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长津湖
第五节
随着通信兵越来越接近约翰逊的藏身处，为他喊叫鼓劲的L连士兵也越来越多。
K连2排走在全连的最前面，就在他们和2名工兵会合后，士兵们突然感到地面在颤抖，随后，他们就惊恐地发现，道路两旁的石壁竟然在这一瞬间崩裂，碎石很快就将他们淹没！
艾奇蒙迪大声说道：“通信兵，去约翰逊中尉那里，我们需要呼叫空中支援！”
有鉴于此，艾奇蒙迪上尉的怒火终于渐渐平息，点头赞道：“航空兵的狗杂种们虽然嚣张，倒还真有点管用！”
基兹也没有客气，让他们分成两个两人排雷小组，分别前往两侧山脊探雷、排雷——布雷显然没有只布一枚的道理，而左侧山脊发现地雷，右侧山脊自然不可能会没有！
显然，通信兵在权衡之后，还是决定冒险执行命令。
待两架美军飞机拉起飞远后，清醒过来的L连士兵们纷纷向远去的飞机竖起了中指，嘴里吐出的话语也由最初见到这两架飞机时的欢呼变成了向那两架飞机上飞行员的所有女性亲属问候的以F开头的某个单词。
基兹上尉松了口气，向部队发出了“搜索前进”的命令。
在原地停留了太长时间的K连士兵们纷纷站起，在伸了伸懒腰后，开始沿道路两侧进发。
艾奇蒙迪说：“中尉，立刻呼叫空中支援！”
在向山下发出“安全”的信号后，4名工兵继续前进。
瑞利中校在步话机那头说道：“罗伯特，别担心，我立刻派工兵来。”
基兹上尉不得不苦着脸向瑞利中校第三次请求加派工兵。
看着躺倒一地的伤员，瑞利中校简直有种想哭的冲动，整整三天，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自己的3营就损失了这么多士兵，这他妈哪里是在打仗？简直就是把自己的士兵往死里送！
艾奇蒙迪上尉的心情立刻跌到了谷底——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该死的敌军狙击手又来了！
放下步话机后，基兹就开始了等待。
2名工兵继续往前探测了一段距离后，终于向后发出了“安全”的信号。
通信兵跑了没几步，就响起了枪声，但这回，子弹并没有击中快速奔跑的通信兵，只打中了他脚边的地面。
这回，过了足足半个多小时，工兵弹药排才又派来了2名工兵。
而这时，美军第31团3营L连前进道路两旁所有被怀疑隐藏有“敌军狙击手”的山头都陷入了火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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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工兵弹药排第二次派来的4名工兵抵达。
他开头抓住的那士兵此刻自然早躲得离他远远的，另两个倒霉蛋就此被他抓住分别派往两侧山脊打https://www.hetushu.com.com探。
通信兵倒地之后，再也没有起来。
基兹上尉正这么想着，就听到前方左侧山脊传来一声爆炸声。
不过，这一天的行军，先头部队已经换成了3营K连。
这一招似乎很管用，4名工兵沿着道路前进，果然连续发现了好几枚地雷。
从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幕后，周卫国忍不住笑了，他虽然听不到地面美军的怒骂声，但从他们的举动也能猜到两架飞机的恶作剧显然惹恼了他们。不过很快，在回想刚刚两架美军飞机俯冲的细节后，周卫国又若有所思。
两个排雷小组抵达两侧山脊后，立刻拿起探雷器，开始探雷，没过多久，果然都发现了地雷。
基兹上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命令道：“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基兹上尉的部署看来颇有几分效果，因为K连花了足足一上午时间前进了整整3英里都没有遇到狙击手的袭击。
这4名工兵还是黑人。
又过了大约半小时，笼罩着L连的烟幕已经消散，而除了熊熊燃烧的大火，那些山头再没有别的动静。估计再也不可能有活着的生物逃离火海后，两架美军飞机向地面的L连士兵摆动了几下机翼，随后围绕着他们转了一圈。
听了莫尔中尉的口信，基兹上尉不由郁闷不已——这样的伤亡率又不是我造成的！
艾奇蒙迪怒道：“要是让我知道飞机上的是哪两个狗杂种，我一定把他们的脑袋都扭下来！”
这一天，无论对31团3营L连连长艾奇蒙迪上尉，第3营营长瑞利中校还是第31团团长麦克莱恩上校来说，都是十分艰难的一天。
这4名美军工兵踩上的，正是快反营战士们自己动手利用那个补给基地里的瓶瓶罐罐制作的陶瓷地雷。早在快反营成立后，周卫国就把制作爆炸物列为快反营每个战士都必须具备的基本功之一，这当然是周卫国对当年在虎头山打鬼子时那些良好传统的发扬光大。只不过快反营战士现在制作的这种装填了足量TNT炸药的自制陶瓷地雷威力可比当年虎头山“土八路”自制的装填土炸药的陶制地雷大了不止一点！
天终于黑了。
几分钟后，埋伏在暗中的敌军狙击手似乎已经失去了耐性，随着先后响起的3声枪声。先是受伤的尖兵，接着是2名活生生的手持狙击步枪的L连士兵很不幸地成为了敌军狙击手冷冰冰的射杀记录。
这4名美军工兵之所以只是重伤而不是被当场炸死主要得益于他们平素严格的训练和和_图_书对爆炸物的熟悉，因为他们在地雷爆炸的瞬间，都选择了背向爆炸点卧倒（埋在地下的地雷爆炸时在紧靠爆炸点约呈30°的锥形区域内是相对杀伤死角）。
没过多久，那士兵就回来了，向基兹汇报道：“长官，刚刚的爆炸声是我们派出去探路的人踩上地雷了。”
L连士兵的喊叫声戛然而止。
敌情很快就汇报了过来，这回还是走在全连最前面的尖兵被击中，而且也是跟L连第一次遇袭时的那个尖兵一样只伤不死。但这回，L连一百多名士兵都死死地趴在原地，再没有人敢于上前援救那名受伤的尖兵。
看着远去的两架飞机，灰头土脸的艾奇蒙迪上尉扬着拳头愤怒地对身边同样灰头土脸的约翰逊中尉吼道：“飞机上的是哪两个狗杂种？”
只见两旁山脊各一道亮光闪过，随后先后传来两声爆炸声，4名工兵全部被炸倒在地！
两架飞机的这一致意举动立刻引发了原本坐在地上观赏航空兵对地攻击壮观景象的L连士兵的欢呼。不少L连士兵都将自己的军帽抛上天空以表达他们对航空兵的感激之情。
艾奇蒙迪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大声吼道：“混蛋！别都趴在地上，找到掩护后立刻还击！还击！”
基兹上尉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路边的阴影中，随后才拽住身边的一个士兵，一指爆炸声传来的方向，问道：“那边出什么事了？”
其实，最后发现的几枚地雷已经不能算地雷了，因为那只是几个空陶瓷罐子。看来袭击者的TNT炸药也有限！
这么好的天气，美军第31团级战斗队自然没有理由停滞不前。
虽然这次葬礼新增加的阵亡士兵只有5人，已经比前两天大大减少了，但是，这一天新增加的伤员却达到了惊人的47人！
也许，艾奇蒙迪上尉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的L连今天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阵亡了14人，还没有打破昨天由同属31团3营的I连创造的在同一天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阵亡16人的记录！
没有人理他，L连士兵们继续埋头趴在地上。尽管之前的事实早已证明趴在地上也不安全，但没有哪个士兵愿意冒着首先招来敌方狙击手攻击的危险尝试对根本就不知道躲在哪里的敌人做出徒劳的反击。
这回，在严密戒备下前进了将近1个小时，L连也没有再遇到袭击。
第三天，天气果然如周卫国缴获的那份美军天气预报所说的那样放晴了。
不久，两名士兵回报：“4名工兵都被地雷炸成了重伤！”
两架飞机虽然拉起，但飞机俯冲的和*图*书气流早已带起了地面的积雪，把趴在地面的美军士兵结结实实地覆盖了一遍。强烈的气流甚至把几个来不及趴下的美军士兵都掀翻在地。
这回，基兹上尉学了个乖，让4名工兵沿着道路探雷——既然两边山脊都有地雷，那么干脆就从方便通行的道路开始吧！
眼看着离约翰逊藏身处还有不到5米距离，通信兵的脸上已经有了笑容，而L连士兵的喊叫声也达到了巅峰。
随后又叫来了通信兵，用步话机联系上营部后，向营长瑞利中校汇报道：“中校，我的人踩上地雷了，死了1个人，伤了2个人，我请求工兵支援。”
空中支援似乎开始起效了。
和己方的飞机来个亲密接触听起来似乎很有几分诗意，但头顶数百米上方有飞机飞过和不到50米上方有飞机俯冲而来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基兹上尉愕然道：“地雷？他们手中不是拿着探雷器吗？”
这一晚，第31团级战斗队还是不得不继续停留在原地，举行了三天来的第三次战场葬礼。
一股绝望的气氛开始在L连士兵中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枪声再度响起。
似乎受到地面L连士兵积极响应的鼓励，在盘旋结束后，两架美军飞机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再次降低了高度，调整航向后，竟然恶作剧地对着地面的L连就俯冲了下来。
艾奇蒙迪知道，他的L连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
基兹上尉一指左侧山脊，说：“我现在命令你，立刻去问清楚，尽快回报！”
出发以后，基兹上尉首先以各两个班的兵力分别对路两旁的山脊进行搜索，这样一来，虽然大大降低了行军速度，但敌方狙击手要想再像昨天那样从容进退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一方法虽然费时费力，但用于发现对付步兵的陶瓷地雷显然非常管用——反步兵地雷一般不会埋设太深。
但是，4名工兵前进了没几步，异变突生！
这回，他们就没前面的那4名工兵运气好了，有2名工兵被当场炸死，另2名工兵也是重伤。
艾奇蒙迪大声吼道：“通信兵！通信兵！”
在黑暗的掩护下，足足在原地趴了近四个小时又因为没人敢去拿步话机从而和营部失去联系的L连终于撤出了那片危险地带。
这回，幸运没有再次降临在通信兵身上。
艾奇蒙迪愤怒地说道：“这是命令！如果你不想在战斗结束后被送上军事法庭，现在就立刻给我去约翰逊中尉那里！”
约翰逊中尉苦笑着摊了摊手，说：“对不起，上尉先生，我也不知道是哪两个狗杂种！您知道，我只是地面联络官，并不是机场的hｔtps://ｗwｗ.ｈeｔushｕ.ｃom.com调度员。”
随后猫腰跑向左侧山脊，同时暗暗发誓，下次行军，绝对不再走在长官的身边。
过了好一会儿，从通信兵声音传来的方向突然出现了一个身背步话机的士兵，飞快地向约翰逊藏身的大石跑去。
那士兵无辜地看了眼左前方的山脊，又看了眼基兹，只好郁闷地应道：“是，长官！”
一名士兵嗫嚅着说：“长官，工兵说，他们是被陶瓷地雷炸伤的。他们手中的探雷器没法探测到陶瓷地雷！”
那士兵说：“死1人，伤2人。”
这2名工兵带来了工兵弹药排排长Henry Moore（亨利·莫尔）中尉的口信：“工兵弹药排就算是炮灰部队，也经不起这样的伤亡率！”
约翰逊咬牙说道：“您这么做的时候可千万别忘了叫上我！”
7.62mm M1906式步枪弹（快反营使用的是美制M1903A4 0.30英寸狙击步枪）的巨大冲击力在击中通信兵的左胸后，将他的身体也带得向侧方跌倒。
眼看着两架飞机俯冲而来，L连士兵们几乎都下意识地趴倒在地。而这两架超低空飞行的喷气式飞机的噪音也立刻让所有L连士兵都在第一时间捂住耳朵大声吼叫（减低耳膜压力）。飞机继续俯冲，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接近地面，在飞临L连士兵上方时，飞机离地面的高度已经不足20米！直到这时，两架飞机才在模拟了一下投弹动作后迅速拉起，临了还又摆动了几下机翼，怎么看都有点欠扁的味道！
这4名工兵都是黑人，明显属于任劳任怨型，一抵达就向基兹询问自己的任务。
通信兵犹豫道：“可是，上尉先生，敌人的狙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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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自己这一部署取得的效果大为满意，但基兹上尉也不敢大意，还是严格控制部队前进的速度。在他看来，只要能熬到天黑，今天K连先头连的任务就结束了。而明天，瑞利中校总不好意思还让自己的K连担任先头连吧？
这4名工兵显然很专业，都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就解除了发现的地雷的引信。
约翰逊回道：“上尉，我手头没有无线电！”
基兹沉吟片刻后，立刻下达命令：“全连停止前进，就地建立防线。死伤者后送。”
工兵弹药排一等兵Bernie Schwartz（伯尼·施瓦茨）在失去知觉时的最后一个想法是：“操！用地雷不算，还用炸药！”
仅仅十来分钟后，两架美军飞机就投掷完了携带的所有凝固汽油弹。
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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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另一块大石后面传来了约翰逊中尉的声音：“上尉先生，我在hetushu.com.com这里。”
通信兵不由加快了脚步，循着S形规避路线继续跑向约翰逊。
4名工兵被从山脊运下后，基兹上尉只好继续向瑞利中校请求加派工兵。
投弹完毕的两架美军飞机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降低高度，开始围绕着攻击点做大范围盘旋，显然是打算在袭击者被凝固汽油弹逼出来后来一个补充攻击。
很快，K连就在原地建立了一道简易防线，没过多久，3营工兵弹药排也派来了4名携带有探雷器的工兵。
这些伤员，尤其让31团团长麦克莱恩上校大伤脑筋。
但在排除了这几枚地雷后，4名倒霉的工兵再次遇上了陶瓷地雷。
这一晚，整个第31团级战斗队不得不继续停留在原地，为新增加的14名阵亡士兵进行了战场葬礼。
基兹倒吸一口冷气，立刻问道：“伤亡情况怎么样？”
在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内，利用这种原始方法，2名工兵竟然发现并排除了多达29枚陶瓷地雷！
远处一个声音传来：“上尉，我在这里。”
不管怎么说，总算又有工兵了，而且这回的2名工兵显然比前面的8名工兵都爱动脑子，在询问了前面8名工兵触雷的细节后，他们开始采用最原始的探雷手段——探杆。
K连连长Robert Kitz（罗伯特·基兹）上尉对于这两天I连和L连的悲惨遭遇还是很有些惕然心惊的，所以在接到担任先头连这一任务之后，他也做出了适当的部署。
艾奇蒙迪上尉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声，随后，他就听到前方传来的凄厉叫声：“敌袭，找掩护！”
在疏散了两侧山脊的人员后，两个排雷小组开始了紧张的排雷工作。
而他附近的L连士兵也都大受鼓舞，拼命喊叫着为他鼓劲。
那士兵说：“长官，我也不知道。”
艾奇蒙迪无奈，只好喊道：“约翰逊中尉在不在？”
在整理了被自己人弄得狼狈不堪的军容后，第31团3营L连继续前进。
此后，虽然再也没有枪声响起，但已经没有一个L连士兵愿意再前进哪怕一步！
但趴在原地显然也不能保证安全。
艾奇蒙迪没有注意到，撤退时，在搬走2名阵亡狙击手的尸体后，没有人愿意拿起地上的狙击步枪——实际上，这两名狙击手中有一人本来并不是狙击手，而只是拿了自己班里原来阵亡的那名狙击手的狙击步枪的步枪手，而从今天L连狙击手高得离谱的阵亡率来看，手持狙击步枪显然是对像幽灵一般出没的敌军狙击手的挑衅！——而经过今天白天噩梦一般的经历后，L连显然再没有哪个士兵敢于做出这种挑衅。
通信兵沉默了。