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师长
第三十六章 入西安（中）
“这两个门，咱们掌握得了吗？”
“全部干掉！”
何偶才比了个手势。
此言一出，崔式卿的脸才略微的好看了一点，不过接下来何偶才的话就彻底让他露出了笑容。
“不过陆建章也算于我有恩，何况连民党都不做的事，我戴某人怎么会去做呢？”
戴季良摇摇头。
“老何看你客气的，走走，咱们进城。”
一声令下，顿时古老的城市沸腾了。
何偶才冷冷的推了推眼前睡死过去的崔世卿，向身边的女人点点头。
“这样吧，拿下西安后，咱们压一天再通电全国，让陆建章出了陕西再说吧。”
何偶才一拍脑门。
“这有好几千万呢，便宜陆建章这条老狗了。”
戴季良叹了口气，这个时代对忘恩负义的谴责力度绝非前世那个六亲不认的金钱社会可以相比的，一旦坏了口碑，以后就难做了。
“可惜了！”
“走吧，去咨议局，这天下现在是咱们的了。”
古董、烟土、字画、皮货、珍宝，看着排放成一长溜的陆家财产，无数围观的西安市民们愤怒了，陆建章督陕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摄取的财富就超过了三年的陕西总赋税，这都是他们的民脂民膏，于是转头、瓦片、烂菜叶如雨点般的砸了过去。
“哎哟，你看我！”
夜幕深沉，喧闹了一整天的西安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当然，今天有些特殊。
远处一座茶肆的三楼上，陈树蕃砸吧砸吧嘴。
若不是为了避免和北洋的矛盾激化，陈树蕃说不定就光明正大的夺取这笔财富了，不过，想想可能蜂拥而来hetushu.com.com的北洋军，还是算了吧。
看到外面竭力阻拦人潮的警察，陈树蕃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还好没有被这帮乱民坏了自己的计划。
“陈树蕃很小心谨慎，都督府周围有将近一个团的兵力，咱们的人手不够，不好办呢！”
“哪怕把西安打烂了，只要咱们赢了，没有人敢多说一句废话的。”
“老崔啊，咱哥俩再喝一杯，你日后可是鹏程万里了，可记得帮兄弟一把啊。
“让陕西人民去看看陆建章横征暴敛的结果吧。”
“来人！快，带着崔团长的人接收省库和各部门去。”
其实没有陆建章的文稿也无所谓，民国电文中冒签的还少了嘛，不过既然陆建章守约那就是更好了。
“那就用炮轰！”
何偶才继续追问着。
当然陈树蕃此举并不是出于好心，下一句话就暴露了他的真实意图。
一些神秘的人物，还在活动着。
何偶才仿佛壮胆一样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又静静的坐了一会，从怀里掏出怀表看了看。
看到形式上的换防初步完成，何偶才带着谄媚的笑容向陈树蕃报告着。
“不要大意了，这可关系到咱们兄弟的身家性命。”
“怎么回事？”
“旅长，邓超群他们到了。”
“小桃红啊，今晚上你可要把崔团长招待好了。”
何偶才当然知道眼前这位西安的新主人在想些什么，他向前一步，递上一张稿纸。
“真是大快人心啊！”
“人估计已经送到了华阴，财物嘛最多到了渭南。”
戴季良部不过是三个团，m.hetushu.com.com除了留守在咸阳的一个连外已经全部投了上去，何偶才的西安警备团除了要协助张、李二部包围东西兵营，而且要控制西安城门和各个要点，能抽出来的也不过大半个营作为唯一的预备队，在兵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这场仗的难度可想而知。
何偶才摸着这个时代流行的八字胡，若有所思的瞄了戴季良一样。
“已经凌晨两点了。”
沙沙的脚步声惊醒了不少睡意浅薄的西安市民，人们透过窗户纸的缝隙，发现大队的士兵静悄悄的行进着。
“报告总司令！”
突然间，前行的队伍停了下来，陈树蕃这才发觉已经到了长乐门，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一身北洋陆军上校正装的何偶才恭恭敬敬的正向自己报告着，曾几何时，这位陆建章的心腹已经成了向自己摇首乞怜的哈巴狗，这让原本已经野心膨胀的他更加的志得意满了。
崔式卿一手揽住何偶才半边身子，这副亲热的样子，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两个人有多少年的交情呢……
“总司令，西安各界已经在咨议局召开欢迎大会，请总司令莅临主持。”
有机灵的一早下去打探了清楚，这才上来回报着。
陈树蕃皱了皱眉头，扶住茶肆的围栏，远眺着。
这位保定速成系毕业的安康贩绸商人的儿子自得的行进在阖城欢迎的声浪中，享受着万里无云的蓝天下初升的大火球洒下的那万千条金线，播散在自己身上，和煦温暖，带着异样的威能，冥冥中让陈树蕃觉得自己有如神佛般伟大。
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和图书半个小时啊，戴季良咬着牙齿。
他也不看马屁拍到马腿上的帮闲，直接命令着。
“是，是。”
“打死他！打死陆屠夫！”
陈树蕃眉头凝成了一个川字。
“好了，诸位，本都督先行一步。”
“睡死了才好呢。”
“胡闹！”
“那至少还要再过半个钟点邓超群和盛春才能到位。”
“别忙走啊，有什么事，老何你忘记了？”
“警察厅长呢，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派人维持秩序。”
“这是陆建章托卑职转交的电文稿，请总司令审阅。”
陈树蕃刚想走，巨大的喧哗声仿佛冲击波一样的侵袭过来。
“命令省城各界一律去替陆建章送行。”
根据事先的协议，陆建章一家今天将会被礼送出潼关，当然想要带走总值四千万以上的宦囊，可是要一纸电文来换的。
胖胖的厅长以异常的敏捷的动作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老何。”
“式卿，等一下，你再替我向全国通电，宣布本人继任陕西都督一职。”
“怎么，想扣下这笔财物？”
“立刻发出去！”
对话终有结束的时候，在一阵难耐的寂静中，一个激动的声音驱散了众人心头的不安。
“戴旅长到了没有？”
崔式卿一手拦住想跟在陈树蕃身后一起进城的何偶才。
“光夫兄，你说陆建章现在该到哪了？”
何偶才霍的站了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走到妓寮的外面，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备团军官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为了分散注意力，戴季良问着何偶才。
风情万种的妓|女抛了个媚眼，点点头，扭转腰身和hetushu.com.com身边的侍女一起掺起死沉的崔某人，一步一顿的走向自己的香闺。
“陆建章什么时候出发？”
戴季良走进了前进指挥所，对面就是陈树蕃刚刚搬进去的陕西都督府。
“团长放心，第四旅那几个酒囊饭袋几杯马尿灌下去，早就一个个去见周公老爷了。”
“几千万呢，说不想是骗人的。”
说完大笑着驱马前进，顿时锣鼓齐鸣，鞭炮阵阵，迎接的人群抛洒着鲜花、纸屑，欢呼声中，陈树蕃飘飘欲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陈树蕃满意的点点头，身边的心腹崔式卿略一示意，一排第四旅的官兵就站到了原来北洋军的哨位上。
“通知张旅长和李团长，都督府不打响，不许开一枪一弹。”
老崔，老崔，怎么啦？喝醉了，不会吧，酒量这么浅，来再来一杯。
他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1916年5月18日的早上七点了，这个荣耀的时点想必陈树蕃会记住一辈子。
“第四旅接防的人摆平了嘛？”
“都督，好像是老百姓把陆建章的家里人推到路边的阴沟里去了。”
陈树蕃趾高气扬的骑在马上，昨天下午发生在咸阳与兴平之间的那场伏击战，此刻还没有传入他的耳朵，而戴季良昨天晚间那封措辞恭谨的电文更让他得意忘形，所以一切还是按照既定的剧本在进行着。
说罢，何偶才接过武装带替自己扎好。
“十五分钟前，刚刚联系过，第二旅的人已经到了安定门和小南门。”
“大快人心？”
所有人都知道戴季良铁了心要当这个陕西王，没有人会不知趣的想和图书让前任的都督留下来给他难堪。
“打开城门，咱们迎接第二旅去。”
强权即是真理，在世界上和在中国这个道理是通用的。
张自力一早就和何偶才交换过情报，他指着刚刚拿到手的西安地图。
“这是理所应当的。”
“报告总司令，陆建章八点半钟准时从八仙庵出发，届时卑职所部和第四旅各派一个连护送其出陕西。”
“今天晚上，我在春花楼摆酒，有西安最好的窑姐做陪，还有一份薄礼，不来可不给我面子啊！”
“张旅长率着一旅一团包围了西兵营里的第四旅两个团和炮兵，李德彪部包围了东兵营里的小半个团和三千民军。”
戴季良扯开领口的纽扣，以少兵临大域，不当机立断的话，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咱们咨议局见……”
“命令立刻进攻！”
吩咐完这两件事，陈树蕃还觉得意犹未尽，于是他对着何偶才下令道。
不会吧，真醉了。”
“对陕军各部的包围完成了嘛？”
陈树蕃从护兵的手上转接过这张薄薄的文稿，扫了扫，发现陆建章如约的推荐自己继任陕督，于是满意的点点头。
这难耐的半个小时，所有人都度日如年，坐如针毡。
说着，何偶才一挥手，几个赤手空拳的北洋兵排成一列，跑步向城内的驻地行去。
有了地头蛇的警备团的指引，第二旅迅速的对西安城内各个要点完成了封锁和控制。
“那就等半个小时。”
“报告总司令，西安警备团奉命向您移交西安城防。”
“我说团长大人，怎么就睡了，长夜漫漫，你怎么忍心让奴一个孤零零的守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