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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如此近距离地看着杜鹃的妈妈，我才发现，记忆里的那个蓝花衣美人已经老了。她曾经有一头乌黑的头发，现在已经有了很多白发。

杜鹃打开客厅的门，接着就愣住了，只见客厅的沙发上，杜鹃的妈妈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像是睡着了一般。

我扭头看向杜鹃，却见杜鹃正在发呆，怔怔地望着她妈妈的脸，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一样。

我最关心这个问题了。

“很久了，只是以前还不太明显。这种病一旦过了五十岁，就会越来越严重。”爷爷的语气很沉重，“可惜那么好的刺绣手艺，就要消失了。”

他接着说道：“这种病是神经系统的问题，而且越到后期越严重。这种病会让杜鹃的妈妈再也拿不住绣花针，而且情绪会变得激动、忧郁。”

“怎么会这样？”

现在还坚持着将祖先留下来的东西传承下去的人，真的太少了。有的门派甚至只剩下一个传人，要是连那个人也不再坚守，那么这些东西就真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那杜鹃的妈妈到底是什么病？”我很着急，可是爷爷慢吞吞地说着，一点儿也不着急。

于是在他和_图_书的帮助下，我们正式开始了兼职之路。

许晨曦说道：“杜鹃，如果觉得过意不去，就用这些钱实现你的梦想吧，那样我们会很开心的。”

好一会儿杜鹃才回答我的话。

但是，杜鹃的妈妈肩负着将刺绣手艺传承下去的责任，所以她不得不变成一个可恶的母亲，看似不近人情，但其实……

第一天下来，大家明显都黑了很多，尤其是许晨曦。她原本很白，这一黑就显得很明显了。

到家之后，杜鹃拉着我去她家，让我和她一起将那些钱放进她特地准备的储蓄盒里。

“杜鹃的妈妈生这种病多久了？”我问道。

“怎么说？”我的心里涌上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杜鹃妈妈生的病很严重吗？”

“爷爷，今天杜鹃的妈妈没有开店啊。”吃饭的时候，我随口说了一句，“这好像是第一次吧。”

找日结的兼职一开始并不太顺利，加上被一些无良的中介忽悠了，我们已经浪费了好几天的时间。

“因为我们人多啊，人多力量大。”明清河笑了起来，他敲了敲杜鹃的额头，就像以前那样，“小鸟儿，你不用觉得内疚。我认识的小鸟儿https://www.hetushu.com.com可不会这么多愁善感哦。”

盛夏的榕城比清塘街要热得多，因为这里到处都是钢筋水泥浇灌出来的建筑物，连地面都是柏油的。太阳照在上面，将空气蒸得越发燥热。

“能治好吗？”

“没有啊。”杜鹃茫然地摇了摇头，“她基本不出门，今天怎么会不在家呢？”

于是，陈小天带我们去见了一个人，那是他的同学，在大学里专门负责组织想要勤工俭学的人去做兼职。

爷爷摇了摇头，继续往下说：“这种病啊，到现在为止都无法完全治愈。”

她的脸色是不自然的白，看上去有些憔悴。

“这也是一种体验不是吗？”我握住她的手，“而且大家都很开心，比在家里看电视、打游戏充实多了，不是吗？”

“快快攒够吧。”我拍了拍盒子说道，“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她轻轻地将储蓄盒捧出来，将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取下来，开了盒子，把今天赚到的钱放了进去。

“奇怪，你妈妈呢？”我忍不住问她，“说过去哪里吗？”

听完爷爷的话，我的心情变得很矛盾。

第一天，我们接到的是去市中心和*图*书发传单的兼职，据说做得好可以连续做好几天，每天可以有五十元的收入。

“你听说过一种叫帕金森氏综合征的病吗？”爷爷没有正面回答我，反而这样问道。

我们高兴坏了，不过当我们正式开始做兼职的时候，才发现这份兼职是多么辛苦。

我总觉得这样的事情太过悲伤了。

但是现在，我没有那么坚定了。

我们将这一天赚到的二百五十块钱交到她的手上。

平常她将那些白发藏在黑发里面，梳成一个发髻。可是今天，她散着发，黑发中间的白发就显得尤其刺眼。

“我不知道。”

杜鹃点了点头，等她再次抬起头时，已经带上了笑容。

怀着这样的疑惑，杜鹃拿出钥匙开了侧门走进内院，杜鹃的妈妈似乎不在家里，院子里出奇的安静。

“杜鹃应该还不知道她妈妈生病的事情吧。”爷爷忽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唉，怪可怜的孩子。”

“杜鹃，你妈妈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她应该比谁都痛苦吧。

“谢谢你们。”杜鹃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如果不是你们在我身边，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一开始的我，明明是那么希望m.hetushu.com.com杜鹃的梦想能够实现，虽然她放弃了她所背负的责任，但是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不是吗？

我将找不到兼职的事情告诉他之后，陈小天笑了笑，说道：“原来是这件事啊，交给我吧！”

从杜鹃家回来，爷爷已经做好了晚饭，葡萄见我回来，兴奋地扑到我身上。葡萄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少，不再是带着奶味的小奶狗了。

接着，她拉着我的手，穿过客厅，走进她的房间。

这样美丽、这样充满生机，是机器永远无法绣出来的。

我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件事情告诉杜鹃。其实杜鹃妈妈到现在都不将自己的病情告诉杜鹃，是不是也在给杜鹃一个机会呢？给她一个自己选择未来的机会。

“对不起，为了我，你们这么辛苦。”晚上回家的时候，在公交车上，杜鹃小声说道，“我知道，到现在才说这个太晚了，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们大家就不用这么辛苦。”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我忽然能够明白这样的心情了。

我想起杜鹃的妈妈那么坚决不让杜鹃去念大学，我们似乎根本没有想过要去弄清楚，杜鹃的妈妈为什么会这么坚决。

眼和_图_书见着时间越来越紧迫，我们都很担心，害怕来不及。

我回到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些小香囊，这些香囊都是杜鹃的妈妈亲手绣的。无论是花鸟虫鱼，还是卡通人物，都栩栩如生，充满灵气。

爷爷放下筷子，朝我晃了晃两只手：“对于我们这种靠双手吃饭的匠人来说，双手很重要，越是精细的东西，就越需要双手巧和稳。”

爷爷的筷子在半空中停了停，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是因为杜鹃的妈妈生病了。”

正在我们纠结的时候，陈小天背着单反相机来我家跟我告别，说是要回去了。他见我闷闷不乐的样子，就问我怎么了。

只是，当我们走到她家店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她家的店门紧闭。这个时候太阳还没有落山，天没有黑，关店也没有这么早吧？

“果然生病了啊。”我的猜测没有错，“看上去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对一般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对杜鹃妈妈来说，却是很严重的病。”爷爷再次叹了一口气，“真害怕哪天我也会那样啊。”

“到底怎么回事？”我放下碗筷问道。

我瞬间觉得手脚冰凉，呼吸急促，在这条古街上长大的我，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