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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寇穷追的事情，不需要他这个太子去做，大势之下，刘武周落荒而逃，就连太原都不要了。尉迟恭虽勇，却也只能一路败退，李世民追到楼烦的时候，终于微停了下脚步。

对李渊而言，过去的就已经过去，将要到的才需要全力以赴。

长孙顺德不管，继续道：“若要出兵，当不能面面俱到。巴蜀已中立，我们不宜多树强敌，武关出兵襄阳，战线颇远，不利征伐。”

但唯一遗憾之事，那就是元吉始终不成器，采玉又身死，每次念及此处，李渊都是心口隐约作痛。

谁都没有想到黎阳这么快就破。黎阳一破，萧布衣的大军可说是长驱直入，河北军被动已极。他们不关心河北军的安危，只希望河北军能极大的消耗东都的兵力，可眼下看来，却已是不切实际。

月光倾泻，林影飘忽，罗艺一直望着王伏宝的双眼，喃喃自语道：“他说什么天涯，天涯到底是什么？”

可罗艺的弯刀一射，王伏宝陡然醒悟，原来对手不是天涯而是罗艺，他和罗艺曾经领军交手，知道他有这项绝技，是以王伏宝临死前忿然一击，端是死不瞑目。

李渊微笑道：“殷卿有何高见？”

李建成击败尉迟恭，趁胜追击，掩杀到了介休而返，他无需和弟弟那样，一口气追个数百里。

裴寂能坐到今日的位置，绝非是因为蠢，而却是聪明，明白做人处事，因为这样，他才能不招人妒，因为这样他才能让李渊更加信任。

柴绍上前道：“圣上，若是出征，柴绍请当先锋。”

这是个让人振奋的话题，李渊提及的时候，殿下一片肃然。

薛世雄死后，薛万钧、薛万彻、薛万述、薛万备都归于了罗艺的麾下。毕竟相对而言，四子都是出身将门世家，不屑盗匪，无论如何也不会和盗匪为伍。四兄弟投靠罗艺，当然让他欣喜若狂，实力大增。要知道千军易得，一将m•heｔｕshｕ•com•ｃｏｍ难求，罗艺坐镇幽州，孤芳自赏，可手下能用的人才并不算多，若论实力，他和刘武周仿佛，蓦得四将，当然雄心壮志。

长孙顺德却有些倦意，“微臣粗浅之见，具体如何，还请圣上定夺。”

罗艺脸色本阴沉，被王伏宝一刀伤了脸，虽是伤势不重，却更显狰狞。

当年薛世雄乱军之中被重伤，惨败而归，觉得有愧杨广，郁郁几天后，一命西归。四兄弟一腔怨恨，自然都移到窦建德身上，而当年一战，窦建德、王伏宝是为主力，四兄弟更是认为这二人该死。

李世民喝彩道：“说的好，不战则亡，若再瞻前顾后，等萧布衣取了河北，对关中形成合围之势，悔之晚矣。”

薛万述虽有些不愿，可不好忤逆罗艺的意思。

李渊闻言大喜，拍案道：“先生此言，正合朕意！”

殿下臣子有首义功臣裴寂、唐俭、殷开山，温氏三兄弟，长孙顺德，有老将屈突通，有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郡王李孝恭，还有一个却是步兵总管柴绍。

这两个儿子，在他一手的栽培下，终于长成了苍天大树，可以独挡一面。

唐俭站出来道：“圣上，其实真正有实力争天下之军，只有圣上和萧布衣，要知道圣上掌控西京，萧布衣把握东都，手上根基……其实都是卫府精兵，这些兵士作战有素，纪律严整，岂是泥腿子能够抗衡？若能依殷大人之意，我倒更希望先利用旁的力量消灭萧布衣，那样圣上才能真正的一统天下。”

罗艺摸摸下颌沉声道：“眼下你我的大敌还是窦建德，要杀窦建德，就要利用这个王伏宝……具体怎么来用，你听我吩咐就好。万述，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帮你把窦建德的人头拿来。”

长孙顺德听到询问，心中微叹，李渊根本不准备让他反对，只问他出兵之法，看来心意已决。

李和_图_书建成沉声道：“这么说，我等只有潼关、天井关、井陉关三路可出兵了？”

众人都是望向长孙顺德，静静等待。

“我军势弱人少，地势贫瘠，萧布衣眼下地域辽阔，更有江南华族支撑，若论持久作战的实力，我等不到东都的半数。”长孙顺德径直道。

不过四兄弟投靠了罗艺，却有个要求，那就是要罗艺帮助复仇。

虎山王伏宝被杀的时候，李渊正在蒲坂召集群臣，商议生平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高见不敢，只能说与圣上参详。”殷开山谨慎：“眼下秦王才平刘武周，虽让刘武周逃亡草原，但我军士气高涨，当求一鼓作气。眼下最新军情，萧布衣已克黎阳……”殷开山说到这里沉默片刻，群臣默然中有些沮丧，李世民更是握紧了拳头。

非他疲了累了，是那里已是突厥兵的地盘。

他话音一落，殿中静寂，李世民双手冒汗，兴奋之意不言而喻。他一直想和萧布衣决战，这一次，当是最好时机。

长孙顺德犹豫良久，这才轻声道：“依微臣所见，太子当是最佳人选。”

罗艺为求收复薛氏四兄弟，是以一口答应，这次伏击，更是以报仇为名。

略作沉吟，长孙顺轻声道：“不知道圣上想听真心话呢……还是……”

裴寂说完，李渊的脸和锅底仿佛，谁都看出李渊的不满，也就明白了李渊的心思，可又多少有些不解，裴寂每次建议，其实都是不符李渊心的多可李渊何还对他更是信任？

这个长孙家的一号人物，虽是一直颓废示人，可谁都知道，李渊极为重视他的意见。

李世民饶是骁勇，现在也不好和突厥人起了冲突，毕竟他们还要倚仗突厥兵。安排李仲文等人守住太原，李世民得李渊旨意，匆匆回转，加入到这次最为重要的商讨中。

在座之中若论治国，长孙顺德和李孝恭都是稍逊，但若论计谋，这二人和*图*书均是奇才。

李渊已变了脸色。

要知道李唐能有今日，固然有兵将的勇猛善战，长孙顺德、李孝恭的分化连横的计谋绝对不能忽视。

窦建德手下三将，王伏宝当为第一。他这次和薛万述、薛万备出来，正好拦住王伏宝，本以为凭借三人之力，毙了王伏宝不成问题。要知道薛世雄文武双全，生下四个儿子，亦是武艺出众，威震千军，罗艺本人更是马上步下武功超群，他不信合三人之力，杀不了王伏宝！

“有什么用？”薛万述不解问道。

裴寂听李渊询问，当先上前道：“启禀圣上，依微臣的意思，暂时还不能向东都出兵。”

“兵败如山，依老臣来看，眼下河北军很可能脆败！”殷开山忧心道：“窦建德的河北军实在不比当年李密的瓦岗军强。要知道兵败如山，当年李密百万大军又能如何，还不是一朝烟消云散？我们已不能再等，若是让萧布衣抢占了河北，我只怕罗艺很快就要寻求依附，他当然不会舍近求远，归顺太行山这面的我们，他投降的首选当是东都。眼下山东已快要全部落在萧布衣手，江都的王世充、吴郡的沈法兴都已苟且残喘，对萧布衣造不成威胁。这些人见风使舵，若我等还不出兵，他们很可能一股脑的归顺过去，到时候，只有我等和东都抗衡，吃力不言而喻，我们若是出兵，这些人或许可见希望，抑或反攻东都，对我等进取中原，大为有利。”

今日见到王伏宝重伤，薛万备心中怨毒忍不住再次下手，没想到虽杀了王伏宝，却也被王伏宝所杀。

眼下他手下，亦是群臣汇聚，有文有武，他不信凭借这些力量，还奈何不了萧布衣！

长孙顺德沉默良久才道：“太子所言不错，要出正兵，当出潼关。西京到东都，八百里的战线，正是我等决战之路。要出奇兵，当出井陉，突入河北，窦建德若败，趁萧布衣立hetushu.com.com足不稳，我等可抢占河北之地，顺太行山而下，伺机夺取山东之地，兵逼荥阳。要辅助各方兵力，当从天井出兵，取东都黄河以北之地，如此一来，我等三路大军围困东都，可盼有成。当然决战以正兵主，若依微臣意，圣上可遣正兵出潼关，眼下萧布衣、李靖只派郭孝恪据守弘农，势力不强，我等若以重兵击之，郭孝无险可守，必定退却东归，我一路东进，当在郩谷、渑池两地，才能遇到萧布衣的真正抵抗，若能再取渑池，已可兵临城下，围城打援，到时候胜负之分，就看用兵之道！”

这次要的是王伏宝的性命，那下次呢，会要谁的性命？

殷开山一口气说完这些，终于歇息片刻。

只有长孙顺德幽漠淡远的望着，李孝恭无动于衷的坐着。

众人齐心，李渊心中微喜，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可终于还是望向了长孙顺德，李渊沉声问，“长孙先生，若要出兵，依你之意，如何才能击败萧布衣呢？”

疑惑不解又些忧心，只可惜，王伏宝已死，再也告诉不了这个天大的、要人命的秘密。

柴绍本来并不配参加这种商议，可自从李采玉死后，他作战勇猛，身先士卒，在军中已颇有威望，李渊哀女儿之死，又同情柴绍的深情，再加上柴绍浴火重生，是以破格使用。

李渊道：“先生所言，有正有奇，却还是以正兵为主，若能正面交锋，击败萧布衣，当可大涨士气，以图天下，请问先生，依你之见，谁是领兵出关的最佳选？”

罗艺望着王伏宝的眼，突然觉得那里面好像藏着讥诮和嘲笑，不知为何，背脊有了股寒意，喃喃道：“天涯？”

罗艺皱了下眉头，“万述，仇一定要报，但这个人的尸体，还留着有用。”

李世民闻言已变了脸色！

李渊然不悦，“当然是要真心话！”

李渊望见沉稳干练的李建成、勃勃英姿的李世民，心中难掩https://m.hetushu.com.com得意之情。

见李渊不悦，殷开山颤巍巍道：“尚书仆射的话，老臣不敢苟同。”

月光下，望着王伏宝的尸体，罗艺其实也暗自心。

李唐群臣已不知多少夜这般讨论，经常商议到雄鸡破晓的时候也是司空见惯。

罗艺想到当初的情形，只能庆幸出手的不是自己。

如今，所有羞涩的面纱都可以扯下，这次召集群臣的目的，只有一个内容，那就是……是否要出兵攻打东都？

李渊缓缓点头，目光转向李孝恭，“李郡王，你的意思呢？”

李渊沉默良久，“诸位爱卿的意思呢？”

见罗艺不解，薛万述悲愤道：“谁知道天涯是哪个，多半是他害怕胡言乱语，”他和罗艺一样，均对太平往事不甚了然。

长孙顺德知道，李渊就需要一个裴寂这样的人。这种人，不需要太聪明，但需要明白李渊的心事然后故意逆了说。这样一来，李渊的表情就表明了态度，更多聪明的臣子察言观色，当然明白如何去做。

现在提起李世民，都要挑一下大拇指，说一声，秦王好样的！玄甲天兵，天下难敌！

虽杀了王伏宝，可折损了一员虎将，罗艺多少也有些心痛，薛万述却抬头起来，厉声道：“总管，我要将此人挫骨扬灰。”

◇◇◇◇◇

李渊脸沉了下来，裴寂还是不知死活道：“想我军平了薛举又战刘武周，虽收复了河东之地，但民生疲惫，此际适合养生息，稳定边陲，若是妄自出兵，只怕百姓不愿。”

不过是是非非很难讲清楚。窦建德、王伏宝觉得天经的义，薛氏四兄弟却恨不的将二人扒皮抽筋，喝血烹心。

王、窦二人，当年带众兄弟七里井一战，只是求生，从不觉得有什么过错。

原来他见王伏宝随口一说，对天涯甚至惊怖，索性默认，这就导致了王伏宝心中畏惧，只想逃走，不想迎敌，更直接让王伏宝惨死。

李孝恭毫不犹豫道：“时至今日，不战则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