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故人
第二节
说着，退后几步，竟是和其他警卫战士列出了防御阵型。
鲁震明撇撇嘴，根本就不理孙大胆，放开喉咙继续叫道：“老团长……”
鲁震明嘿嘿直笑，说：“都是老团长教得好，俺们虎头山出来的，没一个给您丢脸！”
杨大力不乐意了，说：“这位小同志，你没看到俺们都是解放军吗？这还要什么证明？”
孙大胆警惕地看了眼刘远边上的杨大力，说：“你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是四野的部队？”
孙大胆还是坚持道：“对不起，鲁师长，俺来之前，一号和二号首长亲自向俺交代过，要绝对保证住在里面的首长的安全！尤其不允许俺们解放军打着‘打倒土豪劣绅’的名义打扰首长！”
刘远立刻喝道：“杨大力，放手！”
孙大胆满脸狐疑地看着鲁震明，说：“真的？”
期间，曾向东和刘志辉曾一起来拜访过周卫国一次。这一行人在周家大门外都被尽职的孙大胆给拦住了，好在正好被周家买菜回来的佣人看见，进去通报后，周忠出来说话孙大胆才勉强将两人放行，但却死活不让刘志辉的几名警卫跟进去。刘志辉倒也不介意，将警卫留在门外后就只身和曾向东进了周家。两人见到周卫国，闲聊了几句后，曾向东就苏州工商界配合解放军稳定苏州局势征求了周卫国的意见，刘志辉则告知周卫国，警备旅已经开拔到城外接受解放军的改编，目前改编工作进展顺利。最后，刘志辉随口说起被门外的解放军拦住的事，周卫国顺便就向曾向东询问门口那个警卫排的来历，没想到曾向东对那个警卫排也是一无所知。好在孙大胆的警卫排虽然对周家大宅的警卫工作显得有些过于严格死板，但对于周卫国出外活动却只是配合，并不干扰，所以周卫国也就不再多想这件事了。
说着，刘远掏出自己的军官证，递给了孙大胆。
鲁师长脸上神色立刻凝重了起来，回礼后一把将孙大胆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大胆，野司首长是不是在里面？俺今天可就要批评你了，野司首长在这里怎么外围只有你们这几个人负责警戒？”
孙大胆顿时急了，一扯鲁震明，说：“鲁师长，您这是干嘛？”
鲁震明连续叫了十几声之后，大门终于开了。
却拿他没法，急得脸都涨红了。
一旁的周忠说道：“少爷，好像门口有人在吵闹，我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孙大胆不由翻了翻白眼，低声嘀咕道：“得，又来一个吼的！”
刘远身后的杨大力立刻眉开眼笑地说道：“谢谢老人家！”
鲁震明却没注意到这些警卫排战士的反应，见门开后从里面走出一个老者，赶紧笑着说道：“老人家，您好。这家的主人是不是叫周卫国？”
那被称为政委的军官笑道：“我以前和卫国是东吴大学的同学，他家我来过都不知道有多少次了，怎么可能记错？”
鲁震明听出这正是周卫国的声音，大喜道：“老团长，是俺，是俺鲁震明啊！俺看您和图书来了！”
孙大胆略一迟疑，还是说道：“那也不行！俺没得到命令，不能让您进去！”
孙大胆尴尬地说：“政委同志，没有上级的命令，俺还是不能让您进去。”
鲁师长松了口气，说：“这就对了。”
接下来的几天，在苏州工商界的大力配合下，苏州的局势很快就恢复了平稳，街面也重新繁荣了起来，老百姓脸上也都出现了久违的笑容，这座历史上就以富庶著称的江南城市，终于重新焕发出了她的活力。
鲁震明赶紧“哎”了一声，周忠正要关门，鲁震明又想起一事，说：“对了，老人家，俺叫鲁震明，您就告诉俺老团长，说他虎头山的老部下鲁震明来看他了。”
孙大胆的声音压得更低，说：“俺是奉野司一号二号首长的命令前来保护住在这里面的首长的！”
周卫国听得哈哈大笑，见到故人，心情大畅，一把拉着鲁震明就往里走去，鲁震明还不忘回头对自己带来的警卫员说道：“你们不准进来！老实在外面待着！”
而随着大批解放军络绎不绝地经过苏州向上海方向开拔，苏州的治安状况更是前所未有的好。
这时，杨大力已经忍不住了，大声说道：“什么狗屁命令，俺们不求他！”
刘远和赵杰对视一眼，不由都有些哭笑不得。
鲁震明说：“俺骗你做什么？”
在鲁震明旁边的孙大胆不由看得目瞪口呆。
刘远笑道：“他们都是卫国的老部下，这次跟着我一起回来看卫国的。”
鲁震明顿时语塞，过了一会儿，突然眼珠一转，说：“大胆，俺问你个事。”
孙大胆立刻警惕地说：“什么事？不能说的俺可不会告诉你！”
说完，仰起脖子就大声吼道：“班长，周卫国，俺是杨大力，俺看你来了！”
周忠很久没有见到周卫国笑得这么畅快，在关上门后，也微笑着跟在周卫国和鲁震明后面。
一听他说是保护周卫国的，杨大力的火立刻就消了，不过想了想后，却是“咦”的一声，对刘远说道：“政委，俺班长什么时候都有家属了？那陈县长怎么办？”
刘远拉了拉杨大力，随后温言对孙大胆说道：“这位同志，我们真是四野的部队，你看，这是我的军官证。”
那一行人下车后，没有丝毫停留，在三名军官的带领下直奔周家大门而来。
※※※
鲁师长惊讶地说：“野司首长没来？那你们怎么在这里？”
孙大胆愕然道：“什么结了？”
周家大门关上后，孙大胆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刚刚鲁震明和周卫国见面时的情景，忍不住喃喃道：“原来这位首长竟然是鲁师长的老团长，那可真是个首长啊！”
这三人，自然就是刘远、赵杰和杨大力了！
刘远也有些惊讶，说：“这我就不清楚了，想来应该是三野的兄弟部队吧。”
孙大胆想了想，说：“只要首长愿意，俺们自然不会拦。但进去的客人都不能带武器。”
那些战士里立刻有人应道“是！和*图*书”，随后走出一人，却正是当年虎头山独立团团直属队的队长林水生。林水生素来沉着冷静，但此刻脸上还是露出了掩不住的激动之色。
※※※
周忠想了想，说：“这个我得问问少爷。你先在门外等着吧。”
不一会儿，鲁震明就听见门里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随后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震明，是你来了吗？”
孙大胆说：“俺们警卫排奉命保护住在里面的首长，没有野司首长的命令，俺们不能放你们进去！”
周卫国侧耳倾听，却因为门高墙深，听得并不真切。
刘远快步上前，孙大胆有了鲁震明的前车之鉴，也就没有拦他，任他走到门口。
杨大力此时却是注意到了周家门外聚集的解放军，不由惊讶地对刘远说道：“政委，怎么俺班长家外面还有解放军守着？”
说着一指大门。
孙大胆指着鲁震明说：“你……你……”
鲁师长愕然道：“你拦着俺做什么？”
说着就要往大门走去，却被孙大胆拦住了，说：“鲁师长，您不能进去。”
随即凑上去低声说道：“俺就问你，野司首长派你们来保护俺老团长，那俺老团长要是想出门你们让不让？”
孙大胆惊讶道：“鲁师长，您怎么知道的？”
警卫员应了一声后，笑眯眯地留在了门外。
杨大力立刻趾高气扬地走了过去，走进大门时还不忘回头对孙大胆“哼”了一声，看得孙大胆直翻白眼，心中的惊讶之色却是更甚。
随后转身对边上的那名警卫员说道：“小张，让你打听的事情你打听对了没有？这到底是不是周家？”
这时，孙大胆突然听见汽车的刹车声，闻声看过去，却是两辆吉普车和两辆十轮大卡车停在了离周家不远的地方。
刘远走到周忠面前，欣喜地说：“忠叔，我刚刚才回苏州呢！这些年来，你一向可好？”
孙大胆见刘远竟然真和周家的这位管家认识，想来他说的认识“周卫国首长”的话也是真的，于是悄悄对警卫排战士做了个手势，让他们解除戒备。
鲁震明立刻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孙大胆向边上的几名警卫排战士使了个眼色，那几名战士立刻紧跟在鲁震明身边，竟是隐隐以攻击阵型将鲁震明围住了。
说完就把门给关上了。
大个子“呸”了一声，说：“俺是土包子，你赵杰难道是洋包子？”
周卫国眼中也有了泪光，拍着鲁震明的肩膀，说：“别哭了，像个娘们一样！”
周忠愕然道：“他是……？”
赵杰笑笑，没有继续和杨大力争吵。
刘远瞪了杨大力一眼，说：“你少说几句！”
孙大胆犹豫片刻后，凑到鲁师长耳边，低声说道：“鲁师长，俺告诉您您可别说出去。”
鲁震明高兴地说：“周团长以前是俺老团长，俺好几年没见老团长了，怪想他的，今天正好来了苏州，打听到他住在这里，就想见见他。”
孙大胆挺胸说道：“鲁师长，别说是您，没有野司首长的命令，就是聂军长来了也和*图*书不行！”
这位鲁师长，自然就是当年涞阳县大队大队长，后来新虎头山独立团团长鲁震明，只不过他现在已经是一师之长了。
周卫国笑道：“什么地主？我靠自己本事赚钱，吃穿好一点又怎么了？”
孙大胆警惕地接过刘远的军官证，仔细验过无误后，终于相信了，红着脸将军官证还给刘远，又向刘远敬了个礼后，说：“政委同志，对不起，俺不知道您真是四野的师政委！”
鲁震明却不再理他，随手取出自己的佩枪交给一旁的警卫员小张，接着就开始扯着喉咙朝大门方向叫道：“老团长，老团长，你在家吗？俺是鲁震明，俺看你来了！……”
这老者自然就是周忠了，闻言点了点头，说：“是啊。不知这位解放军长官找我家少爷有什么事？”
很快，大门就打开了，周卫国出现在门口。
孙大胆摇了摇头，说：“不行，没有上级的命令，你们不能进去！”
鲁震明笑道：“这不就结了！”
鲁师长看了眼大门，又看了眼孙大胆，喃喃道：“住在这里面的首长？”
鲁震明这才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仔细打量了周卫国一番后，突然又笑了，说：“老团长，几年没见，您怎么穿得跟地主一样光鲜？”
说着扬了扬拳头。
一行人下车后，直接就走向了周家。
当先那名军官在走近见到孙大胆后，不由一愣，惊讶地说道：“大胆，你怎么在这里？”
刘远转向孙大胆，说：“这位同志，我们几个真的都是周卫国同志的老战友。我们和他都好几年没见面了，今天又都要离开苏州，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再见呢，还请你行个方便。”
周忠这时才想起刘远还在门外，一拍脑门，说：“你看看，我这一高兴就全都忘了。走，进去坐。少爷在家呢。”
说着，赶紧把门打开。
刘远皱眉道：“这是为什么？”
周卫国摆了摆手，说：“大胆，不怪你，震明和我是老朋友，见到他我只有高兴！”
好在赵杰比较细心，对孙大胆微笑着说道：“这位同志，你别在意，住在这里面的周卫国同志是我们以前的旅长，这个大个子叫杨大力，为人并不坏，不过他以前刚当兵的时候，周旅长就是他的班长，所以你不让他见周旅长他才会那么生气。你放心，我们就几个人进去，不会让你为难的。”
一行人这时已经快走到周家门口了，却被脸色不善的孙大胆给拦住了，说：“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到最后，孙大胆终于忍不住拉住一名刚刚跟在刘远边上的警卫员，问道：“同志，那个周卫国首长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他在三野和四野都有这么多老部下？”
鲁震明快步走了过去，见到周卫国后，双眼泪水再也止不住，大叫了一声“老团长”后，就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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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震明说：“那俺老团长要是想在家里见朋友，你们拦不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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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大力恨恨地放开了孙大胆，说：“你最好说实话！要不然……”
鲁震明https://www.hetushu.com.com说：“俺从湖州过来，那里还有国民党被打散的部队，路上不带个警卫排怎么行？”
周忠点了点头，说：“我会告诉少爷的。”
孙大胆挠了挠头，尴尬地说道：“不拦了。”
刘远回礼后，说：“同志，现在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吧？”
周卫国正坐在正厅喝茶，突然听见大门外传来一阵叫声，隐隐听见似乎有人在喊“老团长”。
鲁震明又转向孙大胆，笑道：“大胆，俺说了住在里面的是俺老团长，你还不信，怎么样，现在你还拦俺吗？”
周忠连连点头，说：“那就都进来吧。”
孙大胆说：“野司首长没来啊！”
另一个斯文的军官也笑着说道：“大力，也就你这样没见过市面的土包子才会见一座大宅子就说是地主家的！”
鲁师长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大胆，你睁大眼睛看看，俺可是鲁震明！”
鲁震明不好意思地笑了，说：“老团长，俺说错了，您吃好穿好那是应该的！俺知道您做什么都是个顶个的好手。”
走近了之后，那大个子突然“咦”的一声，对另一名斯文的军官说道：“政委，这就是班长家？你别是记错了吧？”
鲁震明立刻瞪大眼睛，说：“好你个孙大胆，连俺的面子你都不给？”
声音雄壮，直冲九霄。
这一行人虽然都是解放军装束，但八十多名战士个个都是美械，再加上那个大个子军官的样子，立刻就引起了孙大胆的警惕，悄悄地向警卫排战士发出了戒备的信号。鲁震明带来的警卫员小张发觉了孙大胆的异样，也向鲁震明的警卫排发出了戒备的信号。
鲁师长怒道：“狗屁。俺问你，里面住的人是不是叫周卫国？”
杨大力突然脸色一变，冲上前一把抓住孙大胆，吼道：“你老实说，你们是不是把俺班长给抓了不想让俺们看见？”
刘远微笑道：“我们是四野的部队，是这里的主人周卫国同志的老战友。”
杨大力有些生气地说：“俺们怎么会是敌特？”
鲁震明听了，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说：“俺打的哪门子土豪劣绅？里面住的是俺老团长！俺来看望俺老团长还不行吗？”
孙大胆被他的话和粗鲁的举动一激，火更大了，大声说道：“你凶什么凶？俺得到的命令是绝对保证周卫国首长及其家属的安全！像你这样的，我第一个就不能放你进去！”
等赵杰和林水生都进了门，周忠关上门后，孙大胆不由暗暗咂舌：“刚刚还是老团长，现在就成了旅长了！这位周卫国首长以前到底是什么人啊？”
说完，对身后的那八十多名战士说道：“水生，你也来吧，其他人都留在外面。”
说完就拉起了刘远的手。
孙大胆显然对于鲁震明将“首长”称为“老团长”有些不适应，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鲁震明话里的意思，不由有些不高兴地说：“当然让了！俺们是保护首长又不是软禁首长！”
鲁震明说：“你小子不是说只要俺团长愿意见朋友，你们就不拦的吗？俺现在身上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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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从这三辆车上下来八九十名解放军。两辆吉普车上下来的是三个腰佩手枪的军官和三名警卫员，卡车上下来的却有八十多名战士。那三名军官里有两人样子都很斯文，但另一人却是个彪悍的大个子。
周卫国欣慰地笑了，说：“很好！很好！”
周忠连连点头，说：“好！我很好！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孙大胆大声说：“你不能打扰首长休息！”
孙大胆的话显然勾起了鲁师长的好奇心，所以他立刻说道：“你说吧，俺保证不说出去！”
周忠立刻大步朝前院走去。
小张委屈地说道：“师长，俺打听清楚了啊，这的确是周家！苏州周家很有名的，俺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是在这里！”
转眼已经进入五月上旬。
大个子点了点头，说：“哦，没想到俺班长家这么气派，看来俺班长还是个地主！”
刘远稍稍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说：“忠叔，卫国在家吧？”
杨大力“哦”了一声后，果然不再说话了。
※※※
周卫国点了点头，说：“也好。”
孙大胆显然也是认识那军官的，立刻向那军官敬了个礼，说：“鲁师长好。”
这回杨大力还没吼上十次，周家大门就开了，周忠又从大门里走了出来，说：“谁在外面喊呢？”
随即反应过来，指着鲁震明说：“震明，你现在都当师长了？”
这天中午，孙大胆还是和平常一样带着几个警卫排战士在周家大宅外巡视，走到大门口时，突然见一辆吉普车和一辆十轮大卡车驶来，停在了离周家不远的地方。随后，从吉普车上下来一位腰佩小手枪的解放军军官和一名警卫员，从后面的卡车上则跳下了至少三四十名解放军战士。
鲁师长皱眉转向孙大胆，说：“大胆，你老实告诉俺，里面住的是谁？”
孙大胆为难地说：“鲁师长，您可别难为俺，没有上级的命令，俺不能说。”
见到周忠，刘远立刻激动地叫道：“忠叔，我是阿远啊！”
鲁震明“呸”了一声，说：“你当俺不知道纪律呢？”
孙大胆本就对杨大力没什么好感，听他竟然称自己为“小同志”，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虎着脸说：“苏州刚解放没多久，俺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敌特伪装的。”
周忠定睛一看，见是刘远，也有些激动地说：“真的是阿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政委笑道：“别瞎说。卫国家本就是苏州首富，世代从商，又讲仁义，在苏州老百姓中可是很有口碑的。”
孙大胆说：“那你怎么带这么多人来？”
鲁震明在三野里可是赫赫有名的猛将，少有服人的时候，怎么现在见了这位“首长”不但又哭又笑，看起来还听话得很？看来鲁师长说这位“首长”以前是他的老团长还是真的！想到这，孙大胆不由对周卫国多了几分敬意，但想起自己的职责，又赶紧对周卫国说道：“首长，对不起，俺叫鲁师长别打扰您的，可他一定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