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那些晶莹的小露珠
“她男朋友又是哪路神仙？”
“小耀从小就不是一个普通孩子，可能外人看到的都是他光鲜的一面。”赵嘉惠眉心一垂，叹了口气，“你知道，他从很小开始就是聚光灯的焦点。”
“对对对！”辛静说完才反应过来是沈清耀本尊在跟她说话，停顿了几秒又开始尖叫。
“三昧禅院啦，很灵的。”顾萤安慰道，“等周末我陪你一块儿去。”
顾萤：因为他们夸我漂亮！
“你有什么好酸的？黎铭舜高考明明考了那么高的分数，来不了明华也能去一个好学校，就为了想跟你考一个大学回去复读了。”顾萤斜眼睨她，“你们两个才是人人羡慕的神仙学霸情侣，双向奔赴，势均力敌。”
“呜，男神给我加个buff（游戏术语，指增益系的各种魔法）吧！”
“但是我怎么听我男朋友说，计算机领域发顶会比发顶刊管用多了？我上次问他发过几篇SCI（引文数据库），还被他笑话了，说业内只看顶会，SCI没什么用。”
“本质上是一种雄性的傲慢，不想或者说不屑于去真正了解女人，哪怕喜欢她。”辛静摇了摇头。
顾萤：啊啊啊，那个时候……原来那个时候竟然是本尊亲口说的吗！
顾萤其实是有些头疼的，但是跟昨天持续了整个下午的胸口疼相比，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顾萤摇了摇头：“其实我都复习了三遍了，但考前还是好焦虑。”
辛静也赶紧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临走时又拍了拍张旻文的肩膀打圆场：“旻神这么优秀，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节哀节哀。”
“你少无聊了，数学系颜值高的女生也不少好吧？”
“我室友说的。”
“真的吗？真的吗？”顾萤忽闪着大眼睛问他。
顾萤的男朋友是沈清耀的消息很快就在明华大学传播开来，恰逢沈清耀本科期间就发了顶刊的事被各大营销号搬运到国外新闻后大做文章引流，故事讲得神乎其神，一时间，各种传言铺天盖地，甚嚣尘上，还有各种各样的负面言论——
顾萤：可是你又没睡我，不如……（可怜巴巴表情包）
“有什么关系吗，大家都是成年人啦。”
X：……
“现在见到你，我心里的石头就放下了。”赵嘉惠摸了摸顾萤的头，“多么可爱的小姑娘啊，太招人喜欢了。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两家一起吃个饭？”
“大半夜跑到男朋友家里，难不成真的熬夜复习吗？”顾萤理直气壮，在他怀里笑得肆无忌惮。
“真的是你？天啊！我竟然跟沈清耀的女朋友在一个宿舍吗？我不会是在梦游吧？”
顾萤没有作声。
顾萤一下子睡意全无，打开微博一看，自己的“萤火虫0922”已经暴涨一百多万粉丝，许许多多条记录她和沈清耀日常的微博下面评论都高达几千。
X：不破不立，与其让你天天提心吊胆的，不如我直接公开。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早晚都会被人知道，坦坦荡荡公布恋情好过被人通过蛛丝马迹扒出来，指不定还要被抹黑成什么“睡粉”之类见不得人的事儿制造流量。
“说不定那些奖项对于他而言，就和我们普通人吃饭睡觉一样，是自然而然的事，那肯定没什么值得特别高兴的吧……”顾萤换位思考了一下，颇为体谅地说道。
顾萤大步走出食堂后，重重地吁了口气：“静静，你说他是不是有病？他根本不喜欢我，甚至不怎么瞧得上我，还要非得纠缠，搞得跟什么攻坚战似的。”
X:我不希望自己给你带来任何不必要的痛苦，我希望你快乐，并在自己真正热情所在的领域奋斗，拥有属于你自己的人生路径。
顾萤再次遇到张旻文的时候，她和辛静正在食堂吃饭，辛静缠着她套路沈清耀的签名。
“神经病吧？”顾萤一瞬间被逗笑了，“搞得好像你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真令人哭笑不得。”
“那怎么没听说过？”
顾萤：我为什么感觉这么不真实？我居然加上了偶像的微信，呜呜。
“男神男神，我来终结你的处|男时代吧，好不好？”顾萤缠着他撒娇。
X：乖，矜持一点。（摸摸头表情包）
“好！”
顾萤：那你就真的不想做点儿什么吗？不是都已经确定关系了吗……你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自己好没有吸引力哦。
顾萤：啊啊啊！男神男神，怎么办？！
顾萤：这下吹牛吹大了，万一惨遭打脸，他们肯定更嚣张了！
“啊……是，赵阿姨好！”顾萤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各种狗血剧的场景，琢磨着是不是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比较好。
“你的周期稳定在二十八到二十九天，算算也差不多了吧。”沈清耀耐心解释着，把她的手臂从自己的脖子上拉下来。
X：……
“你有一句话我很认同，就是自己水准达不到的时候，其实没有办法分享任何真正有价值且有趣的东西。”辛静感慨道，“有一句流传很广的话，是说什么‘男人征服世界，女人通过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仔细想想，其实这是对女性的一种虚假诱惑——你去征服一个男人，满足的不过是他最底层的需求罢了，大多数时候这件事是没有门槛的，有些时候甚至是自我牺牲的。如果你真的以为自己征服了什么，那就是蠢了。这或许可以满足一些你的虚荣心，但你永远无法真正体会到Change the World（改变世界）的快乐。”
“其实这类节目大都喜欢拿记忆力和心算能力开刀，以展现高智商。”沈清耀不以为意地说，“因为这两项技能最有节目效果，也最一目了然，最容易被大众所理解。”
沈清耀对此格外失落，在电话里软磨硬泡：“你要复习什么，不如我像以前那样帮你检查一下？”
“所以啊，你家大神是真的太——好——了！”辛静拖长了音调，格外艳羡。
X：好了好了，昨晚喝了那么多酒，现在头疼吗？
“顾萤，你看微博！”
“各位仙女饶了我吧，我真没什么秘籍……”顾萤用被子蒙住头哀号。
“主要会议审稿快啊，尤其是AI领域，会议更能适应更新迭代的速度，但是这个审稿周期内想要完成对几千篇论文的高质量评审几乎是不可能的。”
“顾萤你别这样……”沈清耀笑得越发无奈，“你这样会让我很想欺负你。”
“这就是跟男神谈恋爱的感觉吗？！”辛静两只眼睛都开始冒心形气泡。
“我查了，顾萤当年都差点儿拿银牌，天天CMO挂嘴边，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早上八点的课，大家都没什么精神，那我们先聊两句题外话。”李曦抬手示意顾萤坐下，“我想问问在座的女同学，你们会认为‘美女数学家’这个称呼是一种褒奖吗？”
“经常有人怀着恶意说我们学数学的女生平均颜值三分，难道我们要跟他们证明我们数院也有不少美女吗？脑子里什么都没有的人才搞‘雌竞’。而我们只会说，我们真正有趣的部分是这些人的智力水准理解不了的，他们只看得懂颜值罢了。”
“啊？”顾萤蒙蒙地应了声，迟疑着把门关上，像木偶似的走了过去。
顾萤其实早已经习惯了这些流言蜚语。
“你又逗我！”顾萤趴在他胸口上，闷闷不乐地说，“我们专业大部和图书分人还都挺刻苦的，辛静那个专业有很多平时不怎么学，一考试就超高分的学生，聊起来都说自己中学的时候也没少玩，轻轻松松就保送明华了。这样的人在我们学校都只是平均水准，远远算不上天才的范畴，更不用说我这种拼了命学还没进国集的失败者了。”
“他做AI（人工智能）的，主要方向是NLP（自然语言处理）和ML（机器学习），发论文本来就比其他专业容易多了。”
“这个我太知道了！我从小就是他的脑残粉！”顾萤冲动说完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哦，这样。那慢慢来，是我太着急了。”赵嘉惠笑了，“阿姨就是太满意了，迫不及待地想把你领回家。”
“怎么可能？我都快烦死他了。这你也要吃醋？”顾萤哭笑不得，“我们不看他了，好不好嘛！”
“是不是无论女性实力有多强，都不得不接受别人的品头论足？”
X：昨晚没有休息好，我准备睡一会儿。你赶紧起床，好好吃饭。
“就是，李教授才是真正的美女数学家。”
他说得太过随意，顾萤一时半会儿只顾得上目瞪口呆。
“旻神的大名你都没听说过？国际物理奥赛金牌满分，读的是我们学校最热门的计算机科学实验班。听说他本科三年就中了六篇一作顶会，前途不可限量。”
“我也不知道，男朋友送的……”顾萤弱弱地回答。
顾萤：大神，大佬，祖宗，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阿姨的资本家做派和我这种根正苗红的无产阶级有着深远的鸿沟。”顾萤瘫在沙发上，悠长地松了口气，“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我一年的生活费，换你你不受惊吓？”
是一张“死亡角度”但依然很帅的自|拍。
“所以我们才不合适，三观不合，你懂吗？”顾萤也懒得再争辩什么，“你大可以找和你想法一致的女生，为什么一定要跑来我这里碰壁呢？”
“你是在质疑我的记忆力？”沈清耀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一字不差，我保证。”
“不然怎么叫buff呢？”
顾萤想着想着，又想起了自己各种花痴和热情告白，一瞬间脸烫得冒烟。
“是啊。顶会录取率低只不过是因为投稿太多，同时大型顶会又需要顾虑声望，不然无法维持运转。可是因为论文数量过于庞大，周期短，审稿水准根本不可能达标，舞弊事件屡见不鲜，一篇低质量的文章被录又会引来更多的人抱着碰运气的心态投稿，恶性循环。”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肯定是假的吧？不然男神怎么会喜欢我这么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呀？”
“没事，你别紧张，我们这课没有点名签到的规矩。我第一节课已经说过了，我读本科的时候也常常逃课，但大部分科目成绩是满分，所以我非常鼓励自学效率更高的同学不要来听我上课，以免耽误学习。”李曦气定神闲地解释道。
热搜第一是“沈清耀公布恋情，初恋女友竟是明华大学数学系学生”，热搜第二是“萤火虫0922”，热搜第三是“顾萤，CMO”……
最后一门考完那天，她解放了似的直接回到了沈清耀的家里，刚推开门就看到了一张陌生而精致的面孔。有那么几秒钟，她甚至以为自己走错门了，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顾萤：啊？你为什么没休息好？难不成我还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可怜巴巴表情包）
X：……
“我妈习惯了。”沈清耀轻声笑了笑，眉眼间格外宠溺，“你以后也会习惯的。”
“是我急，我急还不行吗？”
X：我希望你有自己的目标，自己的理想，自己的追求，自己的人生乐趣，而不必为了我改变什么。
“我也很刻苦啊……”沈清耀轻轻把她的脸捧起来，认真地说，“我小时候无论学钢琴还是学数学，也都是拼了命的。真正热爱的东西，拼尽全力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不是吗？”
顾萤薄弱的意志力实在难以抵挡住诱惑，乖乖被司机接到了沈清耀家里。
“顾萤，你就是我女神，真的。”沈清耀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一些人一边瞧不上自己的女朋友，一边还要恋爱，这是因为他们的人生不得不将就，而我又不需要将就，当然是跟最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了。”
“你带这么多书，该不会真想让我给你讲吧？”沈清耀一眼便留意到她沉甸甸的书包，哭笑不得，“我说顾学霸，你约会就这行头？”
陌生又熟悉的气息骤然包围，她突然不知怎的格外委屈，开口都带了哭腔：“呜……我好累，不是说到了大学就轻松了吗？老师都是骗子，读大学真的好累啊……”
顾萤：同意。
无人回话。
X：乖。
“唉，整个宿舍只有我一条单生狗，还有没有活路了！你们都是些什么人生赢家啊！”
“我以为你会让我不要乌鸦嘴。”沈清耀笑了，顺手捏了捏她泛着樱粉色的脸颊。
她忐忑地打字：真的是男神吗？
顾萤：（可怜巴巴）我跟几个无聊的男生吵架，说我会在丘赛（丘成桐大学生数学竞赛）中虐杀他们！
漂亮女生的人生就是比我们这些男生容易。看看人家，直接泡大牛，以后发论文是不用愁了。
顾萤沉默着听他说话。
“拜托，你是不是当你在演什么霸道总裁狗血剧？”顾萤硬生生被他气笑了，“对我而言，这些真的都不重要。”
“我们李曦教授才是真女神，不仅时尚、漂亮，还是当年唯一的IMO金牌女选手。”
顾萤一边调低音量，一边跟沈清耀埋怨：“你什么时候也对这些哗众取宠的娱乐节目感兴趣了？”
X：……
X：当然是客房。不然跟你睡一块儿吗？
顾萤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忽然又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实验中学了，便松了口气，回道：“老师，我遇到了一些私人问题……但前两节课涉及的内容我都已经自学过了。”
“也不是不喜欢吧，小孩子哪有什么玩和学习的概念呢？还不是什么有趣就做什么。我小时候觉得游戏很无聊罢了，练琴的间隙思考数学对我而言就是一种玩吧。”沈清耀回忆着自己的过往，认真答道，“学完了初等的内容会陷入一种无聊的状态，于是自然会去找一些更高阶的数学来学。当时我其实没意识到自己聪明或者什么的，只是觉得很有意思。”
“男性数学家里帅哥也不少，怎么没见谁被称为帅哥数学家？而且你一听帅哥数学家是不是有一种他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
她话音刚落就被沈清耀托住后脑勺，霸占似的吻了下来。
“那个时候我怎么会知道男神这么温柔可爱，每次见了就只想扑倒。”顾萤踮脚一跳，攀在他身上像一只考拉，又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凑在他耳边道，“呀，你耳根都红了，该不会以前都没跟女孩子这么亲密过吧？”
顾萤怔怔仰望着讲台上的李曦，忽然就对这些天遭受到的各种各样没来由的诋毁谩骂彻底释怀了——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可以闪闪发光驱逐黑暗，而她也渴望成为这样一盏灯，照亮后来的人。
“哎呀，你别取笑我了！我真的感觉压力好大……”顾萤撇着嘴推了她一把，“我宁可他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男生，只要能跟我安安稳稳在一起就m.hetushu.com.com好了。”
“可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其他孩子做成一件小事往往就能非常快乐，可是小耀不会，从五岁开始，他拿再多的荣誉，都没有过正常孩子的那种开心，从来没有过。”赵嘉惠说着，又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我从来都没有在他的脸上见到过普通人脸上常见的愉悦，再加上频繁地演出和比赛挤占了他大部分的童年时光，而仅剩的时间他又都在学数学，所以我常常担心，长此以往，不利于心理健康。”
“这会给不那么美的普通女生造成一种心理负担，说严重点儿，这是外貌歧视。”
X：不过，你为什么又跟人吵架？小孩儿脾气还是得收一收，人总是要长大的。
“你不也是天才美少女吗？”沈清耀忍不住在她粉润的唇上亲了一下。
“你傲慢得甚至不屑于去看轻谁。”顾萤总结道。
“看到没看到没，人家顾萤家这位才是男朋友的典范！我也要发给我男朋友让他学习学习。”
“轻易能得到的一切，我都不感兴趣。”张旻文嘴角斜斜挑起，笑得格外不屑。
顾萤：啊啊啊！
“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闹着玩人家单身几年就为了等你？”沈清耀微微垂眸，手臂一收就把她紧紧禁锢在怀里，“说句实话，如果他态度好一点，你高中的时候是不是就答应他了？”
无可否认，外表确实曾经给她带来过不少方便——小时候因为长得可爱，连小卖铺的哥哥都愿意送她草莓泡泡糖吃；初中的时候又因为外形好和蹩脚的钢琴才艺被直接选为文艺委员，还拿了一个优秀班委的奖状——这甚至是她初中唯一一次拿到奖状。
顾萤：……
“那个妹子又是什么来头，挺漂亮的，美院的吗？”
顾萤：男神还每天晚上跟我说晚安，天哪……
他惩罚似的加大了手劲儿捏着她柔软的脸蛋：“顾萤，你每次见到我，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哈？”顾萤寻思着张旻文也不是什么网红或者明星，怎么就火了？
“哈哈哈，你导师这么说就以偏概全了吧！”
X：那就好。其实我想说，昨天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如果你还记得的话。
顾萤眼前一黑，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颤抖着手点开微信。
“你真是一点儿都没变。”沈清耀又叹了口气，帮她把重如千斤的书包卸下，轻轻搁在一边，“考前越拼命复习压力越大，你当心焦虑到最后又发挥不出真实水准，反而适得其反。”
“与你无关。”顾萤考虑到沈清耀是公众人物，害怕公开二人的关系会对他造成不好的影响，根本不想提及。
顾萤：（害羞的表情包）
X：这要是跟别人谈恋爱都不知道会不会被坑惨，我想想都不放心，所以你还是乖乖当我女朋友吧。
“男神说什么都对！”顾萤也由着他捏，微凉的手指力道也不重，只隐隐带来一阵轻微的酥麻，“就算不对……那我也想听男神的！”
张旻文倒也没在意自己被晾着，继续问道：“你当初拒绝我是不是因为自卑？如果我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呢？”
“就是，而且人家年纪轻轻正儿八经发了三篇四大，国内数学家里首屈一指了。”
“我们别看了吧？”顾萤看他脸色不虞，试探着问。
“并不会，美女本身就是一种轻浮的调侃，或者说是把女性景观化的一种行为。”
X：你还有觉得不真实的时候？可真稀罕。我记得当初我莫名其妙出现在你的病房时，整个人都吓蒙了，你还没事儿人似的该干吗干吗……
“你当初是怎么说的，嗯？”沈清耀瞪她，学着她的语气道，“如果我偶像此刻站在我面前，那我一定焚香沐浴，怀着虔诚的心仰望他，像沈清耀那么出尘绝世、超凡脱俗的人，我乱想一分那都是亵渎。”
顾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脑子混沌着就听到室友纷纷激动地嚷嚷，还爬到床上来摇她。
“顾萤！快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把沈清耀拿下的？太牛了！”
“也不准你咒我失恋。”
“不是吧，旻神居然被这样毫不留情地拒绝？”
顾萤：……
开学也没见她跟谁暧昧不清，一副很清高的样子，闹了半天，原来人家那是看不上，一心想钓大的呢！
顾萤一愣：难道这么快我就被甩了？
“喂喂喂，你又开始花痴了！”顾萤倒抽一口冷气，愤懑地谴责，“你不记得他追我的时候是什么德行了？都忘了是吧？说好的跟我一起抵制他呢？你这会儿都忘了？”
辛静朗声大笑：“这种高超的自我安慰能力我这辈子都没有，遇到比我厉害的人我只会想一较高下。从小我就被很多人说，我成绩好是因为我努力，女生都是用功，男生都是聪明，天天被灌输什么男生从来不学习、回回考第一的神奇故事，结果呢？那些男生最后高考不还是全都没我分数高吗？”
“男生不都这样，征服欲呗。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辛静小跑了两步跟上她，耸了耸肩，回道，“前阵子有个男生被我拒绝了之后，撂狠话说一定要发奋努力，让我将来后悔。”
沈清耀不断让她放平心态，并给她贴心定制了一个Q版沈清耀等身抱枕助眠。
“有吗？”沈清耀忍不住自省了几秒，“我只是单纯认为随意评价他人的人生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
顾萤光速点了保存，然后贪得无厌地敲字：能再多发几张吗？
“其实很早我就想要飞来跟你见一面了，但他怎么都不让，说你怕生，怕我吓着你。”赵嘉惠笑着拉过她的手，“顾萤，我就是想当面谢谢你。”
“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学长，麻烦你也收收自己在我这里不必要的好胜心，明明也不怎么喜欢我，何必自讨没趣？”顾萤再次被他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刺|激到，一丝情面都不留，严厉的语言引来周围的人频频回头。
“对对对，我前天还听小老板吐槽过，说CS领域重视会议是历史发展带来的遗留问题，那就是个名利场，CS迟早会和传统学科一样重视期刊。”
顾萤：你为什么做这些都不经过我的同意？（哭唧唧表情包）现在我要怎么办啊？我还没准备好呢！
靠脸逆袭，不得不服。
“那也不是都鄙夷，也有些宠老婆的。有些女生会认为，那么牛的人都被我呼来喝去的，她自然而然成了食物链的最上游。”顾萤漫不经心地笑道。
“说起这个，我真的好担心他。原本他高三就是因为压力太大才状态一直很差，发挥不出正常水准，现在复读压力更大，万一又没考好……呸呸，瞧我说些什么！”辛静提起黎铭舜脸就垮了下来，“你上次去的那家禅院叫什么来着？我也去拜拜。”
赵嘉惠被她逗得一笑：“他小时候和其他琴童相比，进步飞速，不仅仅是因为他音乐天赋异于常人，更是因为他聪明。在其他孩子还只能随着老师的指点半知半解地边玩边练的时候，他已经能够举一反三地思考，并根据自己的弱点有针对性地训练了，因此他总能事半功倍。”
“顾萤同学，”李曦教授笑着把目光停留在坐在第二排发呆的顾萤身上，“前两节课没见你来啊。”
顾萤正襟危坐，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是啊。”沈清耀揉了揉她顺滑的
和图书长发，闻着她发梢散发着的淡淡樱花香，“当然。”X：等我假期回家一起视频一下？
X：那你同意吗？
“日月可鉴，我只是顺着你的话题实话实说罢了。”
“满绩哪那么好考……我们年级第一都没有满绩。”
“这个还真不清楚。”
“当然，我们不得不承认，只要有利可图，那么总会存在一些钻空子的人，无论男女。”李曦正色道，“作为一名女性，哪怕我没有现在的实力，我也不会希望在男朋友的论文上挂名coauthor（共同作者）。第一，这么做是学术不端，是可耻的；第二，我如果这么做了，或许可以获得短暂的、不正当的个人利益，但同时，我也为污名化女性的言论添了一把火，为性别刻板印象产生的性别不平等推波助澜。”
顾萤：男神，不是那样的！我平时很礼貌、很矜持的！
“哦……那你觉得什么才最能体现高智商呢？”顾萤继续问道。
“哎呀，你都是他女朋友了，还不能要一百张签名？”辛静歪头枕在顾萤肩膀上撒娇。
“啊？！”顾萤被突如其来的“见家长”打了个措手不及，“那个……我还没跟我妈提这个事儿呢……”
“你老这样搞得好像我急着回国就为了做这事儿。”
“我本科时的男朋友现在是‘90后’这一代里最优秀的数学家之一，在MIT任教。多年前我把他甩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当时我太骄傲了，我接受不了某些人认为我是依靠男朋友补习才拿到那么高的绩点的。”李曦的目光温柔地落在了顾萤身上，“但很可惜，后来，我不得不接受有些人坚信我是靠导师才发的四大。”
“我开学就听说过她了，CMO金牌小美女，数院的。”
X：……
“你是顾萤吧？我是沈清耀的妈妈，我姓赵。”赵嘉惠朝顾萤笑了笑，礼貌而谦和地自我介绍。
“啥？这颜值在数学系不得妥妥是个系花？”
“你快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我每天被你喂狗粮，都快变身‘柠檬精’了！”辛静翻了个白眼。
X：还不是因为你常常头脑一热就智商清零了。
顾萤：？？？
“对学术的追求？以你的水准，或许学术生涯的天花板就是在二流期刊上发几篇无足轻重的论文混个学位。”张旻文不屑一顾地嗤笑道，“这种目标没有也罢。”
“我真的感觉那些热衷于八卦各种奇人、神人故事的人很奇怪，好像一听到某个Big name（名校或者知名人士）就大惊小怪激动万分，夸大其词编造吹嘘别人的经历能带给他们什么快|感？”顾萤嗤之以鼻，“这些人必然没什么本事，也没有类似的经历，因为他们所说的故事很多都压根儿不符合脑科学的基本原理。”
“就是这样才让人觉得气嘛……像是我们专业那些人，张口闭口鄙视链。不少人坚信辛静那个专业，也就是经济金融类，就算读到博士都不需要什么智商之类的，你只会觉得他们无聊，而不会觉得气。”顾萤叹了口气。
顾萤：闹得这么大被家长知道了怎么办？我妈倒是不会看这些啦……
“你也能做到记住这么多东西吗？”顾萤好奇地问。
我开学一见到女生长这么漂亮还学数学，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灯啊。
“那不是刚好，不是说快来姨妈的时候是安全期，避孕套都省了。”顾萤一瞬间又恢复了大灰狼看小白兔的眼神，“无障碍亲密接触岂不是更好？”
“本科生三年能中六篇顶会？这不是天才就是‘水王’吧？”
“其实……我真的挺急的。男神真的是我的男朋友了吗？我害怕你下一秒就不是我男朋友了，所以迫不及待地想把能想到的事情都做一遍，不然不是挺遗憾的吗？”
顾萤：现在谁夸我漂亮我都火冒三丈，总觉得是在“内涵”我实力不行！
“真的吗？那确实很强了。”
“不看！”顾萤刚说完就看到沈清耀打开了电视。
顾萤眨了眨眼睛，一脸纯真无邪地说：“避孕套。”
“有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顾萤像个小猫似的钻进他怀里，小声问，“男神，你真的是我的了吗？”
“我男朋友说过，随随便便评判别人的能力是家教不好的体现，靠瞧不起别人来找优越感是精神贫瘠的象征。此刻你已经身体力行地展现了我不喜欢你的原因之一，看起来已经不用我再多说废话了。”顾萤不气不恼地咧嘴笑了笑，转身朝出口走去。
“大概是同时处理大量信息的脑力吧。”沈清耀思忖片刻后说道，“哦，对了，你还记得我那次帮你做数独比赛吗？当时推介员提到的Working memory（工作记忆）就是这类脑力的一种体现……当然，这是我个人的一点经验，我也没怎么读过脑科学的文献，不敢说肯定是对的。”
“喂喂……”顾萤总觉得他在阴阳怪气。
“把门关上吧，别这么见外，以后都是一家人。”赵嘉惠见她愣在门口，便接着热情地招呼道，“经常听小耀提起你，但他从来没告诉过我你长这么漂亮。”
“人家顾萤就算不学，期末考试前也有大佬给补课不是……”
顾萤：还在赖床。对了，你昨晚睡在哪儿了？
“哈哈……也没有啦，他不是很在意这些。”顾萤只能打马虎眼糊弄过关。
“哦……”顾萤闷闷地应了一声。
下辈子投胎做个漂亮女生，少奋斗多少年。
X：……
“我妈是喜欢你。”回到家，沈清耀看顾萤一副“大难不死”的表情，无奈地解释道。
“我说过吗？”顾萤装傻充愣。
X：你很漂亮。
“啊？”顾萤这才留意到节目里面其他参赛者在休息时间正八卦张旻文的感情经历，“没有，就闹着玩似的说要做我男朋友，我就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没什么，又被你装到了。”顾萤笑。
“看看你那位传说中的学长。”沈清耀语气不善。
“不愧是我闺密，英雄所见略同！”顾萤伸出手，两个人默契地合掌一击，“我男神也是这样说的。他说其实很多男博士背后都有一个默默付出、牺牲自我的妻子，同时做着厨师、助理、护士、母亲的工作，而他让我相信他，他有能力保证我什么都不需要放弃，让我专心做自己最热爱的事就好。”
“你天天闷声发大财啊，有这么神仙的男朋友都不跟我们透漏一丝风声。”
“Jewels are not weighed on a grocery scale（珠宝不会在杂货秤上称重），伟大的数学家高斯说的。”
“他自己就是只专注于领域内的难题，从来不追求什么数量什么顶会，但是每一篇文章质量都非常高。”
“天啊，热搜上的是你吗？”
不知道打哪儿冒出这么一句声音不算小的嘀咕，而后不少人也跟着意味深长地笑了出来。
“或许吧。”沈清耀看着电视屏幕，心不在焉地说。
“人比人，气死人。我因为粉男爱豆，都跟我男朋友吵多少次架了！嫌我给爱豆花钱太多，那我也没花他的钱啊！”
X：（大笑）是你的风格。
李曦听着七嘴八舌的讨论，低头莞尔：“我读书的时候，经常刻意把自己收拾得很土，因为我希望自己看上去很聪明。”
沈清耀的妈妈在家里住了一周，每天兴致勃勃地把顾萤hetushu.com.com像公主娃娃似的摆弄，光衣服就买了一大堆。
X：？
“顾萤。”
她摸索到枕边的手机，翻了翻微信好友列表，然后找到了一个新添加的好友，昵称是一个字母“X”，头像是一只表情慵懒的布偶猫。
“旻神是谁？”
“如果换一个人跟我说这些，肯定是会挨打的。”顾萤仰头看他。
“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所以我才虚得很……不知道自己可以给予他什么。”顾萤垂头丧气地说道，“上次我去他家，喝多了，特别丢脸地吐了一身，然后他助理给我买了一条裙子、一双鞋。昨天晚上我本来想把钱在微信上转给人家小姐姐，结果上网一查，光这裙子就够我半年生活费了。”
李曦停顿了一下，语气严肃起来：“什么是正义呢？我相信，正义是我们对破坏规则、投机取巧，甚至舞弊的行为进行抵制和鄙夷。反过来呢，那些一边造谣，又一边恨自己没本事走旁门左道的人，不仅可耻，还低级。”
“他说我都是他女朋友了，还要什么签名……”顾萤哭笑不得。
顾萤：等等，你说你没有经验……难道你还没有那方面的经验吗？
“我的导师也常常劝我们沉下心来科研，少去点儿什么顶会，做solid（扎实的）的工作。那种几周搞出个什么十几页的文章发顶会，赶集似的，除了能拿来吹牛和自欺欺人，没别的用处，只有科研品位差、爱钻营的人才老盯着什么top……”
“买什么？”沈清耀怔了一下，印象中顾萤似乎没有提过要他带什么礼物，倒是他想过给她买些小东西，比如通常女孩子会喜欢的包包或者化妆品之类的，可是行程太赶了也就没顾上。
“我总觉得你还是年纪太小了，而且我们这样会不会发展太快了？就不能好好谈个纯纯的恋爱吗？”
“欧拉双目失明依旧可以在脑内处理大量信息并且完成几百篇论文，这是不是代表了Working memory的巅峰？”顾萤突发奇想，笑着问道。
“是这个吗？”沈清耀凑过去问辛静。
“顾萤，我不允许你总是贬低我女朋友。”
直接选同一个方向，哪怕做不出问题，让老公帮忙想就是了。
“欸，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快到了，你怎么知道？”顾萤自己都老是忘记天数。
X：怎么不回我？是不是说教味儿太重，有点扫兴？（哭笑不得的表情包）
“我女朋友明明天下第一可爱，这几个月我每天都是数着日子盼着回国的。”
顾萤读大学以来的第一个寒假姗姗来迟。
“那你不喜欢玩吗？”顾萤好奇地问。
X：我是怕你压力太大，反而适得其反。
顾萤：不是。男神，你好得简直就像一个PUA（搭讪艺术）骗子，呜呜。
“什么？”顾萤感觉这个剧情走向有点超出她的预判。
沈清耀微微叹了口气：“我是不是打扰你学习了？大一的课业压力这么大吗？”
“旻神低调呗。”
“在我的价值观里面，对于学术的追求也好，对于智力的追求也好，都仅仅是我自己的目标，从来不会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我男朋友也非常支持这一点。在我看来，如果自己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目标，没有任何明确的理想，只是渴望找一个能够取得某些成就的男朋友，然后觍着脸分享属于他的荣誉和财富，这些都只是无能之人特有的低级又可笑的虚荣心罢了。自己水准达不到的时候，其实没有办法分享任何真正有价值且有趣的东西，不是吗？那么基于这一点的择偶又有什么意义呢？”顾萤实在不想继续浪费口舌，叹了口气，把筷子放在自己的碗上，背好书包，端起托盘起身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再强调一遍，我有男朋友，希望你自重。”
“他在大学里又追过你？”沈清耀脸色一沉，把视线移到顾萤身上。
“对啊，快给我们传授一点恋爱经验吧！”
“他寒假参加了一个烧脑的娱乐节目，”辛静十分激动，“他在节目里疯狂地对其他人进行智商和颜值的双重碾压，太帅了啊啊啊！”
“你今天允许别人恭维你是美女，以后自然也不得不允许别人评价你眼角的鱼尾纹和下垂的苹果肌。”
“出书吧，姐！连沈清耀都能拿下！情感专家都没你厉害！”
“你男朋友也太大方了吧？不但不吐槽你追星，还送你男偶像的抱枕啊？也不吃醋？”
“他们关心的永远是自己的衡量标准，而并非对方需要什么。”辛静摊了摊手，“不过，很多女性其实也很慕强，被鄙夷还能崇拜对方，啧啧，说白了就是周瑜打黄盖呗。”
“难道不是吗？从小到大喜欢过我的那些女生，不都是因为我更优秀、更强大，比平庸的男生更有智商解决问题，也更有能力提供更高质量的生活吗？”张旻文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本来择偶就是竞争的一种，在大自然界，所有动物都如此，人也不例外。”
“反正我现在一听说这种读本科就发一大堆论文的，第一感觉就是浮躁，沉迷于‘水paper（论文）’，重新发明轮子，搞流水线作业，压根儿没有做学术的初心。有限的时间内，文章质量本就是和数量成反比的。”
“你快看热搜啊！沈清耀在微博上@了你，还公布了恋情。”
“是与我无关，还是压根儿没有？就算真的有，他哪里比我好？比我优秀？比我聪明？比我帅？还是比我有钱？”张旻文此刻的模样像足了开屏的孔雀，求偶成不成无所谓，先斗赢了再说。
“顾萤！你快醒醒！”
“真……真的吗？”顾萤受宠若惊得舌头都开始打结，又觉得他的话无懈可击。
X：爱情可以锦上添花，但它不应该作为你人生的指南针。
“可以，但没必要。人的记忆力是能够训练的，但是我们日常不需要去记忆大量无逻辑、无内在关联的内容，因此各种记忆法就显得多此一举了。”沈清耀的语气多少有些轻蔑，“这就好像围棋的复盘是基于行棋逻辑而不是硬记的，真要记某个随机排列的棋盘当然也是能记下来的，只是没必要。我一个老师曾经跟我说过，真正学懂了的知识是不会忘的。如果忘了，说明你当时就没有真正学懂，其实也是殊途同归的道理。”
“但旻神还有两篇是best paper（最佳论文），其中一篇引用量还不错。”
学生们一阵大笑。
顾萤：真的吗？
“我真的感觉你特别无聊，能不能把自己的ego（自我）收一收？”顾萤这辈子最烦的事儿就是被周围的人议论，这会儿越说越暴躁，索性也不刻意压低声音了，“你以为女朋友对你而言是什么样的东西？所谓功成名就，一定可以抱得美人归，是吧？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因为你优秀，头顶上的光环一圈又一圈，所有女生就该对你仰慕、崇拜、坠入爱河，是吧？”
“你给我立刻、马上去学习！”沈清耀托着她的背，想把她放在沙发上，却被她牢牢环住了脖子，不禁无奈地蹙眉笑道，“别胡闹了，不是刚刚还说很累吗？”
“假的。你如果不复习就赶紧休息吧，我叫你来就是想抱抱你。”沈清耀恢复了一贯的傲娇表情。
张旻文把自己的托盘放在二人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为什么？”沈清耀无辜地问。
ｍ•hetｕshｕ•cｏm.ｃｏｍ几分钟后，X发来一张图片。
X：我的意思是，昨天那些话主要是激将法，至于什么努力之类的，你完全不必强迫自己。我喜欢的就是现在的你，并不是你想象中变成多么优秀的自己。
顾萤一愣，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发上座率”还是很高的，于是她大胆猜测了三种可能——第一，这位老师讲课很精彩；第二，这位老师讲的内容很难；第三，这位老师长得实在赏心悦目。
沈清耀考完qualifying exam（博士资格考试）后就是寒假，恰逢顾萤的考试周，所以即便他回国了也没见到她的人影。
同时，她也非常清楚，大部分男性对她的殷勤、恭维，当且仅当她是一个漂亮花瓶的时候才会存在。一旦她和他们一样参与竞争中去，或者实力足以威胁到他们的切身利益，那么一切就都另当别论了。
顾萤：你好高冷哦。
学生们又是一阵大笑。
“可你是天才，你妈妈是贵妇，我只是个普通人。”顾萤孩子气地嘟着嘴说。
顾萤鼻腔一酸，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她所顾虑过的一切，他竟然已经都替她考虑过了。像他那样的人能够站在她的角度想问题有多难呢？她不知道。
“哇，太羡慕了！”顾萤惊叹道。
“不会啊，都成数学家了，还要用外貌来评价一名女性，仿佛美女才是对一名女性最大的认可。”
“AI（人工智能）领域的顶会动不动几千篇论文短时间内审完，你想想也知道多有水分。”
“我自己都没有好不好……”顾萤叹了口气。
沈清耀怎么都没想到顾萤会这样说，一时愣住了。
X：谢谢，不愧是语文分数怎么都提不上去的人会打的比喻。
“可恶，又被你装到了！”
顾萤一时有点尴尬，想起身离开，但转念一想，凡事先来后到，凭什么是她离开？便又继续低头扒饭。
X：首先，你当时不清醒，我不想乘人之危；其次，我没有经验，万一控制不好……最后，家里没有避孕套，我不想你吃药，万一意外怀孕，会影响很多事情，流产会影响健康，生下来会影响学业。所以，最好的选择是什么都不做。
顾萤：我的天，你怎么想那么多啦？！（若干个小兔子害羞的表情包）
助理小姐姐来送了干净的衣服和温热的食物，但顾萤赖在沈清耀的床上不愿意下来，抱着属于他的枕头，仿佛依然能嗅到他的气息。淡雅而清爽的木质香调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干净清爽的味道，顾萤忍不住想入非非。
“你说得很对，傲慢、不屑、征服欲，真是简单粗暴。”顾萤附和，又摇头长叹，“幸亏我不用和这类人谈恋爱，他们的‘喜欢’我可承受不起。”
顾萤：真的吗，真的吗？
“但是他最近让我感觉不一样了。”赵嘉惠看着顾萤笑了，“他那天跟我说，他喜欢的女孩子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了，整个人开心得好像第一次被带去游乐园的小朋友！当时我就想，这个女孩子得多么难追？我还担心你会不会伤害他，因为感情上他真的是一张白纸。”
“真的生气了？”
“哦？是吗？那冒昧问一句，你男朋友是哪位？”张旻文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张狂。
顾萤呆住了，忍不住想象了一下自己怀孕的情景，顿时像被烫到似的反扣手机，把脸埋进枕头里，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正常颜色。
“不错嘛，听说你拿了CMO金牌，没想到我当初还真是小瞧你了。”
在机场送赵嘉惠走的时候，顾萤望着湛蓝的天空，突然生出一种“请神容易送神难”的感慨。
X：你在学校了吗？
顾萤：所以我才怀疑现在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不合理的事件！男神你真的喜欢我吗？
周围的人只捕捉到些只言片语，却也大致猜到了是什么情况，纷纷竖起耳朵，“吃瓜”看好戏。
“不会，在职业面前加上对外貌的评价，是一种不尊重。”
顾萤：不疼！一点儿都不疼！我好着呢！嘿嘿！
顾萤自从恋爱以来，呈现一种持续性想入非非，间歇性垂头丧气的状态，偶尔又感觉自己背负了一个大秘密，晚上睡觉都怕自己说梦话，把沈清耀跟她谈恋爱的事儿说漏嘴。
“啊？”顾萤听愣了，不由得想起来沈清耀的粉丝们对他私生活的种种窥探猜测，忍不住就想笑。
顾萤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书包都没放下就跑过去，扑进他怀里。
沈清耀彻底拿她没辙：“你生理期快到了，好好休息。”
“男神随便欺负好了……”顾萤说着，脑子里已然开始浮想联翩，小声问，“你买了吗？”
X：我早就跟父母提过你了。
“怎么了？一大早的。”顾萤揉了揉眼睛，在室友莫测的眼神中摸过手机，刚解锁屏幕就看到自己的微博上999+条消息，“咦，怎么回事？我微博消息突然爆炸了……”
X：……
她顶着种种古怪的目光把巨大的抱枕抱回了宿舍，全程堪比“公开处刑”，室友看到还都说可爱，甚至问她是在哪里定制的。
顾萤后来在丘赛的几何与拓扑方向拿到了银奖，对于大一新生而言已经是非常厉害的成绩，这其实可以归功于她暑假期间的疯狂超前学习，以至于无心插柳柳成荫。一同参赛的还有老同学聂明哲，他最终拿到了代数、数论与组合方向的铜奖。
“顾萤，你看电视了吗？张旻文火了！”辛静在视频另一端叽叽喳喳。
X：那就努力吧，把吹过的牛变成真的，就不算吹牛。
“我做证，她真的有男朋友。”辛静在一旁憋笑憋得辛苦，替顾萤打包票道，“旻神，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强扭的瓜，它也不甜呀。”
“赶紧换个室友吧。”
“哎呀，你自己看看节目！看完你就懂了！”辛静正在兴头上，“自来水”起来都不顾对象是谁了。
顾萤在床上打了个滚儿，忽然回忆起很久很久之前“虫老师”似乎曾经说过“沈清耀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女孩子”，顿时整个人都心花怒放。
是啊，我们以后冷板凳一坐多少年，也抵不过人家小美女撒撒娇。
“可不敢随便鄙视做金融的，上街（指华尔街）做hedge fund（对冲基金）那帮人，谁没有几块国际奥赛金牌？”沈清耀打趣道。
“好，加这学期满绩buff。”
顾萤：（开心）谢谢！我新研究了一个好看的妆，叫蜜桃乌龙甜茶妆，明天拍给你看。
“对啊，前段时间各大媒体不是一直在吹某个学术网红一年发一百多篇paper吗？听着好像很牛，实际上就是一个生意人，一作都是挂名，开会的时候独立报告都做不了。”
X：……
X：假的。我睡了。
沈清耀感觉自己耳根肯定又红了：“顾萤，你都在哪儿学的这些？再这样我生气了！”
顾萤再怎么想见他，也没办法和自己的绩点过不去——毕竟绩点直接影响她以后能不能拿到梦想学校的录取，而男朋友是什么时候都能见的。
“怪不得送你抱枕！合着是秀恩爱！”
X：没有。只不过是太开心了，就一直没睡着。
顾萤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幸福过，像是平白捡了一地的糖。
沈清耀被这个预料之外的答案噎得不知如何接话，薄唇边的笑意渐渐转变为一丝羞恼的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