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既然你都承认了，那我可要讨还回来才是
卓烈阳沉吟了片刻，声音沙哑而低沉地问：“你……又是在骗我吗？”
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盯着他，不可思议地说道：“你怎么会知道？你不是一直都昏迷着吗？”
但这些都被她刻意忽视了。
席至言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舒儿，这是意外，没有什么惩罚不惩罚之说，你无须自责。”
席至言沉吟了片刻，忍不住说：“他什么时候醒也是一件说不准的事情，要不今晚跟我一起先回去一趟，我订了今晚的机票，这会再去补一张应该还来得及，而且，你不是一直想要逃离他吗？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她与安婶等人一起凑上去，追问着从急救室出来的医生：“他怎么样了？”
她转过身去，沿着墙壁缓缓蹲了下去，颤颤地环抱住自己的双臂，但无论她抱得多紧，她身上的寒意还是无法减少一分。
她像是被抛弃的小孩般蹲在走廊里，除了害怕，除了发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至言，至言我、我好冷……”季舒晴此刻心中百感交集，她似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诉说，但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剩下满脸的悲伤与难过。
季舒晴却仍然十分紧张与担忧，她不禁抓着他的双臂，急忙追问：“那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站在急救室的大门外，季舒晴双手交握在胸口，虔诚地做着祈祷的姿态。
席至言敛去脸上的笑容，定定地盯着她，眸中有着复杂的情绪，他问：“舒儿，为什么你不觉得，是我没有把你保护好，让我们都被他欺负了呢？”
席至言暗暗地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回头联系。”
“手术进行得很成功，但病人现在还在昏迷中，能不能醒过来，还得看病人的身体恢复能力跟意志力了……”
席至言手里提着一篮水果，看着刚刚分开拥抱的两人，俊脸上即使粉饰得再平静也难免有几分尴尬之色，他说：“我只是过来看看。”
席至言愣了一下，然后不由苦笑一声：“傻丫头，为什么你要对我说对不起？”
“不！不可能！”她手中的海芋花顿时洒了一地，她惶恐地低喊，“卓烈阳，你在哪里？你怎么可以不告而别！卓烈阳，卓烈阳，你不可以这么一走了之的……”
一阵故意作出的假咳声在两人身后响起。
季舒晴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病房内昏迷的卓烈阳，她思索了片刻后，低声说：“等他醒了，如果他让我离开，我一定会离开的。”
季舒晴抬起头来，愕然地看着他，她似乎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的神情有些恍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季舒晴伸手轻轻抚上面前的玻璃窗，清秀的脸庞上写满了忧伤，她轻声呢喃：“他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呢？”
优秀完美的至言，这辈子何曾受过这般侮辱？
晶晶立刻伸出手指放在嘴巴上，对她“嘘”了一声，模样煞是可爱，然后又眨眨眼睛对她低声说：“我就出来玩一会会啦，晴晴姐姐不要说出去啦！”
“不用了。”卓烈阳下意识地搂紧怀中的她，黝黑的瞳孔中漾着浓浓的满足，他柔声说，“你不知道吗？你就是我最好的疗伤药。”
季舒晴在医院里留了下来，虽然卓烈阳不缺看护，但她还是时刻地陪在他的身边，一些贴身的服侍都是由她亲自动手。
细细密密的吻堵住了她的声音，迷乱了她的神思，她所有的感观仿佛都被他的吻牵引着，迈向一条神秘而美妙的路，不断地开阔探索……
“舒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看着，她情不自禁地伸出一根手指，大着胆子抚上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轻轻打了几个圈圈后，她的手指又落到他的俊眉上，轻轻抚过，然后是高挺的鼻梁，再然后是没有血色的薄唇。
她依靠在他的怀里，像个无助的孩子，泣声说：“至言，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卓烈阳将下巴微微一扬，毫不避讳地回视着他的目光：“当然。”
卓烈阳费尽心思想把她留在身边，怎么可能会放她离开，如果连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那么还有什么可以把他们分开？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悄无声息地洒了进来，照亮了整间病房hetushu.com.com，也照亮了她和他的世界。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席至言走进病房，将水果放在柜子上，然后转身用几乎逼视的眼神盯着卓烈阳，“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待舒儿。”
季舒晴的脸颊又红了几分，她下意识想推开卓烈阳，但想到他身上的伤，她又不敢再动了。
“那不代表听不见身边的人说话啊。”
她还有机会去改变吗？
其实，他也并没有那么可怕对不对？
但是，此刻她又无比同情并心疼这个坏蛋，他为什么不能坏得更彻底一点呢？
事实上，他最大的错，只是喜欢上了她而已！她却从来没正视过他的感情，一再排斥躲避他，到最后，她几乎还利用他对她的喜欢，让自己有机会逃脱，从而导致了车祸的发生……
季舒晴也随着他站了起来，双瞳湿润地注视着他，努力忍住眸底不断翻涌的泪水。
季舒晴一边流眼泪一边点头，断断续续地诉说：“今天我终于找机会从卓家逃出来了……但是，卓烈阳还是把我抓住了。然后……我骗他只要把我放开，我或许会爱上他，那个傻瓜真的相信了，他放开我了，我立刻就跑了……但我在路上跑的时候，一辆卡车突然冲过来，他把我推开了，可是他自己却……”
直到一双白色的球鞋映入她的眼帘，她还未反应过来，一个熟悉而温柔的声音从她的头顶响起：“舒儿？是你吗？”
席至言捕捉到了她脸上的情绪，他暗暗叹息了一声，然后出声问：“这段时间，他对你怎么样？”
紧接着，她的手腕突然被他握住用力一拉，她纤细娇小的身躯就那样毫无征兆地扑入他的怀中。
吻他一下？
坐在病床边的季舒晴发现了窗口的晶晶，于是放下手中的书本，走出病房，来到晶晶的面前，弯下身子微笑着说：“晶晶又是偷偷跑出来的？护士姐姐可要担心你了。”
其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在不知不觉间，把自己的立场转换了。
季舒晴颇为感激地看着他：“至言，你真的像我的亲哥哥一样好。”
席至言蹲下身来与她平视，俊眉中萦绕着隐隐的焦急，清亮温暖的眼眸里，也写满了担忧和不安。
她微微垂着头，愧疚地低声说：“至言，对不起。”
他真的是一个可恶的坏蛋！
她急忙站了起来，转过身去背对着卓烈阳，她只觉得自己的双颊滚烫得快要烧起来了，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与心跳，但始终都平静不下来。
晶晶使劲地点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季舒晴，好奇地问道：“晴晴姐姐，病房里那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哥哥为什么一直都不醒呢？他什么时候才醒啊？”
她宁愿他一直自私到底，不要管她，不要护着她，这样现在躺在这里的就应该是她吧？
“谁说我要不告而别了？”一个略微低哑的声音忽然从她的身后响起。
季舒晴的身体微微一僵。
“哥哥长得那么好看是不是城堡里的王子？可是不对耶，童话故事里一直沉睡的是公主，不是王子。”晶晶颇为严谨地思考着，一双眼睛乌溜溜地转动着，她突然灵光一闪，兴奋地说，“那姐姐吻王子一下，王子会不会醒过来？”
季舒晴微笑着摸摸她的头，温柔地说：“好，姐姐不说出去，但是晶晶要乖哦，玩一会就要回病房去啊！”
在急救室外等待的时光，季舒晴亲身体会了一瞬千年的漫长和难耐。
在宁静的夜晚里，她躺在单人床上，静静地凝望着病床上昏迷的卓烈阳，她从来没想过，她和他竟然可以在同一个房间里度过一个个漫长的夜晚，而且那么的平静，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看着晶晶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后，季舒晴才转身回到病房，走到病床边坐下。
季舒晴愣了一下，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终究还是欲言又止，忽视了他这句话中更深一层的含义。
她怔了一瞬，接着霍然转身，只见身穿病服的卓烈阳慵懒地靠在房门上，黝黑的双眸静静地凝注着她。
她盯着他沉睡的面孔，屏着呼吸，双手暗暗攥紧自己的衣裳，然后鼓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俯下身去。
这是一个陌生而又温暖的怀抱。
季舒晴的心被狠狠揪痛了一hetushu.com.com下，她下意识地转身对他低声说：“我哪有又骗你了……”
在医院里待了两天，季舒晴跟旁边病房的病人家属也熟悉起来，没事的时候，她会跟他们聊上几句，但与她接触最多的还是隔壁病房的一个叫晶晶的小女孩，晶晶虽然是个多病的小孩，但个性十分开朗，十分讨人喜欢，时不时还能说几句幽默的话逗季舒晴笑一笑。
她怔怔地看着席至言消失的方向，低声呢喃：“怎么办，至言好像误会了……”
“既然你不回去，那我就搭乘今晚的飞机先走，再不回去，家里可真要担心了。”席至言顿了顿，又接着说，“你父母那边，我向他们解释。”
“至言……”
她紧张得语无伦次，看着她慌乱得不知所措的模样，卓烈阳的目光越来越温暖柔和，唇角情不自禁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你是在关心我吗？”
季舒晴被他过于亲昵的姿势扰得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她努力忽视这种让人羞赧的感觉，只是急忙说：“当然有区别了！我跟你才不是情侣！”
她颤颤地闭上双眼，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坠入了一个冰寒世界，又像是无尽而悲伤的深渊，深深的寒意如同一张巨网般笼罩上来，让她冷得发抖。
若不是她胆小害怕，或许，她和他之间的结果不会像现在这样……
所幸卓烈阳所住的是VIP病房，除了一张病床之外，还有一张单人床，虽然她晚上很难入睡，但还是有个躺着休息的地方，可以稍稍缓解疲惫。
她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脑海里突然响起晶晶的声音：那姐姐吻王子一下，王子会不会醒过来？
虽然他表现得很淡然，但这不代表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不会有事的。”席至言的双眸闪着深幽的光芒，他温柔地安慰着她，“他不会舍得就这么离开的。”
季舒晴这才恍然大悟！
那他的世界会变成怎样，他不敢想象，可是，他又不得不面对。
季舒晴的耳朵顿时如火烧般滚烫了起来，心脏狂跳如雷，羞赧感如潮水般涌来，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声音却透露了她的情绪：“我、我哪有……”
卓烈阳的眸子里闪着狡黠与宠溺的光芒，他搂紧她：“既然你都承认了，那我可要讨还回来才是。”
席至言微微眯了眯双眼：“如果将来哪天你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舒儿的事情，我一定放一条狼狗咬你，然后把舒儿抢过来。”
医生说了一连串专业术语，但季舒晴却只听明白，他还在昏迷，能不能醒得过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把她的心搅得如此难受和痛苦？
那样温柔迷人的眼睛，让季舒晴仅仅看了一眼，便觉得魂魄都被勾缠进去了。她怔怔地看他，好像被点了穴道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仿佛完全忘记了怎样动弹，也完全忘记了该怎么回答他。
她任由他抱着，第一次静静的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与气息，悄悄地探索着属于他身上的美好……
当她的手落在他的唇瓣上时，她眨了眨眼睛，说道：“卓烈阳，我们来做个交易好不好？只要你在三天内醒过来，那么，今后我就每天都对你微笑，再也不骗你，再也不说刺|激你的话了，你说好不好？”
“还在昏迷，医生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季舒晴难过地闭上双眸，愧疚地说，“都是因为我，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卓烈阳，你真是一个大傻瓜……”
席至言坐了晚上的飞机准时离开了。
席至言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心底疯长的痛楚。
这跟她以往认识的那个卓烈阳是截然不同的一个人，以前，她总是排斥躲避他，从来不愿意尝试去了解他，或许他还有很多的一面，比如说是善良的，可爱的……
季舒晴愣了一下，神色渐渐黯然了下来，她垂下眼睫，低声说：“姐姐也不知道……”
她缓缓抬起头来，视线从他的白色球鞋移到他修长的双腿，再到他俊美精致的脸庞，还有那双如大海般温暖包容的眸子……
他要死了吗？
她茫然地站在病房的中央，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下恐慌与迷茫将她团团围住，眼泪ｈｔtps://wｗw.hetusｈｕ.cｏm.cｏｍ无声地打湿了她的眼眶，清秀的脸庞上写满了无助与悲伤。
卓烈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醒呢？
席至言的俊脸上布满了忧愁，虽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下意识地柔声安抚她：“没事，舒儿，一切都会过去的……”
那么温柔悦耳的声音，在季舒晴听来，美好得好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他真的要死了吗？他是为了救她啊……
季舒晴仔细回想着，虽然一开始是他把自己骗到了别墅里面去的，但在别墅里发生的也似乎不全是糟糕的事情。
“怎么可能！我就轻轻吻了一下，怎么会有痕迹？”
席至言冷冷地瞥了卓烈阳一眼：“我并不是过来看他的，因为我并没有原谅他。”
卓烈阳的手似乎极为迷恋她的肌肤，他像对待绝世珍宝一般轻抚着她的脸颊，而完全沉浸在震惊中的季舒晴，似乎也没有察觉到他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所以，她才是真正的大坏蛋啊！
卓烈阳凝视着她，唇角的弧度悄然加深，他提醒她道：“我在三天内醒过来了。”
季舒晴在医院的附近逛了逛，在路边的花店里看中了新鲜娇艳的海芋花，有些心动，便买了几朵，然后捧着花快步回到了医院。
“我、我当时只是说着玩的……”她低垂着脸庞，努力掩饰着自己的羞赧与紧张，她说着便要转身与他保持距离。
她的心里跟嘴里不断地默念着：“卓烈阳，你不许有事，你不许就这么死掉，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
席至言怔怔地看着她不再说话，因为他知道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
接下来她浑浑噩噩地走到卓烈阳的病房窗口，透过玻璃窗，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
倾晴之恋，迟到的幸福才开始。
老天，谁能告诉她，他真的是在昏迷吗？
“我跟你的关系啊！”
“讨还什么？”季舒晴迷迷糊糊地问着，而卓烈阳的唇已经覆了上去。
此时此刻，他就像一个孩子般安静无害，任何的伤害对于他来说几乎都是致命的。
实在睡不着，她干脆下了床，轻轻走到卓烈阳的病床边，然后坐了下来，认真地打量着他的睡颜。
听见他的声音，慌乱的季舒晴一怔，抬起头，视线刚好撞入他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里。
季舒晴看着病床上的卓烈阳，喃喃地说：“无论他曾经做过什么事情，老天都不应该这么惩罚他，我才是罪魁祸首啊！”
活不多自然也不太累，只是，没有期限的等待让人的心不免有些抑郁。
季舒晴整个人像触了电般敏感慌乱了起来，她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口，下意识地推着他，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还狡辩！”卓烈阳低笑出声，他的声音充满了暧昧的味道，“我的脸上可还有被你吻过的痕迹喔。”
寂静的病房里，隐约可以听见他微弱的呼吸声，紧闭的双眸彻底敛去他以往的凌厉与冷漠，精致的睫毛就像两只蝴蝶般栖息在他苍白的肌肤上，两片薄薄的唇就像失了色的花瓣，苍白得让人心疼。
“什么？”季舒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当时看起来挺严重的，不过那个卓烈阳还算有几分良心，给我请了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但我绝对不会感激他，不过，所幸我恢复的还算不错，你看我现在跟从前有什么区别吗？”席至言站起身来，无所谓地张开双手给她展示自己健康的身体。
卓烈阳幽幽地问：“我跟你什么关系？”
卓烈阳将嘴唇凑到她耳边，声音如醇酒般旖旎醉人：“那你偷偷吻我是什么意思？”
季舒晴一怔。
话音一落，她的心情顿时雀跃起来，就像个阴谋得逞的小孩子般……
原来他连这个都知道！
季舒晴推开卓烈阳，转过身去急急唤了他一声，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他的背影也很快消失在走廊里。
她被毒蛇咬的时候，他帮她吸毒血；她在别墅里无聊的时候，他给她找来了珍贵的CD，让她可以有机会欣赏与学习大师森的作品；他还带她去逛街；甚至她在别墅里对他使些小坏，他都纵容着她……
她的脑海里突然回想起，刚刚经过走廊的时候，看见几个医务人员推着一辆蒙着白布尸体的推车从她的身边经和-图-书过……
“这么快就走？”季舒晴惊讶地看着他。
她在脑海里情不自禁地幻想起来，但过了一会，她又不由得无奈地一笑，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他疼了那么多年、呵护了那么多年的小丫头，终于还是要从他身边离开了吗？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肆无忌惮地依赖着他了吗？
她紧张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最后，她只好闭上自己的双眼，挨近他的脸颊吻了一下，然后又迅速地移开。
“我们并不是情侣关系啊，我只是跟你有个交易而已，以后我每天都对你微笑，不再故意惹你生气，不再说刺|激你的话……”
席至言眯了眯双眼，若有所思地问：“那等他醒了呢？你再离开？”
昏迷的卓烈阳自然没有任何反应。
但不看书又无事可做，她的视线跟心思又不由得转移到了卓烈阳的身上，看着他始终保持着昏迷的姿势，她心里五味杂陈。
“不！”季舒晴毫不犹豫地否决了，“他现在还昏迷不醒，我怎么可以离开呢！”
分明是一句孩童单纯天真的话，季舒晴此刻却像是着了魔一样，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
“我留下来能做什么呢？”席至言看着她苦笑一声，但目光依然温柔，“好好照顾自己，舒儿，有事联系我。”
卓烈阳在她的身后与她的身体紧紧贴着，他抬起一只手来轻轻挑开她颊边的发丝，近距离地凝视着她的脸庞，灼|热的气息轻轻地扑在她的肌肤上，他柔声说：“这有什么区别吗？”
经过几个小时的调整，她那颗因偷吻而羞赧不已的心终于慢慢恢复了正常，可是，当她捧着海芋花推开病房门的刹那，她的脸色瞬间煞白。
席至言微微蹙眉，不由得伸出双臂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感觉到她的身子在自己的怀中也仍止不住地颤抖着。
为什么这个她一直认为自私又霸道的家伙，此刻却因为她而躺在病床上，生死不明呢？
季舒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季舒晴十分讶异，下意识地转过头来，看着他被她吻过的脸颊，却瞥见他嘴角勾起的那抹得意邪恶的弧度，她立刻顿悟，自己被他骗了。
季舒晴怔怔地看着他，她这才发现，原来他的一双眼睛是可以这样明亮，让她更加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的眼睛好像带着诱人的魔力。
可爱的卓烈阳是怎样的一番模样呢？
“咳咳……”
她的心脏再次抽痛起来。
“唉！大人们怎么都那么爱生气呢？真没趣！”晶晶无奈地叹了叹，还像模像样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飞快地跑回自己的病房。
季舒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如果是意外，出意外的也该是我，不是他……”
卓烈阳伸出一只手来，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脸颊，睫毛轻轻颤动：“你说过的话算数么？”
“舒儿，既然他醒了，那这两天你还是找个时间回去看看叔叔阿姨吧，免得他们担心。”
“至言，你来得刚好……”季舒晴走到他的面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卓烈阳，说道，“他刚刚醒过来。”
“如果不是因为我，卓烈阳也不会那么对你。”季舒晴咬着唇，自责又难受，“都是因为我……”
那股寒意似乎侵入了她的五脏六腑之中，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卓烈阳薄薄的唇掀起一抹迷人的弧度，他重新将季舒晴揽入怀里，看着席至言说：“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无奈之下，她只好迈出脚步匆匆离开病房。
季舒晴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着病房内昏迷的卓烈阳，眸中浮出柔和的光泽。
“我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院，今天正准备出院来着，刚刚经过这条走廊的时候，意外地看见了你。”席至言的脸上带着一抹习惯性的微笑，他将整个过程描述得极为轻描淡写。
他知道自己当时太过冲动，事后他极力去弥补，他去医院看席至言，给他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跟器材……但他很清楚，有些东西是弥补不了的。
直到急救室的红灯熄灭的刹那，她只觉得自己历经了沧海桑田，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每一个部位都那样的熟悉，季舒晴却只感觉鼻子一酸，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她哽咽着唤了他一声：“至言……”
一丝奇妙的甜蜜感从她的心底隐隐地涌出来，这一次和*图*书，她没有忽视这种感觉，也没有压制这种感觉，而是任由它在胸口漫延。
她心中的恐惧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她死死地握着他的双手，怎么也不愿放开，救护车赶到后，她便握着他的手，跟着他一起上了救护车……
“希望如此。”席至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视线转移到他怀中如小鸟依人般的季舒晴身上，眸中的情绪瞬息万变，最终归于如大海般深幽的平静。
她没有发现，在她关上病房门的刹那，躺在病床上的少年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病床上空空如也，原本躺在上面的卓烈阳不见了踪影。
“上次的事情……”卓烈阳脸上有些尴尬，也有些愧意，“我做得有些过分。”
在他期待而热烈的目光下，她竟然慢慢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慢慢凑近他的俊脸，眼看着越来越近，他的肌肤在她眸中也越来越清晰，但即使这么近，她还是看不见他脸上的毛孔，他的肌肤就像白瓷一般美好诱人。
席至言轻轻叹息了一声，沉默地看着她。
席至言用宽厚的手掌轻轻拍抚着她的背，他低头看着她脸上的情绪，犹豫着小心翼翼地问：“是关于那个卓烈阳的事吗？”
又或许，他从头到尾都算不上一个坏人，只是他做的任何事情，都不被她接受而已……
“啊……”
听到他的呻|吟声，季舒晴立刻停止挣扎，抬起头来看着他略显苍白的俊脸：“怎么了？我碰到你的伤口了是不是？要不要叫医生来……”
纵然跟至言这样的熟悉，但一想到刚刚她跟卓烈阳的亲密拥抱落入了他的眼中，她的双颊还是不由得泛起了粉红的色泽。
季舒晴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谁了，她立刻轻轻推开卓烈阳，离开他的怀抱，转过头去看着站在走廊上的席至言。
她立刻向他跑了过去，几乎是本能地伸出双手拉住他的手臂，清秀的脸庞上布满了担忧，焦灼地说道：“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怎么刚醒来就乱跑，你的身上还有伤你知不知道，要是一不小心碰到了伤口怎么办？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通知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
她的声音哽咽得再也说不下去了，但无需她再说下去，席至言也听明白了。
话音一落，他便迈开步代，从她身边走过，快步出了病房。
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苦笑了一声说：“我才不要当你的亲哥哥。”
这天下午，穿着病服的晶晶又跑到走廊里玩耍，她趴在窗口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看着病房内昏迷着的卓烈阳，十分好奇。
她随手拿起刚刚看了一半的书继续翻看了起来，可是，看了两页，她发现这会自己根本什么都看不进去，只好无奈地放下书本。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席至言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晶晶童言无忌，但季舒晴听着双颊顿时泛起绯红的色泽，她努力掩饰掉内心的羞赧感，故意转移话题道：“那个，晶晶你快回病房吧，等下护士姐姐找不到你可就要生气了！”
卓烈阳反应极快地问：“那你是说真的？”
季舒晴却歪了歪头，似模似样地说：“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咯！”
头顶上突然传来卓烈阳的低吟声，似乎扯痛了他的某个伤口。
见她出神，席至言心中了然，唇角不禁绽开一抹苦涩的弧度。
他口口声声说想看她笑，为什么要一直做让她哭的事情？
直到进入急救室时，她才不得不松开他的手，看着他被推入急救室，看着急救室的大门缓缓关上，这一刻，她的心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那里面暗藏着无比可怕的东西，仿佛随时都可能呼之欲出。
一定要听我的，一定不能就这么死掉，你肯定还有很多事情想做，还很不甘心对不对？所以，你要撑着，你一定要撑住。
原来，她和他之间，有那么多的回忆，而这些回忆似乎还是美好的……
一直沉浸在自责与难受中的季舒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她立刻推开席至言，一双眼睛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屏息问道：“至言，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他对她怎么样？
卓烈阳伸出双臂，从她的身后轻轻拥住她，把俊脸埋在她的发间，动作亲昵而温柔，他在她的耳畔低声说：“误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