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剜初心

作者:唐家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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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最难揣测帝王心 1、离心忘川

第六章 最难揣测帝王心

1、离心忘川

“去吧,我饿了,我不会死的。”
“怎么了?是雅芳殿那边有事?”刘全小心翼翼地问,望了眼内殿的方向,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青桑!青桑!”南宫曜一把拉住她略显冰凉的手,“你醒了?”
举着汤匙的手一僵,他道:“霍青桑,我只答应你不杀他。”
楚郡王是几个藩王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又是文武全才,领兵打仗自有一番本事,朝中虽有不少武将,可是能与楚郡王抗衡的,唯霍庭东莫属。皇上这么做,一来给了皇后面子,二来也解了燃眉之急,这帝王的心思,果然是百转千回的。
人死了是不是真的要过忘川水,喝那孟婆汤?如果是,那她是不是就能忘了那些疼?那些爱而不得?那些负与不负?
“是,娘娘。”素衣转身离开。
是呀,那么多他自以为是的伤,如何能当它们不存在呢?
“娘娘。”素衣连忙把靠枕送到她身后,担忧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青桑,你信不信,你一日不吃东西,我便一日不给霍庭东吃,你若死了,我便将他千刀万剐,霍家军也一样!”他微敛着眉说得云淡风轻,温热的大手却温柔地轻轻抚摸她苍白的脸颊。
“好,好,好你个霍青桑。我倒是要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他愤愤地离开,脚下的每一步都重如千斤。
“青桑,朕不准你死,你若是死了,朕要霍庭东陪葬,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你若连他也舍得,你便去吧!”
惊惶,恐惧,悔恨,更多的是无能为力,他以为看见她痛苦他才能开心,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折磨她的同时更是在折磨自己www.hetushu.com.com?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她的存在,再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会是怎样?
舒兰殿。
不!不要!
呵呵,可是她都死了,都死了还叫她做什么?喝了孟婆汤,过了忘川水,一切的一切便都无所谓了,包括那个人。
谁?谁在叫她?那么熟悉,那么急切。
烨儿,我的烨儿!她静静地看着舒兰殿外灰蒙蒙的天,时光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夏天……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霍青桑缓缓从床上坐起来。
刘全小心翼翼地进去禀了德妃的意思,南宫曜挑眉望了眼窗外黑沉沉的夜色:“摆驾雅芳殿吧!还有,明日你去刑部传旨,让苏牧把霍庭东放了,安排他见皇后。”
入了早春,舒兰殿院子里的雪已经融了。今日宫里出了那么多的事,就在众人以为皇后娘娘已经彻底失宠的时候,德妃娘娘产子那日皇后娘娘大闹雅芳殿,没想到竟然莫名其妙复宠了。
她望着他,却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我想见他。”
染了风寒就将他叫了过去,那时她的烨儿早夭,他又在哪里呢?一想到那个冰冷的小人儿就那么青白着一张脸毫无生气地躺在自己怀里,她的心便仿佛被生生剜去一块那么疼。
她瘦了,这样的霍青桑几乎看不出当年的样子,他心疼,却也知道,两个人之间到底是无法回到从前了。这几日他夜里总是梦魇,梦见她真的抛下他离开,这皇宫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以前还有个他,现在,她怕是只能更恨他而已。可他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
霍青桑已https://www.hetushu.com.com经用了三碗粥,一旁的素衣担忧地看着她:“娘娘!您……”她只觉得娘娘这个样子比不吃饭更让人担心。
那宫女点了点头,从袖口掏出一只荷包塞进他手里:“小皇子昨日染了些风寒,娘娘害怕,差小人来请皇上。”
南宫曜一下早朝就直奔舒兰殿,素衣一推开门,便见他沉着脸冲进来直奔内室:“吃了吗?”
霍青桑冷冷地看着他,张了张唇,却什么都未能说出口。不是不想说,是无话可说,如今走到这般地步,他们二人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头了。
“因为无话可说?因为恨我?”他忽而一阵冷笑,笑得眼眶都湿润了,“霍青桑,你可是尝到了我当年的滋味?”分明是报了仇,却为何心口这般疼?看着她苍白的脸,想到她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刻,恍惚间才觉得胸腔里的那颗心一下子坠入冰窖,亦才知道什么才是真的恐惧。
或许从很久以前,他们彼此便已经越离越远了,而他不过是强留她在身边而已。她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已经扎在心里那么多年,跟心都长在一起了,拔不出,也化不掉,只能任由她在他心里不断地生根发芽,不断地刺痛他,让他没日没夜日地忍受那种钝钝的疼。
她低敛着眉,素衣看不见她此时的表情,或者说,看不透她的心。
“回皇上,娘娘不肯吃。”素衣担忧地看着床上的霍青桑,心底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明明是两个互相在意的人,却为何要不停地互相折磨呢?
霍青桑凝眉看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碗:“素衣,我从没想过死的。”m.hetushu.com.com
“我要见他。”她已经不能信任他了,除非看见一个活生生的霍庭东,否则她谁也不信。
“青桑,朕从来不说妄语,你知道的,朕说不准你死,你便不准死!你佯装失忆把朕玩弄于股掌之间,朕怎会让你轻易死去?霍青桑,你醒来,你给朕醒来!”
桌上的熏笼里燃着淡淡的香,霍青桑就那么了无生趣地躺在那张过于宽大的床上,整个人埋在被里,没有一丝生气。
他静静地望着她,把汤匙递到她嘴边:“吃吧!”
他没想到霍云会死在牢中,他不敢告诉她,他傻傻地以为假冒霍庭东给她送消息便能瞒住她,可这天下又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呢?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是苏皖在生产那一刻告诉她的,可他又能如何?他欠苏皖太多了,如今她又有了自己的子嗣,他能怎么办?
烨儿,我的烨儿,你爹他此时可还记得你?怕是不记得了吧!这皇家又岂会缺一个孩子呢?
霍青桑抿唇冷笑:“我没想过死,也不会就这么死的。”她爹死因不明,霍庭东生死不明,她怎么会死?怎么能死?可那种时候她若是不那么做,便没有任何把握能见到霍庭东,她在赌,赌南宫曜会让她见霍庭东一面。
他知道这世上没什么是她所留恋的了,自己已不能,可是霍庭东能!直到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他不敢杀霍庭东,他不敢,他是怕她恨他,真真正正的恨。
他就像是一头困兽,被困在自己编织的牢笼里,总是在不断挣扎,不断伤害,却又无法停下脚步。
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可以有多爱?或许便是她这样吧!忍不住自嘲地冷笑,不知不觉间已是m.hetushu.com.com泪流满面。如果可以,她宁愿此生不识南宫曜,她宁愿一生留在边关,哪怕马革裹尸。
“青桑!青桑!”
“说话!为什么不说话?”他疯狂地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舒缓心里的痛,才能让她听见。
空荡荡的内殿里又恢复安静,熏笼里的香袅袅升起,模糊了她的视线,恍惚中,她好似又回到了苏皖生产的那日。
“刘公公。”雅芳殿的宫女进了乾清宫,脸色有些不好。
他恼怒地看着她:“为什么不吃东西?”
“啊?”素衣诧异地看着她。
本已飘零的身体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着,入骨的疼,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
“啪!”青花瓷的粥碗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飞溅,在他的指尖划破一道血痕。
“为什么不说话?”他忍不住苦笑,“真的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吗?”他整整守了她三天三夜未曾合眼,他无数次想过她醒来时的情形,他想过要解释,想过要好好对她,想过哪怕她砍他一刀他也无怨,毕竟他确实伤了她,可他从未想过,会是彼此相对无言的局面。
何苦呢?为什么还不放过她?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明白。可她在这人世最为放不下的人便是哥哥,她欠了他太多,多到这条命都未必能还得上。若不是她,他又如何会贸然回京?如果不是她,他又岂会被南宫曜借故囚禁?
她微微侧目,不发一语。
素衣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忧心忡忡地看着她:“那娘娘现在要怎么做?听乾清宫那边来的消息,今晚皇上似发了大火,把乾清宫砸得一片狼藉,现在人被德妃娘娘请走了,说是新生的小皇子染了风寒。”
刘全一和*图*书愣,暗道,这真是要放过霍家吗?可是……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脚边落在地上的一本折子,上面赫然写着“西南闽州楚郡王叛乱造反”,心下一惊,突然明白皇上为何要放了霍庭东了。
这一夜,乾清宫里的宫人谁也没有入睡,皇上从舒兰殿回来后砸了乾清宫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刘全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南宫曜,就像一只受伤的困兽,只能不停地挣扎,毁灭周遭的一切。
“给我。”接过素衣手里的粥,南宫曜撩开珍珠帘进了内室。
刘全一愣,心想这德妃娘娘终于也坐不住了,自从那日生产后,皇上这几天来一直在舒兰殿守着皇后,连刚出生的小皇子都未去见上一面,更遑论赐个小名。恐怕风寒是假,邀宠才是真。
天知道那一刻她该把剪刀刺进他胸口的,可是她不能啊!她连杀他的勇气都没有。这天下,霍家可以死,霍青桑可以亡,却唯独国不可无君。想来可笑,即便是那种时候,她还记得忧国忧民——忧他的国、忧他的民。
他不能留,留在这里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去伤害她。他嫉妒霍庭东,妒恨她把霍庭东放在心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嫉妒从何而来。
霍青桑冷冷地看着他露出懊悔的表情,心底却再也不能升起一丝波澜。她扭头不愿再看他一眼,这个男人,她爱了那么多年,爱到几乎低到了尘埃里,现在,她已经再也不能爱他了,这份爱太过于沉重,她无力再承受了。
“青桑,不要得寸进尺!”他冷冷地看着她,身侧的手紧了又紧,“素衣,去御膳房再拿一碗粥,若是皇后再不进食,舒兰殿的奴才自己去内务府领二十板子。”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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