萤额头暴出青筋。
“先约法三章，我可不吃东西。”顾萤背了书包边走边说，“自从你来了，我就老是控制不好饮食，今天本来想穿一件衬衣，结果都扣不上扣子！气死我了。”
沈清耀一时语塞。
“你说你这是不是自己作？要是因为冻坏了没考好，你回去可别又哭鼻子。”沈清耀看她冻得牙齿打战、嘴唇发青，不由得一阵心疼，却又没办法帮她，只能干着急。
咖啡喝完的时候，顾萤僵硬的身体终于缓和了一些。同行的老师又借给她一件外套披上，她苍白的小脸好歹恢复了些血色，而考试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
顾萤的日程安排越来越满，高一下学期的期中考试一结束，高联预赛便如约而至。
“你那不是长胖，是发育，女孩子青春期如果不发育，长大了也得气死。”沈清耀贴心地跟她科普。
“我不会喜欢你的，就算你再怎么做手脚都没用。”黎铭舜直截了当地说着，“我只喜欢与我势均力敌的女生，你死了这条心吧，最好以后不要再做类似的事情。”
无人应答。
“口腹之欲岂能跟本小姐高雅的精神追求媲美？我要回家弹钢琴。”
“六百六，你去哪儿弄这么多钱？”沈清耀说完又忍不住笑了两声。
“你小点儿声，别显得这么没见过世面。”沈清耀感觉有些丢脸，忍不住提醒她。
“如果你是一个女孩子，说不定能跟我男神凑一对。”顾萤一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说。
“不会不会，预赛这么简单，本小姐略展拳脚就能拿下啦。”顾萤哆哆嗦嗦地说着，却丝毫没有输了气势，“好歹也是‘虫老师’这种神仙大佬的嫡传弟子！小小https://www.hetushu.com.com预赛算什么？”
“那什么样的才算是真正的爱情呢？”沈清耀对她这套理论颇感兴趣，虚心求教。
“我明白了。”沈清耀笑道。
“你爸？”沈清耀试探着问。
顾萤好巧不巧穿了一条“幸运”连衣裙，一路上冻得瑟瑟发抖又犯困，只得考前偷偷溜去附中旁边的肯德基买了一杯热摩卡咕噜咕噜地喝。
“果然。”沈清耀同情地看着眼前摆中国象棋棋摊的大爷，“你打算赢大爷这么多钱？这不太好吧？”
“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顾萤伸了个懒腰。
“还是拍卖的。”黎铭舜咬牙切齿地补充。
“我突然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沈清耀幽然长叹一声。
“算了。”黎铭舜一副“不和你一般见识”的模样，又恢复了僵硬的冰山脸。
“那是顾泽的妈妈？为什么我感觉她跟顾泽长得不太像？”沈清耀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测，“看上去也太年轻了。”
“我有主意了！”顾萤无视他的怨㨃，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我可不就是没见过世面嘛，我以为这个东西几千块就够贵了，这么小，做工还这么简单。”顾萤悻悻地撇了撇嘴，“本来还想买一个当平安符呢，现在这一看，攒钱攒到下辈子吧。”
顾萤有了陈省身杯预赛的惨痛教训，再也不敢毫无规划地进行题海战术，跟“虫老师”讨论了许久战略问题，终于把竞赛集训和综合成绩平衡在了一个相对稳定的趋势上。
“零花钱输光了可别哭鼻子啊！”
整场考试出乎预料地顺利，顾萤几乎一气呵成，除了个别的题看上去太费时间而直接跳过了，其余的畅通无阻。
“你这是什么态度，不信咱俩来一局？”顾萤越战越勇的劲儿又上来了。
“就……反正找个差不多的人凑合过日子那种不算，一时冲动解闷的女友不算。”顾萤仔细思索了一下，“你要问我什么样的算，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啦，我又没谈过恋爱。”
“喂喂，你又来了，怎么就又‘我们’了。”沈清耀哭笑不得，“我也不懂好吗？你没必要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吧？”
“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沈清耀一局一局看和*图*书下来，不由得吃惊地说，“你好像在一些没什么很大用处的事儿上都会有奇功。”
无人应答。
“多谢关心。”顾萤摆出了一个标准的八颗牙微笑。
“谢谢，我认为这或许是你能给出的最大的赞美了。”沈清耀愣了愣，乐不可支地说。
“哈？这说明你手工做得好啊！滴胶做的都能拍卖出这个价钱！不简单啊！”顾萤由衷感叹道。
“顾……萤！”黎铭舜已然在暴怒边缘。
“雨已经停了，在外面逛逛再回去吧。”沈清耀也受不了她家里那个压抑的气氛。
“我一定要把那个礼物赎回来，从此跟他一刀两断，形同陌路！”顾萤气急败坏地说道。
“顾萤跟黎铭舜告白被拒绝了！”
比赛当天突然变天下起了雨，温度直降了十几度。
“你又懂了？”顾萤常常觉得，也只有“虫老师”这种惊人的理解能力才能和语文徘徊在及格线、表达能力堪忧的她沟通得这么顺利。
“啊？”顾萤一时没转过思路。
“韩彬老师说，预赛之后会再让我们几个女生报名数学女奥，能进入前二十名的话就能够直接进入冬令营了，就算没进也可以当作练练手，到时候又能跟辛静一起参加比赛了。”顾萤边走边兴奋地说，“虫虫你说，我现在像不像一个南征北战的女将军？”
“要不然我也去学校门口摆个摊，专门解数学难题，一道二十块？大家都是学生，再多估计也没有。”顾萤精打细算，“不行，这样也太慢了。黎铭舜说是拍卖，拖的时间越久价格越高，最后如果给别人得手了，那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嗯。”沈清耀笑得讳莫如深，“其实你真的没必要把他看得那么神乎其神，想必你现在自己也深有体会，并不是越强就可以越少面对挫败、无力的时刻。相反，恰恰因为变强后，你能接触到的问题难度逐渐增加，这种时刻反而是增多的。认为足够强大就可以无忧无虑只不过是平庸之辈的幻想而已。”
“但我们是不会向坎坷的命运屈服的，战斗吧！迎着猛烈的风雨！”
顾萤愣愣地琢磨了一下，顿时脸颊绯红：“你乱说什么！”
不知道是哪个无聊的好事之徒率先传出了第一句。
沈和_图_书清耀见此状况，忍不住捧腹大笑。
“应该也有便宜一些的，几百块钱就能买到，主要看材质吧。”沈清耀笑着解释，忽然看她贼头贼脑地迅速躲到了拐角，视线所及是一个中年男人挽着一个漂亮优雅的年轻女人在挑首饰。
“确实。”沈清耀苦笑着点点头，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瞒着父母偷偷在美国参加AMC（American Mathematics Competitions，美国数学竞赛）时的场景。
黎铭舜摇着头，叹了口气。
“经常有人跟我说，天才也是要过日子的，一样要有柴米油盐酱醋茶，但是我一直觉得，人和人能感知到的世界其实是不同的。像我这样的普通人，或许只能感知这个世界相对普通的部分，可是沈清耀那样的人，他的智慧和情感都远远超过我，我猜……或许他能感知到这个世界上最为精妙的、美丽的、不平凡的一切。那么到底存不存在这样一个女孩子，足以和这些抗衡，足够深刻，足够耀眼，令他不觉得无趣，从而陷入真正的爱情呢？”顾萤无奈一笑，“想必即使存在也是凤毛麟角吧。”
“好吧……”沈清耀勉勉强强地说。
“这我哪儿知道你们男人是怎么想的！”顾萤没好气地说。
“不是顾泽的妈妈。”顾萤心中的讽刺感比得知顾泽存在时更甚，“不知道顾泽知道了会怎么样……本来我以为，我爸只是想要个儿子罢了，没想到……”
顾萤轻轻松松地速战速决赢了几局，大爷痛心疾首地掏出第七张百元大钞的时候，顾萤还好心找给他四十块钱。
“什么？！六百六！怎么不去抢钱啊！”顾萤大吃一惊。
高联预赛的时间定在了五月份，地点是泽阳大学附中。
“谁让你把过年时的压岁钱连同赢牌的钱全都拿来买CD机？”沈清耀被迫听了许久自己多年前的演奏，感受其实并不是太好，但当着顾萤的面又不好吐槽，只能郁结于心。
“怎么算有机会？你还能借尸还魂不成？”顾萤说着说着就高兴不起来了。
“稳了。”她一出考场，沈清耀就告诉她这个喜讯。
黎铭舜找到顾萤的时候，顾萤正在一脸痛苦地背《谏太宗十思疏》。
“你是不是喜欢我ｈtｔps://m.hｅtｕsｈｕ•coｍ.com？”黎铭舜严肃地问。
“喂喂，你可别想抵赖。”
“现在我们就算两清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黎铭舜把莫比乌斯环拿走，表情怪异地瞥了她一眼，“最后劝你一句，是不是需要看看医生，整天自言自语的，别是学数学学魔怔了吧？”
顾萤一拿到试题，抄起笔就开始“唰唰”写答案。
“你懂什么，心诚则灵。”顾萤蹲在地上写了一张“希望沈清耀可以顺利渡过难关，健康平安”的字条，小心而郑重地塞进了锦囊里。
“以后我有钱了再来，输回去就好了嘛！”顾萤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说着已经坐下开战。
“嗐，买回来，你早说啊！多少钱？”顾萤本想诚心道歉，结果被他一顿训斥，索性就当了这么个‘恶人’，否则骂不都白挨了？
“你考完试都不需要补充一下ATP（三磷酸腺苷）吗？”
顾萤没否认，脚步停在了一个卖刺绣祈愿锦囊的路边摊位旁，蹲下挑了一个“健康平安符”。
“你……欸！这个平安扣很像沈清耀经常戴的那一个！”顾萤路过一个橱窗，隔着玻璃盯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翡翠平安扣嚷道，再一看标价上面的一串“零”，顿时傻眼了，“个、十、百、千、万、十万……这个东西居然要十六万？！”
“哦？是吗？”沈清耀心不在焉地说了句。
“坚强点。”何超越专门跑来安慰顾萤。
“啊……”顾萤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会以这种形式穿帮。
“我爸可是从小到大一路十佳少年、省级三好学生称号拿到手软的模范生，当年是多少女孩子心目中的男神，照样干出这么缺德的事儿……只能说大部分男人本性如此。”顾萤摇了摇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唉，如果哪天我男神也被爆出脚踏几条船之类的绯闻，我就把这个‘大部分’去掉。”
顾萤把自己惯用的黑色中性笔拿出来搁在桌上，暗叹一声：“虫虫，咱俩这命运真可谓是……肝胆一古剑，波涛两浮萍！”
沈清耀没说话。
“曈曈白日当南山，不立功名终不还！”顾萤刚说完豪言壮语，便被黎铭舜叫住。
“你有时候聪明得让人很想揍你。”顾萤躲在阴影里愤然道。
“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我m.hetushu.com.com上次让你帮忙转送辛静的礼物，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门口的小摊上？”黎铭舜怒急了，又不敢大声喧哗，以免被人听到，憋得脸都发紫了。
“先专心考试吧，距离预赛时间越来越近了。”沈清耀其实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索性跳过这个伤感的话题，“千万别像上次一样胡来了。”
“其实我主要是觉得他那样的人应该不太容易陷入世俗的爱情吧，所以，也无所谓专一不专一了。”顾萤在阴影里目送父亲的背影离去，“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女孩子能让他心动吗？”
“六百六。”黎铭舜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顾萤和黎铭舜作为实验中学的两位风云人物，传播效果异常显著，还没等到放学，此事已经尽人皆知。
“第二性征发育生物课本上也是会学的。”沈清耀语气相当无辜。
顾萤刚松了口气，便见到他去而复返。
“那就祝将军殿下可以凯旋。”沈清耀已经适应了她中二又可爱的说辞。
“是不是你给卖了？反正辛静不会做这种事。肯定是你这儿出了什么岔子，还让辛静替你瞒着。”黎铭舜笃定地做了判断，“我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找你这种不靠谱的人送礼物！现在，我希望你马上，立刻，麻溜儿地给我把它买回来。”
“喂喂，怎么说话呢？中国象棋好歹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什么叫没什么很大用处的事儿？”顾萤赶紧去另一个摊上把黎铭舜的莫比乌斯环给买了下来，“我小时候天天在爷爷家住，从早到晚陪我爷爷下象棋，虽然经常被虐哭，但棋力日渐增长，久而久之就成了现在这种水平，一般人是下不过我的。”
“别忘了，你无论在想什么，我可都了如指掌，这种情况下跟你下棋岂不是太欺负你了。”沈清耀笑着说，“以后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陪你下。”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清冷萧索。
“第二节课什么时候上啊？”
“老赵要是被这么个小姑娘赢了，那可晚节不保了！”
“哦？看来你对你的男神也不是百分之百信任嘛。”沈清耀语气玩味。
“不愧……不愧是校草，哈哈哈，这自信程度令人口服心服。”沈清耀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出轨这事儿真就这么有意思吗？”沈清耀难以理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